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推門而入的宋塵,還有他牽著的小姑娘,他驚訝了一下,然後熱情地拿出熱可可和可麗餅招呼他們。


    “宋同學,容同學,你們來得非常及時,這是剛做好的可麗餅,放了很多樹莓,口感酸酸甜甜,配上香濃的熱可可,味道可絕了!”


    容錦聞到味道,雙眼一亮,從宋塵背後走出來一點。自從換到新的環境,她已經沒有聞過這麽地道的食物的味道。


    宋塵見她難得露出饞樣,略一想就明白了,不禁心疼。她現在的處境是有多麽困難,連一口吃的都缺?


    也不急著說正事了,先把人按到椅子上坐好,拿幹淨的刀叉夾起可麗餅放到碟子上,切成均勻的一小塊一小塊,再推到容錦麵前,“吃吧。”


    容錦很習慣宋塵無微不至的照顧。以前她曾經以為他在刻意表現,畢竟,若連這點殷勤勁都沒有,出身低微的宋少爺哪攀得上容家的公主?容家父子先打劈了他。容錦不想他為難,也擺出一副被伺候得心安理得的架勢,默默配合了。直到後來兒子出生,隻要宋塵在家,他照顧兒子同樣無微不至,不厭其煩。容錦才悟了他的性格就是這樣,特別愛照顧家人,恨不得把他們從頭發絲到腳跟都操心一遍,衣食住行樣樣都要妥帖才好。


    有陌生人在場,容錦矜持地看了霍校長一眼,得到一個鼓勵的眼神,才說:“謝謝校長,那我不客氣了。阿塵,你也快吃。”


    宋塵碰了碰裝了熱可可的馬克杯,感覺溫度適宜了,才放到容錦手邊,方便她喝。剛才熱可可太熱了,他拿遠了。


    安頓好容錦,他才把自己的那份熱可可和可麗餅扒拉過來開吃。他吃得很快,但動作不難看,一副不太感興趣的模樣,隻是吃個囫圇,純粹是怕容錦一個人吃抹不開麵子,特意陪她吃的。


    “阿塵,奶油裏加了藍莓碎,不是藍莓醬,是新鮮藍莓壓碎的,你嚐嚐。”


    宋塵的動作慢下來,吃奶油的時候咂了咂嘴,像是想把壓碎的藍莓嚐出來。凡是吃風味的東西,比如草莓味藍莓味啥啥的,如果嚐不到實物,他會覺得上當受騙,會像患上強迫症一樣反複品嚐確認。這樣他吃東西的速度就自然而然慢下來。


    前·夫妻倆互相照顧跟吃飯喝水一樣自然,依然沒覺得有什麽不對。霍校長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心想他和老宋又有談資了,不知道這次要一個馬場行不行,洛華德要擴建,適應學生日趨多元化的素質培養的要求……


    拽拽的宋塵在霍校長眼中已經變成一隻自投羅網的小肥羊。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宋塵對鄔興博憤怒說:放開阿錦,她是我的親人!


    鄔興博木然說:不,你們不是……如果是,我就不用放開她了。


    第八章 調班


    作為洛華德有名的紈絝,宋塵在學校裏搞事情的次數不多,來到霍校長麵前的次數更少。因為他知道宋騫和霍校長是朋友,鬧大了驚動霍校長等於驚動家裏,他才不要動不動就被請家長——這樣太遜了!


    所以,即使有個校董老爸,宋二少也沒有因此而在學校裏橫行霸道,相反,在學校裏他還比較克製。這是他能留在一班的原因。雖然洛華德每個年級的各個班差距不大,但一班始終是整個年級的領頭羊,氛圍要相對好一些。一班的老師們對宋塵的印象還可以。


    霍校長平時相當關注宋塵,畢竟他和宋騫有交易,拿人手短,必須替老友盯著這個不省心的小兒子,還不能讓他知道,不然引起小孩子的反彈就不美了。


    原來的宋塵以為身邊的線眼隻有張樂棋一個(他還站在他這邊!),其實太天真了。


    現在的宋塵已經看出貓膩,並且準備善加利用。所以,誰是誰的小肥羊還不一定……


    宋塵等容錦吃好了,讓她慢慢喝熱可可,意思是她不用說話,看著他發揮就行。他會搞定一切。


    容錦卻不知道他想幹什麽,放下馬克杯表示要參與。


    宋塵無奈又縱容地看了她一眼。


    他看向霍校長,霍校長露出一抹毫無攻擊力的笑容,溫和說:“宋同學,你找我有什麽事?”


    宋塵也笑,輕鬆說:“霍伯伯,沒什麽,隻是一件小事。”


    霍校長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等著他往下說。叫“霍伯伯”不叫“霍校長”,這是要攀交情了。以前這小子也知道他和他爸的關係,卻硬氣得很,不搞特權那一套的。現在是改變主意了?


    宋塵說:“這是我的朋友容錦,她是個認真學習的好學生,我想請霍伯伯把她調到一班。”


    饒是霍校長猜到他的目的應該和容錦有關,也沒想到有學生居然談戀愛談到他麵前,還理直氣壯地替小女朋友爭取福利。


    ——是的,霍校長知道宋塵和容錦是男女朋友,還是挺熱情如火,會公然秀恩愛的那種。通知家長的電話還是他親自打的。


    容錦的履曆就在他的腦海裏。因為心偏向宋塵,私認為這個姑娘不大配得上宋塵。但像他們這種年紀這種性格的孩子,高壓手段往往隻會適得其反。而且,很詭異的,無論容錦的母親還是宋塵的父親,對這段戀情的態度都相當緩和,沒強行拆散的意思。


    “你知道,這不合規矩……”霍校長油滑說。作為校長,給學生調個班當然不難。宋家也夠資格讓他給這個麵子。但宋塵動機不良,是奔著追求女朋友去的。小年輕的感情衝動草率,今天喜歡一個求調班,明天不喜歡了或者喜歡上另外一個也求調班,不是兒戲嗎?


    宋塵擺擺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說:“您可以問問我爸。”


    霍校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突然轉向容錦,“容同學,這也是你的意思嗎?想轉去一班。”按照容錦的履曆,他以為會看到一個濃妝豔抹,叛逆囂張的少女,但真人出乎意料的幹淨乖巧,性格似乎十分溫順,和宋塵相比,看起來比較好欺負。


    容錦沒想到宋塵想把她轉到一班。轉到一班意味著和宋塵同班,兩人的牽扯似乎更斬不斷了。這不是她想要的。但六班有像鄔興博這樣的人,容錦發現她完全應付不來,而宋塵的決定總是為了她好。


    反正他們已經“離婚”了,現在的感情是親情,他們互相知道界線就好,沒必要太糾結一點小恩小惠,彼此過不去。


    容錦一點也不強著,點頭說:“是的,校長,請您放心,我會好好學習的。”


    霍校長說:“我需要考慮一下,你們先回去吧。有消息會通知你們。”


    宋塵說:“好的,霍伯伯,那我們明天再來。”


    霍校長:“……”這是不達到目的誓不罷休!


    宋塵補充:“或者我轉去六班也行。”


    霍校長:被戀愛腦支配的小混蛋學生一點都不可愛!我應該拿我的熱可可和可麗餅喂狗!


    把肯德基老爺爺一般的霍校長氣沒了笑容,請出校長辦公室,容錦問:“為什麽想把我調去一班?”


    宋塵說:“李小六之前惹下了一點麻煩。”他的原主宋徹和容錦的原主李錦都喜歡在校外混,認識的狐朋狗黨大多是年輕的社會人士。但宋徹有父兄暗中護著,什麽都不怕,李錦卻不一樣。雖然她比一般同齡的女生警惕心要強,沒有碰不該碰的,但那些人拉她進去用的是循序漸進的方式,寬容是暫時的。她已經半隻腳踏了進去,想出來可沒那麽容易。那些人已經把她的情況打聽得清清楚楚。甚至,她會和宋徹扯上關係,可能也有他們的手筆。


    開學第一天,容錦隻想著好好學習,宋塵已經四處走動,把自己和容錦的處境了解了一下。


    因為有宋家撐腰,他隻是被傳傳緋聞,敗壞名聲,盯著容錦的人卻蠢蠢欲動,想利用她牟利。


    宋塵太清楚有些人為了金錢名利能道德淪喪到什麽地步。一輩子都活在溫室裏的容錦在他們麵前就像一隻純潔無辜的待宰羔羊。宋塵一想到他們利用她無法在他身上牟利,會轉而利用她幹什麽就渾身發寒。


    在此之前,他還一度因為和容錦的“離婚”浮想聯翩。一時的苦澀惆悵之後,他開始感到釋然和振奮——他擁有一段新的人生,沒有那個宋家,沒有那個容家,容錦也不用他負責,他可以選一條和上一世截然不同的路,可以嚐試他曾經想過但錯過的那些可能性!這樣的未來太讓人期待了!


    但這樣的期待在容錦的安全受威脅時變得不值一提。尤其在看到容錦被鄔興博欺負得眼淚汪汪(並沒有,純腦補)之後,他對容錦的保護欲像被碰觸了開關,全麵激發。


    此時此刻的宋塵已經化身為容錦忠實的護花使者,對每一個試圖靠近她的人虎視眈眈。


    容錦低呼一聲,有些惶恐不安,“那我該怎麽辦?”身體下意識向宋塵的方向傾了傾,尋求保護。一個鄔興博她都覺得應付不來,更別說校外的社會勢力。


    宋塵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臂,說:“先調到一班,我看著你,我會保護你。”


    容錦毫不猶豫說:“我都聽你的。”


    宋塵很滿意容錦對他的信任和依賴。唯有相處幾十年,感情深厚的親人才會如此毫無保留,才有這樣的默契。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宋塵對霍校長認真說:我和阿錦隻是親人。


    霍校長一邊心疼消失的熱可可和可麗餅一邊沉痛說:不,你們不是。


    第九章 算賬


    自從開房事件之後,宋塵上下學由隻有司機平叔接送變成平叔加保鏢程成一起接送。那時他被誘導吃藥令老父親宋騫產生被害妄想症,總疑心有人正暗搓搓地算計謀害他的寶貝小兒子。在查出這個(些)壞蛋之前,宋塵的行動受到一定限製。對著宋騫的臉,即使宋塵有意見也隻能憋著,不敢有意見。況且他是真沒意見,他正要一點一點改變以前智商捉急的形象,“受管束——變好”,多麽順理成章!再說,他對來自親人的真心實意的關愛一向很寬容。宋騫頂著那張嶽父臉對他噓寒問暖,他還受寵若驚,每次都在要跪不跪的腳軟中顫顫巍巍接受。


    宋塵要送容錦回家,平叔請示了宋騫一下就收到同意的回複。


    宋塵給平叔和程成介紹容錦,“這位是我的朋友,容錦容小姐。”


    平叔和善,程成嚴肅,都稱呼容錦為“容小姐”,容錦乖乖向兩人問好。


    宋塵升起二排的擋板,營造一個私密的空間,繼續聊他們在天台上的一些話題。


    “東湖小區現在已經成為老破小,你和你媽就一直住在那裏,沒想過換地方嗎?”之前容錦簡單提過,所以他知道容錦的父母離異,她的監護權在母親手上,家庭條件很一般。但想到剛才在校長室,容錦連一塊可麗餅都饞,就知道她的處境沒有她所說的那麽輕描淡寫。


    容錦歎氣:“房產證在我父親名下,根本動不了。”她沒有瞞著宋塵,把家裏的經濟情況更詳細地說了,包括贍養費,生活費,學費的來源,原主和容心蘭的心結。


    宋塵一邊聽得很認真,一邊心疼。容錦上一世一生順遂,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委屈?兩人的家庭環境好像調了個個,他變成easy模式,她變成hard模式。問題是他皮糙肉厚禁得住折騰,還有容家做貴人,得以改變命運,容錦卻孤立無援。


    “我想盡快賺一些錢,換一個地方住。”容錦認真說:“你能替我想想辦法嗎?”她不是不想靠自己,但她從來沒有試過獨立生活,無法一步登天。容心蘭卻承受著巨大的生活和精神壓力,衰老得極快,心理明顯出現了問題。她擔心她會出事。她的變乖對容心蘭有一定的安撫作用,但觸不到症結所在。


    “沒問題。”宋塵一口答應下來,在心裏默默計算他的小金庫。宋家有錢,他又是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兒子,零花錢很多。但他也有著大多數紈絝的通病,花錢大手大腳,以前基本是月光族。直到叛逆期來臨,覺得家裏更疼大哥,大哥會繼承家裏的一切,到時他會變成一個一無所有的小可憐,才產生一點危機意識,開始學會存錢(智障叛逆竟然不全是一件壞事!)……目前他的全部財產隻有九十來萬,現金。以桐市目前平均近三萬一平方的房價,這點錢想買套好點的房很困難。


    不過把容錦送到東湖小區,看著她走進電梯之後,宋塵繞小區走了一圈,看到樓梯間陰暗陳舊,內牆滴水一大片黑色長滿青苔,外牆磚瓦東一塊西一塊的剝落……不用到住戶家裏看,他已經能想象大概的環境,立刻堅定要盡快幫容錦換個地方住的念頭。


    宋塵在回家的路上想了一路,除了九十多萬的現金之後,他還有品牌表數隻,限量版球鞋數對,在城東的星際馬場養著一匹公馬,叫公爵,因為血統純正,品相一流,好幾個星際的會員表現想拿他們家的母馬配種,配種費不菲,之前原主都傲嬌地通通拒絕了……


    他能從這些藏品中挖出多少錢?讓公爵多配幾次種好?


    放哪裏拍賣比較靠譜,不會引起家裏的注意?不然他們可能嘰嘰歪歪,還不一定放任他,讓他的計劃流.產。


    “咳咳!”坐在大廳的宋騫大聲咳了咳,提醒雙目無神,魂遊太虛的小兒子正視他的存在。


    宋塵說:“爸,您的咽炎還沒好?我買的胖大海您有泡茶喝嗎?”他盯了一下宋騫麵前的保溫杯。


    “泡了泡了,你少囉嗦,我的喉嚨沒事。”宋騫嚴肅的表情立刻繃不住,說著嫌棄的話,嘴角卻上揚,眼神全部柔下來。


    宋塵走到他身邊,拿起保溫杯打開聞了聞,聞到胖大海的味道才滿意。


    “我還能騙你不成?”宋騫故意悻悻然說。


    “我媽去了德國看展,我得替她盯著你才行。”宋塵正義凜然說。他的祖父祖母年紀大了,長居鄉下,一年才來桐市一次看看小輩。母親秦曉的身體不好,近幾年一年有一半時間住在瑞士療養,覺得好一點就回家。家裏的男人們都不想她奔波勞碌,有時間就飛去看她。不過因為宋塵進入叛逆期老不聽話,宋騫怕他誤入歧途,這兩年基本駐紮在國內盯著他。


    宋騫警惕說:“你媽好得很,今天才跟我通過電話,你哥過段時間會去看她,我暫時不用過去,咽炎好了也留在這裏。”


    宋塵無奈說:“爸,我發誓我絕對沒有趕您走的意思。”


    “那可說不定,我一走你就無法無天!”宋騫重重哼了一聲,“說說,你今天幹了什麽好事?老霍都打電話給我告狀了!”


    宋塵輕飄飄說:“隻是一件小事,霍伯伯太大驚小怪了。”


    宋騫緊緊盯著他,“不是跟你哥說那不是女朋友嗎?不是女朋友你為人家操心什麽?”


    宋塵鄭重說:“爸,您不要對人家有什麽不好的想法。阿錦,嗯,容同學她很好,這是我欠她的……你們不是要我真誠的道歉,盡量補償人家嗎?”


    宋騫的眼神告訴他,他說的每一個字他都不信。


    ——你就是看上人家女孩子,在追求人家!


    宋塵,宋塵都快冤死了!他和容錦現在是清清白白的兩個人,學校裏的人誤會就算了,怎麽連親爹也不相信他?


    “我、們、隻、是、朋、友!”宋塵重重強調。


    “嗬,開房、吃藥、上床的‘朋友’。”宋騫鄙視他敢做不敢當。


    宋塵無語問蒼天。黑曆史在上,這個鍋他是怎麽都洗不白!


    “反正,阿錦是個好女孩。那天的事,錯在我。”宋塵簡單粗暴總結,“她留在六班會被人欺負,我想讓她調到一班。爸~”最後一個字,直接撒嬌灌迷湯。


    宋騫被麻出一身雞皮疙瘩,複雜說:“所以,你最近變成這樣子,都是因為她?”


    作者有話要說:  公爵:女主人,男主人不想做個人了,快來救救我的貞.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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