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隻剩下雲棠一個人還沒被抽到。


    妙繆真君犀利地望向雲棠,並未因為雲棠缺課就放過她:“雲棠,你呢?這些天回去可有好生練習幻身訣?”


    雲棠正要站起來施展法術,蘇非煙卻擔憂她,衝妙繆真君道:“真君,雲師姐這幾日都在昏睡,我每日都去看她幾遍,師姐確實在昏迷,並未作假,這幻身訣還是等之後再抽查師姐。”


    宋贈譚明也為雲棠說話。


    雲棠聽他們為自己辯解,雖然感激他們,但是,雲棠也並不願意讓所有人都覺得自己特殊,要給自己開後門。


    雲棠輕輕道:“沒事,真君,我可以。”


    她話語雖輕卻堅定,惹得宋贈譚明朝她看過去,不由欣慰。的確,無論能不能行,願意在眾人麵前試一試總是好的,修真一道公平卻也殘酷,大道不會管你是否生病,你走得慢、落得遠,沒有借口可言。


    宋贈譚明朝雲棠肯定地一點頭,蘇非煙卻有些怔愣,沒再說話。


    妙繆真君本不怎麽喜歡拖後腿的雲棠,但現在看她的態度,卻也不免改觀:“好,你且試試。”


    她剛說完話,雲棠便飛快結印,她結印時甚至沒有凝思,一般情況下,哪怕是法修結印前都得凝神靜氣,才能施展出完美的法術。


    雲棠這樣快,已經讓一些內行人心內皺眉,心道她又要失敗。


    雲棠結印的動作如行雲流水,沒有一絲停頓,她也不需要刻意提醒自己將靈力匯聚在指尖,身體便自動如此做,幻身訣自動生成,靈光乍現。


    蘇非煙傾起身子,緊張地看著雲棠會幻化出一個幻身還是兩個幻身。


    見到雲棠旁邊的幻身隻出現了一個,她又將身子給坐回去。


    然而,雲棠道:“稟真君,弟子已經完成施法。”


    ……兩道同樣的聲音一起響起,妙繆真君、不,所有弟子都看著雲棠的幻身,麵上或是震驚訝然或是不可置信。


    雲棠的幻身……會說話。


    那幻身和雲棠一樣膚若凝脂,雪膚花貌,若陶瓷般細膩白皙的麵龐上一雙精致的眼正半閉著,正和雲棠一樣呼吸、說話,完全能做到以假亂真。


    所有弟子都認識到,這才是真正的幻身訣。


    試想,若是一個幻身隻會木木地不能說話不能動,在和人比鬥時有什麽意義?


    妙繆真君也很驚訝,不是有不能動的幻身,但是那是高階幻身訣,需要完善很多細節才能施展出來,她根本沒來得及教這些弟子。


    妙繆真君驚呼:“你怎麽會高階幻身訣?”


    雲棠從沒聽過高階幻身訣的名字,她是野路子出身,根本沒接觸過係統的法修,她道:“這是高階幻身訣?”


    雲棠眼裏一片茫然,騙不得人。


    妙繆真君深吸一口氣:“你不知道高階幻身訣,那你怎麽會做出這樣的幻身?”


    雲棠想了想:“因為我覺得呆呆的幻身在戰場上並沒什麽用,如果說我使劍,我的幻身也使劍,兩者相加,會給敵人造成更大壓力。”


    她想的已經不是以幻身訣來欺騙別人,而是將之作為實實在在的攻擊手段,並有能力實現。


    這一點,太虛劍府其餘弟子不是沒想到過,但他們看到玉簡上說的幻身訣隻存幻形,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妙繆真君問雲棠:“你現在的幻身,真能做到投入戰鬥?”


    “能。”雲棠點頭。


    她回答得斬釘截鐵,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她有想法或許隻是一點,但是真能實現的話,他們的腦海中同時浮現兩個字:天才。


    說來可笑,雲師妹在築基期蹉跎許久,如今到了金丹初期,在她玄容真君親傳弟子的加持下,也隻能算是堪堪不拖後腿,和天才二字本來搭不上邊。


    但是,現在所有弟子都覺得,這就是天才,至少在法術方麵是天才。


    妙繆真君道:“你可別托大,能戰鬥的幻身可不多見。”


    這時候,蘇非煙忽然道:“若不然,讓我來試試雲師姐的幻身是否真能投入戰鬥?”


    蘇非煙仍有些不敢置信,雲棠會高階幻身訣?


    妙繆真君點點頭。


    蘇非煙提起劍,就朝雲棠的幻身攻去,雲棠看著她衝過來,想了想,忽然運轉身法,兩個雲棠不斷交錯,很快,蘇非煙就分不清誰是雲棠,誰是雲棠幻身。


    她躊躇不過一瞬,蘇非煙便決心二人同刺,隻是,先刺哪個呢?


    這時候,其中一個雲棠忽然動了,蘇非煙看得清清楚楚,那個雲棠動之後,另一個雲棠才跟著做一樣的動作。


    蘇非煙當即一喜,雙足在空中一點,拎著劍朝第一個雲棠刺去,她輕嗬一聲,身形優美,劍法精湛。


    蘇非煙別開雲棠的劍,快刺到雲棠身上,“咦?”她感覺自己刺破了一個屏障,就見第一個雲棠忽然停滯不動,身後反而傳來破空聲。


    障眼法!蘇非煙這下明白了,雲棠故意的。


    第一個先動的雲棠是幻身,她刺破了屏障,所以她不動了。真正的雲棠……是後一個。


    蘇非煙當機立斷,調轉劍尖,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刺過去。


    她還從未在大庭廣眾下和同門比鬥輸過,蘇非煙天資極好,故而,她心高氣傲,不能容許自己失敗。


    誰知,在她奮力一擊,不可回頭之際,麵前的雲棠被她刺中腹部,汩汩鮮血流出,四周卻並沒響起呼聲。安靜的可怕,蘇非煙腰間一涼,一柄長劍抵在她後腰上,是那個一動不動的雲棠。


    蘇非煙麵色煞白。


    “精彩!”弟子們道,“原來還可以幻身動,本體不動,這樣,誰還猜得出哪個是幻身,哪個是本體?”


    “虛虛實實,精彩極了。”另一名弟子道,“雲師妹以金丹初期就有這樣的水平,實在是我輩楷模。”


    沒有人會在意落敗者,大家都圍著雲棠,就連妙繆真君也道:“你私下一定用了心,否則達不到這樣的水平。”


    蘇非煙沒受一點傷,她劍尖上的血消失了,但是同樣的,鮮花和誇讚也隨之消失


    她剛才的努力,十成十的爭強好勝,有些像一個笑話。


    所有人都圍著雲棠,蘇非煙也不好表現出差異,淡笑著走過去。她把劍收好:“雲師姐出其不意,果然能以弱勝強,令人佩服。”又轉過頭,“真君,還不複習接下來的法術嗎?”


    蘇非煙的提醒讓妙繆真君意識到還要授課,雲棠的黑馬之姿隻能暫時擱置。


    眾人也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第一個複習的是催生花葉術,這個術法沒什麽攻擊力,學它的目的主要是讓弟子們學習掌握催用靈力的度。


    催生花葉,將葉子完全舒展開,青翠欲滴為佳,花朵完全綻放卻又不開敗為佳。


    眾人一個個施展這個法術,有的恰好,有的卻又葉子小了、花朵敗了,什麽情況的都有。


    到蘇非煙時,蘇非煙凝出一整樹的玉蘭花,枝繁葉茂,雪白聖潔。她臉色有些蒼白,顯然生生以靈力凝聚出一整樹玉蘭花,還要慢慢體現它的生根發芽、開放的姿態有多累人。


    一個隨堂測驗罷了,連帶著妙繆真君都有些不能理解。


    蘇非煙蒼白一笑:“真君,弟子習慣……做到最好。”


    “可是,一會兒我們還有其他的法術要學習,你靈力無以為繼的話怎麽辦……”妙繆真君道。


    蘇非煙收了此玉蘭花:“弟子、弟子有分寸。”


    很快,輪到雲棠,蘇非煙目光灼灼地看著雲棠,雲棠沒有多做什麽,她凝了一朵特別朝氣蓬勃的向日葵,連葵花盤子上黃色的小細絨都看得一清二楚。


    妙繆真君點點頭:“好,這個法術主要是看你們的控製力。”她特意提醒大家,“隨意凝些花兒就是了,隻要體現你們的控製力,不可多用靈力。”


    她得提醒大家,不要再浪費靈力。


    蘇非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聽妙繆真君如此說,隻覺妙繆真君是在含沙射影。


    她有些不自在,隻是不好表現出來。


    過了一會兒,等到妙繆真君再傳其他法術時。蘇非煙果然靈力不繼,她已然想做到最好,可總是難以做到,最後,又是雲棠做得最好。


    等到課下,一堆人便圍過去問雲棠:“雲師妹,你怎麽學會的這些法術,你私底下有練習?”


    雲棠誠實搖頭:“沒有。”


    “那你怎麽會?”


    “……就……看一眼就會了。”雲棠其實也很好奇為什麽別人不會,或許,這就是人的擅長有所不同,比如蘇非煙,她就能條理清晰地把每個步驟都拆分開,雲棠自己都做不到。


    她也忽然明白了燕霽的想法,怪不得燕霽那天問她為什麽不會,他也是真的覺得很簡單!


    雲棠覺得自己在這方麵也是天才了,不用被燕霽的光輝給壓住。


    不過,別人似乎都被雲棠的回答給紮到了心,擺著手對雲棠說再見。生活已經如此艱難,他們要少些攀比,多些努力。


    既然已經下課,雲棠便收拾東西回去,現在天色已暗。她今天雖然不覺得癸水疼,但是舅母對她說,這幾天不要像之前那樣修煉修得那麽狠。


    這癸水也是神奇之物,舅母告訴她,癸水是因為女子能懷孕才有的,而女修修為越高,越不容易懷孕,癸水來的次數也會越來越少。


    雲棠真是想立刻修到高修為,她倒是不怕疼,雲棠看起來身嬌肉貴,實則皮糙肉厚,把她扔進油鍋炸一圈兒,她能活蹦亂跳地變成春卷再爬出來。但是,這幾天不能像之前那樣修煉就影響到她了。


    雲棠要回房休息,不想,蘇非煙從她身後跟上來。


    蘇非煙臉上的笑沒之前燦爛,卻也仍保持著:“雲師姐,你的法術真好……你,真的沒在私底下練過嗎?”她像是打趣般說道,“我還班門弄斧,說教你法術,你也不提醒我一句。”


    雲棠哪兒沒提醒她。


    蘇非煙要教她劍術時,她提醒她不需要……還有之前也是,雲棠提醒蘇非煙不需要的事,蘇非煙都沒聽。


    蘇非煙能不厭其煩說說說,雲棠都沒耐心一直陪著她解釋。就像有一隻蒼蠅在耳邊嗡嗡轉,最開始她還對蒼蠅說走開,之後就漠然了。


    雲棠正要說話,燕霽便大步走過來,對她道:“跟我走。”


    燕霽一出現,蘇非煙便有些怕,明明燕霽也是優質男子,但是蘇非煙就是不敢麵對他身上的煞氣。


    這樣的人,應該是誰都搞不定。


    可是現在雲棠不知道燕霽找她幹什麽,有些懵,燕霽明顯不耐煩,卻也隻是牽著雲棠的袖子,雲棠感覺他跟牽狗一樣就把自己牽走了。


    ……還在蘇非煙麵前呢,能不能給她留一些麵子?


    雲棠輕咳一聲:“燕霽,我還在和別人說話呢。”


    燕霽步子稍頓,然後看向蘇非煙,蘇非煙白著臉倒退一步,燕霽道:“有時間隻用管自己修煉,別人如何,不必你操心。”


    雲棠到底修煉了多久、在什麽時候修煉,和她蘇非煙有什麽關係?


    蘇非煙聽此冷言冷語,恍若內心最隱秘的秘密被戳破,她臉色當即變得非常難看,燕霽冷笑一聲,牽著雲棠回了她所在的碧天峰。


    雲棠不知道燕霽怎麽那麽著急,她想了想:“燕霽,你是不是有張顯聖的線索了?”


    “沒有。”燕霽看著他,那副侵略性極強的眼神,幾乎讓雲棠回到了她和燕霽剛在血潭見麵的時候。


    “那你找我做什麽?”雲棠道。


    “你現在,立刻睡覺。”燕霽道。


    雲棠不解:“那你呢?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成為白月光界的恥辱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雪下金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雪下金刀並收藏成為白月光界的恥辱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