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傅樓嶼走後, 玲瓏在皇宮裏的日子都過的慢了些,每日無所事事,不知道該幹什麽。


    以前玲瓏最喜歡睡懶覺, 現如今每日天不亮就醒了, 在床上翻來滾去, 就是睡不著。


    晚上也有時候會半夜驚醒, 夢到傅樓嶼,睡不安穩, 這幾日都瘦了好些,明夏都看不下去了。


    “娘娘,殿下好的很,您別憂心了,再這樣下去,怕是您自個的身子要受不了。”明夏日夜守在玲瓏身邊, 最是清楚她這幾日都不曾休息好,眼睛底下都青了一片。


    “沒事,就是覺得無聊, 不知道該幹點什麽。”一下子好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樣, 心裏空落落的。


    “娘娘可以做點事轉移下注意力,就不會一直想著太子殿下了, 可以刺繡,可以看書, 也可以去院子裏轉轉。”


    “你說的也是,去取幾匹上好的料子來, 我給殿下做幾身衣裳,等殿下回來就可以穿了,對了, 再取一匹柔軟些的料子,我給四妹腹中的孩子做些肚兜小衣,給孩子做的,一定要柔軟舒適。”


    玲瓏也無事,南疆忙著戰事,宮裏的事會少了許多,宮宴更不會辦了,她這個太子妃就閑下來了,正好也給葉秋霜腹中的孩子做點小衣裳,盡盡她這個姨母的心意,也是提前摸索摸索,等玲瓏自己懷孕了,也就駕輕就熟了。


    “是,奴婢這就去,還有娘娘,您的生辰馬上就要到了,要不然也吩咐尚服局裁兩身新衣。”


    “不了,這次生辰不辦了,父親不會回來,殿下也在南疆,我衣裳多得是,別浪費這些錢。”她每日待在宮裏,又不去哪裏,用不著穿新衣,去年的舊衣都還是嶄新的呢。


    “真的不辦了嗎?那皇後娘娘那邊?”就算玲瓏不想辦,皇後娘娘和陛下也會操辦吧?


    “我會與皇後娘娘說的,沒事,隻不過是一個生辰。”現如今傅樓嶼在南疆出生入死,南疆百姓水深火熱,她隻不過是少過一個生辰罷了。


    “是,奴婢明白了。”


    取了料子回來,玲瓏和幾個丫鬟忙著裁剪衣裳,漸漸地,心裏也是放鬆下來,不再那般緊繃,晚上也能睡一個好覺了。


    過了幾日,三月末尾,玲瓏收到了來自傅樓嶼的第一封信。


    “這是從揚州快馬送回來的,殿下正好路過揚州。”鄭隨如是道。


    “好,你先下去吧,我看看。”玲瓏手裏揣著信封,屏退了眾人,想自己看看。


    信封鼓鼓囊囊,玲瓏還以為是寫了好幾封,拆開看了一眼,裏麵竟然有其他東西,從信封裏倒了出來,是一朵櫻花,已經幹透了,邊緣發黃,不過還可以看見曾經的嬌嫩。


    除了櫻花,還有一條柳枝,也是已經幹了。


    玲瓏打開信紙:“吾愛玲瓏,見信悅,我路過揚州,想起答應了你的三月揚州之行,滿是虧欠,特送了三月的櫻花和柳枝,讓你感受一下江南的三月,來年三月,我與你同來……謹之。”


    傅樓嶼寫了好幾頁紙張,說了這幾日的見聞,還有說哪裏有美景,日後要帶她一起去,哪裏有美食,她一定會很喜歡,讓她別流口水,至於路上的艱辛,他半點都不曾提,光從這封信上看,不知道的還以為傅樓嶼是去遊玩的。


    玲瓏看著看著眼淚暈濕了眼角,淚珠從眼尾滑落,匯聚到下巴,低落在手背上。


    他從來不對她說自己有多難,有多苦,總是把最好的留給她,不讓玲瓏憂心。


    玲瓏看著櫻花和柳枝,泣不成聲,這哪裏是江南的三月,這是傅樓嶼的心,她到底何德何能,有這樣美好的夫君,好到讓她覺得時間過的太快,還想與他在一起百年。


    玲瓏不信所謂的下輩子,可是此時此刻,卻貪心的還想與傅樓嶼還有下輩子,下下輩子,長長久久,永遠是他。


    她靠在桌子上低聲的哭泣,不敢讓別人聽見,兩人這才分開多久,竟然就這般舍不得,恨不得跟著傅樓嶼一起去算了。


    想起以前和兄長的點點滴滴,越發覺得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興許就算沒有父親的撮合,兩人最終還是會在一起,隻不過會坎坷許多,也會晚許多,有些人,天生就是該在一起的。


    哭聲漸小,玲瓏無聲的坐了好久,把手臂都壓麻了才起身,擦了眼淚,找了一個盒子來放櫻花與柳枝,把東西放好,開始磨墨回信。


    算算時辰,等信到傅樓嶼手上的時候,他應該已經到了南疆,京城到南疆,每日都有書信戰報往來,隻需要把書信給鄭隨,鄭隨就會送出去,書信來往並不是難事。


    玲瓏把近些日子發生的事都寫了下來,有些事情並不是很有趣,但她也沒有做太多的事,也就寫了下來,她也不怕傅樓嶼會覺得無趣,心意相通之人,哪怕隻是說說家常,也會覺得無比安心。


    寫好送了出去,收到傅樓嶼的信之後,玲瓏的心情好了許多,傅樓嶼是太子,身邊這麽多人照顧他,不會出什麽事的,她也要聽話,把自己養的白白胖胖的,別讓他憂心。


    明夏和明月十分欣喜,玲瓏心情好了起來才好,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


    傅樓嶼收到信的時候正好是玲瓏生辰的前一日,他已經到沽幹城兩日了,這幾日南馭並沒有動靜,沽幹城不好攻克,想來是在尋找時機。


    沽幹城內的百姓都撤的差不多了,隻有一些青壯年非得留下,就讓人收入了軍營,教些拳腳功夫,屆時也能派上用場。


    百姓背井離鄉,是為了日後還能平安歸來。


    傅樓嶼一來,就去探望了南疆的戰士,這次損傷也不少,傅樓嶼親自去看望他們,還鼓勵了一番,激勵他們,這幾日士氣有所回升。


    他打開玲瓏的回信,從信中倒出了一朵桃花。


    她說,“南疆的桃花肯定已經開過了,我便把京城的桃花送給你看看吧。”


    的確是,南疆山上的野桃都結果了,南疆溫度高,二月份就開了桃花。


    玲瓏信上沒有說什麽,隻是把每日做的一些事給說了,看著這一個個的字,就好像玲瓏在他身邊一樣。


    “殿下,朱大人等人來了。”管深從外邊進來。


    “快請。”傅樓嶼把信封收好,是剛才他吩咐的議事。


    朱承明比他先一日到的沽幹城,起先沽幹城還不讓他進,是有正使的印信才得以進城,至於朱承明是怎麽從南馭逃出來的,他不想多說,傅樓嶼也沒有多問。


    朱家在大楚也是百年世家,對大楚皇室一直忠心耿耿,又和葉家有著親戚關係,傅樓嶼相信朱承明不會背叛大楚。


    “微臣見過太子殿下。”


    “免禮,請坐,朱大人,聽說你去後山了,那地方險峻,沒有遇到什麽危險吧?”


    “無礙,後山上滿是峭壁,不過有許多藤蔓,微臣覺得還是得派人把那些藤蔓處理一下,免得南馭人從後山爬上來


    ,雖然地勢險峻,但也不是不能上來,身上有些功夫的,想上來也不難。”


    “好,孤馬上派人去辦,後山也一直派人守著,這幾日南馭不曾有什麽動靜,你路過水勝城的時候可曾看見什麽?”


    “全城戒嚴,不曾發現什麽特別的地方,”朱承明皺著眉頭想了一下,“好像是個很特別的地方,水勝城原本有很多竹子,現在似乎都被砍了,街道上堆滿了竹子,不知道是要用來做什麽。”


    “水勝城盛產甜筍和竹編物件,竹子是多,全砍了總不能是運回南馭吧。”正在打仗,誰會惦記這幾根竹子。


    “微臣也不知。”


    “沽幹城地勢高,水勝城地勢低,他們要是想強攻怕是有難度,我方準備好滾石,還有火球,箭矢,南馭會想什麽辦法呢。”


    “殿下,通往城外的唯一一條河流已經讓人日夜把守,在河道裏放了鐵釘和鐵蒺藜。”開口的是陶家的嫡長子陶華,比傅樓嶼還要大上幾歲,自小就生活在南疆,對這邊的地形極為熟悉。


    “這條河流會經過水勝城嗎?”傅樓嶼走到一邊的沙盤上看著,這條河叫金欒河,從沽幹城中間通過,從水勝城邊緣經過,雖然不入水勝城,但也是水勝城重要的水資源之一。


    “殿下是想主動出擊嗎?”連高揚看了一下,如今沽幹城和水勝城唯獨剩下這條金欒河牽連起,且沽幹城在上遊,占據有利地位。


    “幹等著也不是事,我們的目標不是守住沽幹城,是拿回水勝城,把南馭人趕出大楚。”傅樓嶼皺著眉頭想著,到底該怎麽處理。


    “殿下,要不然我們在河流中下藥吧,這樣水勝城的南馭人肯定會有一部分因為喝了金欒河的水中招。”一個謀士開口。


    “沒用,河水是流動的,我們哪裏來這麽多的藥一直不停的往河裏倒,這又不是井水,且這樣會影響下遊的無辜百姓,也會影響這條河流。”


    第158章


    最終議論了半天, 也不曾議論出什麽實際有用的辦法,天色已晚,讓各自回屋了, 傅樓嶼在燈下給玲瓏回信, 明日就是玲瓏的生辰了,這是他第一次沒有陪著玲瓏過生辰。


    去年,父親生了大變,也沒有回來給玲瓏過生辰,今年,他和父親都不在玲瓏身邊, 也許會說隻不過是個生辰罷了, 可對於他們來說, 所愛之人的生辰,也是天大的事。


    父親這一生都奉獻給了大楚, 唯獨這個閨女心心念念,是唯一的羈絆, 自然是天大的事。


    而傅樓嶼, 這一生也注定是大楚的,唯獨這個娘子, 牽腸掛肚。


    寫好信封, 傅樓嶼也歇下了,希望在夢裏能遇到玲瓏,向她道一句“生辰快樂”。


    ——


    四月初三, 是玲瓏的生辰,一大早就下著雨,明日就是清明節,年年清明都是要下雨的。


    “娘娘, 各宮都送了賀禮過來,現在外邊雨勢大,還是別出去了。”明夏出去迎了迎那些送禮的人,裙擺都濕了。


    “那就等雨停,反正也無事。”玲瓏先前就和梁皇後說了不辦生辰宴,她是晚輩,她們也不會來瑤華宮,賀禮送到就是心意。


    “娘娘,奴婢和明月給您煮了長壽麵,國公爺和太子殿下不在您身邊,奴婢和明月在的。”


    “好,那我得嚐嚐看你們的長壽麵好不好吃,若是不好吃我可不依。”玲瓏笑著打趣。


    “肯定好吃,今日娘娘最大,想要什麽都可以。”明月端著長壽麵進來,就一小碗,怕玲瓏吃不完。


    “這是一整根麵,娘娘要一口氣吃了,不能咬斷。”


    “看著還不錯。”玲瓏執筷夾起咬住前端還得用唇含住不能斷了,長壽麵是有這樣的規矩,不能咬斷,才能長長久久的美滿。


    幸而不多,玲瓏很快就吃完了,也不曾斷,“好吃,手藝不錯。”


    “娘娘高興就好。”


    一時高興,玲瓏早膳就吃多了,上午一直撐著,在屋子裏走來走去的。


    又不停打哈欠,總感覺很困,很想回去再睡一覺,可如今雨停了,又怕有人會來瑤華宮,她要是去睡覺也不太好。


    強撐了一會,正在熬不住打算靠著榻歇一會,葉秋霜來了。


    “三姐姐,生辰快樂。”


    “你不是有了身孕,這下雨天,你怎麽還來了。”玲瓏扶著她坐下,都沒有想到她會來。


    “雨停了,想著父親不曾回來,太子殿下又去了南疆,妾身便來看看三姐,也好陪會三姐,妾身出門有馬車,不會有什麽事。”


    “多謝你,如今南疆戰事紛亂,我也沒有心思過生辰,你陪著我用午膳好了。”難怪旁人總說多子多福,葉家大房子嗣還是太少,若是兄弟姐妹多些,今日一定很熱鬧。


    “好啊。”


    “正好我這幾日給你腹中的孩子做了兩件肚兜,我拿出來給你看看。”玲瓏起身到一旁的櫃子裏取出了做好的肚兜,“也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就做了紅色的,男孩女孩都能穿。”


    “三姐姐的針線活越發好了。”葉秋霜接過看了看,“三姐這麽忙,還惦記著妾身,實在是這孩子的福氣。”


    “每日無事就做做針線,手藝好了許多,這也是我頭一個小外甥,我與你一樣高興。”


    兩人聊的好好的,玲瓏打了一個哈欠,眼角都泛著淚光,好困。


    “三姐姐沒有睡好嗎?”葉秋霜見她眼底都有青色。


    “近日可能是犯春困,總是睡不夠,加之殿下不在身邊,有些不習慣,我去洗把臉清醒清醒。”玲瓏吩咐人打了熱水了,這個天氣還不能用冷水。


    等玲瓏洗了臉坐下來,葉秋霜才若有所思說道,“三姐姐這般嗜睡有多久了?”


    “也就這幾日,殿下離京之前也有過,不過後來就不會了,這幾日可能是每日下雨,就更讓人有了睡意。”玲瓏也沒有多想。


    “三姐姐,你會不會是有了身孕?我這些日子也嗜睡,一開始不曾注意,還是婆母提醒我的。”葉秋霜看著玲瓏的腹部,她和太子殿下成親也不短的日子了,有身孕是很正常的事。


    “不會吧……”玲瓏的語氣不確定,“我上個月的葵水來了,雖然量有些少,且上個月十五還把的平安脈,太醫都不曾說什麽,隻說春日犯困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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