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珠端坐在旁,直接說了:“秦卿一心想和徐煜結婚,這是這條街上街坊鄰居都知道的事情,她是個好姑娘,但徐煜自尊心太強,好不容易我勸動了他,讓他來提親了,秦家要求他住到錢莊附近來。乍一聽這要求沒什麽,可走過這條街,我知道這附近沒有租房子的,隻有賣的,這是北城主街,房價不低,徐煜一定買不起,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就是秦老板您的意思,您給了徐煜兩條路,一條是斷了和秦卿結婚的心思,一條是讓秦家把尊嚴踩在腳下,來求你們把姑娘嫁給他,是吧?”


    秦正沒有否認:“這是他該選的,他算什麽竟敢打秦卿的主意?秦卿天真不懂世故,難道他和他媽從小在一起,也不懂這個道理?”


    秦家瞧不起徐窈母子,就是明珠聽了也不舒服,這些話徐煜怎麽可能聽得下去。


    這門親還怎麽能結得了。


    明珠拿起茶碗呷了口茶,然後又放下了:“我能理解秦老板的用意,倘若將來我有了兒女,女兒看上個窮小子,家母是那麽個情況,我也一定百般阻撓。但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正因為我了解徐煜,知道他是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男人,知道他有尊嚴有擔當,所以才勸他答應和秦卿在一起,秦老板想過沒有,有朝一日秦卿知道是你們為難了徐煜,她會怎麽看待家裏人,這門親沒成,她再找一個男人,秦老板就能保證她一定快樂嗎?”


    金明珠沒給他質疑的機會:“女人麽,還是要跟喜歡的人在一起,日子才開心快樂,徐煜缺是不是錢,他缺的是時間,給他些時間證明自己,遠遠比去踐踏他的尊嚴要好的多,不是麽?”


    秦正靠坐在椅背上麵:“花言巧語無用,你今天過來的目的就是想勸我收回那唯一的條件?”


    他這個人,相處起來可不輕鬆。


    甚至不舒服,明珠微揚著臉,目光也冷冽了幾分:“不,房子不是問題,問題是你們的態度,你們怎麽看待他們母子是你們的事,想要秦卿過得開心,還請你們把肚子裏麵的話藏好了再說。”


    說著,她往錢莊街邊指了一指:“這條街都是商圈中心點,沒有房子可賣,而且過於喧鬧不適合居住,隔著一條街是翻新的新街,房價貴了些,但又買賣的餘地,如果覺得可以,可以在那挑選挑選。”


    秦正從來沒有想過,徐煜會真的提供房產,聽明珠這麽一說,順著她的思路想了下,的確隔著一條街的新街更適合居住。


    “那的確不錯,但是那房價可不低。”


    明珠更喜歡主導:“房價不是你們考慮的問題,我也很喜歡秦卿,希望她能住的好,吃的好,過得幸福,她值得過那樣的日子。”


    秦正的臉色終於有了一絲絲的裂痕:“既然房子不是問題,那你今天來的目的……”


    金明珠坦然看著他:“徐煜和我雖然毫無血緣關係,但有一樣很像,自尊都很強,我提供房子,他是不會接受的,寧願不結婚也不會接受的,我來有兩個目的,一是希望秦家慎重考慮秦卿和徐煜的婚事,如果能相信徐煜,那就不要踐踏他的尊嚴,必須尊重他,二是來為這件事想了個折中的法子,希望秦老板配合一下。”


    秦正:“你說。”


    明珠:“房子的問題我來解決,但是不能讓徐煜知道,到時候就請秦老板出麵,您單獨約見徐煜吧,好話好說就說為了妹妹能過得更舒服一點先幫他們買了房子,但買房子的錢是借給他的,需要他以後還的,這樣既擺明了你們將女兒嫁過來的決心,又提醒了他虧欠你秦老板的人情,怎麽樣?”


    她雖然沒有明說,但之前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是不讓他提及徐煜母子身份。


    秦正低眸想了下,隨即拍了兩下手:“佩服,能把這件事想得這麽周全,秦某佩服,隻是我有些好奇,他們母子到了順王府,惹人非議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金格格為什麽這樣維護徐煜的臉麵?”


    金明珠驀然失笑,是發自內心的笑意:“他連我的錢都一分不動,你說他是個什麽樣的人,我告訴你,他值得信任,也就以為秦卿好的名義買房子,讓他搬家他才會去。我為什麽維護他的臉麵,他是一個男人,也不是沒經曆過那樣沒有尊嚴的言語和眼光,麵子值幾個錢,我想維護的是這個婚事,因為親眼見過,所以相信他們在一起能幸福,不想讓他們有所遺憾而已。”


    對於徐煜和秦卿的婚事,秦家人心裏是憋著一口氣的。


    秦正這口氣是徹底被金明珠化開了,他開始細細打量著她,金明珠和陸明書退婚的事鬧得滿城風雨,誰也沒想到她火速又嫁到了謝家去,還是嫁給了謝鳳西那個混世小霸王。


    她的處境是個迷。


    秦正好奇起來了:“這邊房價不低,你是知道的吧?”


    還行,沒直接問她哪來的錢去買房子,明珠站起來了:“那是我的問題,不勞秦老板費心了,您有事先忙,我去看看房子。”


    秦正立即來送,兩個人並肩往出走。


    謝鳳西早上醒過來的時候,棗兒說金明珠有事出去了,他沒太在意,因為要去軍校,所以民中這有些東西得拿回來,一早上才解封的趙豐年過來找他,兩個人一起來找秦善了。


    畢竟是回學校,謝鳳西穿著學生裝,還帶了帽子。


    難得的,他每個扣子都扣得整整齊齊,帶著學生帽看起來像個去上學的乖寶寶,這個乖寶寶馬上要去軍校了正是春風得意,直讓趙豐年羨慕得不行。


    電車到了錢莊門口,趙豐年推搡著謝鳳西下車:“一會到了秦善家,你看他怎麽說,我們當初都要去軍校的,因為你才沒去,現在你要去了,我們怎麽辦?我不管啊,你去我們也去,反正辦法就得你來想……”


    謝鳳西點著頭,唇邊都是笑意,他下了電車,這剛要往對麵的錢莊走,一眼就看見了那道熟悉的人影。


    金明珠穿著一條白底小蘭花的裙子,應該是改良過的衣服,既不是旗袍那樣的貼身,也不是旗裝裏上下兩式的寬鬆百褶,她是格格出身,平日裏不管是站是坐都天生帶著幾分雅致,此時在這街對麵看著,光隻是背影,謝鳳西也一眼就認出她來了。


    秦正和金明珠並肩而立,兩個人邊走還邊說著什麽。


    趙豐年在旁邊還笑著張望:“誒誒誒,鳳西你看見了嗎?秦老板那是送的誰,秦善都說他這個大哥沒有人情味更沒有女人緣,能這麽親自送出來的,要麽就是錢莊的大客戶,要麽就是嘿嘿嘿……你看這女人腰挺……誒呀你打我幹什麽!”


    話沒說完,謝鳳西一巴掌招呼在他後腦勺上麵。


    趙豐年被他這一招呼踉蹌了下,他抬頭的功夫,秦正身側的女人轉過來了,仔細一看竟然是金明珠,他頓時驚呆了。


    “天哪,我滴個乖乖,鳳西啊,看來你媳婦兒是真要兌我家那破鋪子,都來錢莊張羅錢了?秦老板怎麽變得有人情味了,他們這是以前就認識?誒,鳳西,鳳西!”


    “……”


    謝鳳西沒有應聲,已是大步走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有二更!


    第25章 他是個男人


    秦正送走金明珠, 回了錢莊。


    黃包車從金明珠身邊走過,問她要不要坐車,她搖了搖頭, 漫步在街頭。


    北城的這條街很繁華,各種各樣的牌匾五彩繽紛, 這是城中心最能令人眼花繚亂的一條街, 街上有賣洋裝的, 賣化妝品的,賣各種金銀首飾的,通常都是過了□□點鍾, 閑暇的太太們手挽著手開始逛街了。


    謝鳳西兩手插在褲袋裏, 不遠不近地跟在她身後, 趙豐年招呼了秦善出來,一口氣追上了。


    三人並肩而行, 秦善嘴邊還有一顆飯粒,伸手抹了把, 跑得直喘氣:“怎麽……怎麽回事啊, 這麽著急叫我出來幹什麽, 趙豐年……趙豐年你真狗, 你是不是逗我玩呢!”


    趙豐年追上謝鳳西了, 一手扳著他肩膀, 探頭探腦地往前麵看著:“逗你什麽,你往前看, 鳳西的媳婦兒才從你們錢莊出來。”


    他和秦善左右一邊一個,都勾住了謝鳳西。


    謝鳳西肩一動,把兩個人都抖下去了,秦善若有所思地看著前麵不遠處的金明珠, 想了下點頭道:“到我們錢莊來,我大概知道怎麽回事了。”


    趙豐年在一旁嗤之以鼻:“我還知道呢,金格格一定是要兌我們家那藥鋪,說實話啊,我爹還做夢能兌五萬塊錢呢,五萬你知道嗎,那就是天價,誰兌誰吃虧。”


    秦善瞥了他一眼:“胡說八道,金格格要是真想兌你們家藥鋪,上次去就說了,你是沒聽見她怎麽擠兌陸明書的,五萬塊兌你們藥鋪,五千差不多,你想多了,不是你那個事。”


    說著,他長長地歎了口氣,好像在感傷什麽似的。


    謝鳳西和趙豐年都看著他呢。


    三人走得很慢,三雙眼睛都看著前麵的金明珠。


    秦善繼續歎氣:“你們不知道,我姐姐要嫁給她們家徐煜了,徐煜一窮二白的什麽都沒有,光是我姐看上他了,天天追著人跑,非跟他結婚不可了。以前徐煜不搭理她,最近不知道怎麽了,還上門提親了,家裏人不願意,我大哥就想出一法子,跟徐煜要一處安家的住所,要他們搬到錢莊附近來,隻有搬過來,才能答應他們結婚。”


    趙豐年翻了個白眼:“那就搬過來唄,現在他們是租的房子,租房子花不了多少錢,再到這邊租一個不就得了!”


    謝鳳西往街道兩側看了一圈,明白過來了:“這是什麽地方,怎麽可能有出租的房子。”


    秦善點頭:“想到這附近來,隻能買,這是北城最繁華的地方,房價可不低,徐煜拿不出那個錢,估計金格格來錢莊就是為了他的事,要麽是求情,要麽就是從中擔保幫他借錢。”


    趙豐年還是不大相信,兩個人因此還打起賭來了,謝鳳西已經聽不見身旁這兩個人的聲音了,他心中的那點不痛快越來越沉。


    不管是因為什麽,金明珠都來了錢莊。


    來錢莊必定和錢有關係,她有什麽困難為什麽不和他說,偏偏要來外人這說。


    秦正是出了名的鐵公雞,看她們說話的樣子,好像很熟悉的樣子,在金明珠的世界裏,難道隻有那樣的人才是能對等的男人?


    之前秦正和金明珠站在一起的模樣就浮現在眼前,謝鳳西褲袋裏的手早已不知道什麽時候握成拳了,他回過神來,發現趙豐年和秦善又開始打賭了,這一次,他們賭的是明珠逛街的時候,是先買衣服,還是先看首飾,畢竟在他們的認知裏,女人在街上走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逛街買東西。


    謝鳳西一手一個,把兩個人都推開了去。


    三人再往前,金明珠忽然停下了腳步,她抬頭看著街對麵的酒館,打量了一番走了進去。


    謝鳳西左右看看,那兩個人已經傻眼了。


    “鳳西,你說金格格去酒館幹什麽?”


    “是啊,鳳西,你說你媳婦兒逛街怎麽逛進了酒館了?”


    “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謝鳳西也跟著走了過去,三人在酒館門前轉了轉,看見明珠坐在裏麵的角落一桌,趁著她和夥計說話的時候也跟進了酒館。


    金明珠在這街上走了一段路,進了酒館立即叫了夥計來。


    小夥計來問她要吃什麽酒菜,她笑著說:“我不吃酒也不吃菜,給你們相熟的房牙子叫過來,我問他些房子的事。”


    小夥計愣住,隨即反應過來:“那敢問小姐是要買房,還是要賣房?”


    金明珠:“買。”


    小夥計連忙出去找人了,金明珠靠坐在椅背上,百般無聊地往門口看了一眼,不想這一眼,餘光當中瞥見了三道熟悉的人影,微怔之餘,她就當沒看見。


    之所以來酒館,是因為這種舊式的酒館是房牙子常年蹲守的地方,王府的貝勒阿哥們常有些東西,專門找這些牙子賣,房子也有房牙子,雖然現在有些房牙子已經跟著洋人的買賣改名叫起了房產經紀人,但是還有些人總有些彎彎道道的能耐,有專門的房產資源,而且多是急售特價的。


    她懂得其中門路,所以來了酒館。


    很快,小夥計領來了一個五六十歲的男人,這男人又高又瘦,頭上前麵剃了頂,後麵還留著小辮子,看見金明珠了,規規矩矩站在了一旁。


    “格格,您怎麽來這種地方了?”


    看來,是從前見過的,明珠打量了他一眼,伸手讓他坐:“坐吧,這都什麽時候了,還叫格格,我今天來找你們,是為了買房,你好好跟我說說,隔壁那新街上,可有著急出手的房子能買得到的?”


    這房牙子見她沒有半分架子,這就坐在她對麵:“格格要買房?隔壁街上的確是有著急出手的,但是房價不低,您想買什麽樣的,先去看看?”


    今天她是一個人出來的,不方便看房。


    這個亂世,金明珠的警戒心還是有的,她沒動:“都什麽價的,你先說來聽聽。”


    房牙子頓了下,笑著比了兩個數:“今年房價長了些,現在隔壁新街勢頭正旺,怎麽也得一萬出點頭。”


    明珠不為所動:“你少唬我,一萬出頭能買什麽樣的房子,我直接去找房產經紀人,那洋人做介,雖然提得點多,但可不值這個價。”


    房牙子也是看人下菜,見明珠很懂行情的樣子,立即把話又拉回去了:“我說的那是頂尖的房子,格格要是不喜歡,還有價低的,您看看您想花多少錢買,我幫您看著,怎麽樣?”


    金明珠想了下:“有沒有著急出手的,能住下五六口人的,就在隔壁街,樓層不要太高,價格是越低越好,你若是能尋著,我單獨給包一紅包。”


    “有倒是有,”這房牙子消息靈通,壓低了些聲音,“那後樓有個三樓的,幾個大間寬敞的夠住,就是原先市場早點鋪子那家的。後來老的死了,兒子抽大煙家業都敗光了,這不張羅讓我幫著賣房呢麽,他說是幹等八千五,剩下的歸我,格格您看,要是覺得價行就去看看,願意給我多少全憑您一句話,但我可拍胸脯保證,這房子誰買誰合適,隻此一個。”


    金明珠點了下頭:“聽著不錯,那我回去準備錢,明天一早你還在這酒館等我信兒吧。”


    房牙子樂嗬嗬答應了:“酒館八點開門,我一早就來,等格格的好消息!”


    這就說準了,明珠起身往出走,那三個齊刷刷背對著她,她走到他們背後站住了:“謝鳳西。”


    秦善和趙豐年呆愣在地,謝鳳西慢慢轉過來了。


    四目相對,金明珠目光溫柔,對著他這就笑了:“走,回家了。”


    她笑得實在太過和善,語調實在太過輕柔,就好像她們本來就是一家人一樣,一句回家,就讓人心神愉悅,謝鳳西摸了摸鼻尖,回頭對著那兩個人聳肩:“媳婦兒叫我,我走了。”


    秦善和趙豐年默默挨在了一起,用口型抗議:重色輕友!


    出了酒館,謝鳳西叫了黃包車,兩個人一起回到了謝家,九點多了,明珠還沒有吃早飯,棗兒去後麵拿了些粥來,她簡單喝了口,就回房休息了。


    謝鳳西也跟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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