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數不清的電影和書,聽著歌,拆了數不清的高達和家具,孤零零的一個人在附近的空地上投籃,籃球砸在雨天的地麵上,發出孤單的回響。


    傅陽曦原來看過這麽多的書。


    他成績不可能差。


    此時的明溪心中的疑惑也終於解開,為什麽他解題時那麽幹脆利落,每次考試卻都鬼畫符。


    他未必不知道他在當年那件事情中也是受害者,但是他仍然在責怪自己。正因如此,他不知道該何去何從,獨自一人在深夜裏輾轉反側,彷徨茫然。


    他也未必不知道那些壓抑在他身上的,原本他就可以選擇不必去承受。


    隻是他選擇了去麵對。


    他永遠不會變壞,不會被生活的獠牙撕裂,也不會被泥沼的事物拖拽著往下沉。


    明溪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在閃耀發亮。


    明溪忽然明白,為什麽自己會一步步被他吸引。


    她被沈厲堯吸引,是因為沈厲堯成績優異、鶴立雞群。


    而她最終為傅陽曦沉淪,是因為,傅陽曦才是她抬頭看到的炙熱發光的燦陽。


    =========


    晚上,明溪躺在床上睜著眼,她其實擔心傅陽曦在另一個房間是否能睡著。


    她甚至想和傅陽曦一塊兒睡——


    可是他們現在才剛成年,在一張床上睡覺會不會太早了?而且在一張床上會不會發生什麽?他畢竟血氣方剛年少氣盛,晨勃都要比別人洶湧……等等,她在想什麽?


    ……進展似乎有一點太快,且沒羞沒躁的。


    明溪心裏的癢癢的感覺很難忍,可是又不想表現出自己那麽急色。


    她用枕頭捂住腦袋,在床上翻來翻去。


    三分鍾後,明溪開始搜索:“剛成年的戀人睡在一起會不會不太好?”


    底下的回答看得明溪麵紅耳赤,大多都是勸‘不要’的,都說絕大多數的男孩子一定會把女孩子吃幹抹淨。


    吃、幹、抹、淨。


    光是看到這四個字,明溪的臉就燙了起來。


    她在床上輾轉反側了一會兒。


    最後還是爬起來,抱著枕頭,顫顫巍巍地下了床。


    傅陽曦同樣沒有睡,他正盤膝坐在床上猶豫要不要給明溪發信息。因此明溪那邊的房門一打開,傅陽曦這邊就聽見了響聲。


    他不大想讓小口罩看見他睡不著,便迅速將床頭燈“啪”地一下關掉了,躺平在床上閉上眼睛。


    明溪推開他的門,探進來一個腦袋。


    “曦哥,你睡了嗎?”明溪問。


    傅陽曦假裝睡得很熟,一動不動。


    “不會吧,已經睡著了?”明溪不敢置信——說好的失眠呢?!難道是吃了藥,藥效上來了?


    既然睡著了,明溪也沒吵醒他的道理,明溪當然想讓他好好睡上一覺。


    於是明溪便打算悄悄關上門。


    傅陽曦既不想讓她覺得自己經常失眠,又不想看她轉身走掉。


    心中天人交戰了一會兒,他忽然翻了個身,演技精湛(並沒有)地假裝幽幽醒轉,一睜開眼就演技精湛(並沒有)地嚇一跳。


    他彈坐起來,揉著額頭:“嚇死我了,剛睡著就被你吵醒了,小口罩,你在我房間鬼鬼祟祟幹什麽?”


    “……”


    明溪一眼就看出來他剛剛是裝睡。


    心裏氣絕。


    這人怎麽這樣。


    睡不著就睡不著,為了讓她安心,還裝睡。


    “我就是來看你睡著沒有,打算如果你睡不著的話,就和你一起睡。”


    一起睡???


    還能有這種好事???


    傅陽曦心跳加快,頂著淩亂的黑發,呆呆看著趙明溪。


    明溪看了他一眼,故意道:“既然你能睡著,不失眠,那我就走了。”


    明溪抱著枕頭說道,說完轉身打算回房間。


    還沒走出兩步,身後的傅陽曦就從床上跳了下來。傅陽曦從後麵把她攬到懷裏,雙手環抱住她,腦袋擱在她肩膀上,埋進她頸窩,委委屈屈道:“好吧,其實我睡不著。”


    “你能不能——”


    傅陽曦耳根羞赧地紅了,低低地道:“別走。”


    =========


    片刻後,兩個人躺在床上,都是平躺的。


    空氣死寂僵硬一片,隻能聽見兩個人砰砰砰的心跳聲。


    明溪之前從來沒和誰睡在一張床上過,傅陽曦當然更不例外。


    單獨睡慣了的兩人發現,一旦躺到一張床上,他們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躺,手往哪裏放,腿又擺成什麽姿勢——隻覺得像是兩隻小僵屍,全身上下都是僵的,隻有血液不受控製飛速流竄。


    月光從窗戶縫隙透進來。


    過了幾分鍾,傅陽曦小心翼翼翻了個身。


    明溪腳趾頭都在緊繃。


    明溪繼續平躺,傅陽曦側躺著對著她。


    兩人身體貼一塊兒。


    傅陽曦自己翻的身,自己卻像被逼到牆角的、被強迫、被玷汙的一樣。


    黑暗中他看著明溪:“我,我可以抱你嗎?”


    明溪心跳不正常,腦子裏完全是空的,鼻息間全是傅陽曦身上的鬆香味。她腦子裏一團漿糊,在想他用的什麽男士香水,還是說這是氣運的味道,等等待會兒萬一又要法式深吻怎麽辦,她晚上刷牙了嗎,好像刷了,嗯?他剛才說什麽……


    明溪稀裏糊塗地“嗯”了一聲。


    傅陽曦於是努力讓自己鎮定一點兒,過了會兒,伸手將趙明溪攬進了懷裏。明溪也側過身去,兩人一時之間的距離非常近。


    之前也不是距離沒這麽近過——但那是站在地麵上。


    而現在,他們是在同一張床上,同一個被窩裏,睡衣外的肌膚相貼,幹燥溫暖。充斥著冬日裏的蓬鬆的味道。


    距離一近,就鼻尖對鼻尖,呼吸相纏,心髒相抵了。


    傅陽曦將明溪抱得很緊。


    他腦子都空了,這是他最喜歡的女孩兒,就躺在他懷裏。


    傅陽曦像是抱著什麽易碎的珍貴品,有一下沒一下地親著明溪的嘴角。


    忽然——


    傅陽曦一把鬆開明溪,挪到床邊上去。


    明溪意識到什麽,臉頰頓時燙了起來,將被子拉過頭頂。


    傅陽曦羞憤欲絕,道:“對不起。”


    他起反應了。


    “你怎麽這麽容易起反應。”明溪自己也臉熱得不行,用被子蓋住臉,還在調戲他:“你是不是小色鬼?”


    “我沒有!”傅陽曦惱羞成怒道:“我就是對你。哪個男孩子抱著自己最最喜歡的女孩子不會有感覺啊,我又不是和尚。”


    明溪將被子掀開一丟丟,露出兩隻眼睛,微微抬起頭,看著他:“要不做一下愛做的事——”


    明溪覺得自己接受能力很強,她也認定了眼前這個人。


    她覺得沒什麽不可以。


    “不行。”傅陽曦斷然拒絕:“你才剛成年呢,要被和諧的,等你滿了二十再說。”


    萬萬沒想到傅陽曦定力這麽強。


    明溪雙眼無神地躺回去:“我覺得你就是和尚。”


    “親一下是可以的。”傅陽曦羞赧道。


    他湊過去小心翼翼地親了一下明溪的耳垂。


    “不親,困了。”明溪推開他的腦袋。


    蜻蜓點水地親一下有什麽用啊!支棱都支棱不起來。


    明溪想想還是覺得不服氣,側過頭看傅陽曦:“姓傅的,我是不是對你根本沒有吸引力啊?”


    傅陽曦將她攬進懷裏,認真地道:“不是這樣的,這一步意義不一樣,小口罩,你對我來說意義非凡。我比任何人都珍惜你,任何可能傷害到你的可能,我都不想做。”


    “我不想和你隻過一個冬天,我想和你一直走下去,到了白發蒼蒼那一天,我不想你回憶起來,覺得第一天一點儀式感也沒有。”


    “我想你快樂,順遂,圓滿,比任何人都圓滿。沒有一丁點兒的遺憾。等我拿著戒指到你麵前的那一天,如果你說你做好了準備,我會義無反顧朝你跑過去。”


    明溪本來隻是開玩笑,去沒想到一向沒個正經的傅陽曦居然認真解釋了這麽大一堆。


    她眼眶都要熱了。


    十八歲的愛情來得炙熱而洶湧。


    但是她已經在傅陽曦的未來當中。


    吸了一下鼻子。


    明溪將腦袋埋進傅陽曦胸膛裏,道:“我知道,我剛才開玩笑的。你別緊張。”


    “我們睡吧,曦哥,你抱著我睡,看能不能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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