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說葉樓嶼, 一旁的管深都覺得範中可真不是人啊,麗秀一個女子,被範中這般利用,沒了親生兒子,又被下了絕子藥,這輩子也會覺得沒有盼頭了。


    “畜生。”管深踢了賴鵬一眼,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男人。


    “大人饒命啊,這也不是我幹的啊。”賴鵬覺得委屈,他隻是一個下人罷了。


    “你敢說你沒有幫著範中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你沒有幫著範中欺騙麗秀夫人?”管深少有的情緒激動。


    “我、我...”賴鵬說不出來話了。


    “放他回去。”該問的都問了,他也不能消失太久,免得玲瓏來找他。


    兩人從暗室出來,鄭隨進來了,“公子,有一封密信。”


    “玲瓏不曾找我吧?”葉樓嶼接過。


    “並未,少夫人回了院子。”


    “嗯,你先去忙。”


    葉樓嶼拆開信封,眼神透出點明了,“管深,從範中這邊下手查閔家。”


    “閔家?兵部侍郎?”


    “是,這信中說半年前,範中收到一大筆銀子,來源是閔家,閔家無緣無故給範中這麽大一筆錢做什麽?”


    “好,屬下這就去查。”


    管深一走,葉樓嶼站到窗前,暮色沉沉,要天黑了,腦海裏一直在想邱德庸,閔家,範中,許家這些人,邱德庸和範中,閔家和範中,這些人似乎都和範中有點聯係,但是範中一個商人,哪裏來的這通天的本事,能讓兵部侍郎都轉這麽一大筆錢財。


    這些關係裏麵,看似沒有許家的事情,可是範中卻和許家也有很深的關係,那個許家曾經想和四房結親,如今卻又不願意了,這到底是為什麽呢?


    當初四房還是一個沒有爵位的,許良又是白身,許家都想和四房結親,如今爵位雖然被貶,但是伯爵肯定會落到四房手裏,許家卻又不願意了,是否有些難以理解呢?


    葉樓嶼想的有些頭疼,這錯綜複雜的關係,誰知道背後經營了多少年,如果不是他在暗處,恐怕很難發現這些事情,這大抵就是為什麽那人要讓他落到這般田地。


    ——


    晚上葉樓嶼回去的時候快亥時了,從院子看屋子裏還亮著燈,玲瓏還不曾睡?


    推門進去,瞧見玲瓏在燈下繡著什麽東西,專注的很,連他回來了也沒有發現。


    “繡什麽呢?”葉樓嶼過去。


    “呀,嚇我一跳。”玲瓏拍了拍胸口,瞥了他一眼,嬌嗔道:“你走路怎麽沒有聲音啊,嚇死我了。”


    “是你太專注了,在幹什麽呢?”他坐下來,拿過玲瓏手上的東西,是一條帕子,繡的是百合花,才繡了花片,卻栩栩如生,像是真的一般。


    “不錯,女紅有長進。”葉樓嶼點評道。


    “那還不是多虧了你的“指點”。”玲瓏壓重了“指點”二字,關於刺繡,還真的是葉樓嶼“指點”她學的,或者說是逼迫她學的。


    她初學女紅的時候才八歲,那時候拿針都拿不穩,時常紮到手指頭上去,一紮就是一個血窟窿,可難受了,就跑去和爹爹說不想學女紅,伸著手給他看,爹爹還真的答應了,爹爹也是心疼她的。


    她滿心歡喜以為以後就可以不用學刺繡了,誰知道沒兩天,女紅師父又來了,說是兄長的命令,兄長說一定要學,而且還要學的很好,她再去對爹爹,爹爹就不答應她了。


    所以她就不得不學,那時候可恨死葉樓嶼了,整整一個月不曾搭理過他。


    如今看來,卻得感謝他,要不然如今又得從頭開始學了。


    “事實證明,我當初是對的,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葉樓嶼把帕子還了回去,“別繡了,差不多該歇息了。”


    “好哦,繡完最後兩針收尾。”玲瓏繡完那片花葉,這才站起來抻了抻肩膀,揉了揉眼睛,刺繡就是廢眼睛。


    正好葉樓嶼從浴堂出來,脖子上還往下滴水,滑過結實的胸膛,最終滑落睡袍,葉樓嶼的身材十分好,常年習武,但是卻不像是武夫,更像是有勇有謀的翩翩公子。


    玲瓏的耳朵發燙,連忙背過身去,“你睡袍沒有穿好。”


    “無妨,想看就看。”葉樓嶼的聲音裏帶著笑意。


    “誰想看你啊。”玲瓏臉色爆紅,側著腦袋往床上去,誰知道葉樓嶼先她一步已經坐到床上了,她就隻好從床尾爬進裏麵去。


    她憋著氣,眼看著馬上就要進去了,葉樓嶼抬了一下腿,她沒有站穩,直接摔在了床上,她愣了一下,臀部摔疼了,腦袋有些暈,聽見葉樓嶼的笑聲才反應過來,幾步爬過去拍打葉樓嶼,“你怎麽這般壞呀,嚇到我了。”


    “哈哈哈,看你像個小烏龜似的,想幫你一把,誰知道你這麽不經嚇,這就嚇傻了。”葉樓嶼伸手抱住向她撲過來的玲瓏,像隻張牙舞爪的小野貓。


    “你這人太過分了。”玲瓏捶了他幾下,不知不覺中,兩人的距離都在靠近,玲瓏坐在他的腿上都沒有注意到。


    “如何過分了,你說說看?”葉樓嶼握住她的手,不讓她亂動。


    “就是很過分,我不想說。”玲瓏憋紅了臉,低下頭才發覺自己在哪裏,連忙就想往後退,又被葉樓嶼拽了一下,直接倒在了葉樓嶼的胸膛上。


    胸膛太硬了,砸的玲瓏眼冒金星,眼淚都出來了,可憐兮兮的看著葉樓嶼,“兄長,你別欺負我。”


    葉樓嶼瞧她紅了眼的兔子模樣,一時沒有忍住,低頭在她的唇上親了一口,蜻蜓點水般,“可不敢欺負我們家玲瓏。”


    玲瓏被這個吻嚇到了,呆呆的看著葉樓嶼,像是失了魂一般,眼尾越發紅了,眼睛水潤潤的,墨色青絲垂在葉樓嶼的腿上,此刻倒像是一隻呆萌的兔子。


    葉樓嶼低頭,欲想再親一口,方才就是一時情動這才沒有忍住,此刻不是一時之念,就是想親她。


    誰知道唇還未靠近,玲瓏就往旁邊滾了一圈,縮到牆角去了,像是受了驚一般,“睡覺了,很晚了。”


    玲瓏躺下拉過被子蓋住自己的腦袋,臉像是熟透了的紅色果子,還發著燙,準確來說,應該是午後被曬的發燙的紅色果子。


    “哈哈,”葉樓嶼的笑聲傳來,拽了拽她的被子,“玲瓏,不想聽聽我方才查到的一些事情嗎?”


    “不想聽,睡覺。”玲瓏現在不用看都知道自己臉色爆紅,完全不能見人,還聊什麽呢。


    這和親吻臉頰不一樣,這可是親吻唇瓣,是情人之間的親吻,不是兄長和妹妹之間的,方才她是真的沒有準備好,被嚇了一跳,不過心裏並不反感,就是覺得羞臊。


    “麗秀夫人的確有一個兒子。”葉樓嶼也不介意,他知曉她聽得見,“但是那個兒子已經死了。”


    “什麽,死了?”玲瓏掀開被子坐了起來,終於有了點反應,“怎麽死的?”


    葉樓嶼挑了挑眉,“不是不想和我說話?”


    “我是不想和你說話,現在是討論細作的事情,我們要以大局為重。”玲瓏嘟喃著。


    “好。”葉樓嶼往後靠了點,右腿撐起,右手搭在膝蓋上,左手想去拉玲瓏的手,被玲瓏瞪了一眼,“好好說話。”


    葉樓嶼失笑,無奈搖頭,把下午從賴鵬嘴裏挖出來的話複述給玲瓏聽。


    玲瓏聽完整個人都沉默了,低著頭,手抓著被子,有些難以言喻的悲傷。


    “玲瓏?”葉樓嶼摸了摸她散落的青絲。


    “沒事,我就是覺得心裏難受,麗秀過的這麽難,我還騙了她。”她甚至無法想象,原來有人過的這樣慘,她和麗秀比起來,根本就不算什麽。


    一個女人,為了愛的男人生了孩子,結果反被那個男人用孩子威脅,委身於另一個男人六年,難怪和麗秀夫人相處的時候總覺得她身上像是有一層陰霾籠罩著一般,興許活著,對於麗秀夫人來說已經很難了。


    “這與你無關,如果你不做這些,興許她這輩子都不會知道,原來自己的兒子早就已經死了。”葉樓嶼頓了頓,又道:“其實麗秀夫人這般遭遇,也不算是最慘的了,出生揚州瘦馬,誰不是身不由己,最起碼我看邱德庸是真心待她好,這些年也衣食無憂,隻不過心頭上遭受些磨難。”


    “他若是真的對麗秀夫人好,難道不應該迎回家中嗎?何必留在外邊當見不得人的外室?”玲瓏微蹙秀眉。


    “邱夫人是個強悍的,且在朝為官的臣子家裏接回一個瘦馬,你當別人怎麽說?”揚州瘦馬是出了名的美貌,可是一出生就決定了日後的路途不會好走。


    作者有話要說:嘿嘿,感情與劇情並進,我努力啦~


    沒有遲到哦,偷偷的抽空碼噠yn__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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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雖然葉樓嶼的話很殘酷, 但也的確是真話,有些人, 從一出生就注定了命運, 但是……


    “但是我覺得隻要有頑強的心誌, 也未必沒有柳暗花明的那一天, 比如你, 雖然父母雙亡,可是你這麽聰明, 這麽厲害, 連陛下都對你青眼有加, 而有些人, 就算是從小出生於高門顯赫之家, 比如我,現如今還不是一樣過的苦兮兮的?”


    “咳咳咳……”葉樓嶼被她舉的例子嗆到了, 不知道那人知不知道自己已經駕崩了。


    “怎麽了?”玲瓏歪頭,咳嗽什麽呢?


    “沒事,我覺得你說的對,不管什麽環境, 都應該頑強生長,總歸是有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


    就是他, 出生於那最尊貴的地方, 還不是早早的失去最親最愛的人,而後又和親人分隔,如今還淪落到被一個五品郎中嘲笑的地步, 所以再怎麽樣,也不能失去對生活的信念。


    “對呀,但是麗秀夫人委實可憐,我要不要告訴她呢?”想到她被騙了這麽多年,玲瓏覺得心裏難受的緊。


    “可以先旁敲側擊,例如讓她想辦法去見她兒子,這樣會讓範中苦惱,著急,人一著急就容易露出破綻,我這邊正好抓他把柄。”


    “行啊,那我明天就去找她。”


    兩人有商有量的,一件看起來絲毫沒有頭緒的事情被理了一下之後就覺得也不是很難。


    玲瓏次日就去了泰臨寺,玲瓏還是沒有去過麗秀夫人的別院,兩人隻在泰臨寺相聚,如果她想要見麗秀夫人,就讓泰臨寺山腳下一位賣冰糖葫蘆的中年男子告知一聲,他就是兩人之間的傳聲筒。


    在泰臨寺的院子裏沒待多久,麗秀夫人就到了,如今麗秀夫人和玲瓏已經十分親近,並不拘束,見麵的時候也不再各種猜疑,麗秀夫人一開始是個十分警惕的人,但是相處久了,卻是一個喜歡和好友掏心窩子的人。


    “今日怎麽來了?”麗秀夫人坐下。


    “姐姐,今日我是有好消息要帶給姐姐的,”玲瓏笑著打開食盒,“給姐姐帶了最喜愛的運司糕和桂花糕。”


    “有什麽好消息?”麗秀瞧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姐姐,我有了,”玲瓏羞赧的低頭笑了笑,然後又道:"多謝姐姐給我的方子,很有用。"


    “真的呀,那真是大喜事,恭喜妹妹了。”


    麗秀是真心實意為玲瓏高興,而一旁的明夏卻險些驚叫了出來,玲瓏連這樣的鬼話都編的出來,玲瓏和公子有沒有圓房,她最是清楚,這要是幾個月以後可還怎麽裝?


    “是啊,真是大喜事,有了孩子之後,我才發覺是那樣奇妙的事情,孩子都還未出世,我就已經迫不及待想見她了。”


    “自然是的,孩子是母親的心頭肉啊。”麗秀夫人的語氣有些惆悵。


    玲瓏隻當沒有聽出來,“上次姐姐和我說的那個故事,如今我思前想後,還是覺得姐姐的好友得見見那個孩子才行,這麽多年不見,萬一孩子都不記得她了,那作為母親付出再多也是自我感動,孩子又不知道,見見孩子總歸能確定孩子是康健的就好。”


    “唉,妹妹說的也是,隻是我那好友也有諸多難處啊。”


    “姐姐別怪妹妹說話不好聽,那男人如此冷血無情,萬一苛待了那個孩子可如何是好,還是得見見啊。”玲瓏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餘光瞥見麗秀已經有些鬆動了。


    “妹妹說的是,我會轉告她的。”麗秀的心思開始不在玲瓏身上了,自己開始思考一些事情。


    女人的腦補能力可是非常強大的,尋找蛛絲馬跡的能力也是十分強大的,如果一個男人能長期騙過一個女人,不是因為女人愛慘了他,不願意去懷疑他,要不然就是無所謂騙與不騙。


    隨後聊了幾句,麗秀夫人告辭,玲瓏才慢悠悠的下山。


    明夏扶著玲瓏,“少夫人,你這般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這可是在泰臨寺,撒謊可是大忌。”


    “無妨,我是在做好事,佛祖會明白我的。”玲瓏瞧見麗秀的樣子是把她的話放到心上去了,這樣就好,隻要起了疑心,那就一定會去追問,一旦追問就會問出點事情,她就隻要等著就好了。


    明夏沒有仔細問是什麽事情,但也明白興許是公子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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