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糟糕, 那些人倒也不是怪罪國公爺, 就是怪到秋姨娘和四姑娘身上, 如今葉府大門緊閉,許多人圍在門前呢。”


    恐怕是背後的人曉得國公爺在百姓中的地位, 就這般平白無故的說了也無人相信, 反而引導百姓去討伐葉秋霜和秋姨娘, 看似是在為國公爺出氣,其實也是讓葉府深入漩渦之中,隻是那些百姓不會考慮這麽多, 一時之間也想不明白。


    “到底是誰,就這般閑嘛,非得給葉家鬧出點事來。”玲瓏險些被氣到,實在是近來沒有一件順心的事,好不容易這件事可以圓滿解決,又鬧大了,背後的人是怕玲瓏活的命太長了,想要活活氣死她吧?


    “娘娘莫氣,背後之人這般做,無非就是想讓娘娘生氣,想來殿下已經去處理了。”明夏順著玲瓏的後背,那些人個個都巴不得太子妃和太子殿下過的不好,也的確是讓人覺得氣惱。


    “娘娘,鄭隨來了。”明月進來稟報。


    “讓他進來。”玲瓏看了看自己還亂著,不過屋子裏還有屏風立著,鄭隨不會看見。


    “微臣給娘娘請安。”


    “鄭隨,虛話就不說了,殿下讓你來做什麽?”


    “殿下讓微臣帶句話,不必著急,這件事殿下已經在處理了,葉府也派人去守著,不會出事,如今流言隻往秋姨娘和四姑娘身上扯,與國公爺和娘娘無甚關係。”


    當然了,才被陛下賜婚的海寧伯府也深陷流言。


    “好,那本宮就不急。”既然傅樓嶼讓她別急,那她就不急,“背後之人找到了嗎?”


    “是傅興臨,狗急跳牆,被他發覺了葉正銘被送走之事,娘娘寬心,殿下已經帶人去晉王府了。”


    從葉微婉開始,這件事情也拖了太久了,要是再找不出來,也太無用了,多方探查之下,終於抓住了傅興臨的把柄,這人跑不了。


    “明白了,本宮這裏無事,你先退下吧。”玲瓏揉了揉額頭,若是一開始他們就發覺是傅興臨,那也不必走這麽多彎彎繞繞了。


    可要是傅興臨有這麽簡單被發覺,那也不會做了這許多喪盡天良的事。


    鄭隨退下,明夏繼續給玲瓏梳妝。


    “這事鬧大了,海寧伯麵上注定無光,也不曉得連高揚如何了。”原本葉秋霜就是高嫁,如今又鬧出這樣的醜聞,被千夫所指,雖葉秋霜和秋姨娘在其中無錯,可旁人不聽呐,不知道連高揚會不會連帶著對葉秋霜也不喜。


    “不管如何,那都是四姑娘的造化,娘娘可別愁了,仔細頭疼。”明夏給她戴上最後一支海棠釵,揉了揉她的額心。


    “雖是傅興臨主導,但背後不止是他,那些人無非就是想要看見葉府倒台,哪裏是葉秋霜的事,這是衝著葉府來的。”


    “那也別急,國公爺這麽些年什麽大風大浪不曾見過,娘娘急也急不來。”


    “也是,走吧,用早膳,再急也是要用膳的。”那些人越是要她急,那就越不急,鎮定自若,才能讓那些人明白葉府不是這麽簡單就可以打垮的。


    ——


    葉府。


    葉秋霜很早就被吵醒了,府裏的采買人員天才蒙蒙亮就會起床,得知了這事之後及時回來稟報,葉秋霜都顧不上憂心,連忙讓人把府門給關了,讓家丁都守著,如今葉府就隻剩下她和秋姨娘,那些人要是渾水摸魚想衝進來就麻煩了。


    門是堵上了,可流言卻從天上往下掉,派出去的人說流言越傳越凶,沒有半點要停下的意思,葉秋霜就明白了,這一劫她注定是要走的。


    她慶幸的是那些人隻是辱罵秋姨娘和她,不曾說父親如何,父親這麽多年積攢的威望,決計不能被她毀了。


    秋姨娘和她一起待在大廳等著,秋姨娘的眼睛都哭紅了,分明葉秋霜已經這般苦了,也好不容易得到了國公爺的同意,結果卻還是被人鬧了出去,不曉得又要鬧多久,這下子海寧伯家的親事怕是懸了。


    “姨娘,別哭了,殿下已經說了會處理,你就別憂心了。”葉秋霜緩過神來倒是不哭了,一早太子殿下已經派人來說會處理,讓她先待在葉府別衝動,她心裏就有了底氣。


    “關乎葉府,太子殿下自然是會處理的,可你與海寧伯家的親事,鬧的這樣大,讓連家丟臉,恐怕如今伯爵夫人正生氣呢。”秋姨娘暗自垂淚。


    誰家不是想要一個家世清白,品行端正的姑娘進門,葉秋霜原是大房庶女對連家來說就有些勉強,如今變成了四房私生女,相當於外室女一般的存在,還不知道多讓連夫人氣惱呢。


    “姨娘,你愁也沒用,興許這就是我的命吧,無妨,大不了就不嫁了,守著葉府,父親也不會敢我出去,你瞧如今葉府就你我二人,豈不美哉。”


    葉秋霜倒還有心思苦中作樂,要不然又能如何呢?自怨自艾也解決不了什麽事。


    “唉,我苦命的霜兒啊!”秋姨娘深深的歎了口氣,想著自己能為葉秋霜做點什麽。


    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她的存在,如果沒有她,是不是霜兒就不必受這麽多委屈了?


    ——


    秋姨娘在大廳坐了一會就坐不住了,回了秋棠院,葉秋霜還坐著,茫然的發著呆,想著此刻連高揚會是何種表情呢?


    想著想著,眼前竟然出現了連高揚的影子,葉秋霜揉了揉眼,以為是看錯了,人卻還在。


    “葉姑娘。”連高揚出聲,證明他是真的。


    葉秋霜呆在原地,此刻突然很想去抱抱他,可是她不敢。


    她害怕過去抱了連高揚,他卻推開她,告訴她:“我們到此為止。”


    所以葉秋霜十分矜持的閉了閉眼,眼中恢複了清明,走到了連高揚的麵前,“連世子,你怎麽進來的?”


    現如今葉府都被圍的水泄不通,沒有驚動家丁就進來了,可本事不少。


    “翻牆,你家的牆挺高,還不太好翻。”連高揚不請自來,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喝著,一點也不客氣。


    “連世子,那事你知曉了嗎?”葉秋霜見他那樣,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是真的嗎?”連高揚放下茶杯,他來,自然也是為了這事,在家裏就已經和父母商議過了這事,想必八成是真的,要是真的,父母的態度就有些變了。


    “是,連世子,我也是才知曉的,的確是真的,要是你想退親,陛下那裏我去說。”葉秋霜不敢看連高揚的眼睛,她不想從連高揚的眼神中看見失望。


    “我幾時說過要退親了?”連高揚輕笑,“這是陛下賜婚,那裏是想退就可以退的。”要是退親,他今日就不來了。


    既然定親,那他就是認定了葉秋霜,他是認死理的人,認定了誰就是誰,沒有辦法更改,也不想更改。


    葉秋霜猛然抬頭,不可思議的看著連高揚,“那連世子來是?”


    “我這不是怕你躲在家裏哭,來看看我未來媳婦哭沒,”連高揚起身走到葉秋霜麵前,“哭了嗎?”


    葉秋霜呆愣愣的看著他,今日他穿了鴉青色的長袍,腰間係了上次她送給他的香囊,衣角出還有一條劃痕,想必是翻牆的時候弄到的,站在她麵前的足足比她高了一個頭,像是一座山似的,讓人充滿了安全感。


    “看樣子是哭了,眼睛都紅了。”連高揚抬手摸了摸她的眼尾,“你不必哭,親事還是照常進行,你等我來娶你便是,你注定是我媳婦。”


    葉秋霜的眼睛像是被觸電一般,“可是……可是伯爺和夫人……”他們怎麽可能不介意呢?


    “我父親母親都聽我的,我要娶你當媳婦,他們不會說什麽的。”雖然在家裏也爭吵過一番,但最終是他贏了,這事就不與她說好了。


    “連世子,我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得到一個男子這般愛重。


    “你有,我今日是上值偷跑出來的,不能久待,我這就出去了,你別亂想,等到臘月二十六,我一定八抬大轎來娶你。”連高揚大膽的抱了抱葉秋霜,而後很快鬆開,像是怕驚擾了嬌娘。


    “好,那你快去吧,我讓人帶你從小門出去。”葉秋霜又想笑又想哭的,已經不知道該是何種表情了。


    連高揚很快離開,葉秋霜至於是笑了,雖然她這一生坎坷,可能遇到這樣的男人,她認了。


    這一日很快就過去,外邊的流言愈演愈烈,可葉秋霜想到連高揚的話,心裏卻安定了許多,晚膳時和秋姨娘說了連高揚的話,秋姨娘也安心了許多。


    大概是欣喜,晚上秋姨娘和葉秋霜說了好些話,說了女兒們的私房話,聽的葉秋霜又羞卻又想聽,她也期盼著和連高揚成親那日了。


    到了歇息的時候,葉秋霜回了自己屋子,一夜無夢。


    快到子時,葉府後門打開了一條小縫,一個人影閃過。


    第113章


    次日醒來,事情並沒有更糟糕,但也沒有解決,不過葉府門口沒有了那些百姓,已經有守衛在外邊守著,那些百姓不敢靠前。


    用早膳的時候,葉秋霜沒有看見秋姨娘,問了之後才知道是還未起身,想來是昨天晚上二人聊的太晚,秋姨娘才起的晚了些,吩咐把早膳備著,讓姨娘睡。


    ——


    今日玲瓏起的很早,昨日把傅興臨抓進了大理寺,今早晉王妃就進宮了,因著是傅樓嶼抓的人,梁皇後也過來請了她,可不得一早就起床趕往了坤寧宮。


    見晉王妃的樣子,並不像十分傷心,可這一大早就來了,想來也不是自願來的,傅興臨隻是晉王側妃之子,隻不過是因為學識才能都不錯,才被晉王賞識。


    可晉王妃自己有兩個嫡子,庶子越出色,對她的威脅就越大,這次傅興臨被抓,恐怕晉王妃這心裏都偷著樂呢,隻不過礙於晉王這才不得不來吧。


    晉王妃似是而非的說了些話,自然也打聽了一番,興許是想知道傅興臨犯了多重的罪,還有沒有饒恕的可能性。


    玲瓏也隨著她,似是而非的說,並不正麵回應,這一次傅興臨想要活著出大理寺是有點困難了。


    從起先的葉微婉開始,那或許還有命在,後麵發現葉微婉的那個農夫之死,也是傅興臨安排的,當然這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傅興臨殺了傅高朗,讓睿王記住了,睿王是不可能讓這件事情善罷甘休的。


    興許最後的結局會是一人死一個庶子而了結。


    這次事情不涉及梁皇後,她也不怎麽熱衷,聊了一會晉王妃也看出來了梁皇後和太子妃都不大願意搭理她,也就告辭去了齊貴妃哪裏,玲瓏才得以從坤寧宮出來。


    “明月,殿下在哪?”


    明月抬頭看了看天,“這個點,殿下興許才下了早朝,在昌陽宮用早膳。”


    “那我們過去看一眼。”玲瓏也還不曾用早膳,不知道能不能趕得上。


    到昌陽宮的時候,傅樓嶼差一點就用完了早膳,聽說玲瓏還不曾吃又讓人上了幾份點心。


    “你怎麽這個點還沒有用膳?”說完傅樓嶼好像想起了什麽,“晉王妃入宮了?”


    “咦,你怎麽知道?”這一大早的,傅樓嶼前朝後宮的事情都了解了啊。


    “猜的,一大早你除了去梁皇後哪裏還能去哪裏,齊貴妃也不可能一大早喊你過去,去梁皇後哪裏,也就隻有晉王妃了。”晉王側妃還沒有這麽大的權利,能一早去打擾梁皇後。


    “是啊,她打聽傅興臨的事,不過我尋思晉王妃也不是真心想救傅興臨,不過是走一個過場,免得被晉王責怪。”玲瓏頭也不抬的吃著雞絲燕窩粥,大抵是餓了,感覺昌陽宮的更好吃。


    “自然,在晉王妃看來,晉王府隻有三個子嗣,她生的二子一女,其他人活著也是礙眼。”傅樓嶼給她夾了一個蓮花卷。


    玲瓏抬頭笑眯眯的咬了一口,“好吃,那傅興臨這一次,還能活著嗎?”


    “誘導傅高朗去添香樓的事,玉娘已經全部招了,背後之人就是傅興臨,管深在傅興臨的京郊別院找到了會口技和會易容之人,翻出了大量的銀子,還有一種迷藥,吃了會讓人產生幻覺,傅高朗並不是自己招供的,是傅興臨讓他吃了迷藥,總之這一切,都指向傅興臨,他想活著,也得看睿王同不同意。”


    但是傅興臨一個庶子做出這麽多事,有些不可思議。


    “傅興臨的背後是晉王吧?我不信他一個人就可以做出這許多事。”玲瓏覺得傅興臨隻是一個庶子,哪裏有這麽大的本事,居然可以一個人完成這些事。


    “你與我想的一樣,可傅興臨不招,晉王就隻是一個管教不嚴之過,最多被父皇訓斥幾句,然後罰俸。”


    文德帝又何嚐不知道傅興臨一個人完成不了這麽多,隻說對葉微婉的殺害,多縝密啊,再到後來殺害宗室之子,這得有多大的勇氣。


    玲瓏輕輕地歎息道:“傅興臨絕對不會招的,傅興臨還有一個弟弟,如果他招了,他的母妃和弟弟都不會好過,而他要是不招供,晉王日後對他的母妃和弟弟一定會厚待。”


    “所以這件事情隻能全怪在傅興臨的頭上了。”


    “那四妹謠言的事情如何處理?”


    “傅興臨已經招了,是他散播的,可難就難在這件事是真的,還是得以父親的名義書信一封,傳達他的意思,隻說是造謠,四妹的確是父親的女兒。”葉正銘已經被他送走,這輩子都不可能出現在京城,山高水遠,他說的話已經不足為證。


    “也好,這事可以請府尹出麵,造謠四妹也是影響了父親的名聲,可以張貼告示。”


    “可以,待會我去安排,先吃飯,粥要涼了。”


    玲瓏吃完一碗粥就吃飽了,讓人把早膳撤了下去,“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去吧,回去注意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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