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搬出去之後,之前伺候過三姑娘的奴仆就都被遣散了,這樣府裏就空了下來,讓牙婆帶了人來挑了幾個,可一時之間沒有這麽多滿意的,所以就從外邊雇了些短工,這才沒有做到一個月呢,如今看著形勢就都要走了。


    “那就讓他們走,聚在院裏算什麽回事,要走的人咱們留著幹什麽?”文氏揉了揉眉心,頭疼的很。


    “可管家的意思是沒有做到一個月的是不發月錢的,那些人就不肯走,一定要討個說法。”


    “讓管家給就是了,這麽點錢,府裏又不是出不起,那些短工的,一個月月錢也用不著半吊錢,這點小事就別來煩我了。”


    文氏是過慣了這麽多年的奢侈生活,現在還算是大手大腳的,卻忘記了之前當姨娘的時候日子有多苦了。


    張嬤嬤餘光瞧了一眼坐著的於氏,壓低了些聲音,“管家說這是四夫人吩咐的。”


    文氏睜開眼睛,看向於氏,“老四媳婦,外麵那些短工的錢也克扣?”


    從前怎麽沒有察覺到這個於氏居然是這麽摳搜的人呢?太小家子氣了。


    “婆母,這當初可是說好了的,不到一個月就不給結月錢,如今他們幾十號人,若是都結了,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呢。”於氏冷著聲調,如今這樣的情況下,誰的心情都不太好。


    “咱們定國公府還沒有倒呢,你現在就這般模樣,想來就算陛下不降罪,葉府也撐不了多久。”連短工的月錢都克扣,這要是傳了出去,葉府還有什麽名聲可言,文氏可是最看重名聲了。


    “婆母,您這話就不對了,難不成還是我讓陛下震怒的?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兒媳手中如今是真的拮據,婉婉又沒有出閣,我這不得為婉婉攢點嫁妝,加上良哥兒也還沒有娶妻,這哪哪都是需要銀子的事情啊。”


    於氏現在可不敢亂花錢,尤其是四房的那些錢,一旦國公府敗落,那她可得為了她日後考慮考慮。


    “混賬!”文氏一惱,一巴掌拍在小幾上,放著的那杯茶都灑出來了一點,“老四,你這媳婦到底怎麽娶的,現如今我還沒有死呢,這個家我說的話就沒有人聽了?”


    原本就攤上這些個糟心的事,於氏還一日一日的變,之前還對她挺恭順的,自從大房分出去之後,於氏就沒有半點把她放在心上了,動不動就哭窮,誰知道背地裏是不是拿葉府的錢就去補貼娘家了。


    “娘,您別急,這件事情馬上就辦好,”葉正銘看向於氏,“娘讓你去你就去,這麽點銀子都克扣,好歹我們也是公爵之家,這樣的事情要是傳了出去,我們家還要不要麵子了?”


    葉正銘向來考量著文氏為了他付出太多,所以文氏說什麽都聽,對於氏往日也算是尊敬,但一旦遇到文氏的事情,就會不自覺的偏向文氏,這也是於氏最惱怒的地方。


    “四爺,既然您這樣說,那妾身也不得不哭一哭了,您大可讓管家來問問,如今葉府是否入不敷出,全靠著我的私房銀子撐著,再這樣下去,以後婉婉的嫁妝和良哥兒的聘禮可如何是好啊,妾身也是為了孩子們考慮啊。”


    於氏說哭就哭,哭的淒淒慘慘的,葉微婉過去低聲安慰,比起祖母,顯然母親是更親切的。


    葉正銘一個頭兩個大,他最煩女人哭了,哭哭啼啼的,讓人看著都心煩,但是又不好訓斥,二房的還在這裏呢。


    二房的幾個就是純屬看熱鬧,不管國公府是好是壞,隻要不是抄家滅族對他們都沒有什麽影響,爹不疼娘不愛的,向來都是透明人。


    “好了,哭喪呢,我還沒有死呢,張嬤嬤,拿我的私房去給那些人打發了,既然老四媳婦覺得當家難,那以後這個家就還給我來當,你就不必管了。”


    文氏最終還是心疼兒子,作出了讓步,卻實在是厭煩了於氏。


    "謝婆母體諒,誰當家倒是不要緊,隻是怕累著婆母。"想讓於氏讓出中饋又有點難了。


    “嗬嗬,你不必管我,再累,我這還有老二媳婦。”文氏也就是氣話,老二終究不是自己親生的,可自己親生的討了個媳婦又這般德行,之前相看的時候好端端的,不知道怎麽回事,這些年完全變了。


    “既然婆母這般說,那我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於氏低頭冷笑了下,二房在府裏能懂什麽,再者,如今的定國公府就是一個空殼子,大房分家出去之後,入不敷出,要是二房當家,還不知道鬧出多少笑話呢,遲早會回到她手上的,所以一點也不急。


    被提到的二房還是像木頭一般沒有動靜,也不去出頭,有時候沉默比多話要好。


    “老四,現在的情況到底如何了?你好歹是官場上的,難不成就沒有半點消息?”說到底,文氏最著急的還是這件事情。


    “娘,我是葉家人,旁人都說我得避嫌,怎麽可能主動與我說,還是且等著吧。”葉正銘也是滿肚子怨氣呢,原本以為自己很快就可以繼承爵位了,誰知道攤上了這樣的事情,真是晦氣。


    “這麽等著,得等到什麽時候去啊。”文氏又敲著腦袋,頭又疼了。


    張嬤嬤連忙扶著,“老夫人,別動氣,仔細身子。”


    “罷了罷了,你們都走吧,都杵在這裏我更是氣不順。”文氏擺擺手,遲早會被氣死,她這一生真是勞苦的命啊。


    一群人都逐漸散去,文氏端坐到天明,徹查結果一直沒有出來,葉府的短工長工,隻要沒有簽賣身契的,全部都走了,一下子葉府空落落的,在風雨中飄搖。


    這日一早,天還未亮堂,狂風暴雨就到了,風吹的外邊的樹葉呼啦啦的響,門窗緊閉都還能透進風來似的。


    一場雨下了幾個時辰也沒有停的兆頭,沒有等來雨停,卻等來了宮中的貴人來傳旨意,文氏被人扶著去前廳接旨,跪下去的時候膝蓋都是軟的。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定國公葉正元,經查和北麓來往密切,實則不配為官,削去大將軍職位,以往一切賞賜收回國庫,其葉府的爵位理應貶黜,但念葉家幾代忠良,朕酌情寬恕,定國公爵位貶為伯,賜號寧丘,望爾牢記教訓,不可再犯,欽此。”


    “轟隆隆——”一道閃電滑過天邊,照亮了屋子,雨下的更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看見寶貝們的評論,我笑了,下章又得搬家了,玲瓏需要一家搬家公司幫忙orz


    晚上八點還有,麽麽噠~


    第41章


    隨著轟隆隆的雷聲落下, 文氏氣急攻心,直挺挺的暈了過去, 倒在了葉正銘懷裏,“娘,娘, 您怎麽樣了,快請大夫。”


    葉正銘扶著文氏,一群人都有些沒反應過來,於氏更是看著文氏暈倒毫無反應,隻想著旨意, 公爵降為伯爵了,還得了那樣的封號,“丘”字有墳墓之意,陛下的意思是不是再這樣下去, 葉府遲早要進墳墓?


    現在陛下興許還顧忌著葉家從前的功勞, 隻是貶為伯爵,也免得有些人說陛下卸磨殺驢, 不顧情麵, 既處理了這件事情, 也保全了陛下的名聲, 陛下也夠狠啊。


    於氏現在滿是後悔,當初見葉家有個公爵在,好歹也能受些裨益,而且這麽多年, 文氏一直暗示她,大房沒有兒子,以後肯定是她的兒子襲爵,這才勞心勞力的,如今卻是一場空了,日後如何,還不知道呢,說不定伯爵也不用多久就收回去了。


    完了,什麽都沒了。


    ——


    收到消息的玲瓏反而鎮定了下來,葉樓嶼之前已經說過了,興許會削爵,如今這個結果也不算太差,最起碼還保留著伯爵。


    但是對於玲瓏來說,爵位什麽的和她並沒有關係,就算沒有削爵或者是被貶為平民,她都不介意,反正葉府和她沒有關係了。


    她在意的是父親的名聲,是父親的冤屈,陛下的聖旨中雖然沒有明說父親通敵賣國,隻是說和北麓來往密切,可是怎麽個密切呢?


    沒有說,但是大家會想啊,會自己去思考,人的腦補能力是無限的,恐怕從今日起,父親的聲威就會被摧毀了,從此之後,大家提起父親,隻會是唾罵,再也不見上巳節那日花燈祈願的盛景了。


    這一個月,發生了太多事情了,一個月之前,父親還是被萬人敬仰的英雄,如今卻是要被人人喊打了,一個月之前,她還是天之驕女,被人捧在手心,被無數貴女羨慕,如今卻是罪臣之女,現如今出去恐怕得被人扔臭雞蛋吧?


    玲瓏依靠在窗前,外邊種著幾顆大樹,樹下開著不知名的花,淺紫色,開的一簇一簇的,雖然不名貴,但還挺好看,一時她就看入神了。


    她興許也如同這株小野花,父親就是參天大樹,倚靠著父親什麽都不必愁,父親一離開,她興許不用多久就會被日頭給曬死。


    可比起那株花,她更想做那花旁邊的小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有一個頑強的心態。


    她在窗前站了很久,明夏和明月一直看著她,生怕她會想不開,誰也沒有想到,短短的時日,會一跌再跌。


    等了好一會,終於等到了葉樓嶼回府的消息,明月連忙過去,“少夫人,公子回府了,可要去見見?”還是公子在的好,能安慰玲瓏,玲瓏這般安靜沉穩,總讓覺得心裏發虛。


    一般來說,發生這樣的事情,哭呀鬧呀才是正常的,這般不哭不鬧,實在是讓人後背發涼啊。


    “好,我去見見。”玲瓏甚至臉上還有些笑意,合上了窗戶,把那些花啊草的都關在了外麵。


    出了屋子,玲瓏叫住兩個丫頭,“明月,明夏,你們別去了,把東西歸置一下,陛下的賞賜都要充公的,興許很快就有人來取了,若是有少了的,那就用差不多的價位補上吧。”


    “是,奴婢這就去辦。”這陛下也實在是摳門,居然還要把賞賜收回去,這不是坑人嘛,少了國公爺的這些賞賜,以後姑娘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玲瓏一個人在別院晃蕩,踱著步子從衡歡院到前院書房,鄭隨候在外邊,瞧見她來了,幾步上前行禮,“少夫人。”


    “嗯,兄長現在有空見我嗎?”玲瓏笑著點點頭。


    鄭隨看她這般,有些摸不著頭腦,少夫人不哭也就罷了,怎麽還笑著呢?


    “有的,公子在裏麵,少夫人進去就是。”葉樓嶼已經吩咐過了玲瓏來了就可以直接進去。


    玲瓏推門進去,在右邊書桌旁看見葉樓嶼,“謹之。”


    “你來了,過來坐。”葉樓嶼招了招手,兩人在八仙桌旁坐下。


    “父親的事情我知曉了,陛下說是要把賞賜都收回去,那那些已經花掉了的呢?”這麽多年,賞賜多多少少都會花掉一些,還有那次曾經在葉府交給了公中的,更是沒有了。


    “這個賞賜隻是說物件的賞賜,像是銀錢花了就花了,還餘下的收繳即可。”葉樓嶼說著話的時候打量了一下玲瓏,不見半點傷心難過的樣子,“玲瓏,你要是想哭那就哭,別憋著。”


    “沒有啊,我不想哭的。”玲瓏搖搖頭,"你不是早就和我說了這個結果嗎?而且你說的對,隻要我們還活著,父親的冤屈遲早有一天會被洗清,我想了一晚上,我覺得父親殉國這件事情就很有疑點,如果父親真的和北麓有來往,那北麓何苦要把父親逼死呢,有這樣一位大將豈不是更好,這根本就說不通,我懷疑,我們大楚朝堂之上有北麓的細作。"


    葉樓嶼聽著玲瓏的話,心裏咯噔了一下,他可從來沒有對玲瓏說過細作的事情,父親肯定也不會說的,而且按理來說,大楚有細作這是很正常的,但是朝堂之上有細作其實是很難的。


    一般來說,大楚哪怕是九品芝麻官都是要一層一層往上調查了,說的難聽點就是祖宗十八代都給調查的清楚幹淨,但凡有一點不對勁的地方,都是不能錄用的,一定要保證極致的清白。


    當官之後也有人監察著,邊疆管的又嚴,很難和其他國家來往書信,大楚這麽多年,還沒有在朝堂上出現細作這件事情。


    可玲瓏全靠自己猜測出來了,很難讓他不驚訝。


    “其實,父親的最後一封書信提醒了我,他也懷疑有細作。”葉樓嶼沒有隱瞞她。


    “真的?我猜對了,那你找到了嗎?”玲瓏有些興奮,這隻是她的猜測,沒有想到父親也這樣想。


    “不曾,父親那封信收到後不久就出事了,我雖然私下探查過,但還沒有找到。”


    玲瓏又問:“那可有懷疑對象?”


    “有,這次彈劾父親的邱德庸,邱家,還有禦史大夫,許家,還有一個閔家。”


    “閔家?是那個兵部尚書嗎?可是我的記憶裏,閔家和父親的關係十分融洽,他的兒子也算是父親的徒弟,跟在父親身邊也多年。”玲瓏抓了抓頭發,有點想不起來閔家人的臉了,還是兒時來過葉府。


    “在父親殉國之後,陛下冊封他的兒子閔天睿為昭勇將軍,接管了數十萬大軍。”


    “因為他是既得利益者,所以你懷疑他?”玲瓏挑眉。


    “對,這件事情的受益者,一個都跑不了。”葉樓嶼點點頭,這算是把自己知道的都和玲瓏說到了,也是交底了,她自己能猜到,也許對這件事情會有幫助。


    “那我們就一個一個查,把他查個底朝天,祖宗十八代都翻出來,我還不信找不出來。”玲瓏信誓旦旦,握了握拳頭,一味的哭是沒用的,隻有站起來,找到罪魁禍首,才能為父親洗刷冤屈。


    “好,我們慢慢來。”葉樓嶼握住她的手,這件事情急不得。


    兩人在屋內聊著,院子裏響起點動靜,玲瓏出去看了一眼,


    鄭隨回稟:“少夫人,老夫人派人來搬陛下的賞賜,還有,老夫人說要拿回別院,要少夫人和公子搬去別處居住。”


    作者有話要說:麽麽噠,晚上好~


    兩個小可憐要合夥揪出細作啦,寶貝們,隻要兄長和玲瓏在一起那就是甜呀,經曆的磨難遲早會成為美好的回憶,讓感情更加堅不可摧,回宮之後凶險重重,要不然陛下也不至於把孩子給別人養,他也很想念兒砸的~


    我會盡量把這盤棋下的完美,爭取不落下每一個伏筆,讓整件事情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愛你們,比心yn__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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