炆帝也不生氣,嘟嚷了句:


    “小氣!上不得台麵。”


    封瀟瀟才不管,反正比臉皮厚,他就沒輸過:“我剛打敗了境外強敵,需犒勞三軍,這個獎勵你不能不給。”


    “為了救果郡王,我付出了慘重代價,也不知道他的病情會不會反複,想想就讓人頭疼,你自己看著辦吧。”


    果郡王的病情會反複,純屬扯淡。


    反正立了功,就得有獎勵。


    事情擺到了台麵上,炆帝想不認都不行,可是他也不想就這樣認下來,某人實在太貪了,必須得威懾一下。


    “獎勵的事,等會兒再說。”


    “你瞧瞧,又是一堆彈劾你的折子。”


    “朕天天幫你頂著壓力,你好歹也心疼心疼朕,讓你跑一趟寧王府,好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話裏有話。


    救治果郡王,不過幫了個小忙,你也好意思要獎勵?


    大家都不容易!


    互相幫襯著,友誼天長地久。


    封瀟瀟翻了幾道折子,這是最近兵部報上來的,劍鋒直指煙雨樓,正所謂樹大招風,煙雨樓的勢力已引起了兵部不滿。


    “汙蔑,全是汙蔑。”


    “依我之見,兵部該好好敲打一下了,免得這些兵油子閑得發黴,你不能聽風就是雨,他們的話你也敢信?”


    煙雨樓背後大佬是誰,炆帝心裏一清二楚。


    但他一點也不擔心煙雨樓坐大。


    江湖勢力罷了,隻要他願意,隨時可以滅掉。


    “兵部?朕已經幫你敲打過了。”


    “小封子啊,朕在背後幫你頂了多大壓力,也沒向你要獎勵,所以呢,做人得大氣點,不能動不動就耍脾氣。”


    “少抱怨,多吃蔬菜,心情通泰。”


    多吃蔬菜?


    封瀟瀟瞪大了眼,有些不可思議。


    這……還是自己認識的小炆子嗎?


    說話竟如此藝術。


    他是在諷刺自己,平常肉肉吃多了,所以脾氣火爆嗎?


    不就是要點獎勵嘛,怎麽就這麽難?


    封瀟瀟可記得,上次訛了炆帝好大一筆源晶,這家夥肯定有礦,隻是不想給他罷了。


    如此作派,不作人啊。


    真想打他!


    炆帝看著封瀟瀟臉色變幻,心裏樂開了花。


    小封子,炸一個,給朕炸一個。


    誰讓你以前老欺負朕?


    噢不,是從小欺負到大。


    朕現在長大了,沒那麽好騙。


    想要源晶,就是不給。


    別說十億八億了,十個八個源晶也沒有。


    封瀟瀟捺下鬱悶的心情,腦子活絡了起來:“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我們剛才談的是獎勵問題,不是兵部彈劾問題。”


    “做人實誠點好嘛,一碼歸一碼。”


    “兵部那些人要是不老實,小爺我直接捏死他們,用不著你來幫襯,真是不知所謂。”


    哼,真當本軍主好說話?


    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


    本軍主就是這麽凶,天下第一橫。


    不服氣,直接捏死。


    敢彈劾老子,統統丟亂葬崗。


    這下子輪到炆帝傻眼了,想著封瀟瀟那混不吝的性格,什麽事都幹得出來,還真不能讓他胡來。


    “事情我已經擺平了。”


    “你……不要亂來啊。”


    封瀟瀟一點也不買賬:“扯淡,我自己會找回場子,小炆子啊,當哥的怎麽可以讓你頂著壓力。”


    “說吧,哪個在蹦躂?”


    炆帝徹底傻眼了。


    怎麽聊著,聊著,話風好像有些不對呢。


    什麽哥啊,弟啊……


    朕是皇主,卻平白矮了一頭?


    “嗬嗬,我真的沒有源晶。”炆帝覺得封瀟瀟純屬耍賴,也眼著耍賴,死扛到底,就是不給獎勵。


    “你還是快點回劍氣長城吧,我們的敵人很快又要打過來了,沒有你坐鎮,朕不放心。”


    “至於源晶,我幫你籌著……”


    炆帝玩起了拖拉戰術,開始忽悠。


    封瀟瀟堅決不走,像二大爺似的坐著,然後開始指使內侍,一會兒給他捶腿,一會兒給他捏肩,忙得團團轉。


    炆帝氣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哎,裏子麵子全沒了。


    某人的臉皮太厚,他搞不定。


    “獎勵是吧?給……我給!”


    炆帝妥協了,卻堅持說自己沒有源晶,故意送了封瀟瀟好大一筆礦材,讓他自行處理,用來貼補三軍。


    粗略估計,可以鍛造數萬六級玄甲武兵。


    封瀟瀟正中下懷,也不鬧了。


    礦材好啊,比源晶更適合自己。


    至於犒勞三軍,他有的是錢。


    炆帝看著封瀟瀟那得意的小表情,滿腹狐疑,倒不是他心疼礦材,這些劣質礦材如同雞肋,對他來說沒什麽用處。


    “你……快點滾吧。”


    真心不痛快啊,感覺自己又被欺負了。


    封瀟瀟不再刺激炆帝,離開的時候,滿懷深意地拍了拍他肩膀:


    果然是家裏有礦,我下次再來。


    炆帝:……


    好家夥,欺負朕上癮了是吧?


    哼,總有一天,我會找回場子。


    炆帝故意送封瀟瀟一大批礦材,原以為他會氣極敗壞。


    可惜,不知道哪裏出了差錯,封瀟瀟很高興地接受了。


    炆帝就算再聰明,也想不明白,總覺得這裏麵有古怪。


    安老望著封瀟瀟遠去的背影,替炆帝心疼道:“哎,這廝好大的膽子,皇主,您也太縱容他了。”


    炆帝挑了挑眉,有些不高興。


    “不服氣啊,那你去鎮守劍氣長城?”


    安老嚇了一跳,追隨炆帝久了,他的眼界早已今非昔比,劍氣長城之外的敵人,可不是他能對付的。


    “老奴僭越了,請皇主責罰!”


    對待別人,炆帝就沒那個好脾氣。


    封瀟瀟是他手中的一把尖刀,好用著呢,隻要不觸碰自己底線,他願意縱容著,任誰也不能在背後說三道四。


    “下不為例!”


    安老沒來由打了個激靈,再也不敢多嘴多舌。


    封瀟瀟離開太和殿的時候,已是夜幕降臨。


    璀璨的燈火與天上的繁星遙相輝應,共同照亮了紫都,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街區穿梭,紫都的夜生活開始了。


    咦?!


    以前那些茶話社,詩友會呢?


    城頭變幻大王旗,不知從何時起,那些文人會所、茶肆全都被取締了,變成了武道會館。


    封瀟瀟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果然是變天了!


    武道崛起,大勢所趨。


    要知道,習慣是很難改變的,移風易俗,往往需要幾代人共同努力,紫都勳貴有此改變,隻能說明他們徹底蔫了。


    張居正是個實幹派,自己沒看錯人。


    新首輔府邸。


    封瀟瀟進來的時候,張居正剛好在練功,“要不是本軍主親眼看到,實在不敢相信,原來張兄如此勤勉。”


    張居正想不到,封瀟瀟會突然來訪,有些錯愕,又有些驚喜。


    “軍主從前線回來了?您可是稀客。”


    說完,彈了彈身上的練功服,解釋道:“劍氣長城的事,紫都已漸漸傳開,本輔不努力不行啊。”


    原來如此。


    讀書人好麵子,自尊心強。


    為奴為婢,那是不可能的。


    劍氣長城的事,終究壓不住了,現在已呈燎原之火。


    試想一下,境外強敵隨時降臨,殺入邊荒,亡國滅種,傾覆之禍,這後果誰又不害怕呢?


    總不能靠著文人念幾句歪詩,把敵人趕跑?


    不想死,就得練功。


    文治武功哪個更重要,從來沒有定勢,當大敵來臨的時候,武功自然更重要,強兵黷武,又有何不可?


    張居正現在是徹底信服了,如果沒有封瀟瀟這尊殺神,大明皇朝哪有如今格局,未來更是無法想象。


    “軍主盡管守著劍氣長城,本輔決不會給您添堵。”最近兵部有些鬧騰,他以為封瀟瀟是來問責的。


    但張居正沒有解釋,他自信可以穩住後方。


    要不然,他也不配當這個首輔了。


    封瀟瀟擺了擺手,自己找了椅子坐下:“你不用緊張,本軍主難得回紫都一趟,順道過來看看你罷了。”


    不用緊張?張居正立即就緊張了。


    你自己不知道嗎,一臉和氣的樣子更嚇人。


    “軍主有何交待,不妨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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