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既然能逃得過風華君懷疑的法眼,難道還會有什麽問題?


    很是矛盾的思想,不過,她還是問了出來。


    九葉罌道:“你有沒有聽過邪音之術?”


    話問出來,九葉罌覺得還有些不妥當,便又再補上一句:“我是說,從前你一個人在梧桐鎮的時候,有沒有聽說過邪音之術?或者,有關司命閣的事情?”


    秦溱溱道:“看來九姑娘是對花江雨的事情上心了。但,有關司命閣的事情,我從未聽說。在梧桐鎮待了些許年,我還從不知道這裏的前身是一個叫司命閣的殺手聚集地,也是今日聽你提起,我才有所耳聞。”


    這一會,秦溱溱的話說得極溜,連眼眸中那絲不尋常的神情都消失不見了。


    可九葉罌就是沒有辦法相信她說的話。或許是因為這個秦溱溱像極了第六令的原因,又或許是因為其他原因。


    總是,她不相信這個秦溱溱就是了。


    “不如你給我說說你所看見的花江雨好了。”九葉罌另起話題。


    秦溱溱溫和道:“並沒有什麽特別的,隻是那位花江雨姑娘一直都不說話,一直都在江畔眺望遠方,像是等著什麽人回來。這樣的光景已經持續了好些年,隻是,奇怪的是,花江雨的容顏卻絲毫未變,這正是梧桐鎮中人對花江雨姑娘好奇的願意之一。”


    “除了這個之外就沒有其餘的怪事了?”九葉罌問。


    秦溱溱答:“應該是沒有了。起初梧桐鎮中人對花江雨姑娘很感興趣,可時間一長,大家似乎也就不對那位江畔女子上心了,即便是在茶餘飯後都鮮有提及那位花江雨姑娘。”


    再問也問不出什麽,隻是九葉罌心中一直隱隱不安。


    究竟是因為什麽而不安,她也說不上來。


    第144章 花江雨(8)


    風華君算的很準。


    九葉罌與風華君去到江畔時,花江雨已然在那處。一模一樣的位置,一模一樣的神情。


    隻是,似乎她等的那個人,永遠都不會回來。


    “風華君,我越來越覺得你真是無所不能的!”瞧風華君做事從來沒出過差錯,她著實忍不住感歎一聲。


    風華君不答她的話,隻開始準備施靈力布結界。


    九葉罌便在一旁說話:“我一直很好奇,十二空山處那樣煩悶的地方是怎麽養出你這麽個神通廣大的人的?風華君做事從沒不會出差錯,也從不會做讓自己後悔的事,這一點我倒是十分羨慕你的。”


    九葉罌說得好生真摯,卻是叫一直默默聽著的風華君動作一頓。


    他沉了聲音,答上一句:“我也有後悔遺憾的事。”


    不說還說,這麽一說,九葉罌的興致權權是被勾了起來。能風華君後悔的事,她還從沒想過。


    這個如同神一般存在的人也會有算錯走錯的一步?她很是好奇。


    “不會吧,風華君現在莫不是故意這麽說寬我心的?”


    “我是那種會寬心的人?”一句話反問回去確實是叫她沒話說。


    是的,風華君絕對不是那種擅於說話寬他人之心的人……她也是一時糊塗才忘了這檔子事……


    咳咳兩聲,也就不再問下去了。


    不一會風華君便將結界布好,兩人再一次看見了過去的事情。


    有關司命閣,有關花江雨。


    花江雨與即墨進入國宮不算難事,但正如即墨所說,承歡殿才是所有機關所在之地。


    國宮內的戒備算是森嚴,但對於兩名殺手來說倒不算什麽了。


    前方便是承歡殿,花江雨一見便有要往裏頭去的意思,即墨手快一把將她攔住,先找個地方藏起來。


    “這麽著急去送死做什麽,你莫不是想扮豬吃虎,說好按計劃行事的你忘了?”


    稍稍冷靜,方才確實是她心急了。


    花江雨道:“我在這等你。”


    即墨稍稍皺眉,一副不太放心她的樣子。


    國宮之內說複雜不複雜,可說簡單卻也不簡單。所有的建築和道路都經由機關大師之手,對於初入國宮的她來說,著實是疏忽不得。


    “丹藥可有服下?”即墨再叮囑一番,很是強調此事。


    她一點頭,隻嗯一聲。


    現下這時辰正好,若是再耽誤幾分怕是要引來禁軍。


    即墨交代她兩句千萬要按計劃行事便先行一步。


    對於花江雨來說,這是她第一次進入國宮。即便是之前贏得了那麽多次可以陪著閣主一起進入國宮的機會,她也從來沒有來過這裏。


    如今,瞧著閣主瞧過無數次的景象,她竟一點都不覺得害怕。


    一直等了兩個時辰,她沒有等來即墨,卻是等來了國宮內一眾禁軍。


    此番入國宮,她告訴自己絕對不能死。其實每一次離開司命閣去執行任務她都告訴自己絕對不能死在外麵。


    她必須要活著回去才能見閣主一麵。


    這一次,亦是這樣。


    看著眼前黑壓壓的一片禁軍,她亦是告訴自己,一切絕不能在這裏停止。她一定要將蠱歡的解藥帶回去。


    廝殺,廝殺。


    拔出長劍在黑影中穿梭的那一秒她腦海中顯現出許多過往。


    種種種種,如走馬燈一般在她腦海中回放。


    作為殺手來說,這樣的場麵,這樣的鮮紅色她早就不知道經曆過多少次。隻是,這一次與以往都不同。


    她是真的,很想殺盡國宮中的所有人!


    一直在刀光劍影中穿梭,而就在她將要突破重圍時,心口處忽然一陣抽疼。


    頓住動作一瞬,卻是叫她被身後的一把長矛穿透了心髒!


    悶哼一聲,連眼瞳都不由得在這一瞬間極致放大。


    接著,便是數以萬計的刀劍向她而來!


    眼眸中的一切事物,都要在這裏終結嗎?


    一瞬間失去所有力氣,為何心口會在那一瞬間抽疼,為何為何!究竟是哪裏出了錯!


    她甚至,還沒來得及進入承歡殿……


    閣主的解藥,她帶不回去了嗎……


    眼前霎時變為黑色,重重倒下。她什麽都感覺不到。


    似乎有人山人海在這一瞬間向她湧來,似乎有不同於國宮的人同時趕往這裏。


    似乎,似乎,似乎對她來說,一切都開始了終結的序章。


    一月後。


    國宮皇城淪陷。


    司命閣於一夜之間消失,曾經的國宮殺手組織不複存在,所有殺手檔案亦是在國宮覆滅的那一瞬間被全數銷毀。


    一月前,司命閣閣主打著國宮違背兩方約定在前,殘忍殺害司命閣殺手花江雨的名義率領所有司命閣中人光明正大討伐國宮。


    禁軍本就因為花江雨的抗敵而元氣大傷,那時候司命閣正巧挑了時辰來,將國宮一鍋端自然是再輕鬆不過的事情。


    或許那是一場惡戰,或許那隻是一場再輕鬆不過的屠戮。


    那日國宮中發生了什麽,沒有任何人知道。


    司命閣的人屠城了。將國宮腳下的人全部屠戮殆盡。這便是殺手的本能,為了自保,什麽殘忍的事情都做得出。


    不留任何活口,才是讓司命閣永遠淡出世人視線的最好方法,才是殺手們獲得自由的唯一保障。


    似乎是各取所需,不過一夜之間而已,國宮與司命閣如同憑空消失了一般,沒有留下絲毫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同樣,這裏成了一片空地。像是從未被任何人踏足一般,幹幹淨淨,卻是帶著死亡的氣息。


    一月又是一月,即墨終於尋到了閣主。


    推開隱晦的竹門,他抱著花江雨。沉了麵色。


    不,應該說,在即墨麵上出現的神色是絕望。


    閣主亦是被突然到來的即墨一驚,在瞧見他抱著的花江雨後更是眉頭深深一皺。


    “她……”閣主的聲音不由得沉下一分。


    “她醒不過來……兩個月了,沒有醒來……”


    數月不見,即墨憔悴了不少,說話的聲音亦是十分虛弱。


    原以為花江雨會醒來,可這麽久了,她卻再也沒有醒過來。而即墨,每日每日都為她渡靈力,祈禱著她會醒來。


    可終究,花江雨沒有醒。


    閣主眉間的沉色加重一分,隻聞即墨用那種絕望到極致亦是虛弱到極致的聲音咆哮:“為什麽她沒有服下那顆丹藥,為什麽不按計劃行事!為什麽為什麽!”


    手中緊緊攥著的那顆丹藥被即墨狠狠甩出。那是在進入國宮之前他叮囑花江雨一定要服下的。


    可最終,她還是沒有服下。


    為什麽不服下丹藥,為什麽不聽他的話,即墨想不明白。


    司命閣消失之後即墨便帶著花江雨一直尋找閣主的蹤跡,終於尋到了他,可在這期間,花江雨卻沒有一絲要醒來的意思。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那顆丹藥是用來保她性命的啊!她什麽都不知道!


    閣主接過花江雨,為她把脈,可最終也隻是神色越發沉下。


    讓她在國宮獨自對抗禁軍是即墨與閣主的計劃,意在以她一人的假死來給司命閣一個脫離國宮的正當理由。


    心口的那一瞬抽疼是即墨在她身上下了術法,隻要她服下那顆丹藥便能順理成章的進入假死狀態。


    屆時,司命閣會從國宮脫離,他亦是可以帶著她永遠離開司命閣,離開這世間紛擾之地,幫她恢複很久之前那段被她遺忘的記憶。


    可是,花江雨沒有服下丹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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