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宮憐兒已經繞過一條路,身影消失在了道路拐彎的地方。


    她扯了下衛襄的衣袖:“我們走吧。”


    衛襄卻突然恢複了正常,他看了一眼宮憐兒消失的地方,聲音是難得的嚴肅:“她剛剛應該是從天魔宗那裏過來。”


    咦?


    宮盈有些意外:“你怎麽知道的?”


    “笨。”他嫌棄地看她一眼,“那個方向通往的唯有別影居,別影居接待的是天魔宗,這個你莫非不知道。”


    這個,不用說當然不知道。


    他幽幽歎口氣:“所以師姐說你招惹了天魔宗的時候,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為什麽會惹上他們。”


    那天的事情,雖然他沒有親自到場看,但經過靈山派一眾人員的添油加醋形容,以及邱燕燕大師姐眼含熱淚地表述,衛襄差不多也了解了個七七八八。


    不過,他和邱燕燕一樣,想法都簡單。


    他倆都沒將宮盈當成大佬。


    畢竟,這瘦弱的身板擺在這裏,與其說是深藏不露,倒不如說是對手桃雅兒實力過於弱小。


    總而言之,衛襄的想法和邱燕燕一樣,他也覺得宮盈那日是恰巧運氣好,才會從天魔宗的手裏逃過一劫。


    宮盈當然能理解他們的這類想法。


    畢竟她沒有內力,不會武功,身嬌體弱到連端碗吃飯都能算成體力活,這是事實。


    讓她感到不解的是,她知不知道別影居住著天魔宗,與她究竟為何會惹上天魔宗,有什麽必然的聯係嗎?


    宮盈遞出求知若渴的眼神。


    衛襄又被她的眼神噎了一口。


    他張了張口,半晌後,才愛憐地看她一眼:“算了,你還是不要操心這些了。。”


    “?”怎麽就算了。


    這怎麽能算了。


    “反正我都記得。”他笑了下。


    “……”宮盈默了。


    這麽大半天,她終於理解過來,他在說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了。


    原來他是好奇,以她這種得罪了人都不知道躲的性子,究竟是怎麽得罪天魔宗的。


    不過……宮盈不得不承認,有被他最後說的那句話蘇到。


    他的意思是,不知道有關天魔宗的事情有沒有關係。


    反正他知道。


    宮盈感動了:“多謝你。”


    他看她一眼,表情很是隨意:“隻是小事一樁。”


    末了,他又補上一句:“好兄弟之間就該如此,說謝謝就太見外了。”


    “……”


    宮盈再次沉默。


    雖然她已經知道了自己在對方心中的定位是——“十分值得相處的兄弟”,可這兩日以來,他口中“兄弟”這一詞出現的頻率也太太太太高了吧?


    倆人接下來的話題,便一直圍繞著“兄弟”展開。


    “我還不知道你究竟叫什麽。”他看她一眼。


    隔了這麽久,終於有人問她名字了。


    宮盈有些感慨。


    她現場編了個名字:“穆缺。”


    這個名字是有講究的。


    宮對穆,盈對缺,連起來來就是,宮盈木有缺點,邏輯完美。


    她對於自己的新名字十分滿意。


    不過,衛襄的重點似乎並不在她的名字上,聊了兩句,他便偏了。


    “穆弟?”他念了念,“聽起來似乎有些古怪。”


    “……”宮盈委婉,“你可以把‘弟’換成‘兄’再試試。”


    穆兄才合適,墓地是什麽嘛!


    故意搞事情是要被揍的!


    “是嗎?”他不太樂意,“可我覺得你應該比我小,穆弟的生辰是……?”


    這就問到了宮盈的知識盲點。


    實話實說,她也不知道自己這個身體今年到底多大了,隻能勉強根據外貌和身材推斷出,是在十五六歲左右。


    不過衛襄很顯然是同她年齡相仿的,倆人站在一起,還當真分辨不出誰大誰小。


    宮盈懶得再編謊話,隻能委屈巴巴搖搖頭:“我不知道。”


    衛襄愣了一愣。


    這天下能有幾個人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呢?


    看對方這會兒的表情,隻用手指甲蓋,她都能猜出,對方在一個眨眼的時間裏,給自己腦補出了多少種淒慘可憐的身世。


    衛襄眼睫垂下,聲音低低:“抱歉……”


    宮盈連忙笑笑:“其實沒什麽啦,你不用多想。”


    也不知道他的內心裏到底經曆多少個山路十八彎,和水路九連環,宮盈隻知道,衛襄再次開口的時候,說的是:“若不知道生辰日的話,我便將今日當作你的生辰日吧。”


    這話他說得正經嚴肅,一點不似玩笑話。


    但還沒等宮盈感動,下一句便跟了上來:“這樣,你年歲就是比我小了。”


    “說不定大歲數呢。”宮盈抗議。


    “那我們就按身高來算好了。”


    宮盈抬頭看了他一眼,再次沉默了。


    隔了一會兒,她憤憤然:“幼稚。”


    衛襄才不管她的這些牢騷,他翹著唇角,笑得有些小得意:“日後,我們就以兄弟相稱,你喊我大哥,我喊你二弟。”


    他一點都沒有開玩笑。


    十分嚴肅。


    像是想要將兩人的兄弟之名貫徹落實,出了晏家堡之後,衛襄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別的,而是帶她去結義。


    找的是個很簡陋的地方。


    也就是傳說當中的“皇天在上,後土在下”,除此之外,再沒別的。


    不過,倆人的兄弟之名還是這麽定了下來。


    可宮盈不管怎麽看,都覺得自己理應比衛襄大。就算不提現實年齡,光是看心理年齡……


    像衛襄這麽幼稚的孩子,全江湖一定找不出第二個了!


    宮盈雖有些不服氣,卻還是不得不從了他。


    於是,這一日,他們在晏家堡內,將所有結義兄弟可以做的事情都做了個遍。


    到最後,宮盈都有些恍惚了。


    媽的,她這是做什麽來的。


    她不是立誌要當武林至尊的人嗎,怎麽就突然多了個兄弟?


    衛襄卻接受得十分坦然。


    甚至是,喊她二弟的時候,他的眼神也會變得充滿兄長愛,純潔無暇,幹淨澄澈,且充滿責任感。


    宮盈再次感覺到了奇怪,但她說不出哪些奇怪,便隻能以沉默。


    來吧,好兄弟。


    等回到晏家堡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倆人一前一後進了靈山派的住處。


    宮盈剛進入客堂,便意識到氣氛似乎有那麽一點點不對勁。


    她視線一瞥,便看到了坐在客堂內的晏清歌。


    不知道她究竟在這裏坐了多久,在宮盈進來的時候,晏清歌的視線立刻望了過來。


    她麵帶笑容,自有一種讓人感覺春風拂麵的魅力。


    聲音也是如此,柔婉好聽,好似天上仙樂。


    “剛剛路過這裏,特意前來看看,不知道小公子對於昨天我說的話,考慮得怎樣了?”


    第二十七章 【小修】


    宮盈瞪大眼睛看著出現在麵前的不速之客。


    不是說好了要給她兩天時間考慮嗎?


    這……踏馬才一天啊。


    這會兒天色已晚, 白日去看武林大會的靈山派弟子們基本上也都回來了。


    所以, 此刻目瞪口呆的不僅僅是宮盈一人。


    晏清歌在這裏,那些靈山派弟子們便連坐都不敢坐,木木呆呆地站在一旁。


    他們齊刷刷站成了一排, 臉上端著迎賓隊伍的標準假笑,和晏清歌一樣, 目不轉睛地看著宮盈,臉上整齊地寫了一排字:你們昨夜做了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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