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詹的目光從車內掃過來。


    他難得沒嫌她聒噪,淡淡看了她一眼。


    “這也是你替她‘想’的?”


    小滿馬上搖頭:“這個真的是姐自己的意思。”


    ——除了最後一句掉一地雞皮疙瘩的中心思想。


    小滿不知道這個有沒有取悅到景詹,他的聲音似乎沒之前那麽冷了。


    “讓她準備一下,三天之後我來接她。”


    第40章


    清川道, 景家。


    餐桌上一如既往的安靜。


    景詹和妹妹的生日離得近,這日子難免讓景擎宇和薑書容聯想到離家不回的女兒。


    雖是景詹生日,家裏不見慶祝的喜色, 倒顯得有幾分沉悶。


    薑書容是從來不費心負責調節氣氛的, 她的丈夫和兒子是什麽個性, 她太清楚。


    多來以來的習慣使然,景詹向來是一個寡言沉靜的人。


    從前妹妹在家時,家裏的氣氛還能有些活潑和跳脫,她不在, 景詹和景擎宇在同一張桌子上, 能舉辦一場誰比誰更沉穩的比賽。


    這場比賽結束在晚飯的尾聲。


    傭人給景擎宇添了碗湯, 今天的湯太甜,不合他的胃口, 他皺著眉放下勺子,對景詹說:“你對徐靜姝不滿意, 那就盡快選一個滿意的, 把婚訂下來。”


    景詹反應淡淡:“我暫時沒有結婚的打算。”


    景擎宇眉頭一皺, 繼續問:“那你的計劃,是什麽時候結婚。”


    景詹停了兩秒,回答:“時機合適的時候,會考慮。”


    景擎宇的臉色沉下來,嚴厲質問:“什麽時機才算合適。公司的發展在軌道上, 管理層在你手中也穩定下來了,你年過三十,現在的時機不合適?我看你不是沒有結婚的打算,你是還在跟那個女明星糾纏不清!”


    景詹的手頓了頓,將筷子擱下, 抬頭時眼神並不見起伏。


    “你一向是個穩重的人,做事有分寸,我對你放心,從來不多插手,你看看你現在在做什麽?養女明星的事都傳到你王叔叔那兒了,你是嫌我們景家的臉丟得還不夠嗎?”


    “我不認為我的私人感情,會讓景家丟臉。”


    景詹坐在景擎宇對麵,氣場旗鼓相當。即便對著自己親爹,同樣也是沉靜而淡漠。“王叔有閑心關心我,不如先替王昊生收拾一下惹出來的爛攤子。


    論起丟臉,王副董這個窩囊兒子丟的臉應該無人能超越。


    景詹從出生起就肩負著繼承人的責任,在嚴苛的標準下成長,按部就班地成留學、進修、繼承家業。


    他足夠出色,相較於孔家孔臨川的優柔寡斷、王家王昊生的紈絝浪蕩,他的才能和品質都是這一代子弟中的佼佼者。


    他也足夠聽話,從未違逆過家裏的安排。


    因此這少見的忤逆,讓景擎宇的怒火更盛。


    “我看你是被迷了心竅!”景擎宇怒拍桌子。


    薑書容輕皺著眉,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冷靜。


    景擎宇壓下怒火,沉著聲說:“我實話告訴你,你想娶什麽女人,可以自己挑,前提是你的結婚對象,必須背景幹淨、懂事本分。至於你現在那個,我是不會允許女明星進景家的門,你自己掂量掂量。”


    景擎宇保有老牌資本家的傲慢,和對明星的固有偏見。


    任何事物都存在相反的兩麵,譬如娛樂圈的光鮮和醜惡。


    普通人看到的是美好的外表,資本家更能看清背後的齷齪。


    但,一杆子不能打死一船人。


    景詹靜默數秒,臉上看不出表情。“爸,如果你一直保持這樣的偏見,我很難說服沅沅回來。”


    景擎宇忽然就沉默下來。


    老頭兒一輩子威風赫赫,唯一搞不定的,就是這個叛逆的女兒。


    當初一意孤行要去演戲,遭到他的反對和怒斥,撂下狠話離家出走,已經四年沒回過家。


    最初的怒火過了之後,景擎宇表麵不提,心裏難免存著幾分後悔。礙於麵子不肯服軟,其實也盼著孩子能回來。


    現在又撂下這種話:不允許女明星進景家的門?——那女兒還怎麽回來。


    短暫的沉寂之後,景詹起身,走到玄關拿起自己的外套。


    離開前說了句:“過幾天沅沅生日,我帶她回來。”


    -


    墨色夜幕籠罩世界,給冷冬的夜晚蒙上一層靜謐外殼。


    車廂裏安靜得有些凝滯,司機無聲地開著車,連呼吸聲都放到最低。


    景詹坐在後排,疊著腿,雙手交叉擱在腿上,微闔著眼。


    到江寧灣,下車,景詹抬頭看著眼前的別墅。


    院子裏的燈在夜晚自動亮起,看上去倒也璀璨光華,一片熱鬧。


    但那房子裏沒人,玻璃後麵黑漆漆的。


    景詹抬腿步上台階,撥出手機裏“天下第一美”的號碼。


    景念桐正在對著鋼琴譜子練琴,電話響了幾聲,她才起身去拿。


    看了眼來電,沒急著接,回到鋼琴前坐下,慢悠悠接聽。


    “幹嘛?”


    她的聲音懶懶散散,伴隨著一個一個亂戳的鋼琴音。


    “你彈的?”景詹的聲音傳過來,跟窗外的月光一樣淡。


    “我在胎教。”景念桐說。


    景詹沉默了兩秒,但這聲音道:“你的水平,應該培養不了樂感。”


    景念桐輕哼一聲,“沒關係,隻要能少聽點你說話,什麽音樂都能陶冶情操。”


    跟她互懟可不是景詹打這通電話的目的,他沒再出聲。


    一邊是輕緩的腳步聲,一邊是亂彈的鋼琴,兩人在背景裏保持著安靜。


    過了會兒,景念桐聽到他開門的聲音,想起件事。


    “哦,禮物給你放在門口了。”


    景詹已經看到玄關台子上的禮盒。


    他單手拿起蓋子,裏麵是手表的包裝盒。


    他常戴的手表牌子,最低的單價都在六位數以上。


    大約是早在幾年的時間裏磨煉出了寵辱不驚的淡定,打開盒子看到小豬佩奇的塑料手表時,景詹並不感到驚訝。


    景念桐聽著他那邊窸窸窣窣的聲音,在恰當的時機笑眯眯說:“生日快樂。”


    -


    景詹沒有給景念桐拒絕的餘地。在他看來,這兩個月已經是對她任性的放縱。


    來接她那天,他臨時有事走不開,派了林嘉明過來。


    景念桐剛睡完午覺起來,穿著閑適的家居服和毛絨拖鞋,衣服也沒換,什麽都沒帶,被接到江寧灣。


    仿佛隻是出門散了個步,傍晚回家。


    她的月份已經很大,到了最要緊的階段,除了小滿,景詹安排了一位持有月嫂證的保姆,24小時照看。


    最好的營養師和月嫂伺候著,要什麽有什麽,景念桐的孕期過得很舒坦。


    景詹偶爾,偶爾加班,偶爾出差,其餘時間都準時回家,陪她吃飯。


    景念桐還是喜歡去醫院產檢,喜歡到處閑逛、看人。景詹起初不允許,後來僵持幾日,勉強答應,但隻給她一個小時的自由時間。


    景念桐在追《一日情侶》的真人秀,薑沅和淩霍這一對實在有夠高調和矚目。但景詹不太喜歡看。


    懷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對景念桐這樣的懶人來說尤其。


    好在又又不僅是個惜命的寶寶,還疼媽媽,除了最初的孕吐,她幾乎沒收什麽罪。


    不過雖然飲食控製得很好,她還是不可避免地胖了一圈。


    胖了之後她對景詹似乎有些抵觸,不太願意和他講話。


    晚上她讓景詹去客房睡,理由是:“你的呼吸會吵到我。”


    景詹剛加完班回來,正解領帶,回頭看她一眼,毫無波瀾地說:“那就克服一下,學會適應。”


    景念桐:“……”


    趕是沒趕走,晚上景念桐睡不著,就踢他撒氣。


    許是分娩在即,景念桐忽然產生一些焦慮情緒,食欲降低、睡眠很差,整夜地睡不著覺。


    這天半夜又失眠,看景詹睡得好心裏不平衡,又偷偷拿腳踹他。但沒把握好力氣,把他弄醒了。


    景念桐頓了下,若無其事地收回腳:“不好意思,抽筋了。”


    景詹看她一眼,竟也沒生氣,開了燈坐起來,幫她按摩抽筋的小腿。


    景念桐歪著頭盯著他瞧,有幾秒鍾,在他冷淡的側臉上看到一點溫柔的跡象,簡直像幻覺。


    看著看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睡著了。


    -


    預產期提前一周,景念桐到療養院備產。


    小滿看出她興致不太高,拿了很多好吃的誘惑她無果,故意苦著臉說:“完了,又又寶寶出生,我是不是得包個大紅包啊?下半年又要緊巴巴吃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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