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她,早已恨透了他,怕透了他。


    但為什麽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孩,會進入武林大會呢,這個問題,尹息連想都不敢想。


    他隻要稍稍一想,腦海裏麵便會浮現出,少女用悲傷的眼神望著自己,隻為了能夠遠遠看自己一眼的畫麵。


    甚至那一日,他躺在床上時看到的幻覺,也不是他以為的幻覺。


    那時候,她是專程來看他的吧?


    悲痛到極致的時候,就連呼吸似乎都能扯動胸膛前的舊傷。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這次為何……”


    宮盈變得愈發不耐煩。


    揉了揉眉心,她麵上的表情冷下去,盯著茶杯看了一會兒後,突地出聲:“你可知世人為何對南音圖趨之若鶩。”


    尹息稍愣。


    為什麽對南音圖趨之若鶩,可不就是因為紀大國師的那番預言。


    縱使沒有證據證明他的言論是對的,這世上也無人去懷疑他。


    但,她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提起南音圖呢,難道說,南音圖和宮盈的死亡有著什麽聯係?


    “你是說,南音圖曾救過一次她的性命?”


    嗯?


    這個理由聽起來似乎很不錯。


    宮盈在心裏忍不住讚許。


    她點了下頭,淡淡地嗯了聲,接著繼續:“隻是猜測,事情真相究竟如何,恐怕要祭祀當日才能知曉。”


    “也就是說,若有南音圖在,她很有可能還能再起死回生一次?”


    你當南音圖是“原地複活鍵”嗎?


    就算是打遊戲,死了之後想複活也得等一段時間才行啊。


    宮盈默默將吐槽憋回肚子裏,又悠悠然喝了口茶水,然後才開口:“隻是猜測,不過,縱使南音圖真能救人,也未必能如你所想,救人兩次。”


    像這種珍奇東西,按照遊戲裏麵的設定,基本上都是一次性產品。


    聽了這話,尹息的小臉蛋又白了幾分。


    宮盈慢悠悠看他一眼,又道:“對方是否還能再活一次,恐怕要看天意。”


    尹息的臉色難看到不能更難看。


    他攥了攥拳頭,手背隱隱發白,唇瓣也顯得幹涸,看著像是缺水數日。


    她瞥他一眼,試圖暗示:“不過,人定勝天,事在人為,真若有心,某些事也未必不可能。”


    “還請大人指點。”


    終於再次將話題扯到了重點上:“之前你所說的鎮宗之寶……”


    她生怕自己所說的“宮盈已死”之話會讓她錯失這次輕輕鬆鬆從尹息手中拿到寶貝的機會,所以便又胡言亂語了一通。


    “若大人需要,尹息明日就拱手送上。”


    太聽話了。


    宮盈十分欣慰。


    她麵無表情點了點頭,用沙啞的聲音應道:“嗯。”


    東西是一定要拿到的,至於人到底能不能複活,和她沒關係。


    反正等至尊秘籍拿到手她就直接開溜。


    倆人會談結束,尹息便準備離開。生怕對方抱太大期望,宮盈的良心稍微回來了那麽一點點,在對方身子踏出門檻的那一瞬間,補上一句話:“結果如何,我也無法保證。”


    意思是想告訴提前,到時候萬一沒怎麽的,千萬別為難可憐的天瀾魘師。


    她躺了這麽大半天,真的是無辜噠!


    宮盈這麽說本是好意,卻沒想,那邊走到門檻邊的尹息,在聽到這話之後,就像是受了什麽刺激一般,身子猛地一頓。


    緊接著,便好似是再也支撐不住殘破的身體,無聲一頭朝前麵栽倒過去。


    阿煙受了驚嚇:“哎哎?這人咋還碰瓷呢!”


    宮盈也受了驚嚇,她睜大眼睛,朝前麵看過去。


    這一摔可不就精準砸了臉,嘖嘖,光是看著都感覺疼。


    不過這邊婆牙殿的人驚嚇歸驚嚇,卻相當沒有同情心,尹息倒地上不省人事,半天也沒人去慰問一下。


    阿煙似乎覺得有些不高興,忍不住道:“這突然摔咱們門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大人又強搶民男了,往後咱大人的名聲可往哪兒擱啊,咱們可根本連碰都沒有碰他一下呢。”


    又強搶民男了?


    這天瀾魘師眼看著年歲並不輕,雖不知道具體年齡,但宮盈照鏡子的時候都能望見細細密密的皺紋,縱然能看出過去養尊處優保養得當,但也很明顯,就算是距離“半老徐娘”過去了一大截,隨便猜猜都知道,這年齡已經直直奔著五十去了。


    這這這……這簡直是人生贏家啊!


    宮盈流出了豔羨的淚水,恨不得將塞在櫃子裏麵的那位當場毀屍滅跡,之後堂而皇之取而代之。


    想想都覺得,幸福的人生也不過如此。


    阿煙忍不住,小聲問宮盈:“所以大人,這尹少主要怎麽處理?”


    宮盈又朝前看一眼,思索了會兒,做出了決定:“扔了吧。”


    阿煙:“?”


    “扔遠點。”她補充,“省得到時候別人碰瓷。”


    阿煙一臉的崇拜:“大人好魄力。”


    婆牙殿的人行動力十分高,對於宮盈說的話,她們不僅不違抗,反而還做得十分有幹勁。


    她命令剛下下去,就有幾個侍女急匆匆跑上前,抓手抓腳地將人從地上提了起來。


    不過,尹息的身體才剛離開地麵,便掙紮了兩下。


    他驚醒了,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驚嚇。


    時機很巧,就在這個時候,又突然闖入了一個不速之客。她氣喘籲籲,見到眼前的畫麵,聲音都跟著拔高了數倍:“你們在做什麽?”


    宮盈望過去。


    哦豁,居然是桃雅兒。


    她的精神狀態看起來似乎不錯。


    宮盈聽說,先前晏清歌下散功化骨丹的時候,桃雅兒剛好帶著幾個魔教弟子出門未歸,所以險險逃過了這一劫。


    等她回來得知眾人被抓水仙宮之後,便帶著天魔宗的一眾救兵,急急趕往水仙宮的水牢裏,將被困的人從中救出來。


    有了這層原因,她在晏家堡以及部分名門正派麵前的地位,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了起來。


    不過這些都與宮盈無關。


    她隻是見了桃雅兒便下意識覺得討厭對方。


    桃雅兒不敢在婆牙殿動武,連鞭子都沒抽,急急忙忙地撲到尹息身邊,嚇得花容失色。


    宮盈到現在都還記得第一日見到對方時的模樣。


    一個看著清清冷冷高高傲傲的姑娘,隻要一看到尹息,就會方寸大亂。現在哪裏還能把這日的她,同初日在比武擂台上看到的她聯係起來?


    尹息剛剛暈倒又醒來,被人晃了幾下後,呼吸都變得虛弱。


    桃雅兒有些悲憤地抬頭,望了一眼宮盈:“天底下好看的男人那麽多,你為什麽要找他?尹哥哥他前幾日才受了傷,根本就不能承受這些!”


    宮盈的臉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不能承受什麽,等等等等,來來仔細說說。


    似乎是同其他人一樣,打心底裏畏懼婆牙殿的威名,說完這些,桃雅兒的受下意識抓緊了尹息的手臂,抬起下巴,聲音也跟著繃緊:“他們畏懼你,我們天魔宗可不怕,你若真的要對尹哥哥下手,可休要怪我不客氣。”


    宮盈也不知道她究竟腦補了些什麽。


    不過看這天瀾魘師稍微做點古怪事情,身邊侍女就自覺往她床上送小男生的樣子,瞎猜也能猜出來,全江湖估計都知道這事了。


    畢竟阿煙她們綁那個小少年的時候,連遮掩一下都未曾,弄得驚天動地的,說不準,這消息早就傳遍了整個晏家堡。


    所以,尹息這會兒私底下來到她這裏,在桃雅兒看來,沒準也成了“一定是天瀾魘師逼迫的!”


    天瀾魘師冤啊!


    宮盈看了一眼桃雅兒,思忖了下。


    天瀾魘師似乎對自己的人身安全十分自信,她出門連一個會武功的手下都沒帶,身邊的那群侍女除了幾個專門負責端茶倒水的外,其他的也沒別的作用。


    基本上都是用來跟在馬車後麵跑馬拉鬆,鍛煉體能的。


    但是,既然天瀾魘師不慫,宮盈這時候就也不能慫。


    她懶洋洋抬著眼皮,將“zhuangbility”一詞大大方方刻到自己腦門上,伸手,興致缺缺地磨了磨茶盞,又看了一眼尹息,幽幽道:“尹少主,我不想看到她。”


    短短一句話,被她說得九曲回腸,極盡纏綿。


    微啞的嗓音,配上刻意拿腔拿調的語氣,當場驚掉了在場眾人的雞皮疙瘩。


    桃雅兒愣了愣。


    宮盈又道:“之前我們說的那事,難道你不想知道更多嗎?”


    尹息倒是沒猶豫,他揉了揉微酸的手腕,從地上站起來,緊接著看了一眼桃雅兒,溫聲道:“你先回去。”


    桃雅兒睜大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仿佛自己受到了背叛:“少主……”


    卻能看出來,尹息似乎並不是很喜歡她。


    他輕皺了眉頭,下意識退開幾步距離,麵色冷冷清清:“雅兒,不要不聽話。”


    說話的時候,聲音仍舊溫柔,可這溫柔卻少了些味兒。


    宮盈忍不住在心裏嘖歎了兩聲。


    桃雅兒抿唇不語,沉默盯著宮盈看了片刻,緊接著,失魂落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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