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得逞就好。


    我鬆開他的手臂,抖著腿哼小曲,過半晌才覺得這宴靜的出奇,我放眼朝下看,就見那些官員都把頭垂的很低,有的還用袖子遮住臉,像是怕見著什麽東西。


    我對他們沒興趣,隻跟秦宿瑜道,“這宴吃好了,我想馬上走。”


    秦宿瑜放下酒杯,準備起身。


    廂房的門這時開了,一個人抱著琴走進來,直走到堂中對著秦宿瑜微微屈膝行禮。


    我探身往他臉上看,乖乖,長得妖裏妖氣,我愣是瞧不出是男是女,不過從他這婀娜的走姿來看,我姑且算他女的。


    就是這身架子不對我胃口,我喜歡嬌小的女子,像她這般高大的我丁點兒都瞧不上。


    秦宿瑜問他,“你是何人?”


    那女子臉上飄來兩片紅暈,轉頭看坐在最末尾的老頭。


    那老頭佝僂著背從席上站起來,衝秦宿瑜拱手道,“殿下,這位是桓香館的緣玉公子。”


    原來是個男的,這矯揉造作搔首弄姿的模樣隻怕宮裏的太監都不能和他相比,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拿肩撞了撞他,“原來宮外也有像娘們兒的男人。”


    我說話的聲音小,估摸秦宿瑜沒聽見,我又湊他跟前重複了一遍,“他像不像太監?”


    秦宿瑜突然噗嗤一聲。


    我納悶道,“你笑什麽?”


    秦宿瑜便又冷了臉,斥我道,“羅嗦。”


    我翻了個白眼,扭身偷罵他裝腔作勢。


    那個緣玉公子被晾在那兒,尷尬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秦宿瑜看著那老頭道,“周遠,知道你為何在轉運副使這位置上停滯了幾十年都上不去嗎?”


    周遠皺著老臉搖頭。


    秦宿瑜道,“不分場合的迎逢別人,卻一點腦子都沒有,孤看你在這個位置大概隻能坐到死了。”


    他說完,捏住我的手腕拖著我望外走。


    經過緣玉公子時,他先是一臉幽怨的望著秦宿瑜,轉而看向我時,突地變臉,嗔怒的瞪我。


    他瞪我,我才不怕他,我也瞪他,我還衝他做了個鬼臉,氣死他。


    直出了閣,秦宿瑜順著過道往橋上走,我跟在身後,問道,“為何那個老頭給你介紹一個不男不女的人?”


    秦宿瑜悶頭往前走,像是聽不見我說話。


    我噌到前麵,攔住他道,“你在故作鎮定?”


    秦宿瑜停住腳,抬指想要掐我。


    我避走,推了他一把,“你是不是好不男不女這一口?”


    想想也對,他自己就是個不陰不陽的,喜歡不男不女的好像也沒什麽問題。


    秦宿瑜抬一下下頜,睨我道,“你當我像你這樣饑不擇食?”


    我促狹地眨眨眼,“我又不會笑話你。”


    秦宿瑜哼笑著,“我挑的很,沒你那等見著個女人就往上撲的魄力。”


    作者有話要說: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摘自為唐代《銅官窯瓷器題詩二十一首》


    第19章 叫爸爸19(捉蟲)


    我也挑的,似那等平俗女子可進不來我的眼,我向來仰慕滿腹詩書的佳人,重點是佳人。


    “我何時見著女人往上撲,宮裏那麽多宮女,我瞧上誰了?”


    秦宿瑜往橋下走,譏諷我道,“兔子不吃窩邊草,那些宮女你看的眼睛都嫌煩,哪有外麵的女人新鮮,再說了,宮裏有嫻妃娘娘,你敢在她麵前看別的女人?”


    這話戳到我心窩子上,但我又不是貪色之人,我隻是想見見漂亮人兒,從沒有過其他猥瑣想法,反倒是他把我說成了下三濫。


    我再是好說話,這也受不了。


    我跑他左邊,拿腳踩他,“你都不了解我,憑什麽就把我說的這般不堪,就許你吃宴喝酒,我看個姑娘也得被你死命批,我就不信你見著心悅的能走得動路!”


    秦宿瑜愣了一下,側目盯我半天不語。


    這夜裏黑,將好又在橋下,侍衛跟在後麵打著燈,那燈火也沒多亮,昏黃的一片,照人臉上糊了一片,我隻瞧見他的眸色發陰,並不能看清他是個什麽神色,便是這樣,我竟不自覺有點毛骨悚然。


    我悄悄望了望橋下水,一眼看不到底,人要是掉了下去,約莫是死的不能再死。


    我怕他推我下水,命比骨氣重要,我果斷收回腳,堆起笑臉道,“我,我就是一口順……”


    秦宿瑜眨一下眼,朝我伸手。


    我驚出一身汗,當即不管不顧抱住他的手閉眼叫道,“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嗎?你別送我到水裏喂魚!”


    我叫完後聽不見他回聲,隻得張開一條小縫看他反應,可他還是那副死氣沉沉的鬼樣子,我摸不透他想的什麽,但還是怕他動手,我抬起雙腿蹦到他身上,緊緊纏著他哭道,“你別殺我……”


    秦宿瑜抿著唇單手摟住我,另一隻手給我揩淚,半晌道,“捏死你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用得著沉河?也不嫌水裏魚兒見著你膈應。”


    我打了個哭嗝,埋頭下來,嗚著聲道,“你這次不殺我,還會有下次,你就不能不想著殺我嗎?”


    秦宿瑜兜著我進了巷子,懶懶道,“整日胡思亂想,我幾時說要殺你了?”


    我趴著他的肩膀,偷眼觀察一下他的臉色,瞧著還挺愜意,確實沒了之前的陰沉,我從他袖裏拿出汗巾子擦幹淨淚,堵著聲道,“你嘴上沒說,你心裏可想的緊。”


    “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秦宿瑜道,他拿手理了理我的頭發,說出的話在夜風中淡的聽不出情緒,“把腦子用在正道上,別成天光想著我是不是要殺你,我忙的連軲轆轉,殺你可抽不出時間。”


    我品了品他話裏的意思,料定他確實沒想殺我,算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巷子淺,他抱著我沒走一會兒就見前邊的一家半開著門,上麵正用燙金寫著柳居兩個大字,那門前掛兩燈籠,風一吹就搖,從前我在美人傳中感受到的朦朧美境霎時就活了。


    “到了,到了,”我拍拍他的手臂,急道。


    秦宿瑜放下我,我匆忙跑到門前敲門。


    那門裏便聽見誰不耐煩道,“來了,來了,大半夜也不叫人睡覺,日日夜夜的,就不能整個尋常時間來?”


    門從裏頭打開,一個小廝揉著眼睛出來,見著我們,先往秦宿瑜麵上瞧,須臾變出個笑臉,點頭哈腰道,“公子是來找我們當家的吧?”


    他一眼都沒瞅我,我怕他忽略了我,急忙道,“找柳小小的不是他,是我。”


    那小廝瞥我,眼裏有審視,未幾他直起腰拍拍手道,“合著來尋我們當家的開心啊,要見我們當家的可以,拿錢來。”


    他對著我將手一伸。


    我沒錢,我拉秦宿瑜道,“你給他錢。”


    秦宿瑜偏頭給身後的侍衛示意,那侍衛就掏出個銀子丟到小廝手裏。


    小廝接住銀子往嘴裏咬一下,才樂嗬道,“兩位爺隨小的來吧。”


    他返身進門裏。


    我也跟著要進去,卻被秦宿瑜捏住手,他先我一步跨門檻。


    先時他將柳小小說的難聽,現下竟比我還急著想見人,原來之前都是裝正經,他也瞄上人姑娘,就是故意要我對柳小小失去興趣,他才有機會撬我後門。


    真是夠陰險。


    我也緊緊跟著他進去,絕不能讓他在柳小小麵前賣弄風騷。


    那小廝帶著我們兩人來到一個院子裏,指了指裏麵道,“你們自己進去吧,小的就不打擾你們了。”


    他轉身走,邊走邊念叨,“這年頭真稀奇,兔兒爺還想來嫖/娼,都不避著自家主子了,一個兩個都是腦缺兒。”


    兔兒爺這個詞新鮮,我還從沒聽過,我問秦宿瑜道,“他是不是說我是兔兒爺?”


    秦宿瑜還沒答話,後麵跟的幾個侍衛都笑出聲,他沉著眼望過他們,幾人就都噤聲。


    “你聽錯了,”秦宿瑜攙我進院子,順著青石板走,直走到屋簷下,忽然頓住,他低頭看我道,“跟我回去。”


    我都走到這裏了,還想要我回,沒門!我今兒一定要見到柳小小。


    “我就看一眼人,看完就走。”


    秦宿瑜緊縮眉頭,良晌他扭頭對跟著的幾個侍衛道,“你們去院門口候著。”


    那幾個侍衛老實的退到院門邊。


    我抬腳先上了台階,秦宿瑜在我身後跟著,我們才走到房門前,正聽見裏麵怪異的叫聲,又細又密,刺得我耳朵疼。


    我仰頭想叫秦宿瑜,秦宿瑜抬手捂住我的耳朵,將我帶到了台階下。


    我拍開捂在兩邊的手,奇道,“那是什麽聲音?”


    秦宿瑜呆木著臉道,“我沒聽見。”


    我還想上去,他攔著我不讓,我氣的跺腳,“你幹嘛!”


    秦宿瑜張張嘴,才要說,那屋門打開了,一個男人走出來,瞧臉色蠟黃枯槁,像是得了重病。


    他走到我們這裏,抹著嘴跟偷腥了一樣,“一來還一雙,都知道柳當家的床上功夫好,你們是想一起領教吧。”


    我乍愣,“她還會功夫啊。”


    “瞧你這愣頭青,別上了她的榻半炷香都堅持不住,她不僅會功夫,花樣兒還多,保證你□□,就你這小白臉的腎虛像,可別死在她床上,”那男人揮揮袖,吊兒郎當的晃出了院子。


    我才不想跟個女人比功夫,要比功夫讓秦宿瑜跟她比。


    我拽秦宿瑜道,“她還會武功,瞧著還厲害,過會兒她要是找我切磋,你幫我跟她打。”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8-25 17:39:25~2020-08-26 17:46: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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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叫爸爸20


    秦宿瑜的神情變得古怪,“她的功夫不是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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