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 衡玉練完字後整理儲物戒指裏的典籍。


    整理著整理著,居然整理出一本《合歡宗女修手劄》。


    “……這書不會是師父放進儲物戒指裏的吧。”


    她以前從來沒見過這本書啊。


    好吧,誰放進去的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合歡宗厲害了,居然還在著書立傳。


    有了感興趣的書, 衡玉也不急著繼續整理儲物戒指。


    她坐在椅子上, 隨意翻看著手劄,發現書中記載著一個個攻略小故事, 在每個小故事後還會總結提煉出一個攻略小技巧。


    衡玉看得津津有味。


    伸手將手劄翻過一頁。


    這頁紙張上記載的故事是‘神女問佛’。


    [神女問佛:佛為何求佛道?佛曰:因為佛道就在那裏。]


    很短的兩句話,衡玉卻若有所思。


    這句話,就像在問人類為何要攀登高山,修士為何要竊天地靈氣、踏歲月長生般。


    因為高山就在那裏,長生大道就在那裏。


    [神女年華空耗,在合歡樹下等了又等,始終不見佛來尋她。


    她再次主動前去尋佛,這回問的是:佛要如何為一人動情?


    佛曰:佛渡無量眾生,眾生於佛眼中皆是平等。


    神女失魂落魄而歸。


    數百載後,佛成就無上佛法,神女一夜白頭]


    這個故事最後,並沒有提煉出任何攻略技巧。


    隻有一行簡單的字跡:


    動心者如何成佛。――東霜寒


    東霜寒這個名字有些眼熟。


    衡玉翻開手邊的《大陸典籍》,果然找到這個名字:合歡宗創始人東霜寒。


    “合歡宗這位創始人,難道就是故事中的神女嗎?”衡玉纖細的指尖點在書頁上,出聲自語。


    看來當年這位創建了合歡宗、驚才絕豔的天驕是愛慕上了一位佛修,並為這個佛修一夜白頭。


    聯想到自己的內門任務,衡玉抬手揉了揉眉間。


    她總覺得這個故事是有問題的。


    ――比如,世人皆知佛渡無量眾生,可在佛未成就佛道之前,也不過是這無量眾生中的一員。


    那個時候,可有人渡了佛?


    渡佛……嗎?


    若是讓舞媚、慕歡接下這個內門任務,她們走的路線一定是攻略了悟,妄圖毀他佛道。


    但她所想的……卻是渡他成佛。


    想到這裏,衡玉有些清楚自己接下來要走什麽攻略路線了。


    她挽起右手袖子,指尖抓住毛筆沾取墨水,在‘神女問佛’這個故事底下批注上這樣一行字――[助他得證佛道,讓他成佛之路與我息息相關]


    如此一來,佛若回首佛道,同時也是在回望她的身影。


    寫完這行字,衡玉深吸口氣,取來一張幹淨的白紙,將前段時間告訴了悟的那個佛理小故事整理出來。


    整理完後,她細想片刻,再次寫出另外一個佛理小故事。


    等紙張上的墨跡變幹下來,衡玉把紙張折疊成紙鶴形狀,注入靈力讓它飛去尋了悟。


    -


    了悟戴著鬥笠。


    他站在木梯上,身子往房頂探,幫這戶人家換上新的瓦片。


    換好瓦片後,他從木梯上走下來。


    因為沒有刻意用靈力護住身體,他身上的灰色僧袍已經全部被暴雨打濕。


    僧袍貼在他的身上,一陣冰涼的秋風吹過,了悟微微擰起眉來。


    “師兄,這是老人家剛熬好的薑湯。”


    了念小跑過來,手上端著碗冒著熱氣的薑湯。


    了悟眉眼平展,他伸手扶住了念:“別跑這麽急,雨天地滑。”


    等了念站穩,他才接過薑湯慢慢飲下。


    喝完後,了悟把碗遞給了念。


    他看向房門方向,一個腿腳不便的老人正站在屋簷下含笑望著他。


    了悟雙手合十,向老人行了一禮致以謝意。


    了念還完碗後,再次跑回到了悟身邊:“師兄,這戶人家的房頂已經修葺完畢,我們再去隔壁看看吧。”


    了悟點頭,正要走去隔壁,突然察覺到周圍有道熟悉的靈力波動。


    下一刻,一隻胖乎乎的紙鶴出現在他眼前。


    因為有靈力隔絕著,這隻紙鶴絲毫沒有被雨水打濕。


    了悟伸手接過紙鶴,原本想將紙鶴直接展開,但想到自己現在渾身濕透,如果展開紙鶴肯定會弄濕紙鶴。


    未免紙上的字跡被雨水弄糊,了悟走到屋簷下,用靈力烘幹自己僧袍袖口,這才輕輕將紙鶴展平成一張白紙。


    白紙上寫著肆意的黑字。


    上麵記載著兩個佛理小故事。


    第一個他已經見過,第二個故事講的是‘達摩法師一葦渡江’。


    明明是早已熟悉的典故,但經衡玉娓娓道來,故事的趣味性更上了一層樓,也更能引起人的深思。


    了悟抿起唇角,把這張紙重新疊成紙鶴形狀,然後小心收進儲物戒指裏存放好。


    他理了理頭:“我們去修其他人家的房頂吧。”


    -


    衡玉在書房裏邊翻看《合歡宗女修手劄》邊等著了悟回信。


    結果手上的書都看完了,她還是沒等到回信。


    衡玉重新抽出張白紙疊成紙鶴的形狀,注入靈力讓它去尋了悟。


    不多時,正冒雨行走的了悟又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


    他隨手布下結界隔絕雨水,將紙鶴展開――但上麵空無一字。


    了悟愣了愣,一時之間不知道衡玉的用意。


    他默默把白紙收好,繼續趕路。


    但走到一半,他突然反應過來――洛主也許是在提醒他記得回信?


    一刻鍾後,潔白的紙鶴撞擊院子的結界。


    察覺到結界出現波動,衡玉直接招手,把紙鶴招到自己手心裏。


    她展開紙鶴,發現上麵居然也是空無一字。


    盯著那光滑的白紙,衡玉算是知道什麽叫油鹽不進了。


    她要回信,他就給回信。


    但又耍了無賴,信上居然學她空無一字。


    “……好的不學,為什麽非要學些壞的。”


    衡玉把這句話寫在紙鶴裏,重新送去給了悟。


    收到紙鶴時,了悟已經回到寺廟。


    他剛沐浴完,身上還帶著些溫熱的水氣。


    盤膝坐在床榻上,瞧見衡玉在書信裏寫的這行字,了悟唇角略微有些上揚――看來洛主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了悟走下床榻,研墨後展開紙張,開始給衡玉寫信。


    他沒什麽想說的,但為了能把整張紙寫滿,他隨手抽出本經書抄寫起來。


    漂亮而規整的梵文逐漸布滿整張白紙,了悟停筆,等待紙張上的墨跡幹涸下來。


    他垂下眼,認真把紙張折疊成紙鶴形狀,讓紙鶴給衡玉傳信。


    收到紙鶴,瞧見上麵密密麻麻的字,衡玉先是有些詫異。


    當她瞧清楚信上的內容後,衡玉:“……”


    原來還能這麽操作???


    她把紙鶴收了起來,正要繼續提筆練字,衡玉突然感應到她布置在院子外的結界被人觸動。


    而且對方氣息雄渾,靈力毫無保留地朝院子壓下來,帶著些許來者不善的意味在。


    衡玉直接抄起擺放在桌山的長劍,快步走出書房,握起放在門邊的油紙傘撐開。


    走到院門前,衡玉一把拉開木栓推開木門,與撐傘站在門外那個中年道士四目相對。


    眼前的中年道士穿著規整的道袍,頭發梳成道髻形狀,眼睛湛然有神。


    因為他的麵部輪廓比較冷硬,整個人站在那裏,透著股令人無法忽視的煞氣。


    無定宗勢力範圍基本是佛修的活動範圍,在這裏其實是很少能夠看到道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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