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禁記起當時自己的模樣,穿裙子捧一杯水,專心又焦急睨著場上情景,就怕某個人輸。


    可那個人啊,從來沒讓她失望過。


    她因此常常享受著院內其他女孩的羨慕目光,因為隻有她可以靠近他。


    歡笑聲似從未變,又似變得天翻地覆。


    女孩牽著一條狗懊惱離地遠遠,可那臉上泛著嫣紅,健康又靈氣,那是幸福的象征。


    曾經她也是這樣幸福的。


    “嗬……”盛瑤從窗戶邊離開,手機在梳妝台上,她拾起,脫落的指甲斑駁,抵住在蓬亂發邊,“阿姨,今天時鬱在家,小七不是想見哥哥?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非零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6章 哥哥


    傍晚時分時家來了客。


    一個小姑娘, 紮著高馬尾,膚色奶白,不過說蒼白也可以, 加上凶凶的表情,使得原本摸樣兒不錯的長相變得一時不好使人接近。


    石夏年站在她旁邊, 優雅哄,“七七快叫奶奶。”


    這個叫七七的姑娘並不動,而是一雙眼始終盯著沙發方向,充滿敵意。


    沙發上坐著一個人, 披肩卷發,臉看熱鬧似轉過來時,令小七七想到了自己最愛不釋手的一隻洋娃娃。


    她表情更凶, 小胸膛都起伏起來, 倏地將石夏年撞開,咚咚咚跑到沙發邊,對明當當吼:“你走開!壞巫婆!”


    “你才巫婆。”明當當可不慣她,毫不客氣回應一聲。


    玄關處一陣尷尬。


    石夏年邊脫大衣,邊讓管家放下禮品。


    奶奶說了一句浪費。


    石夏年笑, “媽怎麽跟我見外。平時也忙,難道過年還不能孝敬孝敬嗎?”


    奶奶無話可說, 隻能回以微笑。


    石夏年又問,“時鬱呢?”


    滿屋子看不見兒子人,她彎腰脫靴子抱怨,“前兩天叫他去我那兒吃飯, 總找不著人。”


    奶奶皺眉,終於找到一個和前兒媳婦共同的話題,“你當媽的平時不關心, 過年過節才做樣子,孩子哪能和你貼心。”


    “媽,我不是忙麽。”石夏年老一套,換完鞋子進來,笑容滿麵,“這不是當當嗎?”


    明當當正和那小東西大眼瞪小眼,聞言,終於裝不了死,給了石夏年一個眼神,“阿姨好。”


    石夏年滿意,過來瞧她,稀奇的樣子,“當當真是大了,電視上看著沒真人美。”又笑,“別和妹妹計較,她被我慣壞了。”


    “不會。”明當當皮笑肉不笑。


    “今天和哥哥一起來的嗎?”


    “恩。”


    “哥哥呢?”


    “不知道。”


    石夏年打量她,意味深長,“不是和哥哥住在一起?”


    “是。”對方難道想看到她羞愧和時鬱同住嗎?不,如果是這樣,石夏年就要失望了,明當當絕不會羞愧,她甚至比眼前這個小不點更有資格叫他哥。


    如果隻憑血緣維係情感,那石夏年,明江遠這類父母,早該與他們剝離千萬次。


    血緣在她這裏一文不值。


    所以她目光驕傲,坦蕩蕩的火灼般直視對方。


    石夏年將眼前這姑娘從頭到腳審視一番,倏地笑了,到底是老道之人,沉穩歎,“當當還是和以前一樣,除了時鬱誰都不好靠近。”又笑意拉大,“時鬱從小就喜歡小孩,第一次你們見麵時,我就說了他會帶好你的。果然。他現在成了你最重要的人。”


    明當當回以一聲輕笑。


    石夏年拉過那小女孩,在旁邊老虎椅坐下,“咱們七七,等會兒見到哥哥要乖一點,哥哥喜歡小孩,但隻喜歡乖小孩知道嗎?”


    女孩聞聲點點頭,並奶聲奶氣,一改方才的無禮,“那哥哥什麽時候來?”


    “馬上就來。”石夏年刮她鼻子。


    小姑娘笑了,一時變得靦腆,但是眸子一旦掃到明當當就賞一個大白眼,好像與她有血海深仇似的。


    明當當繼續吃薯片,盤腿坐,誰也不理。宛如這就是她的家中這般自在。


    石夏年和前婆婆聊了一會兒,又去書房見爺爺,同樣把女兒帶著,至於小姑娘喊沒喊人,不好說。


    太遠,聽不清。


    明當當收回自己豎起的耳朵,悶聲歎氣。


    “怎麽了?”奶奶敏銳,笑著問她。


    明當當也不隱瞞,“早知道她來,我改天來了。”


    這下換奶奶歎氣,歎完還搖頭,大過年的,仿佛無法安度似的。


    明當當安慰,“您別這樣。我隨便說說。我和她不相幹,才不會影響我。”


    “她影響時鬱……”奶奶苦笑,“不過我們隔代也管不了他們母子。”


    明當當低頭,不知作何回答。


    如果真要說,大概就會說石夏年活該。誰讓她當年對時鬱趕盡殺絕,為了叫他回國,連學費都不給他。


    還拿她,威脅哥哥。


    想想時鬱那幾年吃的苦,沒有幫助,自己當時還恨他,三天兩頭打擾他,責怪他丟下自己。


    他當時從來不說自己苦,最嚴重的話就是,哥這邊出了一點問題……


    現在想想,豈止是一點問題,他全部財產給她買了房子,沒有學費,沒有生活費,還被石夏年圍堵,日子該多麽難過啊。


    怪不得奶奶早上在房裏說,時鬱怨他們。


    大概連爺爺奶奶他們,當時都是在暗暗讚同石夏年的。


    到底什麽仇呢?大家這麽恨他接觸音樂?


    明當當嘴裏的薯片霎時不香了,她感到羞恥,因為她曾經也是這些人中的一員,在追逐夢想的艱辛道路上,拖著他使他更艱辛。


    甚至,他和石夏年的關係,也算是由她做了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壓斷。


    如果哥哥說,他對石夏年還有期待的話,她就更難辭其咎了。


    尷尬。


    明當當意識到自己在時家此時的尷尬,心情沮喪,沒有一開始麵對石夏年衝鋒陷陣的豪氣。


    怏怏的。


    晚飯前,時鬱到家。


    一進門,見她愁眉不展,稀奇問,“怎麽了。”


    出門拜年前這丫頭還生龍活虎,兩三個小時就這副模樣了。


    明當當翹著嘴巴,一言不發。


    這時候奶奶走過來,直接就對他說,“你帶當當走,別擱這兒吃了,吃吵起來。”


    音落,時鬱發現了衣架上的女士外套和地上一大一小兩雙女鞋,盯了兩秒,眸光再抬起時微微變色。


    明當當心一沉,忐忑看著他。


    這時候樓梯上突然傳來一陣聲音,伴隨著小女孩跳鬧動靜,顯然,那對母女下來了。


    時鬱慢條斯理取下自己大衣,順便將明當當的也一並取下並親手給她穿戴。


    石夏年下來看到的就是這副情形,兄妹和睦、情深,她微頓,一句你們幹什麽去尚未出口,兩人便利利索索消失在她麵前。


    “媽!”石夏年驚呼,“他怎麽走了!”


    奶奶說,“他有事,不在這邊吃了。”


    石夏年惱火,對旁邊哭哭啼啼的女兒一喝,“別哭了!真沒用,剛才看到哥哥不知道喊?”


    “你罵小孩幹什麽。”奶奶不讚同,輕柔過來哄孩子。


    小女孩紅著眼睛,淚兒直掉,問了一個著實奧義的問題,“哥哥為什麽不理我?我才是他親妹妹。”


    老人語塞。


    ……


    出了家門,兩人一路往停車位。


    明當當話多到關不住。


    “那你妹妹?”


    “她今年八歲哎!”


    “我第一次見你也是八歲。”


    上了車,在副駕上,她仍好奇,“她為什麽突然把孩子帶來?奶奶說她第一次帶孩子來,不是太奇怪麽?”


    “她是不是覺得,我跟你和好了,她讓小孩過來可以和你修補關係?”


    這麽說著,語氣突然哀傷,“畢竟她才是你親妹妹……”


    “這什麽?”他沒有回答她的任何問題,扣安全帶,倒車,方向盤剛一撩了半圈倏地一停,卡在道路邊,引擎嗡嗡震著,如他發出的疑問,在狹小車廂內令人無法忽視。


    “……”明當當渾身一凜,瞟著視線看他。


    他側顏立體,淡白光線中睫毛落下一道卷翹陰影,顯得很柔,但一邊唇角微微揚起的樣子又充滿威嚴。


    似乎連喉結都在質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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