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如此,感情內斂時愛答不理,感情外放時就泄洪之閘,衝擊地外頭天翻地覆,她自己卻宛如為這波衝擊量身定製,絲毫不受損傷,閘口一關,無事發生。


    “你去哪了?不是和當當在一起?”小魔神色焦急,與這個不善言辭的男人打交道。


    這男人先是垂眸,接著又偏首,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


    小魔一顆心被他弄地七上八下。


    “我接了一個電話。”


    他意思是電話接時,兩人是分開的。


    小魔差點站不住,撫額叫嚷道:“完了!”


    餘暘神色漸斂,“……她不在?”


    小魔直接坐地哭,然後掏手機兵荒馬亂的按號碼,也不知道按給誰的,一接通就大哭,“楠姐……楠姐……你快來……”


    原來是趙立楠。


    “來什麽?”趙立楠不耐煩,她剛陪高層吃完飯,到家屁股還沒坐熱,這姑娘就鬼哭狼嚎的找她,她能不煩麽?


    小魔動靜引來其他人,大家簇擁在一起圍觀她,就是沒一個告訴她,小魔別哭,當當在那邊看夜景呢你放心沒丟……沒一個人!


    小魔大哭,“當當不見了——手機打不通樓上也找不著!”


    “放你媽屁!”趙立楠罵,“你們這麽多人有一個有腦子的沒?不會查監控,不會吼兩嗓子喊!”


    “我沒媽,我媽死了……”小魔可憐兮兮,身子抖成一顆小綠豆,今晚當當還誇獎她穿這身綠禮服很美,像春天嫩芽,小魔哪裏舍得買這麽貴的衣服,是當當送給她的。


    小魔哭死了,“她不會莫名其妙關機的,楠姐你真的快來,出事了!”


    趙立楠罵罵咧咧,“等我來,你們全部開掉,等著吧!”


    小魔說,“開吧,開吧,都開掉隻要她沒事!”


    趙立楠結束通話,馬不停蹄趕回。


    路上她懷疑自己酒沒清醒,事實確實沒清醒,她喝太多了,也給時鬱擋了不少。


    都曉得他胃不好,身為下屬怎麽能不為老板擋酒?


    這麽擋來擋去她就栽了,沒把小魔話當回事,她趙立楠入圈以來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這種找不著藝人的事沒發生過百回也有七八十回了。


    淡定坐上車,罵罵咧咧底下那群人沒用,要開一個殺雞儆猴到底開誰好呢這麽想著,就忽然聽到警車呼嘯從自己車邊擦過。


    她問司機怎麽回事?


    司機驚訝,“……好像往酒店開的?”


    趙立楠神色一變,內心警覺,拿手機準備打給小魔,那邊卻先她而來,是小魔緊繃到極致已聽不出音調與情緒的仿佛機械一樣的聲音,“楠姐,當當被人帶走了。”


    “……誰?”趙立楠開始震驚,因為“被人帶走”,這個近乎到詭異的形容。


    “一個女人。用行李箱。”


    試想一下小魔用已成機械的女音對喝醉酒的趙立楠發出這兩句,趙立楠得嚇成什麽樣子。


    她腦海裏轉了又轉,以為聽恐怖故事呢,確實是入圈以來她前所未聞的事,自欺欺人半秒,寧可是酒後烏龍一場也不敢馬虎大意,立即掛電話,對司機,“趕緊,快!”


    近乎咆哮。


    到達酒店,藍白相間色的警車停了三輛。


    趙立楠下車經過,瞥一眼,大聲講電話,“趕緊撥人,趕緊撥人!三輛怎麽夠,這他媽是綁架!”


    ……就怕非單純綁架。


    到了樓上監控室,趙立楠看地頭重腳輕,被旁邊人扶著,她直喘氣揉太陽穴說,“咱們都給她賠命行吧?”


    意思是這麽多人護不住她一個,有何顏麵領那一份工資。


    小魔哭哭啼啼,倒在地上。


    餘暘不在。


    他經紀人正倒處找他,催他回去趕飛機,明天一早有推不掉的活動,在大樓碰到趙立楠時,表達了歉意加安慰。


    趙立楠說,“謝謝餘暘發現被綁現場,但是我希望他不要走,當當最後一個人見到的是他,我想知道發生什麽事,當時是不是有異常?”


    “這個警察一來,他就交代過。”


    趙立楠見對方不為所動,冷漠一笑,“貴司高總和我們時總是好友,宋經紀難道這點忙都不幫?”


    “不是不幫啊。”對方為難,“他剛才瘋了一樣,聞訊來的記者瞎寫怎麽辦?據我所知,你們一直不讓當當沾惹緋聞,難得這麽好的合作關係,不要讓兩家難堪。”


    “我看你們是不想招惹是非!”趙立楠冷厲,“怎麽,難道是你做的?”


    “趙總……”對方有口說不清。


    趙立楠直接讓人將對方攔住,放話,“我們時總沒到前,這棟大樓裏接觸過當當的人,一個別想走!”


    “……”


    ……


    空氣憋悶。


    像沉重棉花堵塞鼻息,又像帶水紙張一層層覆蓋到臉上直至最後窒息的酷刑。


    幸運的是她現在沒死。


    在一個狹小暗黑的方格子裏。


    一個行李箱。


    大號。


    聞氣味是全新的,內置拉鏈頭摸出來的標誌是lv,有錢人。


    ……


    “咳!咳……”嗓子發癢,咳嗽幾聲後似有甜味,她感覺自己咳血了,過度緊張驚嚇所致。


    趴在底層,靜靜感受著身子底下明顯車子的顛簸,明當當腦內一片空白。


    她這時候想的並不是什麽生死,而是哥哥怎麽辦?


    這麽一起頭想,腦內就不平靜了,想出一大堆。


    比如歹徒對她圖財還是圖色?


    圖財倒還好,哥哥不差錢;圖色就麻煩了,萬一自己被對方弄到亂七八糟,時鬱得瘋吧?


    又想,圖命也不行啊。


    哥哥收獲一具屍體,搞不好他神經都要出問題。


    這大概就是人在最危急關頭,比如遇險前,或者人生彌留,想的最先是家人吧。


    她活到二十出頭,隻有一個家人,就是時鬱。


    為了他,她決意暫時放空大腦,保存體力。


    ……


    大約半小時,車子停下。


    淩晨時分,萬籟俱靜。


    聽外頭,辨不出方位。


    但明當當知道對方是一個女人,因為將她從後備箱拖下來時,廢了好大力氣,甚至撞疼她。


    終於,勉強聽出大致,是一棟電梯房,進電梯到出電梯大約十層往上的時間。


    果然不差錢。


    密碼門響後,箱子被拖進房間。


    一個客臥。


    拉鏈拉開前明當當計劃好了不要方寸大亂,保持怯弱姿態示弱就好,但重見天日,看見對方臉,她還是震驚過度,以至於忘記表演,直接罵對方婊.子。


    “盛瑤你他媽神經病,滾,死去,有病!”


    盛瑤將行李箱拉開後,又摸到抽屜裏找出更多塑料紮帶,把明當當拖出來,在她漂亮的手腕上,腳腕上捆束更多根。


    明當當穿得單薄,貼身白色長裙,到膝蓋距離,看上去清雅動人,像鄉間野百合。


    身上的味道也不似城市的俗豔,盛瑤低頭聞了聞,厭惡道:“你噴的什麽香?”


    “體香!你賺再多錢買不到的東西。”明當當欲哭無淚,她在地上扭動,萬念俱灰,忍不住又罵了聲,“真是瘋子!”


    “我當然是瘋子。”盛瑤掐了一下她胸。


    “啊!”明當當疼地尖叫。這女人真是瘋了……


    盛瑤坐在地板,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的酒,在她麵前放下,倒滿,放唇邊品嚐,神經質笑著,“從你第一天出現,我就討厭你。不過因為是他妹妹,沒去前我就在精心準備禮物,一隻積木熊,結果你竟然說不喜歡。”


    “因為你假!第一眼見你就討厭你!彼此彼此!”明當當伶牙俐齒回。


    盛瑤搖頭,諷刺著,“你怎麽就無端自信,我需要討好你?”


    “但你確實討好了。兩麵人,假。”


    盛瑤直接一巴掌甩出去。


    明當當被打到在地板上偏轉臉部。


    發絲淩亂鋪了她半臉,雙頰通紅,她氣息微喘,但眼神令盛瑤感受到侮辱。


    “你怎麽不怕?”笑望著她,盛瑤希望她害怕。


    但是沒有。


    她這種狼狽狀態還像朵鏗鏘玫瑰。


    盛瑤於是討厭花朵,各種各樣的形容美好的。


    因為她自己已經爛掉。


    就比如這對胸……


    她裏麵已經壞到需要手術取出,那種痛苦她難以想象,可眼前這人不需要投機取巧就擁有一對完美胸型。


    “時鬱喜歡你這樣的嗎?”將紅酒沿著她領口傾覆,刺目的紅令盛瑤放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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