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看著她走,朝陳烈笑笑道,“我可把孫女交到你手裏,讓她多學著點,做錯了事,該罵的就罵,別給她特權——”


    “我可不敢,那是我股東。”陳烈喝了點茶,將茶杯放下,朝周老笑得別有意味,“衛殊就快回來了,還有小家夥,她哪裏會把精神都放在公事上。”


    周老頗為無奈。


    但他不插手,年輕人的事,他不再插手,就等著結果吧,插手這種人為的幹預,他早就看開了,能在一塊就能在一塊,被逼到一起,沒那個必要。


    “你自己上去同燦燦說,隻是燦燦同意了,我這邊是沒問題的。”


    算是他給的機會。


    陳烈自然懂的,公司有個尾牙,他得要女伴,理所當然的事,他的人選就不做第二人想——他來了這裏,就代表了他的意圖,他是來接人的,視線往二樓那邊看了看,“那現在上去同燦燦說說?”


    “對了,我還有點事去書房處理一下。”周老裝作才想起來似的,趕緊地走向書房,並不對他的話表示認可,走得老快的。


    陳烈自然懂的,不由失笑,覺得這老頭子還挺、挺可愛的,盡管這個形容詞不應該給一個老頭子,他摸摸鼻頭,走向二樓,二樓的第一個房間就是景燦燦的,他是知道的,又不是第一次過來,上回他還同她睡在一個房間過,還睡同張床呢。


    “啊——出去——”


    他熟門熟路地推開房門,就聽到尖叫聲,混雜著憤怒的吼聲。


    隨即他的臉被扔過來的東西給擋住了視線,——盡管擋住了視線,他還是淡定地先替她關上門,再將臉上的物事拿開,拿下來才曉得是她剛才穿過的襯衣,鼻子還能聞到她的味道,有一股淡淡的香,那是女人的香味——


    手裏拿著她的襯衣,他極為淡定地敲門,即使有工人過來看情況,他依舊鎮定自如地敲門,微曲手指,就那麽一下兩下地敲著門,連過來的工人見到他這麽鎮定的樣子,也以為是她剛才聽錯了,慢慢地下了樓。


    景燦燦在換衣服,剛脫了襯衣,平常在家裏,她哪裏會鎖上門,二樓就她一個人住著,工人們都住在三樓,一層是她爺爺的地盤,二樓嘛就是她的地盤,冷不丁地被人通都沒通知一聲地就推了門,一回頭就看到是陳烈。


    她自然是驚嚇的。


    僅著內衣什麽的,雖說隻看了個背,她還是覺得被冒犯了,即使等她把衣物給穿上了,還是沒有立即去開門,在房間裏深呼吸了好幾回,她才壓下被冒犯的想法,不悅是有的,誰讓他門都不敲,就進來了——


    幾乎過了五分鍾,她才開門,此時已經換上了家居服,寬鬆的毛衣,加上一條寬鬆的褲子,顯得她特別的瘦,毛衣跟褲子特別的寬鬆,她雙臂環在胸前,麵色不善地瞪向陳烈,“您不知道敲門是怎麽回事嗎?”


    “我敲過門了。”陳烈露出疑惑的表情,並將襯衣遞到她的麵前,還搖搖頭,“衣服可不能亂扔,幸好你扔的是我,要是周老下來,你就這麽扔他身上?”


    “胡說八道。”她忍不住地喝斥道,恨恨地將自己的襯衣接過,往床裏隨便一扔,嬌俏的眼睛就瞪著他,“您胡說八道什麽,那是我爺爺,他怎麽會在這個時間上來?”


    “我也不是故意的,你這麽大火氣做什麽,再說了,我能看到什麽,就在這角度,你自己看看,我能看見個什麽,就被你尖叫得差點丟了魂——”他還責怪起她來,意思就是她大驚小怪,“還將衣服亂扔過來,哪裏有你這樣的?”


    合著還是她扔衣服過來不對了?


    氣得景燦燦狠狠地瞪他,又往外走了兩步,朝裏看了看,確實如他所說,沒能看得到什麽,至多就是看到個背,——可她並沒有因為隻看到背心裏那口氣就歇了下來,按理說,看個背並沒什麽,在泳池邊,她都穿過三點式的,那個可跟這個不同,主要他沒敲門,幸好她還沒脫內衣,要是她脫了內衣呢?問題就在這裏。


    並不是看到不看到的問題,是因為他沒敲門。“我的房間,進來時得敲門這是禮貌,別跟我說,您是不懂的?”她揪著這個問題,不讓他亂引話題,到頭來反成了她的錯。“您的房間,您能讓別人隨便進嗎?”


    他大大方方地擠開她,從她身邊走入房間,瞧她的房間完全跟上次見過的不一樣,多了些她本人的風格,房間擺設簡潔,並沒有特別的東西,隻有張照片,年輕男孩兒與女孩兒站在一塊兒,中間還隔著小家夥,那便是他們一家三口——


    笑得可開心了。


    讓他的眼神一暗,迅速地將視線移開,一屁/股坐在她個床裏,也不理會她紫羅蘭色的床單,就那麽坐著,朝繃著小臉的她坦蕩地露出笑意,“最近你一直躲著我,我打電話你不接,來這裏,你不回來,這是要做什麽?”


    也就他能問得這麽自然,好像是她的錯似的,分明是他的錯。


    景燦燦覺得自己被他倒打一耙,分明是他惹了她,反而問她為什麽要躲著他——她從房外走進來,見他就那麽大赤赤地坐在自己的新床單上,不由得翻了個白眼,“您過來是做什麽,直說吧……”


    “一直是您您的,你不累?”


    她問起時,他反而扯開話題,嘴角流露出一絲絲笑意。


    那笑意無端端地叫她覺得挺奇怪的,她就站著,迎上他的視線,似笑非笑的,讓她渾身不自在,索性拉過條椅子,就那麽跨坐著,雙手按著椅背,試圖讓她自己有點底氣,“我這是講禮貌好不好?”


    言下之意那是說他沒有半點禮貌,好歹都三十多了——陳烈精準地猜出她的想法,也不惱,反而笑眯眯的衝她招招手,見她站在原地,跟看仇人似的地瞪著他,他忍不住笑出聲來,“怕什麽的,在你家裏,你還怕我能做什麽的?”


    她確實是防著他,尤其是上次吃飯那個事兒,她最後是到了家才付了出租車錢,隻要一想起來就覺得自己蠢,還難受,——還覺得自己有點髒,本來嘛,她對自己如今是要求高,有過那麽個前世後,她就想著清清白白地跟衛殊好,結果讓別人不止吻了一次,能不讓她心裏有糾結嘛……


    她沒上前走,眼神冷冷,“別激我,激將法沒用。”


    他到是詫異地看向她,“我激你做什麽?”


    更讓她生氣,他要是承認了,她還不氣,偏這麽個態度,跟他以前的樣子完全不一樣,像是轉變了畫風,以前那個對她不假辭色的陳烈呢,哪裏去了?給鬼吃了嗎?她不得不懷疑,還是以前那個好,起碼讓她不用像現在一樣緊張——


    對,她就是緊張,還嫌棄自己髒。


    “那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她轉過身,不想再他一眼。


    她沒過來,陳烈反而站起來,走到她身邊,擋住她的去路,將她堵在房間的一角,她的身後是厚重的窗簾,他一手支在她的頭頂,將臉湊到她的麵前,“公司尾牙,我們的大股東可讓我陪出席?”


    大股東?


    她一怔,也忘記自己離他這麽近了,瞪大的眼睛裏還有點火,可更多的是驚訝,迫不及待地問道,“我什麽時候成了大股東?”


    “我給你的。”他回的理所當然,那笑意直到他的眼底,將她散落的發絲夾回耳後,“我大方吧,給你這麽多,讓你成了大股東,怎麽樣,大股東小姐,陪我出席尾牙?”


    她嘴唇一抿,不知道自己得怎麽回答,公司尾牙,她並沒有太大的興趣,對於他所說的大股東身份,更是讓她有種平白無故就得了大錢的心虛感,——沒那麽大的本事,就不要戴那麽大的帽子,她喜歡錢,但不喜歡平白無故得的錢。


    而且,她以後同衛殊要怎麽解釋她一分錢沒投入就得成了陳烈影視公司的大股東?本來就是一點點別人都不稀空的投資,她那個廣告也不過是看在陳烈的麵子,人家給了挺多錢,——如今就一下子成了大股東,她真是……


    “我不需要成為大股東……”她艱難地推拒著,將到手的東西推出去,實在是要她的命,可她必須得推開,就怕跟陳烈說不清楚,她伸手推他,“你到底想幹什麽呀,非得拿我開玩笑?”


    “我開你什麽玩笑?”他並沒給推開,反而還笑問她,“衛殊明天的班機回國,你要去接嗎?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接?我挺想念小家夥的,他一直叫我‘爸爸’呢,不知道還認不認得我。”


    聽得景燦燦嘴角直抽抽,無奈地吐出一口氣,覺得自己拿他半點辦法都沒有,接衛殊,自然是她一個人去了,要是還有他,那算個什麽事,“好,我去尾牙,但以後你把多給的東西都收回去……“


    其實她想收,就是怕不好解釋。


    人嘛,要活得清清白白,她是想的,所以舍不得自己那點清白,要是以前嘛,她哪裏舍得這麽說,恨不得陳烈把所有東西都送了她才好。


    陳烈搖搖頭,樣子頗為無奈,伸手點點她的額頭,“見錢不眼開嘛?”


    她打掉他的手,實在是心裏發惱。


    公司尾牙,還真的是出席了,跟陳烈一塊兒,依陳烈的意思,一身黑色的小禮服,卻不會讓她顯得老氣,隻會讓她更嬌俏些,脖子間戴著由陳烈親自挑選的鑽石項鏈,璀璨逼人,引得公司職員們都多看了她幾眼。


    就是有一個人對她的到來並不驚訝,那就是邊放,他的個身邊就跟著陳諾婧,陳諾婧穿著十分保守,普通的長禮服,腳下踩的更不是高跟,而是平跟鞋,人站在邊放身邊,矮了好多,她偎依著邊放,一副小鳥依人樣。


    與景燦燦不同,她完全就是個女伴的存在,而景燦燦呢,則是公司大股東,就坐在陳烈的身邊,尾牙熱熱鬧鬧地開始,他們公司與別家公司不一樣,尾牙會如同演唱會一般,有如今還名不見經傳的,有的已經正當紅的,有的還是小紅的,各路明星都有。


    簡直了,就跟春節聯歡會似的,讓景燦燦看了個熱鬧。


    壓軸的竟然是賀樂妍。


    剛上場時,景燦燦還有點驚訝,不過賀樂妍開唱時,她還是收起了驚訝,裝作剛才的驚訝根本就沒有發生過,自顧自地吃著東西,沒一會兒,她覺得有人在看她,不由得循著那種感覺瞅過去——


    居然是陳諾婧?


    而她的目光剛對上陳諾婧,陳諾婧似乎還來不及收回視線,眼神有些躲避的意思,沒敢直麵她,——讓燦燦注意的是陳諾婧的手似乎在碰她自己的小腹,難不成是有了?


    但隨即地,她就這個事忘到一邊去,並沒有放在心上,於她來說,不管陳諾婧上輩子對她有多少意見,這輩子她們兩個人可是什麽關係都沒有,不值得她去想一下。


    景燦燦估計是飲料喝多了,就想去方便一下,跟陳烈說了聲,起身就出去,她離開主座的時候,公司裏的工作人員,還有大小明星都往她這邊看過來,虧得她早就受慣別人的注目,並不會有什麽不自在。


    如今她是大股東,眾人隻是沒想到大股東竟然是這麽的年輕,年輕的近乎才二十不到,坐在陳烈身邊,居然鎮定自若,那種鎮定仿佛與生俱來,叫人不由羨慕,或者是有幾分嫉妒。


    她沒看到在她離席後陳諾婧也跟著離席,更沒有看到獻唱的賀樂妍下了台子跟人寒喧幾句後,也跟著過來了。


    解決後,景燦燦走了出來,就看到陳諾婧站在洗手台子之前,一手拖著她自己後腰,仿佛挺吃力的嬌氣樣,叫燦燦暗暗好笑,怎麽沒在邊放身邊時沒露出這副姿態來,現在這麽樣,是要給誰看?


    她鎮定自若地去洗手。


    “看來你比我有本事多了,還能成為大股東,我嘛,就隻能靠著孩子了。”


    沒曾想,她不理人,陳諾婧到是先來撩她了。


    她才看向陳諾婧,將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下,剛要開口,就看到賀樂妍走了進去,那種清冷的氣質,無端端地叫人認為她姿態極高。


    她確實是姿態高,眼神冷冷地掃過陳諾婧,並沒將陳諾婧放在眼裏,隻管衝著景燦燦發作,“明天衛殊就要回來了,你還跟著陳烈,這樣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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