“我瞧你也不像個病懨懨的模樣。”


    趙祐景笑,偏頭看一眼傅新桃,又說,“辛苦傅小娘子。”


    傅新桃低著頭,莞爾道:“太子殿下言重。”


    “是因為公主殿下好好吃藥,才能好得這樣快的,臣女不敢居功。”


    突然被誇獎的趙淑媛,十分滿意傅新桃的話。她故作正經,配上得意笑容,頷首認同:“確實如此,若我不肯好好吃藥,無論如何也不能這麽快便無恙。”


    趙祐景挑眉:“你倒是還得意起來了。”


    趙淑媛調皮的吐舌做了個鬼臉:“明明我們說的都是大實話。”


    說得幾句,趙祐景的貼身太監步履匆匆的進來:“太子殿下,出事了。”


    趙祐景見他表情嚴肅,知道定不是小事。


    趙淑媛一貫對朝堂上的事不好奇。


    她直接催趙祐景:“皇兄既然有事便先去忙罷,耽誤正事倒是我的罪過。”


    趙祐景沒有推拒,點點頭:“你自己好好休息。”


    趙淑媛讓大宮女代自己去送一送。


    趙祐景轉身往外麵走,大約詢問貼身太監發生什麽事。


    傅新桃凝神聽見小太監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來:“榮王府走水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病例參考《張誌鈞驗案精選》第92頁-93頁的“痛經(子宮內膜異位症)”。


    涉及到術語的部分沒有改動。


    “晴風吹暖枝頭雪,露華香沁庭中月。”


    出自宋代聞人武子的《菩薩蠻·晴風春暖枝頭雪》。


    ~


    今天是大拇指不小心被割傷了的一朵廢花


    躺平求撫摸


    第9章 受傷


    榮王府走水,這確實是件大事。


    傅新桃從宮裏出來,在回傅家的路上便又聽說了許多。


    榮王府今日走水的是南平郡主趙淑嫻的院子。當時南平郡主正當午後小憩,這火不知怎麽燒起來的,而底下的人竟都不曾覺察,直到火勢越來越大,方被發現。


    附近的錦衣衛聞訊趕去,將被這場大火困在房間裏的南平郡主救了出來。


    再後來,大火被王府仆從和錦衣衛聯手撲滅。


    榮王府因何走水,傅新桃無從得知,隻是錦衣衛出手,她不由惦記起蕭衍。


    也不知他有沒有去榮王府。


    但即便去了,人應當是平安無事的。


    倘若有什麽旁的情況,此時她必定聽說了,不會毫無消息。


    傅新桃自顧自這般琢磨著,聽見馬車外麵傳來長街的熱鬧動靜。


    她收起心思,掀開簾子往外麵看去一眼。


    瞧見馬上要路過她平日裏喜歡的那間點心鋪子,又記起這間鋪子近日似乎出了些新鮮樣式的糕點,傅新桃有心想嚐一嚐,索性讓車夫暫且在附近先停一停。


    傅新桃自個下得馬車,去鋪子裏挑了好幾樣想嚐試的新式點心,又順便買了些往常愛吃的酥油鮑螺、杏仁餅、桔紅糕……原本隻打算買這些,想一想,她又要了千層牛肉酥餅、香酥肉餅和鬆黃餅。


    這些都是蕭衍曾經愛吃的。


    也不知如今他身邊的人能不能將他照顧得妥帖,清不清楚他的口味。


    傅新桃想著,待會兒將糕點交給蕭家的仆從便是。


    誰知從店裏出來,準備乘馬車回府時,馬車裏卻竟多出一個人。


    馬車車廂裏一片靜默。


    瞧見深深蹙眉靠坐車壁的蕭衍,傅新桃愣了一下,才意識到不對勁。


    蕭衍的情況不對。


    示意春雨和秋杏兩個丫鬟守在馬車外麵,傅新桃兀自上得馬車。


    離得近些,便嗅到空氣裏淡淡血腥氣息。


    傅新桃立刻反應過來蕭衍受傷了,她目光從蕭衍身上掃過,落在他腰腹處。


    “衍哥哥?”輕聲喊得蕭衍一聲,傅新桃隔著衣袖握住蕭衍手腕,將他的手臂挪開些,於是瞧見一片衣料被鮮血浸染得黯淡。她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掌心輕顫。


    傷勢不輕,且全無防備、事關蕭衍,傅新桃不甚淡定。


    但她終究並不是第一次為旁人處理傷口,幾息時間已經稍稍鎮靜了下來。


    吩咐車夫重新上路、快一些回去,傅新桃取過自己的藥箱,先取出一把剪子,將傷口這一片的衣料剪開。然而,一眼之下,她發現新的問題——傷口附近一圈外翻的皮肉和血跡顏色都不對勁。


    蕭衍中毒了?


    念頭自腦海閃電般飛速掠過,傅新桃瞬間紅了眼。


    才幾天時間……他回來京都才幾天?


    卻已遭遇這樣的危險。


    傅新桃咬唇,將心疼的情緒強行壓下去,低聲說:“忍一忍。”抬眼再看,蕭衍明顯意識渙散,她猶豫一刹,從藥箱裏翻找出一個瓷瓶,打開便散出一股酒味。


    瓷瓶裏麵裝著的是酒服麻沸散。


    蕭衍吞下這藥,待會兒她處理傷口就感覺不到疼。


    傅新桃抬手掰開蕭衍的唇。


    蕭衍在半昏迷半醒之間,順從吞下傅新桃喂給他的東西,沒有抗拒。


    之後,傅新桃取來一把鋒利匕首。


    她皺著眉,動作麻利剜去蕭衍腰腹傷口周圍一圈爛肉,又撒上止血的藥粉。


    蕭衍額頭冒了冷汗,嘴唇逐漸失去血色,泛著一層白。


    傅新桃從懷裏摸出帕子,小心為他擦去汗珠。


    馬車很快回到傅家。正在照顧蕭衍的傅新桃坐在馬車裏,沒有下去。聽見馬車外丫鬟的話,她一麵吩咐車夫將馬車駛進蕭家,一麵吩咐春雨回府去幫她取東西。


    蕭衍受傷卻不聲不響出現在她的馬車裏,想來是因為不想聲張。


    懂得這一點,她自然將事情處理得妥帖。


    片刻,馬車停在蕭府垂花門外,蒼術領著人抬了春凳過來,一眾仆從七手八腳把昏迷的蕭衍抬回房間。傅新桃背著藥箱沉默跟在後麵,待到得蕭衍房間,指揮他們把人抬上床,又吩咐送熱水和幹淨的衣服進來。


    其他仆從很快退出去。


    留下的蒼術在傅新桃的示意之下,剝下蕭衍身上染了血汙的墨綠地曳撒。


    數年征戰沙場的人身材精瘦,身上有難掩的累累傷痕。


    每道傷痕都訴說著他曾遇到怎樣的危險。


    或深或淺的傷疤靜靜映入傅新桃眼簾,她無聲看著,眼睛又紅了一圈。哪怕知道刀槍無眼、難以避免受傷,看到蕭衍身上的這一道道疤痕,她依然是心疼,尤其這個人現下又受傷了。


    底下的人很快送進來熱水和巾帕。


    傅新桃幫蕭衍重新仔細清理傷口、上藥和包紮,之後,蒼術幫蕭衍換了一身幹淨衣服。


    春雨按照傅新桃的吩咐,把她要的東西送到蕭家。


    那是她師傅親手調配的解毒丸,很不易得,她攏共也隻有三粒。


    傅新桃拿到解毒丸便立刻喂蕭衍吃下了。


    但她剛剛診脈,卻探不明白蕭衍中的是什麽毒,現下唯有先看一看情況。


    “蕭大人受傷的消息不可外傳,你打理好府裏的人。”


    傅新桃認真叮囑蒼術,“一切事宜都等他醒來,聽他的吩咐。”


    之前已領會到蕭衍看重傅新桃的心思,又知道傅新桃這是在為蕭衍打算,蒼術沒有任何質疑應下她的話。傅新桃沉默瞧一瞧陷入昏睡的蕭衍,複道:“我先回一趟傅家,晚些再過來,之後直到蕭大人醒過來,我都會守在這裏。”


    蒼術聽言躬身道:“要勞煩傅小姐了。”


    “不礙事。”傅新桃搖一搖頭,站起身說,“你先在這兒守好他。”


    ·


    傅新桃是坐馬車離開蕭家,回到傅家的。


    幫蕭衍處理傷口時,她身上的衣服亦沾染血汙,回到沁芳院索性沐浴梳洗。


    浴間水汽氤氳。


    傅新桃在一片霧茫茫中,趴在浴桶的邊緣發起呆。


    蕭衍受傷,傷他的人特地在刀劍上淬了毒,是恨不能取他性命。


    他身在這樣一個位置,明槍暗箭,往後恐怕愈發艱難。


    今日受傷是因著什麽?


    不久之前李大人的那個案子嗎?


    她能不能為蕭衍做一點什麽?有沒有什麽是她可以幫得到他的地方?


    想到這裏,腦海空白的傅新桃默默歎一口氣。


    蕭衍腰腹的傷,雖未傷及要害,但傷口也不淺,須得多加小心。


    傅新桃沒有把事情完全瞞著自己娘親。


    她和蕭衍是青梅竹馬不假,她十七歲,蕭衍二十歲,或許須得避嫌也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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