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誌明已經把銀耳粥喝完了,一邊上樓一邊說:“行了,給我們隨便做點吃的,送到書房來。”


    周嬸應了一聲,去了廚房。


    林秋晨喝了幾口銀耳粥,覺得滋味寡淡的很。肚中饑腸轆轆,回來連口熱飯都沒有,頓時心火直冒,越想越氣。


    都怪這個賤人!


    第七章


    林仙月回房後繼續打坐修煉,鞏固修為,剛運行了一個周天,便聽到李誌明和林秋晨回來的聲音。


    引氣入體之後,她變得耳聰目明,林秋晨的話一字不落的聽在耳中。


    她眉頭微蹙,本打算不理,卻不知為何,難以再次入定。


    林秋晨的話,到底還是在她平靜的心湖中,蕩起了一絲漣漪。


    這裏畢竟不是修真界,她不可能像上一世一樣萬事不理,隻顧修行一心求仙。就算她願意躲進深山老林修煉,但匱乏到極致的天地靈氣,斷了她修行的路。


    恐怕她修煉到死,都無法築基。


    修士之所以看淡紅塵,不在意人間富貴榮華,是因為追求大道和長生。在修士漫長的生命裏,人間富貴隻是彈指一瞬,又有什麽吸引人的呢?


    如果不能追求大道長生,修士和凡人又有什麽區別?


    甚至還不如凡人,就像別人吃香喝辣,她隻能喝白粥。在寸土寸金的城市,連個立足之地都沒有。


    每個世界有每個世界的規則,如果不能改變世界,那就隻能去適應世界,融入世界。


    林仙月兩世的閱曆,讓她並沒有糾結多久,很快就做出了決斷。


    她是一個追求自由的人,而自由的基礎是自立。


    要想不受製於人,首先需要實現財富自由。簡單的說,她需要錢。


    林長峰是她父親,然而在林仙月的印象中,他看她的眼神從來沒有半分溫度。雖然不像其他家庭成員看她全是厭惡憎恨的神情,卻冷漠如冰,任由家裏人欺淩她。


    林仙月搖搖頭,林長峰要是靠得住,母豬都能隨風直上九千裏。


    回去投靠師傅?


    林仙月當然是願意的,青燈古佛對前世修道的她來說,簡直不要太尋常。能時時陪在師傅身邊,想起來就心裏美滋滋。


    她悵然的歎了口氣,師傅絕對不會允許的。否則不會讓林長峰來帶走她,也不會硬下心腸寫那封決絕的信。


    再說了,她回去能給師傅帶來什麽呢?


    其他的先不說,師傅年紀大了,周身病痛。小病她可以治,大病的話她要去搶醫藥費嗎?


    還是得讀書啊!


    林仙月終於決定了努力方向,其實也沒什麽好選擇的。從古至今,窮人改變命運最簡單的方法,不都是讀書嗎?


    想通了未來怎麽走,林仙月終於靜下心來,安然入定修行。


    第二天六點,林仙月結束打坐,起身去廁所洗漱。


    洗完臉後看到鏡中自己額前的劉海太長了,垂下來遮住了半張臉,都看不見眼睛鼻子。


    她找到一把剪刀,幾下剪掉了過長的頭發。


    再次打量一眼,鏡中少女小臉瓊鼻,柳眉杏眼,氣色紅潤。


    林仙月滿意了,回房間換上洗幹淨的校服下了樓。見到周嬸,她點了點頭就出了門。


    周嬸愣了愣,嘟囔一聲回廚房繼續做早餐。


    打太極的老頭兒見到林仙月,揮手給她打招呼:“丫頭又來跑步啊?今天準備跑多久?”


    林仙月應了一聲:“今天不跑了,要上早自習,您老慢慢拉棉花糖。”


    老頭兒在她身後跳腳:“都說了不是拉棉花糖,我這是太極,楊氏太極……”


    出了小區,林仙月準備跑著去學校。


    她記得以前上學是搭公交車,但她沒在校服裏找到公交卡,應該是落在課桌裏。


    身上倒是有師傅給她的三百多塊錢,可她有些舍不得。她還準備買幾件換洗的內衣內褲,以後用錢的地方也多。


    有錢男子漢,沒錢漢子難。這話用在林仙月身上,也一樣成立。


    正準備跑時,身後傳來一個女孩兒的聲音:“林仙月?”


    林仙月回頭,看到一個有些胖的女孩兒,背著小書包,身上也穿著一中的校服。


    那女孩兒走上來,仔細打量了林仙月一眼。


    “真的是你呀?你把頭發剪了?我剛才差點沒認出你來。怎麽感覺你突然變漂亮了,是化妝了?哦對了,你身體好了嗎?怎麽不多休息兩天?”


    女孩兒嘰嘰喳喳的拋出一串問題,林仙月不知道回答哪個。


    她認真的看了女孩兒一眼,想不起來她是誰。


    “你是?”


    女孩兒吃驚的瞪大自己不大的眼睛,神情詫異:“你不認識我了?我是範秋雲啊,你該不會失憶了吧?不會吧,又不是演電視劇,這麽神奇的嗎?”


    這女孩兒應該是個話癆,林仙月在心裏給她打上了標簽。


    她連忙抬手,打斷了女孩兒的話:“範秋雲啊,不好意思,一時沒想起來。”


    範秋雲一副很理解的眼神看著她:“沒事,我懂,腦震蕩後的短暫失憶後遺症,電視裏經常演。”


    林仙月:“……對。”


    她本來準備開跑,但範秋雲跟在她身邊,她隻好用走的。


    “怎麽李彥鵬從來不和你一起上學呀?你們不是住在一起嗎?他這兩天好像在生我的氣,我跟他打招呼他都不理,看我的眼神也很凶,他是不是心情不好?”


    林仙月確定了,這胖姑娘就是一個話癆。


    她覺得奇怪,自己在c市應該沒朋友啊,這範秋雲是怎麽回事?


    “我問過張明達,是不是我哪裏做的不對惹他生氣了?張明達說可能是因為我去班上找他救你,所以他生氣了。可你不是他小姨嗎?你掉水裏了,我去找他救你,他不是應該感謝我嗎?為什麽會生氣?”


    範秋雲有些苦惱,聲音裏滿是委屈。


    林仙月眼神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她大約有些明白了,這姑娘不僅話癆,智商還……


    範秋雲歎了口氣,帶著少女特有的憂愁,有些扭捏的從身上摸出一個粉色信封,遞到林仙月麵前。


    林仙月沒有接:“什麽?”


    範秋雲紅著臉,小聲說:“我給李彥鵬寫了一封信,向他道歉。如果我哪裏做錯了,希望他不要生我的氣。他這兩天都不理我,能麻煩你交給他嗎?”


    道歉信用粉色信封?


    林仙月看了一眼範秋雲含羞帶怯的臉,把信封推了回去:“你自己給他吧,我給他的話,他會更生你的氣。”


    “可是……”


    林仙月打斷道:“我走了,再見。”


    範秋雲眼睜睜的看著她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遠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叫道:“你不坐公交車嗎?”


    林仙月遠遠的擺了擺手,很快消失在她視野中。


    c市一中7:20上早自習,八點會關閉學校大門,遲到的學生需要班主任去門衛處去領,不過後果難料。


    林仙月速度快,跑到學校時候才剛過七點,臉不紅氣不喘,隻是微微有些出汗。


    高一十二班在高中部教學樓四樓角落,林仙月好歹在學校讀了幾個月,自己班級還是能找到的。


    與其他班朗朗讀書聲不同,十二班的畫風顯得分外安靜。稀稀拉拉的十幾個人,分散在班裏各處。


    就那麽一點人,卻有一半趴在桌上睡覺。


    c市一中是省重點中學,管理十分嚴格。住校生六點起床,半小時後關宿舍大門,就算不想上自習也隻能來班上補覺。


    除了睡覺的同學,還有幾個小聲的說著話,隻有三四個同學在認真看英語背單詞。


    十二班說是特長生班,但隻有一半是特長生,另一半則是跟不上普通班教學進度的學生。


    林仙月進門後,隨意掃了一眼,看到後排最角落的位置。


    她是開學一周後進的插班生,當時班上位置已經坐滿了,班主任就在後排角落給她加了一張課桌。


    所以,她沒有同桌。


    林仙月坐下後,從課桌抽屜裏找到了自己的學生證、飯卡和公交卡,都裝在一個尼龍口袋裏。


    地上灑落了幾本教材,她撿起來,擦掉了上麵的腳印,端端正正的放在課桌上。


    學生們幾乎都把教材堆放在課桌上,一來方便翻找,二來可以阻擋老師的視線,睡覺看小說都方便。


    林仙月也不例外,所有的教材都堆放在桌上。


    看著桌上封麵顏色各異的各科教材,林仙月愣了一會兒,頗有種無處下手的感覺。


    她學習基礎原本就很差,又過了一世,不知道現在自己還能記得多少?


    林仙月拿起最上麵一本書,是英語。翻開一看,很好,基本不認識。


    無聲一歎,林仙月放下英語,又拿了一本數學翻開。


    嗯……好像看不太懂。


    林仙月不死心,又拿了一本化學……。


    她臉色都變了,趕緊拿起語文課本翻開,鐵青的臉色才稍稍緩和下來。


    還好還好,語文她看的懂。


    同學們陸陸續續的到了,範秋雲看到林仙月,有些驚訝:“林仙月,你怎麽比我還先到?”


    班裏其他人原本沒有注意到林仙月,她喊出來之後,幾乎所有人都向林仙月看了過來。


    後排兩個趴著睡覺的男生,聽到聲音醒過來,回頭一看,其中一個寸頭頓時叫了起來:“嘿,還真是林老鼠!”


    林仙月臉色一黑,這破外號……


    另一個男生蓄著一頭長發,垂下來遮住了半邊臉。他甩了甩頭發,朝林仙月擠眉弄眼的說:“林老鼠,聽說你體育課跳水自殺了,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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