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娘, 舅舅沒告訴咱們具體怎麽辦?”柳絮凝已經開始著手落實計劃了。


    他們見到三皇子的機會,也許僅限這一次。


    “小姐,謝二小姐過來了。”門外的丫鬟在簾外通稟道。


    謝如意過來幹什麽?柳姨媽和柳絮凝對望一眼。


    柳姨媽略一揚唇:“喏,告訴咱們音信的人不就來了。”


    柳絮凝看謝如意魂不守舍的模樣, 柔聲問道:“如意, 你怎麽了, 心不在焉的?”


    “表姐……”見到柳絮凝,謝如意惴惴不安的攥緊了手指。


    謝蘭庭都是胡說, 明明是她自己和三皇子有了私情, 還說什麽冠冕堂皇的謊話。


    瞧著與哪個都是不幹不淨的勾搭著,個個皆是位高權重,偏偏還要回這裏來,與她搶唯一的位置。


    “絮凝表姐, 我方才……”迎上柳絮凝平和的雙目, 謝如意咬著牙, 紅著眼,將之前聽到的緩緩道出。


    “你是說,謝蘭庭和三皇子私交甚密?”柳絮凝驚詫地瞪大眼睛。


    “是, 我本也不信的, 我也是無處可說了。”


    謝如意輕聲著, 這陣子為了準備及笄,她與柳絮凝的關係越發親密。


    從前,謝如意原是自傲的,在柳絮凝麵前,慣是牽頭的,隻是現在明白自己的身世,在她們麵前, 也就謙和地放下了身段。


    兩人之間,如今達成了微妙的平衡。


    望著眼前卑怯的謝如意,柳絮凝的心中,陡然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構想。


    她將謝如意拉到了自己的房間,又讓丫鬟看好了房門,兩人一呆就是大半個時辰。


    謝如意出來之際,已然是誌得意滿。


    “表姐,你放心,我都會辦到的,我真沒想到,最後願意幫我的,隻有你了。”她對柳絮凝滿心感激地說。


    之前表舅舅來找她,說讓她有事來尋柳姨媽,一切聽她的就行,肯定能把她救出火海。


    謝如意還有點不信,現在徹底相信了,隻有表舅和姨媽是真心實意,站在自己這邊的。


    “這有什麽,”柳絮凝掩唇而笑:“謝家與我親近的,不久隻有你了嗎。”


    送走了謝如意,柳絮凝斂下眼簾,雪白的頰邊,緩緩牽起一絲笑意,這個蠢物,合該是來成全她的通天梯。


    柳姨媽聽了柳絮凝的話,擦了擦嘴角,故作張致地歎道:“沒想到,這謝家的丫頭倒是有本事,勾得三皇子都為她神魂顛倒。”


    此刻,柳絮凝拿定了主意,心裏也不慌亂了。


    她隻做微笑道:“母親,既然謝蘭庭無意就最好,她若是有意欲擒故縱,咱們也不妨插手。”


    “想必你舅舅還沒和如意說。”


    “都沒見舅舅對表弟這麽上心。”柳絮凝小聲嘀咕道,她爹娘都是以弟弟為重的,連她也是如此,所以對舅舅看輕表弟就很不順眼。


    “這可是養在侯夫人手底下的,你舅舅家裏那個,怎麽能比得上。”柳姨媽習慣將這些有的沒的與女兒胡說了。


    蘭庭從壽安堂脫開身後,就不想再到前麵去了。


    使喚丫鬟去請了公主,到信芳堂來。


    這下總該沒人能打擾了。


    巴陵公主繞著信芳堂走了一走,她半蹙著眉尖,不甚滿意,還是道:“地方倒是很清淨,也還算寬敞,看你院子裏的人,比外麵的要好很多。”


    她指的是信芳堂外伺候的人,很多蛛絲馬跡,都能從她們對謝蘭庭的態度中透露出來。


    明顯很多人見到蘭庭的第一反應,不是開口問安,而是踟躇一下,心口不一地行禮,總之不是習慣了的敬重。


    “呀,這是哪裏的貓,我記得你以前可不喜歡。”巴陵公主將雪團摸了摸,讓它安靜下來,熟悉自己的氣息。


    蘭庭反倒避而遠之:“是三妹妹的,她同祖母住在壽安堂,老人家不喜歡,就養在我這。”


    巴陵公主可喜歡的不得了,她和謝明茵一樣,總愛這些毛茸茸的小家夥。


    此時摟抱在懷裏,愛不釋手。


    如他們所料,謝桓邀秦懷齡留在侯府用晚宴。


    秦懷齡見薛珩也沒有離開,麵對謝桓略帶試探的請求,一口應下:“好啊,正好巴陵也想和謝大小姐敘敘舊。”


    三皇子居然如此爽快,謝桓這下是喜出望外,吩咐人晚上必要準備,他身為臣子,不敢探聽皇子的喜好,便讓樣樣最好的都置備上,佳肴美酒,必不可少。


    薛珩手指撚著衣袖,半垂著眼簾,並不搭腔,他豈能不曉得,秦懷齡是何等心思,留在慶安侯府的。


    無非是少年意氣的挑釁罷了。


    晚宴開席的時辰比較早,天際的流霞若虹,巴陵公主使人去問了三皇子,他果然要趁機留在侯府玩的。


    巴陵公主和三皇子不同,她是住在宮裏的,留不到太晚的時辰。


    這趟出來原就不容易,又被三皇兄耽誤了一上午,與蘭庭在一處,總有不少可說的。


    不怪她滿腹怨氣,與三皇子過不去。


    趙晟風重新出現在宴席上,謝桓也沒太當成一回事,總要有一兩個陪客的,趙晟風也是官身,出現在這裏陪酒並不突兀。


    “三殿下,小人願為殿下斟酒一杯,不知殿下肯不肯賞臉?”趙晟風提起酒壺,站起來大老遠地繞過桌邊,親自為三皇子斟酒。


    謝桓看得愕然不已,他雖然有意討好三殿下,但卻做不到趙晟風這麽卑躬屈膝啊。


    謝桓猶自慶幸自己出生在公侯世家,不必如趙晟風一般,對任何人都要這般曲意討好,卻沒注意到,趙晟風的袖子期間半遮住了酒壺。


    再露出來的時候,他的拇指,緊緊地壓在酒壺的蓋子上。


    三皇子也給麵子,飲下了這杯酒。


    趙晟風低著頭,露出了一點莫測的笑意。


    巴陵公主沒用完晚宴,就接到了宮裏的催促,不得已離開了侯府,和蘭庭依依不舍地告了別,以連氏為首的女眷,全部起身去送公主的鸞駕。


    “長姐,我有話與你說。”謝如意端了茶坐過來。


    “坐在這裏說不就好了。”


    然而,謝如意一個並不算是精湛的手抖,蘭庭被潑了半片裙裾的茶水,不僅是她,連碧釉身上也是如此,比起她還少一些,隻是裙擺的角落。


    她抬起頭,幽幽的問:“你不是故意的嗎?”


    “長姐,我真不是故意的,快讓丫鬟服侍你抱廈去換衣裳吧。”


    其實晚上光色暗淡,也看不太出來,但今日有客人,就未免太失儀了。


    謝如意也沒有跟著來,或者派了丫鬟的意思,蘭庭蹙了蹙眉,感覺膝蓋上的水浸透了,隻好喚了丫鬟陪自己去換衣裳。


    不過,還得讓紅霜先去信芳堂取一趟,碧釉沾水少,也跟著回去換了。


    等回到宴席上,柳姨媽和柳絮凝就提前離席了,連謝如意也不見了,徒留身後花枝輕輕搖曳。


    蘭庭心中奇怪,怎麽一個兩個都坐不住。


    紅霜忙前忙後,路上被一個不懂事的小丫鬟絆住了腳,等再過來抱廈,發現裏麵的燈燭已經被滅了,摸著黑找了一會,卻沒找到自家小姐的裙子,她的心懸了起來。


    怪了,難道是被其他的丫鬟收拾走了。


    紅霜出來後,另外一個小丫鬟抱了一疊衣裳,偷偷摸摸地朝另一個廂房裏跑去。


    臨到實施前,柳姨媽到底還是有些膽怯,打了退堂鼓,這算計的人,就不是謝蘭庭這個小丫頭了,而是堂堂的當朝三皇子了。


    “誰讓女兒命不好,攤上了這麽一個父親。”柳絮凝強自苦笑道。


    柳姨媽想到,原本,這個爛醉如泥的男人,應該是連氏的丈夫。


    心裏就更恨了,她的命沒準不該如此的。


    搏一搏,興許就是飛黃騰達的機會。


    “舅老爺,有人找您,說是讓把這個給您,想要和您今晚見一麵。”


    趙晟風半信半疑,但按捺不住心裏的喜悅,還是抽出了一會時間,跟著丫鬟出去了,來到了一處不常用的廂房。


    丫鬟停了下來:“人就在裏麵等您了。”


    趙晟風喜不自禁,他一麵往裏走,一麵說:“這麽多年,你早就知道我的心意了對不對……”


    幽暗的窗口前,正有一道女子身影背對著他,房間裏是喜愛之人最愛的香薰味道,他方在離她一步之遙站定,頓時後頸一疼。


    混過去的刹那,他心裏唯有一個念頭,完了!


    柳姨媽會國土,看著被丈夫打昏的弟弟,嗬斥他:“還不快點把他拖過去點。”


    隻要過了今夜,一切就都成了。


    柳老爺也奇怪,婆娘把自己叫來,就是為了將妻弟打昏。


    “那明天怎麽辦?”趙晟風這性子,還不得報複死他們,以前連家人對他們這麽好,趙晟風坑起人家來,還不是


    柳姨媽當然也清楚,但她沒空回答,而是朝內室小聲地呼喚:“絮凝,好了嗎?”


    “絮凝也在這?”


    “好了,母親。”柳絮凝從內室款款走出來,她已經換了一身衣裙,連同發髻也換了,若是紅霜在這裏,說不得要錯認為是咱家的小姐。


    “還有別的東西嗎?”


    柳絮凝摸出了一個香囊和一塊玉佩:“手帕給謝如意了。”


    “就它了。”柳姨媽拿起她掌心的玉佩,迎著月光看了看。


    這上麵有獨特的印記,趙晟風今日絕對看見過,他會知道是誰的,而後就隨意擲到了地上,像是誰慌慌張張掉落在這裏的。


    “明天,明天咱們凝絮也是什麽都不知道,對嗎?”


    “嗯,女兒什麽都不知道。”柳絮凝也跟著點頭,乖巧溫順。


    “二公子,二公子您快去看看吧。”


    謝疏霖正在和堂兄弟一處玩笑,聽見身後傳來輕而細的呼喚,他轉首不耐煩地打眼一看,是柳絮凝的丫鬟,頓時心頭微喜,卻聽對方焦急道:“我家小姐說,看見如意小姐被三皇子叫住了,不知在說什麽。”


    “啊,我這就過去。”謝如意與柳絮凝一向很好,謝疏霖自然那就相信了,跳起身來就跟著丫鬟跑了。


    此時此刻,謝如意站在三皇子麵前,正稍稍仰著頭,與他含情脈脈地說著話。


    秦懷齡在謝家無趣的很,聽她是薛蘭庭的孿生妹妹,便起了點興致,有一句沒一句地與她低聲說話,遠遠看去,就有些刻意調笑的樣子。


    “如意,你怎麽在這,”謝疏霖言辭之間,滿是對妹妹的維護,秦懷齡本來是逗弄小姑娘,沒有其他的意思,見到人家哥哥來了,也就不再繼續:“這是你妹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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