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這裏幹坐著, 宮盈總不至於也一直陪著他。


    見他半晌沒說話,她做了個手勢, 示意自己要回房, 然後低眉順眼繞過他。


    卻不料,才剛走兩步,身後便傳來了少年略顯猶豫的聲音:“你……晚飯用過了嗎?”


    得到提醒,她這才想起來, 自己晚上似乎還沒吃東西。


    買完鬥笠帽之後, 整個人神清氣爽, 壓力全無,一下子也便把自己還餓著肚子的事情給忘到了腦後。


    經衛襄一提醒,她這才垂頭看了一眼自己餓扁了的肚子,不由站定, 十分不好意思看向對方, 然後搖了下頭。


    他抿了抿唇, 道:“那你隨我過來,師姐讓廚子留了食物, 我帶你過去。”


    有人帶路這自然再好不過!


    宮盈立刻將眼神調換成“感激無比”模式。


    經過這麽多日以來的訓練,她已經成功地掌握了“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一絕技,能用眼睛表達的東西,絕不動用雙手,好在, 周圍的人都能迅速接收到她的眼神訊號。


    衛襄看了一眼她的神情, 而後不動聲色移開視線, 率先下樓,走在前麵。


    宮盈就做乖巧狀,安靜無聲低垂著頭跟在他身後。


    宮盈好奇:“怎麽了?”


    衛襄扭頭看她,似乎也有些茫然:“……食物好像不見了。”


    放了這麽久,說不定是被哪個餓了肚子的夥計拿去吃了,宮盈也理解,她連忙揮揮手,笑了又笑,然後又搖了下頭,表示自己沒有關係。


    “算了,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嗯?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對方的身影就匆匆消失在了廚房門口。


    沒一會兒,他又重新出現:“我打算借用一下這個廚房,所以剛剛去同掌櫃的打了個招呼。”


    這……這麽好的嗎?


    宮盈睜大眼睛,有些震驚。


    他卻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然,輕咳一聲,匆忙別過頭:“我,我隻是想為上次的事情賠禮道歉。”


    話說著,不等她拒絕,他便坐到鍋台側邊開始生火,動作看著很是熟練,卻在短短的時間內,給自己臉上蹭了半臉的灰。


    他生完火,洗淨手,看了一眼廚房裏麵的東西:“湯餅如何?”


    那是什麽?


    不過宮盈一向好養活,對她來說,隻要能吃飽就可以,沒什麽可挑的,便下意識點了點頭。


    但是她又不好意思讓他一個人忙活,便自覺在旁邊打打下手。


    於是,她便發現,在自己負責打水添加木柴等後勤工作的時候,總是會感覺到身旁多次望過來的,若有若無的、似有意若無意的視線。


    每當她扭頭朝身邊人望過去的時候,卻會看到他全神貫注盯著鍋內沸水的畫麵,那個專注樣,就像是在研究“為什麽水會在這個時候咕嚕不在那個時候咕嚕”之類的深奧問題。


    宮盈默默收回視線,並忍不住想,難道是她多心了。


    再下一次,她便學機敏了,假意做手中的事情,餘光卻時時刻刻盯著他,剛覺察到他有異樣,便立刻扭頭朝他望了過去。


    這一下,直接抓了個現行。


    衛襄似乎沒有想到她會突然扭頭望過來,倆人視線撞上,他猛地受了驚嚇,慌慌張張移開視線,將盤中麵疙瘩一樣的東西一股腦扔進了沸水裏麵。


    宮盈:“……”


    雖然一直覺得這是個十分透明,將所有心思都擺在臉上的小男生,可這會兒,她居然一點兒都摸不清他到底是想幹啥。


    看她做啥呢?


    難道是想研究為什麽她會長得像個畫中人一樣?


    還是說……


    宮盈擰眉,又往深裏思索了下。


    她低頭,下意識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前頸,嗯……摸到了個硬硬的凸起。如果剛剛沒有看錯的話,他的視線就是落在這裏?所以他是想看她究竟有沒有喉結?


    總不會是之前的錢袋讓她露餡了吧。


    不過還好,她有喉結。


    這個易容丹別的不行,性別方麵的轉變,那可是妥妥的,不管是看上麵還是看下麵,現在的她都同男兒沒什麽倆樣。


    就是任他看個夠,也看不出花來。


    想到這裏,宮盈心裏踏實了很多。


    衛襄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一直到麵疙瘩出鍋,他也沒再看她一眼,默不作聲做自己手頭的事情,麵色略顯凝重。


    這個湯餅就同它的名字差不多,像是將小塊小塊的麵餅用水煮熟,配上鮮美的湯汁,剛拿到手,宮盈就被濃鬱的香氣勾去了魂魄。


    她一直覺得這少年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富貴人家子弟。


    能看到一碗這麽誘人的麵疙瘩,著實有些出人意料。


    宮盈抬臉,朝他投去震驚 崇拜的眼神。


    少年那板成冰塊的臉,在看到她的視線後,又變得有些不自在了起來。


    他下意識別開臉,小聲道:“就隻會這一個。”


    就會這一個剛還問她想吃啥?


    感情其實根本就沒得選。


    不過宮盈覺得這一個也相當不錯,她笑了笑,無聲朝他致謝。


    天色雖晚,客棧大門卻仍舊半開著,掌櫃的這會兒不在,隻有個負責招呼的夥計,坐在靠後的桌前,有一搭沒一搭地哼著小曲兒。


    見宮盈出來,他連忙起身笑了笑:“客官慢慢吃好,待會兒有事您再吩咐。”


    她在靠牆的地方找了個桌子坐下來,隨手將腦袋上頂著的鬥笠帽放到長凳上,然後抽了雙筷子慢慢悠悠開吃。


    光線昏暗,她不著急睡覺,吃得很慢,好不容易吃完準備上樓,便突地聽到外麵傳來了“轟隆”的一聲響。


    一個身肥體壯的男人橫著飛了進來,將關上的另外半邊大門也給砸開了。


    他的身子撞倒了靠門的桌椅,身子落地,又是一陣乒乒乓乓。肥壯男人連聲“哎喲”,嚇得麵如土色,用屁股一個勁兒地往後挪,視線緊緊盯著門外,活像是碰到了閻羅王。


    “姑奶奶饒命啊,姑奶奶饒命啊!”他的聲音就像是被加上了波浪特效一般,短短兩句話,音調起了又降,降了又起,似乎下一刻就能當堂唱起來。


    夥計和剛吃完湯餅的宮盈齊齊睜大眼睛,呆呆看向門外。


    被他稱作“姑奶奶”的人,這才笑意盈盈抬步走進客棧內。


    這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一襲火紅色長裙,打扮得比烈火還要妖冶,麵容精致白皙,雪般白的皮膚和血般紅的長裙對比強烈。


    不僅半分不顯違和,還襯得她姿容更加出眾。


    宮盈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竟然能夠把紅色穿得這般驚豔。


    這還是製衣手藝十分落後的古代。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灰撲撲男裝,在心裏抽搭了下,等她的人生切換成種田模式,她也要去買好看的古裝裙,一天換十件。


    紅裙少女直直將肥壯男逼到牆角處,才一腳踩到了他的臉上,聲音帶著柔,眼裏卻不見半點溫婉:“還敢不敢亂碰了?”


    肥壯男嚇得渾身直哆嗦,身子抖了又抖,話都說不清楚:“不不不、不敢了,不敢了,姑奶奶饒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少女冷冷睨著他:“我怎知你說的是真是假?”


    肥壯男呆住。


    她的臉上掛上些許笑容,放下腳,將身後背著的大砍刀舉到了對方麵前:“不如,把你的這隻鹹豬手砍了,砍了以後呢,姑奶奶我就知道你必定是不會再犯了。”


    肥壯男聞言,魂魄差點當場從身體裏飛出去,他嚇得語無倫次,一個勁兒搖頭:“我,我就是一時鬼迷心竅,我我就是一時糊塗……我……求求你了,饒了我這次吧……”


    少女的臉上仍舊帶著笑:“鬼迷心竅?原來是這樣啊,既然如此,我不砍你的手……”


    還未等肥壯男鬆口氣,她便話鋒一轉:“……改挖你的心好了。”


    從宮盈這個方向望過去,能明顯地看出,肥壯男離當場嚇死,不過一個指甲蓋的距離。


    他涕泗橫流,嗚嗚咽咽靠著牆,那麽大一個身軀,愣是給他哭出了小媳婦的氣質。


    宮盈得眼睛都直了。


    少女卻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她笑了笑,剛欲動手,身子便頓了頓。


    緊接著,宮盈聽到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傳過來,一個嬌嬌弱弱的白裙少女,按著胸口,快速小跑著趕進來。


    她的眉間好似籠罩著萬千憂愁,麵色白得像是剛剛生了場大病,見到紅裙少女手中舉著砍刀,眉頭一下子憂傷地蹙了起來。


    “謝姐姐……”


    就連聲音都有氣無力,十足一個病弱美人。


    ……不過,宮盈越瞅越覺得這少女的氣質真是眼熟極了。


    好像在哪見過?


    在哪呢,好像想不起來了。


    她甩了甩腦袋,不再細想,繼續托著下巴津津有味看戲。


    為什麽要看戲?這很簡單,宮盈小時候就看過不少武俠電視劇,一直都對這類打打殺殺的刺激生活,充滿向往。


    她來到了這個謎一樣的世界,卻因為身體原因,沒有辦法親自體驗刺激江湖生活。


    好不容易碰上了一次“武俠事件”,自然不能放過。


    被稱作謝姐姐的紅裙少女聞言,將砍刀從肥壯男胸口處拿走,回頭看向嬌弱少女,眉頭皺了一下:“憐兒,剛不是讓你在原地等我嗎,你身子這麽弱,怎麽也跟過來了?”


    憐兒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生得我見猶憐。


    她似乎有些懼怕紅裙少女,聞言垂下頭,聲音怯懦無比:“我,我怕你傷到他。”


    紅裙少女睜大眼睛看向她:“這有何好怕的,我當然……”


    聞言,肥壯男子同可憐巴巴的憐兒一齊鬆了口氣。


    可下一刻,紅裙少女便笑眯眯提著砍刀將那肥壯男子的右手砍斷在地。


    肥嘟嘟的手掌掉落在地,瞬間鮮血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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