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放以為這是個善意的舉動,沒想到被拒絕了,她躲著拒絕,還冷冷地瞪他一眼,那個眼神比起對葉增學的,不弱半分,叫他心底暗暗吃驚,也不知道自己哪裏同她有交集,竟然有這樣的眼神——


    “哎——”他叫她。


    她爬起來就跑,腳步跌跌撞撞的跑向客房,叫邊放伸出的手挺尷尬的,他回過頭看向陳烈,見他無動於衷,就縮回手,坐回原位,嘴一扯開,“哥你這都藏的什麽人,跟我有仇似的,我可沒見過這小娘?”


    陳烈輕抬眼皮,涼涼地送上一句,“你可別惹人,別看人家小,渾身都長著刺兒,你可小心,別惹人,小心手上都是傷。”


    邊放一聽,可笑得誇張了,“哥你太誇張了,就個小娘,我還怕她把給我怎麽著了?”人就是這樣子,非不讓碰,偏想碰,他性子就這樣子,眼瞅著那被丟在地上的東西,眼睛裏全然是興味,“剛才那是奶?”


    那語氣,簡直是同情,又是幸災樂禍。


    陳烈有些可惜,麵上到是一點沒露,回頭他那個“矜貴”的侄孫今天得少吃點了,對邊放的態度並沒有太過在意,“別說跟人不認得,人家對我們的計劃一清二楚,我也不跟你瞞著,不止是億達,就連我們收購的事,人家都曉得,億達的事,誰都曉得,我們有意圖開發房地產的事,隻是我們私下的事,她也曉得呢——”


    這回連邊放都吃驚了,側頭看向緊閉的客房門,有些吃驚,“不會吧,這事兒還隻是個影子,我們家老頭子我都還沒打過招呼,她喲哪裏曉得的?難不成在我身上搞了竊聽那玩意兒?難不成她個孩子是我的,報複我來的?”


    “噗——”聽得陳烈那是忍不住,瞪他一眼,“都說的是什麽破話,她那個孩子肯定不是你的,就你那個熊樣,人家能替你生孩子?”


    “哥,你這是人生攻擊,我哪裏不好,有錢又帥,誰不想巴著我?”邊放說話就是直,就是有這個本錢,“前些個日子還有人拿著化驗單到小張那裏說有了,小張問我怎麽辦呢,我說呀生呀給我生呀,沒事的,想生都給我生呀,我他媽的都做了結紮,誰要是真能生我把腦袋給她——”


    陳烈搖搖頭,對他的尿性不發表意見,一直繞著他腦袋裏的東西,叫他有些吃不準,一個年輕的小姑娘,哦,也許是小女人,居然有那麽準的眼光?著實叫他不能相信,想著他自己辦的事,叫他有些棘手,但——又有些輕視的成份,真能有這麽準的眼光,能在十八歲的時候把她自己的日子過成那樣子?


    “億達的事,你先出麵,我暫時不方便。”他吩咐邊放,並沒有想避開客房裏的景燦燦的意思,反正人家都曉得,他也沒必要避開,就大大方方地跟邊放談起這件事,“凡事都上心一點,別太過頭,路嘛得一步一步的走,別走太快,走太快步子跟不上,可就不好了。”


    邊放點頭,話是他是聽得的,也牢記著的,“我曉得的,我們老頭子說了,今晚上得回家吃飯,再不回家吃飯,他非得做了我。”


    陳烈也不攔他,自個一個就坐在起居室,還再點燃根煙,他本身沒有多少煙癮,在部隊裏也就煉就了酒膽,大老爺們的喝酒,不是一杯一杯的喝,太沒有意思,都是一碗一碗的喝,從部隊裏出來後也不常喝酒,最多是喝點紅酒,也沒有人能逼得他喝酒——


    好像真有些想喝酒的意思。


    難得來了酒興,他開了支紅酒,也就淺淺的一杯,淺嚐即止,再不多喝一口,到是提著那支酒到客房門前,抬手就敲門,“叩叩——”兩三聲的。


    沒有人來應門。


    像是裏麵沒有人似的,隱隱聽得孩子的哭聲——而她也在哭。


    那哭聲很小,要不是房門虛掩著,估計他都聽不見裏麵的聲音,她在哭,確實叫他有些不能理解,眉頭略略皺起,難得的問了句,“孩子哭了?”


    景燦燦為什麽哭呢?


    其實她是得哭,必須哭,因為上輩子她跟外頭兩個男人都有糾葛,不止是葉增學,還有邊放,尤其是邊放,曾經在一起兩年,不短的時間,除了衛殊,她還沒能跟別的男人相處這麽久——但邊放給她的記憶真是差。


    相同於葉增學,這個人簡直太百無禁忌了,那些記憶她想起來就羞死了,惱死了,恨死了,哪裏還敢想起來,就巴不得沒有上輩子的記憶,最好是這樣子,不然的話,她睡不著——真的,邊放簡直、簡直……


    她簡直沒法說,又總有一些字眼鑽入她的腦袋裏,他喜歡玩,玩得亂,尤其是那個什麽盛宴的,就是他幹的,幸好她當時走得快,不然的話,那些網上傳遍的照片可能就有她,她在後來沒有一次不慶幸自己走得那麽快,也因為是羅方叫她走的,去也是羅方叫她去的,走也是羅方叫她走的。


    外頭的話,她聽得清清楚楚,也更知道上輩子也有個嫩模拿著懷孕的事找上邊放,但是邊放就是不認,等人家生了孩子後才對外公布他早就結紮的事,——而嫩模的孩子,連嫩模本人都說不清到底是誰的,而這孩子剛好是那什麽盛宴上懷的。


    邊放是個無恥的混蛋,這點她曉得的,但是有一點就是不勉強人,這點她更曉得的,她與邊放是由羅方介紹的,算是包養吧,那會兒跟邊放在一起,是真的隻有邊放一個人——但邊放折騰起來,她真是受不了,不是普通的那種,那個人那個是非常的強,她感覺就是死去活來。


    幸好後來邊放膩了,她也算是解脫了。


    每每碰到上輩子遇見過的人,都能叫景燦燦覺得自己髒,髒透了,不止是身體髒,連血液都是髒的,髒得她甚至都有些自我嫌棄,尤其是經曆過的那些事,她還在衛殊麵前裝純,更是嫌棄自己——


    所以她才哭,連得孩子都跟著哭。


    平時很好哄的兒子,這會兒都是哄不好了,哄得她都急了,她自己眼淚都止不住,偏兒子還在哭,哭得叫她更心疼,她自己的兒子,是她自己的兒子,也許是惟一的兒子,他在哭,她卻哄不好,這感覺叫她手忙腳亂,門外陳烈的敲門聲,她哪裏還能理會得了?


    陳烈索性推門進去,見她抱著兒子在哄,母子倆就坐在地板上,她哄得一點都不專業,還生疏,叫他看了眉頭皺得更緊一些,“你是哄孩子還是叫孩子哄你呢?”


    大踏步地就走進去,他大手就將孩子從她的手裏抱起來,抱孩子的姿態極有架式,像是一開始就會抱孩子,也沒看她,就看著小小的孩子,眼裏還有些審視的意味,——而奇怪的是他這一抱,孩子就不哭了,還睜著濕漉漉的眼睛瞅著他,像是在好奇地在看著他是誰的樣子。


    他的眉頭一下子就鬆開了,“嗯?嗯?”


    小孩子隨著他的聲音,一下一下地眨著眼睛,像是知道他在跟他說話——


    本來在哀傷自己的景燦燦這會兒也跟著站起來了,她紅著個雙眼,小臉兒燦白燦白的,比平時還要白上幾分,白天那些見到衛殊的高興勁兒快沒有了——她心裏隻能有衛殊的愧疚,那些叫她想起來就覺得自己髒的事,更叫她無地自容。


    她為了成名,不擇手段,什麽事都幹盡了,上天還真能給她機會,叫她重活一次——她覺得自己得去還願,隻是沒想到兒子被陳烈一抱就不哭了,她還有點傻呼呼的,站在一邊瞅著陳烈,見他抱孩子的架式,就更傻了。


    “我兒子。”她倔強地說。


    “對,是你兒子。”陳烈抬眼,視線輕飄飄地從她臉上掠過,又低頭哄著孩子,“沒人跟你搶,連個孩子都哄不好,還想帶孩子?”


    聽得景燦燦夠難受的,要是以前聽這話她真是沒心沒肺的,還可以把這個話當成是誇張的話,可現在聽在耳裏,就跟被針紮在心上一樣難受,她想把兒子抱過來,又怕兒子會繼續哭,隻得巴巴地看著他抱兒子,嘴上到是挺硬的,“誰也不是一開始就會帶孩子的。”


    誰知道,陳烈到是點點頭。


    叫景燦燦還真是驚訝,微張嘴瞅著他,更曉得自己的樣子太傻,可她真是沒想到陳烈會同意她的話,跟天上掉餡餅的道理是差不多的,遲疑了一下,她還是覺得自己得冒險一下,衛殊在那裏努力,她也不能給人拖後腿,索性就鼓起勇氣說,“陳叔叔,我知道我沒有學曆,可我能學,你就讓我跟著你學學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花瓶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三長兩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三長兩短並收藏花瓶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