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一旁的侍衛過來將裴煦扣住,裴煦嗤笑一聲,“這大陳竟然落到你一個外人手裏,先帝死也不能瞑目。”


    我不愛聽這話,父皇讓秦宿瑜給我做駙馬,往後就是我老秦家嫡親的子婿,我還被他寵在手心裏,就是順著我,他登基也是名正言順,沒有他,我穩不住大陳,皇位也估摸早被孫家人竊取了。


    裴煦這人倒是心高氣傲,當了駙馬,就以為父皇的皇位該有他一份,他也不想想,父皇豈會把皇位傳給一個狼子野心的人。


    秦宿瑜沒答他的話,揮手叫人將他和那個女人帶下去了。


    我唏噓著聲,須臾想到白荷還沒被抓到,我揪了揪頭發,不僅心生迷惑,裴煦竟然這麽容易被逮到了,反而白荷還在暗處潛藏,實在是匪夷所思。


    我們回宮時已近黃昏,秦宿瑜沒帶我回紫宸殿,徑直入了東宮。


    我洗了個澡,他讓我穿的宮裝,我雖好奇,但仍照著他的話做了。


    我出來時,他望著我笑。


    我莫名羞澀,隻低著頭道,“你不讓我回紫宸殿,他們會發現的。”


    秦宿瑜攙起我的手,道,“雨鳶一早回了。”


    我抬頭瞧一眼他,又矮下頭,“我是不是從今兒起就不是秦韶了?”


    秦宿瑜沒作聲,他看著我。


    我靠近他,歪頭倚在他胸前道,“你說要娶我的,我不要當金絲雀。”


    我有些微怕,裴煦能輕視我,他也可以,我沒有權力,能依仗的是他對我的愛,這對我來說就是枷鎖,我隻能順從他,他想奪取我的帝位,再將我囚禁起來甚至殺了我極其容易,我什麽也做不到。


    秦宿瑜挑起我的臉,指腹揉著我的唇道,“娶。”


    我開心了,連忙掏出那張紙條給他看,“你說的話還算數嗎?”


    秦宿瑜注視著那字條,目中顯出笑,“算數。”


    我這才安心,我反複確認不是不信他,父皇曾說過,權勢是好物,人人都想沾一手,即使是好人,也有可能會被權勢帶偏。


    秦宿瑜牽著我朝外走,“咱們去詔獄。”


    我著得女裝,被他牽出去,就等同於向所有人宣告,我是他的女人。


    怯懼是有的,但更多的是甜蜜,他會一輩子保護我,他說的也會做到,我再沒防心了,我想著我要再推三阻四,就是在欺負他,他不小了,能守著我到現在一句怨言也沒有,還縱容我胡鬧,我覺著他真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我不能再辜負他。


    我隨著他走出去,抬頭挺胸,甚是驕傲。


    秦宿瑜拍一下我的後腦勺,“你是秦筱,是女人。”


    我是秦筱,所以我不能放肆,正如他所說,我要在外人麵前表現出和秦韶截然不同的性格出來,秦韶張揚,我就得收斂。


    我琢磨著要如何表現驕矜造作。


    我捏起帕子,小指頭輕輕翹起,露出嬌羞的表情四處亂看。


    秦宿瑜側眸盯我,“像個賊。”


    我可真要生氣了,“你看不出我內裏的閨秀氣韻嗎?”


    老把我說的沒個人樣,就算丟臉也是丟他的臉。


    秦宿瑜半笑著道,“確實秀。”


    我連跺著腳,撲到他懷裏,氣道,“叫你嫌我這嫌我那,你摟我。”


    秦宿瑜當真伸出手臂抱住我腰。


    我自得起來,眼睛也有空看別的,果見那些個宮女太監都目瞪口呆。


    我的虛榮心得到最大滿足,再沒有要鬧騰的心思,隻任他攬著出了外宮。


    我們進詔獄已是月上梢頭。


    裴煦的牢房在最裏麵,我們進去時,他盤坐在稻草上,滿麵謙和,牢獄之災都沒讓他的臉染上風霜。


    他聽見動靜眼睛睜開來,當先看著我。


    我縮到秦宿瑜身後,衝他齜牙道,“看什麽看?”


    裴煦眨一下眼,淺笑出,“一個小玩意,太子殿下竟能縱容到這種程度。”


    獄卒搬來椅子,我一屁股坐倒,鼓著腮罵他,“你這下三濫的壞種,枉本宮還曾念過你,沒想到你竟如此凶惡。”


    秦宿瑜拍我嘴巴,“粗魯。”


    我拉他手抱怨,“他那麽說我,你都不幫我教訓他。”


    秦宿瑜撫著我的手,抬頭看向裴煦道,“白荷在哪裏?”


    裴煦的笑變得陰毒,“在你們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我怔住,他把白荷護成這樣,一定是有陰謀。


    秦宿瑜淡淡道,“昨日,孤邀六殿下逛花燈會,未想竟遭你們設伏,如今你已被捕,隻要你說出白荷的藏身處,孤可以給你個全屍。”


    裴煦注視他,“太子殿下說謊話都不臉紅,先帝讓女人登基,欺瞞全天下人,你把她視為臠寵,夜宿紫宸殿,甚至帶著她流連街頭,這天下人若知曉,那紫宸殿中住的不過是個連床都下不了的傀儡,他們會不會群情激憤?”


    我委實厭惡他的話,把我說的一文不值,我便是沒用,也不是他能指責的。


    我唰的站起身。


    秦宿瑜按著我的肩膀讓我坐倒,他側頭對候在一旁的主簿道,“他說的話,全記好。”


    主簿躬身稱是。


    裴煦麵色陰沉。


    秦宿瑜沒表情的勾起唇角,“昨日宴後,父皇留了禦史台的幾位大人一夜洽談,合宮都知道。”


    我聽的雲裏霧裏,但又不敢打斷他的話。


    裴煦抿緊唇,眉梢顯出怒火。


    秦宿瑜這時帶了點笑,繞著自己的指節玩,“那幾位大人留宿在嘉和殿,父皇什麽樣,有沒有出宮他們最清楚。”


    裴煦雙目泛紅,“你敢讓人假冒陛下。”


    秦宿瑜笑看著他,話是對著主播說的,“這話也給他記下來。”


    那主播拿著筆趕緊寫。


    裴煦緊閉著唇瞪他。


    秦宿瑜翹起腿,慢聲道,“你讓白荷出去散布那莫須有的謠言,也得看這滿朝的大臣信不信,現在咱們來說說你的罪行。”


    這我會,我搶著道,“他謀害皇親國戚,還散布對陛下不利的謠言,該死!”


    裴煦的瞳孔瞬間一縮,隻在片刻他忽然大聲笑出來,笑裏皆是不甘,“我輸了。”


    他輸什麽,他罪有應得。


    秦宿瑜說,“皇祖父曾經給過你機會,你自己要當的駙馬,怨不得別人。”


    裴煦仰靠在牆邊,半合著目,口中囈語道,“你們這些人,懂得什麽叫疾苦。”


    我是不懂疾苦,但我從沒想過做惡,腳踏實地也能做出些功績,走了捷徑那就得承擔後果。


    秦宿瑜眉心緊鎖,“王家村,是你派人去的。”


    裴煦點了頭,“是我。”


    秦宿瑜又問,“姑母的孩子是你從中作梗掉的?”


    裴煦似笑非笑的望他,“太子殿下自己做的事,豈能推到我頭上?”


    他敢汙蔑秦宿瑜,我罵不死他,“你個鬼東西,你自個兒害人還要把別人拉下水,你富貴的時候怎麽不想著分別人一杯羹?”


    裴煦驚奇,“你怎麽曉得我就沒分羹?冀州旱災我難道少出錢了?你去冀州問問,第一個給他們送糧的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實在卡的要命,麽麽噠!


    第81章 大結局


    秦宿瑜臉色不太好, “你以為孤殺不了你?”


    裴煦彎唇,眼中有譏諷。


    我再也忍不了了,這狗雜種明顯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裏,冀州他出力了便想借著這份力來耀武揚威。


    我打死他。


    我衝到他跟前, 舉手朝他麵上揍。


    秦宿瑜將我扯到一邊, 板著臉看我。


    我癟一下嘴, 扭身不應話,磨嘰這麽多, 殺了就是, 我就不信冀州百姓還能真為著他反。


    裴煦掬著笑,望過我又轉向秦宿瑜,“太子殿下打算怎麽處置我?”


    秦宿瑜眼尾挑起,瀉出戾氣, “自是依國法處置。”


    裴煦嘴邊的笑頓住, “不怕民怨?”


    秦宿瑜露出一抹笑, “救冀州的是朝廷,是陛下,你造謠中傷陛下, 冀州的百姓不會向著你。”


    裴煦搭在腿上的手一瞬攥緊, 他盯著我說, “死我一人,能換的天下人猜忌,那大位看你能不能做的穩?”


    他說的不錯,隻要他一死,白荷再將我是女人的消息散布出去,後果不是我能設想的,秦宿瑜是能安撫住朝臣, 不一定能安撫住百姓,除非我立刻從龍椅上退走,否則我的身份一定會遭百姓詬病。


    秦宿瑜看都不看他,握著我的手走出了牢房。


    我愣愣的隨著他出去。


    外頭下雨了,淅淅瀝瀝的,落在人臉上冰的很。


    有人從雨裏跑過來,撲通跪到地上,哭嚎著道,“太子殿下,公主殿下,你們快回宮吧!”


    我心跳加速,在這樣陰冷的雨天裏,後背連連出汗,我說不出一句話。


    隻聽見秦宿瑜道,“什麽事?”


    那人泣不成聲,“陛下吐血了……”


    我頭腦嗡嗡響,秦宿瑜直接將我抱起來快步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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