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咱大學不是會計專業的嘛,閑川前兩天讓我幫雜誌社做個賬,我也一直沒時間去看她。”薑延樺邊說邊捶了捶自己肩膀,嗔怪尚閑川給他找活。


    “沒有的事,你做好你的賬吧。”她不想讓花花擔心,就扯了個謊搪塞過去。


    “是嗎~那明後天有時間咱們一起去看看她,她這兩天糟透了,脾氣更差了,馮昭逢那個死鬼也不知道死哪去了~~”薑延樺說到這自己抖了抖肩膀,不敢去想。


    “花花啊,我們掉頭吧,我想回家。”尚暇溪看著窗外,聲音悶悶的。


    “怎麽啦?不是去找你們家夏承墨嗎?”


    “不去了,我想回家。”


    “好吧~”


    去找夏承墨多麽開心,可是自己越開心就越會對小秋有負罪感。自己什麽都有了,可她因為自己什麽都沒有了。還沒有幫到她和馮昭逢的忙,自己怎麽有臉和夏承墨沒心沒肺的笑啊!還是回家吧,文件和自己是小兔兒爺的事,下次再告訴他吧。


    尚暇溪回到家裏,東西一甩衣服一脫就鑽到浴盆裏。沒有什麽煩心事是一次泡泡浴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次。白色柔軟的泡泡浸透她全身,她舒服地歎了口氣。


    人生是很美好的嘛!自己要振作啊!!


    尚暇溪想了想,使勁點了點頭,明天開始,第一步,先解決好小秋和馮昭逢的矛盾問題;第二步,第二步就很順利了嘛!沒了小秋的怨氣,自己和夏承墨在一起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啊!


    “哦哈哈哈哈,人生啊人生!”


    尚暇溪往上拋了幾堆晶瑩的白色泡沫,頓時覺得力量全都回來了。她一向恢複得快,凡事愁不過五分鍾。這樣想著想著,她浸在溫熱水中的身體也跟著疲軟的舒服極了,她得意得拿梳子像指揮家一樣打起了拍子。


    “我有一個一個願望,長大之後要播種太陽……小鯉魚吐泡泡……咱當兵的人,嘿……五星紅旗迎風飄揚……”


    她樂此不疲地唱起了歌曲串燒,越唱越帶勁。這時門卻被拉開了,尚閑川穿著浴袍似乎也是剛洗過澡。他完全無視尚暇溪驚恐的眼神,自顧自地背靠著浴缸,坐著喝起了紅酒。


    “你幹嘛?!你變態啊你!”尚暇溪臉一紅,往水裏鑽了鑽。變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


    “我聽到你在唱歌,在外麵有些聽不清。”


    尚閑川旁若無人地喝了口酒,回頭看了一眼尚暇溪,挑唇一笑:“唱得不錯啊。”


    討厭!真的把撩妹手段撩到自家妹妹身上了!尚暇溪癟著嘴,重重哼了一聲。


    尚閑川頭發散了下來,劉海服服帖帖的,白皙的皮膚漆黑的眸子,真的很像個天使。尚暇溪看他後腦勺就靠在自己肩膀那裏,不自然地往後抽了抽。他總是這樣,正經起來就自帶一種勢在必得的氣場。讓尚暇溪覺得他做什麽都是理所當然。她討厭這種理所當然,那天在會所也是,好像自己真的是他妻子一樣,這讓她有些不自在。


    尚暇溪覺得他給自己的感覺就像是煙花一樣,明明是給自己帶來巨大的威壓和脅迫感,她卻就是對他挪不開眼,就是非看不可。


    “覺得我給你威壓你又逃不開或者說是不想逃?”


    尚閑川聲音裏帶著隱隱笑意,他似乎總能看穿一切,尤其是她心裏在想什麽。


    “你有沒有給馮老師打電話?”


    “還沒。”


    尚暇溪見他根本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氣得拍了一下他腦袋。


    “我沒有不把你的話當耳旁風,隻是還不到時候。”尚閑川摸了摸自己後腦勺的水漬,發光似的眼睛緊緊盯著尚暇溪:“我還沒有完全得到你。”


    “什麽?”尚暇溪看他這樣盯著自己,隻覺得一陣恐懼湧上心頭,她心一橫,往上直了直腰:“來來來,你不是一直很想得到我嘛,這個場所多刺激啊!來來來!”


    尚閑川笑了笑,伸手捏住她下巴,作勢就要吻上去。尚暇溪馬上避開頭,尬笑兩聲:“哈哈,哈哈哈,鬧著玩鬧著玩。”


    “你這樣讓我很傷身體啊。”尚閑川擦了擦她臉頰的泡沫,倒是一點不生氣。


    “好了我們不說這個了,尚閑川同誌,鄙人要告訴你一件事情。”


    尚暇溪想起來自己和夏承墨小時候認識的事還沒告訴他,就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的笑了笑,剛想說出來轉移話題卻被他打斷了。


    “想起來了嗎?想起來你是小兔兒爺了嗎?”


    雲淡風輕的一句話讓尚暇溪笑意僵住,眼睛裏的得意和變成了震驚。


    怎麽可能!他怎麽知道這件事的!應該隻有自己和夏承墨知道才對啊!!


    她看著他有些不屑的眼神,覺得胸口一陣堵得慌,她覺得尚閑川一定有什麽大事瞞著自己。她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說:“那個,你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不然呢?不然你怎麽會來到我身邊?”尚閑川趴在浴缸沿上往她身邊靠了靠,欣賞著她驚恐的眼睛,就是不說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隻反問:“我呢?你記起來我了嗎?也不好奇我是誰嗎?”


    “我……”


    我應該記得你嗎?我小時候見過你嗎?不是後來說是從路邊撿的嗎?可為什麽那些高官會跟他這麽熟絡?尚暇溪咽了口口水,驚覺自己在他身邊二十多年,居然對他一無所知。


    “也不記得誰撞了你嗎?”


    有誰撞過我嗎?頭很痛啊!尚暇溪扶額,隻覺得隱隱約約地記得最後一次和夏承墨在一起玩,好像是在中央公園的馬路上。然後,然後自己的記憶中就再沒有夏承墨,而是作為哥哥的尚閑川。難道其中有什麽問題嗎?


    “你怕的不是閃電,是強光車燈啊。”


    尚暇溪看著尚閑川完美無瑕卻陰森狠厲的臉,不由得覺得身體癱住無法動彈。


    “仔細看看我啊,”尚閑川看著她像受驚的小鹿一樣瑟縮,覺得十分有趣,像極了當年要帶她走她恐懼到要掙紮的逃開的樣子。他忍不住握住她纖細的脖子,逼她和自己鼻子貼鼻子:“還是記不起來嗎?小兔子~”


    孤兒院在夏承墨家不遠處……第一次見夏承墨是在他家酒窖裏……白色轎車呼嘯而至……小夏承墨在一旁嚇傻了……她昏迷前看到車裏有個人,一樣是個孩子,隻是——


    “是你!!”尚暇溪猛然想起擋風玻璃裏麵那個天使一樣的臉頰,她伸出胳膊想推開他,卻被輕而易舉地握住。尚閑川把他們的距離又拉近了幾分:“胳膊都在發抖你拿什麽推開我?”


    “為什麽?!”為什麽想殺我?尚暇溪難以置信地看著麵前陪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男人,他最近雖然和從前不一樣,但是怎麽會這麽邪惡!這麽惡毒!


    尚閑川低頭歎口氣:“我不想嚇到你,可是你最近有點不乖了。”


    “況且,我沒想殺你,隻是想帶走你而已,你當時非要陪在他身邊不肯跟我走啊,”尚閑川低頭吻了吻她眼眶裏的淚水,溫柔地說:“所以這一次,我也一定能從夏承墨手裏搶走你。”


    “你為什麽這樣做!”尚暇溪癟了癟嘴,眼淚紛紛滾落。她又氣又恨,抬頭拍的水花四濺。


    “你猜啊。”


    他居然瞞了自己這麽多年!他居然是個惡人!隻覺得緊接著連抬起胳膊的力氣都沒有,隻絕望地看著頭頂,任由他柔軟的吻在自己脖子側麵遊走。


    “你不怕我揭發你!”


    “不管是小時候還是現在,你以為我做什麽事會給別人留下把柄嗎?還有,你總知道什麽是斯德哥爾摩情人吧?”


    “你說我有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嘛!”


    “前年震驚全國的□□案,八個被囚禁的女人質不僅不合力出逃反倒是因為歹徒爭風吃醋。這種斯德哥爾摩綜合征也不少見吧。”


    “不對不對,”尚暇溪想了想甩甩頭,她和尚閑川呆在一起二十多年,他是什麽人自己清楚的很,他絕對不是壞人。她定定心神,帶著央求的語氣說:“閑川你,你其實是在跟我鬧著玩對不對,你不是這個樣子的,你……”


    “怎麽?怕我是壞人?”


    尚暇溪胸口窒息般的疼:“不是,我覺得你怎麽可能騙了我那麽久,你……”


    “可我就是這個樣子啊小兔子,我很想騙你一輩子啊。”


    “為了什麽?隻為了我嗎?”


    “不然?”尚閑川笑了笑,笑得一臉純真:“你慢慢就會發現我占有欲有多強,我最討厭有人動我的小人偶,所以隻能讓她世界裏隻有我。”


    “你!你怎麽會是這個樣子!”


    “你看把你嚇得,小膽子啊真是!”尚閑川看到她抖的這樣厲害,隻抬起頭來笑了笑,像麵對著一個任性的孩子。他捏了捏她鼻子:“對了,你怕不怕他公司破產?”


    “你!”尚暇溪又怕又氣,肩膀都跟著抖了起來:“是你拿走我的證件給簡空!”


    “這隻是開始而已。”尚閑川低聲笑了笑,纖長的手指劃過她的咽喉:“所以你要乖,要像最開始一樣,乖得像個人偶一樣,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去做就好。”


    “你別太過分!不然我……”尚暇溪隻大喊一聲,癟了癟嘴,撐著浴缸的胳膊跟著一起抖動。


    “不然你要怎麽樣?”尚閑川打斷她咧嘴一笑,笑得天真無辜,二十多年了,他太了解尚暇溪色厲內荏外強中幹的小膽子了,她除了恃強淩弱就一向隻會威脅和妥協,所以他不會等很久。


    “好了好了,”他把手伸進水裏試了試水溫,片刻後遞給她浴巾笑道:“水涼了,出來吧,別感冒了。”


    尚暇溪接過浴巾,看他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隻顫抖地指了指門的方向:“我要穿衣服了,請你出去。”


    “唉,反正早晚的事,”他看她拿浴巾把自己當得嚴嚴實實,笑著指了指她脫在一旁衣服,又說道:“對了,待會再穿一次今天的衣服吧,我想看。”


    說完,一仰頭喝幹了杯裏的酒離開了。


    尚暇溪看著他優哉遊哉離開的身影,瞄了一眼架子上的衣服,渾身緊繃的神經鬆了下來,她蜷著身子在冷水裏瑟縮起來,沒有一點反抗的力氣。她被他強塞給自己的真相衝昏頭腦。怎麽會是這個樣子?不可能啊!


    “啊!!”


    頓時覺得外麵的夜色濃墨一樣深不見底,仿佛預示著自己往後要走的路。他人走了,可他平靜笑意中給自己帶來的覆滅性的恐懼卻加倍放大,放大到四肢放大到心髒。想到自己從有記憶就存在著的尚閑川,她遏製不住抖如篩糠的自己,仰頭往後沉下去,一直沉到冰冷黑暗的水裏。


    錢錢,我該怎麽辦……錢錢……


    尚閑川坐在辦公桌前敲著鍵盤,聽到門開了,他低頭笑了笑,這麽快就來了。他一定要仔細看看她穿黑色毛衣還有a字裙的樣子,化了妝之後總該像個女人了吧!不不不,她外麵再像骨子裏也是隻孩子氣的小兔子。


    “小兔子你……”


    “小兔子你大爺!”


    尚暇溪大喊一聲,拿起手裏麵今天穿過的衣服使勁朝他臉上扔過去。她穿著海綿寶寶短袖睡衣,頭發被吹風機吹的又蓬又亂。剛才在浴室裏的恐懼和委屈此刻半點都無。


    尚閑川看到她麵露凶光,倒是有些意外。


    “我就奇怪了,你什麽沒有?!你是眼瞎才看上我嗎?!還是腦子壞掉了?!”


    “可能是吧。”


    “可能你個頭!”她掐著腰緩緩走到略帶驚訝的尚閑川身邊,一下一下戳著他胸口說道:“尚閑川,我想好了,我一點都不會怕你。”


    “哦?”


    “因為我要和夏承墨兩個人站在一起,像最開始一樣!我倒是很好奇,到底是你比較怕我們,還是我們會比較怕你!”


    尚暇溪仰起頭來,直麵他的目光。她眼裏的光彩流轉,不知道他走後幾分鍾的時間裏,她是想到了什麽才會這麽有力量,這麽底氣十足。尚閑川挑了挑唇,他真的很想將其捏碎。


    “那我拭目以待咯。”


    “哼!”尚暇溪昂首闊步像小學生走方陣一樣雄赳赳氣昂昂。臨出門的時候她又補了一句:“還有,我不是人偶!!”


    “不自量力的有趣。”尚閑川撿起她扔的衣服,笑了笑沒再說話。


    《男孩與兔子》——


    “我不是人偶!!”


    “但你是上帝打磨的最適合我的肋骨。”


    ☆、chapter41


    自從尚閑川跟她攤了牌,就總是覺得有一雙惡狠狠地目光死死盯著自己,好像要把自己盯成個篩子。他當然知道是尚暇溪。他總是又好氣又好笑的回頭和她四目相對,她又會冷哼一聲一臉鄙夷地別過頭去。不管是吃飯睡覺看電視還是彈鋼琴,這目光一直都在——尚暇溪好像變成了一隻炸了毛的貓,隻要他敢輕舉妄動,她就會隨時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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