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妮抱起黑豆豆頂在頭上揉它的胖屁股大尾巴，“你可是我的小愛妃啊，你不會拋棄我吧？”
小黑豆豆甩動尾巴四爪亂彈，要不是妮妮掐著它兩個胳肢窩估計也和自閉兔一樣跳到地上跑了，齊盛悄悄塞給它幾粒豆子，它噙了一嘴豆子發懵，妮妮又把它抱到胸口擠了擠，“啊，還是你忠誠可靠！”
趁著陽光正好，齊盛催促大家趕緊搭起帳篷，再做上午飯。
這次的帳篷是用鹿毛氈做的，用幾根竹子支撐著，可以分成三個獨立的小圓錐帳篷，也可以合在一起變成直徑更大的蒙古包。
這個帳篷也是為遠征探險準備的物資。如果能找到足夠大的平地，三個人住在同一個帳篷裏更安全也更保暖。如果地勢崎嶇不平，分成小帳篷互為拱衛亦可。
大帳篷支起來後，再把蘆葦芯做的“香蕉火爐”放在帳子中心，點上火，先煮上一壺熱茶，再圍著爐子烤火吃零食。
午飯之後，休憩完畢，三人帶上鹿群，重新套上拖車，拉上農具去幹活兒了。
幸虧他們去年收獲時詳細標注了每塊地的坐標，還用石頭在地邊做了標記，不然現在萬物蕭瑟，地上隻剩下薄薄的一層雪和黑黑的泥土，還真的難以分辨哪塊地種的是什麽，是不是需要深耕翻土。
這個時候可比去年秋季還適合除草呢。經曆了一冬的嚴寒，野草蔫搭搭地匍匐在地上，就連最堅硬的藤也在凍結又解凍之後變成泥水了。
給鹿套上鐵犁，先把地翻上幾遍，再套上耙子推平整，最後拎上鋤頭和鏟子，每隔幾米挖一個坑，把去年秋季埋下的肥料倒進去，再推一次，一塊地就算準備好了。犁地時翻出的雜草根全都扔在路邊。
鹿兒們幫著幹農活兒的時候也沒什麽不滿，它們還一邊幹活一邊給土壤增加了不少肥料。
其實，三個人中沒有一個有幹原始農活的經驗，全是憑著考古視頻中零星片段推測討論的。他們甚至不知道這個時候算不算翻地的好時機。不過，翻過的土壤十分鬆軟，看來應該也不會出大錯吧。
三天之後，該翻的地都翻了，大隊人馬打道回府。
這次演習非常成功。但他們要去的地方可沒有這種平坦的路，接下來，就要帶著鹿群去山上，牽著它們，甚至騎著它們在崎嶇不平的林間行走了。如果這能成功，指鹿為馬計劃才算真的成功了，不然的話，他們隻是多了幾匹可以幫忙耕地運輸的畜力。
返回大本營當天下午，齊盛在客廳裏開了個會，總結了一路上鹿群出現的問題，最嚴重的，就是這些鹿管不住嘴和好奇心。但凡看到一點綠意就想跑過去刨開啃啃。
訓練有素的馬，那都是經過世代挑選特意繁殖的，這些馬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走在路上別說看到野花野草了，就算地上放著一堆蘋果它們都能視如不見，初代馴化的野鹿可沒這本事！
這要是正走在陡峭的山石上，它突然想探著脖子啃一口石縫裏的嫩草，那騎在它背上的人沒準就一骨碌翻下懸崖ga over了。
於是大家想主意，怎麽才能讓鹿們行走的時候集中注意力。
“我們改進籠頭吧！”0079將兩手舉到兩側比了比，“像這樣，做一對眼罩，遮住一部分視線，讓它們隻能往前看！”現在的籠頭非常簡陋，隻是兩圈套在鹿頭上的繩子，在它後頸分出兩根就是韁繩了，拉動韁繩，可以控製鹿頭左右扭動，迫使它們轉彎或是調整行走方向。
妮妮搖搖頭，“你要是讓它們隻走直線或者原地繞圈的話還行，我們要去的地方，環境可複雜得多，我們都恨不得多張一雙眼睛呢你還給它們戴眼罩！要不，我們做個藤編的小簍子，嘴套之類的東西？這樣它們就沒法貪嘴了。”
“哈——嘴套？”0079笑了，他右手握拳擱在妮妮鼻尖和嘴唇上比劃，“嘴套是給猛犬用的！你以為你騎的是惡犬啊？”
妮妮拍開他的手，“我看你就挺像惡犬！”
齊盛從茶幾上拿起一根做鞭子的小竹棒，折斷了一小段，從中間穿上一根繩子，“用這個勒住嘴，它們就沒法貪吃了。”
“類似馬口鐵麽？”0079接過小竹棒看了看，認真想了想，“可這裏的鹿的頭部結構和我們熟悉的馬差得挺多的。”
異星鹿也是大型的食草動物，可是下頜骨、牙齒、脖子都和馬有極大的差別。他把竹棒放在口中咬了咬，含糊不清說，“不知道它們咬不咬得動……”要是竹子不行那隻能用鐵打了，可三個人的鍛造手藝依舊沒什麽太大進步，要做出符合異星鹿生理構造的馬口鐵恐怕又得費上好久時間……
他正煩惱著呢，就瞥見妮妮對著他和齊盛笑得十分奇怪，這個笑啊，黃色廢物含量過高，說成“不懷好意”都是輕的，猥瑣！簡直猥瑣！
“你在想什麽？”0079放下竹棒質問妮妮。
妮妮臉紅了，眨一眨眼睛，努力給她的猥瑣笑容裏加“純真”“正直”，但隻是欲蓋彌彰，她睜眼說瞎話，“沒想什麽！”
哪能沒想什麽——0079和齊盛剛才在她腦子裏形象生動著呢，全身上下就隻“穿戴”了這種竹子和麻繩製作的粗陋但原始的口銜！啊……再想想，握著小竹鞭，輕輕敲在他們肌理分明的精瘦後背上，白皮膚上立刻出現令人疼惜又興奮的紅腫鞭痕……
妮妮的喉嚨“咕嚕”了一聲：老子、老子的幻肢變大了！
這種桃色的妄想在春季是會傳染的。
0079一怔的工夫，臉也紅了，嘴角又克製不住地上翹、上翹、上翹、不管怎麽想抿唇都會上翹了，他和妮妮對視了一下，目光不受控製飄向遲鈍的齊盛。
齊盛這時才感覺到氣氛不對勁，他剛才又用小竹棒和繩子做了個馬嚼子，正琢磨著怎麽安到籠頭上呢，一抬頭，就無可避免地看到這兩人色眯眯的目光。他無奈又有點想笑，雙手合掌在妮妮臉前連拍兩下，“喂——”
妮妮立即對他露出帶點羞澀但又很明顯有點還想著得寸進尺再試探試探的笑容，她對他仰起臉，唇角微翹，還微微嘟著，明明雙眸亮如星子卻偏偏要半闔著眼皮，仿佛喝醉的樣子——這樣子說是在索吻也很恰當。
齊盛心髒裏像有根彈簧亂顫，咬緊了牙齒深深吸口氣才能保持鎮定，他板著臉站起來，本想轉身走開，終究沒忍住，伸手在她左耳垂上掐了一下——
“唉喲——”妮妮捂住耳朵，“疼！”
“哈哈哈！唉喲！”0079正幸災樂禍，齊盛一回手又彈了他一個腦蹦，他也捂住腦門，“啊！好疼！”
齊盛冷淡地吩咐這對狐獴，“一起去工坊！快點。”
狐獴們嘟著嘴站起來，跟在他身後出門了。
門外的冷空氣立即把殘餘的曖昧、桃色、綺麗的妄想給吹散了。
初春的傍晚還是挺冷的，呼吸會變成白煙。
三人翻檢了寥寥無幾的生鐵塊後，決定暫時還是用竹子試試做鹿嚼子吧。
晚飯後，齊盛宣布：等鹿們習慣了戴嚼子之後，他們要先騎著鹿去海邊一趟。不僅礦石沒有了，海鹽也快告罄了。隨著氣溫節節上升，最近純白的海岸上漸漸出現了越來越多的藍綠色條紋。相信不久後海水就會解凍了。
第107章 去海邊
兩周之後, 鹿群習慣了工作時嘴裏含著一根竹管。
竹管粗細大小正合適，還在鹽水裏浸泡過一晚，有微微的鹹味，鹿兒們嘴裏有了這根怎麽吃都不完的“樹枝”, 不管是走路還是幹活時都不會再四處打量尋找吃的了。
竹管裏穿進一根繩子, 連接在籠頭兩側的韁繩上, 騎手在鹿背上隻要輕輕拉動, 鹿就會心領神會, 向著騎手想要的方向行走。
有了這些鹿做助力, 齊盛大刀闊斧地規劃起他們的耕地——他們將河對岸靠近沼澤的進一平方公裏的樹林全部砍掉, 拖走樹木、石頭, 在地的四邊挖出整齊的四道壕溝, 引入溪水, 然後放火燒掉了殘留的樹根和雜草。
這片山火燒了足足六七天，三個幸存者騎著鹿翻過山峰還能看到白色的煙從山的另一邊緩緩升上雲霄。
妮妮很擔心這種“刀耕火種”的方法會不受他們的控製。米然來自一個還處於相當原始發展階段的星球, 每年都會有山民放火燒山開荒，燒過的土地更容易耕種，病蟲害也會大大減少, 但火燒起來之後山民反而葬身林火的事常有發生。
妮妮騎在一頭鹿媽媽背上，時不時回頭看一看那道頑固的白煙, 憂心忡忡, “可別等我們回家發現房子都燒成白地了。”
0079和齊盛騎著鹿走在她前麵, 他們兩個相距不遠，各自拿著打得挺粗糙的砍刀，隨時砍掉擋住臉的樹枝藤蔓。聽到妮妮的話這兩人並沒回頭，但交換了個眼神。0079用口型無聲地對齊盛說“第十八次了”。開荒的地離著他們大本營旁的小溪還有相當一段距離呢，周圍能燃燒的東西都清理掉了, 而且溪流最寬的地方也有五六米寬，火怎麽能燒過河呢？這完全是杞人憂天！不過，齊盛還是給0079使個眼色。
0079撥轉鹿頭，走到妮妮旁邊，低聲笑，“你怎麽變成了個小老太太？這麽嘮嘮叨叨的。”
“哼。”妮妮看都不看他，頭盔麵罩“哢”一聲合攏，0079對著她麵罩上自己的投影咧嘴燦爛一笑，他拉拉韁繩，那頭和他一個德性的雄鹿仰起頭打個響鼻，散開蹄子快跑幾步，追上齊盛，和他一前一後綴行。
拋開對刀耕火種的隱憂，這一路上還是挺好玩的，臨走前大家又用鹿毛氈做了氈墊鋪在馬鞍上，鹿兒們在山間行走就像走在平地上，它們長腿上的肌肉可不是為了美觀長的，爬山，爬坡，踩著尖銳的岩石，全都如履平地，坐在鹿背上一晃一晃的毫不費力，要不是一邊欣賞風景一邊吃零食的話甚至還有點想睡覺。
異星球小島上的春天是個性子很急的年輕男孩子。隻兩三周的時間，他就急匆匆地把林中的景色徹底改變了，他給大地披上一層毛茸茸細軟的綠毯子，催生在泥土中、沼澤裏、樹皮上、石頭縫裏藏了一整個冬天的種子，粗魯地用節節拔升的氣溫融化所有積雪，不管它是藏在背陰的石頭下麵還是躲在落葉之間的縫隙裏，他通通會把它們翻出來，毫不留情地將白雪化成汩汩流水，滲入已經很濕潤的土地，再匯成涓滴不倦的泉水，滴滴答答從山石崖壁上流下。
他對待山林這一邊還保留著那麽一點溫柔，對待大海這一麵就更加粗暴了。差不多從十天前開始，每天太陽初升時，就能聽到一種怪異的轟鳴聲從山的另一邊緩緩傳來。那聲音聽起來像雄鹿在林中為了爭奪母鹿進行決鬥時發出的，肌肉虯結的雄鹿用蹄子刨著地，泥土樹皮飛揚，全速向著對手奔跑，用自己堅硬的角冠撞擊對手的角冠，發出的巨大聲響令母鹿們戰栗的同時又會不自覺地高高翹起尾巴，拱起後臀抽搐，在空氣中散發更多讓這些雄鹿瘋狂的雌激素。
無人機傳來的畫麵告訴好奇的幸存者們，那轟隆聲是大海解凍時的聲音。
大得幾乎看不到邊際的冰塊在海流和日光的共同作用下被撕裂成較小的塊，再隨著波浪以成千上萬噸的重量互相撞擊。越來越多的冰塊被這樣撞成了更小的碎塊，隨著冰海起伏相撞，漸漸溶化。
春天這個年輕男孩就這樣急不可耐地撕碎了覆蓋在海麵上那層冰雪做的白衣，讓海岸線重新暴露在陽光和海風下。
但這個性急的男孩子又頗具情致，他喚醒了山林，用一些和他一樣性急的小花朵點綴在還沒長出很多綠葉的樹梢上，還很稀疏的草叢中，這個異星球上特有的小蝸牛和其他小蟲子也被他隨手灑在樹林中，花香尚無，鳥語是盡有的啦，這些小鳥不知疲倦地在林中叫，在樹枝上蹦跳，追逐著異性，每天傍晚，他還會從海邊吹來一陣風，落到山這邊時冷熱兩股空氣就變成了溫熱的小雨，綿綿地灑在幾位幸存者腦袋上。幸好他們早就準備了鹿毛氈做的鬥篷，連頭帶腳蓋上，倒也不用擔心被淋濕。
這是幸存者們第二次騎著鹿進行長途跋涉，到了此時妮妮才徹底信服了齊盛“指鹿為馬”的計劃。有鹿兒們幫忙，他們的行程大大縮短了，隻花了一天時間就翻過了山脊，當天傍晚已經可以在暮色中隱約看到海浪奔向陸地形成的那條白線，海浪的聲音穿過叢林傳來，變得非常溫柔，像催眠曲。
三個人找了一塊合適的營地，紮起三個帳篷，把鹿群圍在帳篷中間。它們經過了兩個月訓練，早就不怕火了。尤其是從出生時就和兩腳獸們一起生活的鹿寶寶，它知道帳篷和篝火能使它更暖和，溫順地趴在0079身邊，他給它刷毛時還會把小腦袋放在他腿上。
“明天我們到這裏紮營，開始煮鹽。”齊盛在三維地圖投影上點亮一個小紅點，他抬頭看妮妮，“妮妮，你一個人留在營地煮鹽可以麽？我和0079去挖礦石，然後我們輪換。”
自從有了無人機傳送圖像，幸存者們終於享受到了高科技的福利，再也不用去親自探路了！他們可以根據地形和路況提前製定路線，還能尋找礦藏和合適的營地，預知猛獸出沒的地方，扔兩個爆竹嚇走它們！
跟蹤鹿群計算鹿的最快時速後，妮妮和0079認為齊盛製作三維地圖的技術甩他們好幾條街，這個活兒就應該交給他幹。廢話嘛這不是，這可是齊盛好嘛！在複雜的隕石帶製作軍事地圖隻是基本功！做這種地圖根本就是大材小用！於是0079大方地把自己的手環電腦借給齊盛（在隱藏並加密了他的某些文件之後），這是合理的“資源調配”。
靠近海邊的這一麵氣溫比他們的大本營要低上好幾度，營地附近的取水點是一股從山石上流下的清泉，到了臨睡前0079去取洗漱的水時泉水竟然已經凍成了一線細細的冰柱，和水桶裏凍成一片冰盤的水麵連接著。
妮妮裹著鬥篷慶幸，“幸好我們現在的帳篷是用鹿毛氈做的，不然這寒夜可難熬了。”
“咳咳。”0079故意咳嗽兩下，跟她擠眉弄眼，看看齊盛，再看著她，“幸好什麽？說好的三人大睡袋這可就用不上了！”
妮妮和齊盛目光一觸，臉有點發熱，垂眼嘀咕，“什麽啊！那叫‘豌豆莢’大睡袋好不好！”
0079悶笑一聲，挑挑眉毛，往篝火裏投一塊炭。
齊盛看到小火星冉冉升起，照得妮妮的每根睫毛尖端仿佛都鑲著小金點，忽然想起上次他們一起來海邊時雨夜漲水，他們三人坐在同一個帳篷裏，他和她那時的凝視。他默默問自己，要是這時再來一次那樣的對視，會發生什麽？
第二天，三人按照計劃到達了靠近礦山的地點。
新的礦藏所在地就在原先取礦石的地點附近，隻是經過嚴寒導致的地麵塌陷和一個冬天後地形改變了許多，原本藏在地下的河流現在變成了地上河，順著山石和倒斃的樹木形成的溝壑流淌，這也使更多的礦石暴露在地表，很方便他們開采。
齊盛和0079花了一天的時間就收集到了足夠的鐵礦石、銅礦石還有煤，但他們回到營地時，妮妮還守在鍋前呢。
三人決定，既然礦石夠了，反正都要坐在這裏看著煮鹽的鍋，不如就地挖坑，煮鹽的同時先把鐵礦石還原成生鐵塊。
這次他們的設備可比第一次一起來海邊高級多了，有了銅鍋鐵鍋，雖然鍋子的樣子不是太好看，有的還不是很圓，可比起陶鍋好用了不知道多少，傳熱又快。
有無人機偵查，又有了鹿群當勞力，還擁有了趁手的鐵製工具，不管是開鑿挖掘礦石，還是搬運海水煮鹽，效率跟從前不可同日而語。
四天後幸存者們煮好了大約五公斤的海鹽，銅鐵礦石也都還原成了生鐵、銅，還挖了兩大筐煤精，真是滿載而歸。比較遺憾的是海邊至今沒有出現什麽動物。偶爾遇見的隻有一些小型的海鳥。0079念念不忘的小野貓和海牛更是不知道遷徙到了哪裏，一個都沒見著。
三人收獲滿滿，可要回家的時候還挺忐忑的。他們來的時候可以時不時換乘一下，所帶的東西也隻有帳篷、炊具，回的時候可就不行了，幾頭高大的公鹿馱的背筐裏放滿的沉甸甸的生鐵塊，為防顛簸時鐵塊掉出來，還在筐子上蒙上了網兜。
這一路三個人戰戰兢兢，鹿群除了小寶寶之外全員負重，隊伍行走的速度慢了很多，中途大家休息了幾次，翻過山脊之後天已經蒙蒙黑了。
好在他們來的路上已經看好了幾個潛在的營地，人和鹿還沒到先派無人機飛過去在半空扔了幾個爆竹清場。這些爆竹上裝了小型定時爆破芯片，本來是妮妮偷雞摸狗用的，爆竹裏裝上他們的土□□一起開炸，雖然傷害力不見得多大，但是聲響真不小。所到之處，遠遠看見群鳥驚飛，樹枝搖動，無人機傳回的畫麵中幾頭動物從樹上跳下飛快奔跑，它們跑得如此之快，快到如果不定格慢放畫麵隻能看到幾條毛絨絨的大尾巴在顫抖的樹叢中一閃而過。
翌日清晨，他們向山穀眺望時看到了大本營，他們的房子好端端地站在那兒呢，溪流另一邊的開荒地已經燒成了光禿禿灰撲撲的平地。
妮妮終於放下心，長長呼了口氣，0079笑嘻嘻看齊盛一眼，對妮妮的嘲諷之意不言而喻。
終於回到家時又到了傍晚。
忙碌了一天的三個人給鹿兒們準備了幹草，砍了嫩枝，每頭鹿都有一把鹽炒藜麥籽和兩根小蘿卜，但他們自己吃的晚飯卻很潦草，隨便煮了些麵條就算吃過晚飯了。
倒不是因為他們急於休息，而是因為妮妮急著要做冰淇淋！
有了充足的鹿奶之後她就盼望著這個事兒啦，做冰淇淋的工具也早就有了！最重要的工具是一個雙層竹桶，內層桶中放一個小碗，碗中裝上鹿奶，在兩層筒之間放上碎冰塊，加上大量的鹽讓冰塊溫度更低，之後不知疲倦地瘋狂攪動碗裏的奶就行了！
自從母鹿產奶後妮妮就跟0079說了製作冰淇淋的宏願，這倆人一拍即合，不僅做了冰淇淋桶，舀冰淇淋的木勺，還做了專門儲存冰的保溫箱。這個就更沒技術含量了，就是一個雙層木箱，夾層之中填上了隔熱的蘆葦芯。0079想得更長遠些，“不能光想著冰淇淋，你們想想，到了炎炎夏日，咱們一人來一杯冰鎮飲料多舒服啊！”
之前一直沒做冰淇淋是因為鹿奶挺多，但是海鹽沒多少了。本來這次海邊之旅0079還想帶上冰淇淋桶呢，被齊盛勸住了才作罷。
這對狐獴吃完飯眼巴巴看著齊盛，齊盛實在覺得好笑，“去吧，去吧！我來燒洗澡水，等會兒泡在浴缸裏吃著冰淇淋才舒服呢！”
妮妮和0079歡呼擊掌，一個去擠鹿奶，一個打開地窖去取冰。
折騰了近一個小時，冰淇淋桶裏的奶始終是奶油的狀態，看著稠了，可是離到達“冰淇淋”的狀態還差得遠呢！妮妮早就出了一頭一身的汗，她又急又累又氣，揉著胳膊皺眉嘟囔，“胳膊都要掉了怎麽還不好！”
齊盛拍拍她肩膀，“我來！”他和0079接力瘋狂攪拌，妮妮靈機一動，站在輪休的人身後給人家掐掐肩膀手臂，說白了，就是趁機揩油。齊盛哪會不知道八戒這是又饞人參果了，不過，他側眼看妮妮一眼，本想無聲地小小譴責一下，可和她目光一觸，他嘴角不由自主微翹，再也裝不出嚴肅的樣子，隻得任由八戒在他斜方肌背肌肱二頭肌肱三頭肌上摸來摸去。至於0079嘛，妮妮自己都說過“預演”這種話了，他還當眾裸奔過，再裝矜持就假了，悶不吭聲笑眯眯被揩油就好了。
齊盛和0079又發狠攪了二三十分鍾，雪白的鹿奶終於完成了華麗的蛻變，液態變成了固態，冰淇淋做成功了！
三人先嗷嗷叫了一通互相擊掌，然後一人盛了一勺放在小玻璃碗裏迎著燭光欣賞，雪脂凝霜，顫顫巍巍猶如一座小雪山，甜香四溢。
可惜，小雪山還沒能等拿到浴室，就進了三人的肚子。
小黑豆豆甩動尾巴四爪亂彈，要不是妮妮掐著它兩個胳肢窩估計也和自閉兔一樣跳到地上跑了，齊盛悄悄塞給它幾粒豆子，它噙了一嘴豆子發懵，妮妮又把它抱到胸口擠了擠，“啊，還是你忠誠可靠！”
趁著陽光正好，齊盛催促大家趕緊搭起帳篷，再做上午飯。
這次的帳篷是用鹿毛氈做的，用幾根竹子支撐著，可以分成三個獨立的小圓錐帳篷，也可以合在一起變成直徑更大的蒙古包。
這個帳篷也是為遠征探險準備的物資。如果能找到足夠大的平地，三個人住在同一個帳篷裏更安全也更保暖。如果地勢崎嶇不平，分成小帳篷互為拱衛亦可。
大帳篷支起來後，再把蘆葦芯做的“香蕉火爐”放在帳子中心，點上火，先煮上一壺熱茶，再圍著爐子烤火吃零食。
午飯之後，休憩完畢，三人帶上鹿群，重新套上拖車，拉上農具去幹活兒了。
幸虧他們去年收獲時詳細標注了每塊地的坐標，還用石頭在地邊做了標記，不然現在萬物蕭瑟，地上隻剩下薄薄的一層雪和黑黑的泥土，還真的難以分辨哪塊地種的是什麽，是不是需要深耕翻土。
這個時候可比去年秋季還適合除草呢。經曆了一冬的嚴寒，野草蔫搭搭地匍匐在地上，就連最堅硬的藤也在凍結又解凍之後變成泥水了。
給鹿套上鐵犁，先把地翻上幾遍，再套上耙子推平整，最後拎上鋤頭和鏟子，每隔幾米挖一個坑，把去年秋季埋下的肥料倒進去，再推一次，一塊地就算準備好了。犁地時翻出的雜草根全都扔在路邊。
鹿兒們幫著幹農活兒的時候也沒什麽不滿，它們還一邊幹活一邊給土壤增加了不少肥料。
其實，三個人中沒有一個有幹原始農活的經驗，全是憑著考古視頻中零星片段推測討論的。他們甚至不知道這個時候算不算翻地的好時機。不過，翻過的土壤十分鬆軟，看來應該也不會出大錯吧。
三天之後，該翻的地都翻了，大隊人馬打道回府。
這次演習非常成功。但他們要去的地方可沒有這種平坦的路，接下來，就要帶著鹿群去山上，牽著它們，甚至騎著它們在崎嶇不平的林間行走了。如果這能成功，指鹿為馬計劃才算真的成功了，不然的話，他們隻是多了幾匹可以幫忙耕地運輸的畜力。
返回大本營當天下午，齊盛在客廳裏開了個會，總結了一路上鹿群出現的問題，最嚴重的，就是這些鹿管不住嘴和好奇心。但凡看到一點綠意就想跑過去刨開啃啃。
訓練有素的馬，那都是經過世代挑選特意繁殖的，這些馬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走在路上別說看到野花野草了，就算地上放著一堆蘋果它們都能視如不見，初代馴化的野鹿可沒這本事！
這要是正走在陡峭的山石上，它突然想探著脖子啃一口石縫裏的嫩草，那騎在它背上的人沒準就一骨碌翻下懸崖ga over了。
於是大家想主意，怎麽才能讓鹿們行走的時候集中注意力。
“我們改進籠頭吧！”0079將兩手舉到兩側比了比，“像這樣，做一對眼罩，遮住一部分視線，讓它們隻能往前看！”現在的籠頭非常簡陋，隻是兩圈套在鹿頭上的繩子，在它後頸分出兩根就是韁繩了，拉動韁繩，可以控製鹿頭左右扭動，迫使它們轉彎或是調整行走方向。
妮妮搖搖頭，“你要是讓它們隻走直線或者原地繞圈的話還行，我們要去的地方，環境可複雜得多，我們都恨不得多張一雙眼睛呢你還給它們戴眼罩！要不，我們做個藤編的小簍子，嘴套之類的東西？這樣它們就沒法貪嘴了。”
“哈——嘴套？”0079笑了，他右手握拳擱在妮妮鼻尖和嘴唇上比劃，“嘴套是給猛犬用的！你以為你騎的是惡犬啊？”
妮妮拍開他的手，“我看你就挺像惡犬！”
齊盛從茶幾上拿起一根做鞭子的小竹棒，折斷了一小段，從中間穿上一根繩子，“用這個勒住嘴，它們就沒法貪吃了。”
“類似馬口鐵麽？”0079接過小竹棒看了看，認真想了想，“可這裏的鹿的頭部結構和我們熟悉的馬差得挺多的。”
異星鹿也是大型的食草動物，可是下頜骨、牙齒、脖子都和馬有極大的差別。他把竹棒放在口中咬了咬，含糊不清說，“不知道它們咬不咬得動……”要是竹子不行那隻能用鐵打了，可三個人的鍛造手藝依舊沒什麽太大進步，要做出符合異星鹿生理構造的馬口鐵恐怕又得費上好久時間……
他正煩惱著呢，就瞥見妮妮對著他和齊盛笑得十分奇怪，這個笑啊，黃色廢物含量過高，說成“不懷好意”都是輕的，猥瑣！簡直猥瑣！
“你在想什麽？”0079放下竹棒質問妮妮。
妮妮臉紅了，眨一眨眼睛，努力給她的猥瑣笑容裏加“純真”“正直”，但隻是欲蓋彌彰，她睜眼說瞎話，“沒想什麽！”
哪能沒想什麽——0079和齊盛剛才在她腦子裏形象生動著呢，全身上下就隻“穿戴”了這種竹子和麻繩製作的粗陋但原始的口銜！啊……再想想，握著小竹鞭，輕輕敲在他們肌理分明的精瘦後背上，白皮膚上立刻出現令人疼惜又興奮的紅腫鞭痕……
妮妮的喉嚨“咕嚕”了一聲：老子、老子的幻肢變大了！
這種桃色的妄想在春季是會傳染的。
0079一怔的工夫，臉也紅了，嘴角又克製不住地上翹、上翹、上翹、不管怎麽想抿唇都會上翹了，他和妮妮對視了一下，目光不受控製飄向遲鈍的齊盛。
齊盛這時才感覺到氣氛不對勁，他剛才又用小竹棒和繩子做了個馬嚼子，正琢磨著怎麽安到籠頭上呢，一抬頭，就無可避免地看到這兩人色眯眯的目光。他無奈又有點想笑，雙手合掌在妮妮臉前連拍兩下，“喂——”
妮妮立即對他露出帶點羞澀但又很明顯有點還想著得寸進尺再試探試探的笑容，她對他仰起臉，唇角微翹，還微微嘟著，明明雙眸亮如星子卻偏偏要半闔著眼皮，仿佛喝醉的樣子——這樣子說是在索吻也很恰當。
齊盛心髒裏像有根彈簧亂顫，咬緊了牙齒深深吸口氣才能保持鎮定，他板著臉站起來，本想轉身走開，終究沒忍住，伸手在她左耳垂上掐了一下——
“唉喲——”妮妮捂住耳朵，“疼！”
“哈哈哈！唉喲！”0079正幸災樂禍，齊盛一回手又彈了他一個腦蹦，他也捂住腦門，“啊！好疼！”
齊盛冷淡地吩咐這對狐獴，“一起去工坊！快點。”
狐獴們嘟著嘴站起來，跟在他身後出門了。
門外的冷空氣立即把殘餘的曖昧、桃色、綺麗的妄想給吹散了。
初春的傍晚還是挺冷的，呼吸會變成白煙。
三人翻檢了寥寥無幾的生鐵塊後，決定暫時還是用竹子試試做鹿嚼子吧。
晚飯後，齊盛宣布：等鹿們習慣了戴嚼子之後，他們要先騎著鹿去海邊一趟。不僅礦石沒有了，海鹽也快告罄了。隨著氣溫節節上升，最近純白的海岸上漸漸出現了越來越多的藍綠色條紋。相信不久後海水就會解凍了。
第107章 去海邊
兩周之後, 鹿群習慣了工作時嘴裏含著一根竹管。
竹管粗細大小正合適，還在鹽水裏浸泡過一晚，有微微的鹹味，鹿兒們嘴裏有了這根怎麽吃都不完的“樹枝”, 不管是走路還是幹活時都不會再四處打量尋找吃的了。
竹管裏穿進一根繩子, 連接在籠頭兩側的韁繩上, 騎手在鹿背上隻要輕輕拉動, 鹿就會心領神會, 向著騎手想要的方向行走。
有了這些鹿做助力, 齊盛大刀闊斧地規劃起他們的耕地——他們將河對岸靠近沼澤的進一平方公裏的樹林全部砍掉, 拖走樹木、石頭, 在地的四邊挖出整齊的四道壕溝, 引入溪水, 然後放火燒掉了殘留的樹根和雜草。
這片山火燒了足足六七天，三個幸存者騎著鹿翻過山峰還能看到白色的煙從山的另一邊緩緩升上雲霄。
妮妮很擔心這種“刀耕火種”的方法會不受他們的控製。米然來自一個還處於相當原始發展階段的星球, 每年都會有山民放火燒山開荒，燒過的土地更容易耕種，病蟲害也會大大減少, 但火燒起來之後山民反而葬身林火的事常有發生。
妮妮騎在一頭鹿媽媽背上，時不時回頭看一看那道頑固的白煙, 憂心忡忡, “可別等我們回家發現房子都燒成白地了。”
0079和齊盛騎著鹿走在她前麵, 他們兩個相距不遠，各自拿著打得挺粗糙的砍刀，隨時砍掉擋住臉的樹枝藤蔓。聽到妮妮的話這兩人並沒回頭，但交換了個眼神。0079用口型無聲地對齊盛說“第十八次了”。開荒的地離著他們大本營旁的小溪還有相當一段距離呢，周圍能燃燒的東西都清理掉了, 而且溪流最寬的地方也有五六米寬，火怎麽能燒過河呢？這完全是杞人憂天！不過，齊盛還是給0079使個眼色。
0079撥轉鹿頭，走到妮妮旁邊，低聲笑，“你怎麽變成了個小老太太？這麽嘮嘮叨叨的。”
“哼。”妮妮看都不看他，頭盔麵罩“哢”一聲合攏，0079對著她麵罩上自己的投影咧嘴燦爛一笑，他拉拉韁繩，那頭和他一個德性的雄鹿仰起頭打個響鼻，散開蹄子快跑幾步，追上齊盛，和他一前一後綴行。
拋開對刀耕火種的隱憂，這一路上還是挺好玩的，臨走前大家又用鹿毛氈做了氈墊鋪在馬鞍上，鹿兒們在山間行走就像走在平地上，它們長腿上的肌肉可不是為了美觀長的，爬山，爬坡，踩著尖銳的岩石，全都如履平地，坐在鹿背上一晃一晃的毫不費力，要不是一邊欣賞風景一邊吃零食的話甚至還有點想睡覺。
異星球小島上的春天是個性子很急的年輕男孩子。隻兩三周的時間，他就急匆匆地把林中的景色徹底改變了，他給大地披上一層毛茸茸細軟的綠毯子，催生在泥土中、沼澤裏、樹皮上、石頭縫裏藏了一整個冬天的種子，粗魯地用節節拔升的氣溫融化所有積雪，不管它是藏在背陰的石頭下麵還是躲在落葉之間的縫隙裏，他通通會把它們翻出來，毫不留情地將白雪化成汩汩流水，滲入已經很濕潤的土地，再匯成涓滴不倦的泉水，滴滴答答從山石崖壁上流下。
他對待山林這一邊還保留著那麽一點溫柔，對待大海這一麵就更加粗暴了。差不多從十天前開始，每天太陽初升時，就能聽到一種怪異的轟鳴聲從山的另一邊緩緩傳來。那聲音聽起來像雄鹿在林中為了爭奪母鹿進行決鬥時發出的，肌肉虯結的雄鹿用蹄子刨著地，泥土樹皮飛揚，全速向著對手奔跑，用自己堅硬的角冠撞擊對手的角冠，發出的巨大聲響令母鹿們戰栗的同時又會不自覺地高高翹起尾巴，拱起後臀抽搐，在空氣中散發更多讓這些雄鹿瘋狂的雌激素。
無人機傳來的畫麵告訴好奇的幸存者們，那轟隆聲是大海解凍時的聲音。
大得幾乎看不到邊際的冰塊在海流和日光的共同作用下被撕裂成較小的塊，再隨著波浪以成千上萬噸的重量互相撞擊。越來越多的冰塊被這樣撞成了更小的碎塊，隨著冰海起伏相撞，漸漸溶化。
春天這個年輕男孩就這樣急不可耐地撕碎了覆蓋在海麵上那層冰雪做的白衣，讓海岸線重新暴露在陽光和海風下。
但這個性急的男孩子又頗具情致，他喚醒了山林，用一些和他一樣性急的小花朵點綴在還沒長出很多綠葉的樹梢上，還很稀疏的草叢中，這個異星球上特有的小蝸牛和其他小蟲子也被他隨手灑在樹林中，花香尚無，鳥語是盡有的啦，這些小鳥不知疲倦地在林中叫，在樹枝上蹦跳，追逐著異性，每天傍晚，他還會從海邊吹來一陣風，落到山這邊時冷熱兩股空氣就變成了溫熱的小雨，綿綿地灑在幾位幸存者腦袋上。幸好他們早就準備了鹿毛氈做的鬥篷，連頭帶腳蓋上，倒也不用擔心被淋濕。
這是幸存者們第二次騎著鹿進行長途跋涉，到了此時妮妮才徹底信服了齊盛“指鹿為馬”的計劃。有鹿兒們幫忙，他們的行程大大縮短了，隻花了一天時間就翻過了山脊，當天傍晚已經可以在暮色中隱約看到海浪奔向陸地形成的那條白線，海浪的聲音穿過叢林傳來，變得非常溫柔，像催眠曲。
三個人找了一塊合適的營地，紮起三個帳篷，把鹿群圍在帳篷中間。它們經過了兩個月訓練，早就不怕火了。尤其是從出生時就和兩腳獸們一起生活的鹿寶寶，它知道帳篷和篝火能使它更暖和，溫順地趴在0079身邊，他給它刷毛時還會把小腦袋放在他腿上。
“明天我們到這裏紮營，開始煮鹽。”齊盛在三維地圖投影上點亮一個小紅點，他抬頭看妮妮，“妮妮，你一個人留在營地煮鹽可以麽？我和0079去挖礦石，然後我們輪換。”
自從有了無人機傳送圖像，幸存者們終於享受到了高科技的福利，再也不用去親自探路了！他們可以根據地形和路況提前製定路線，還能尋找礦藏和合適的營地，預知猛獸出沒的地方，扔兩個爆竹嚇走它們！
跟蹤鹿群計算鹿的最快時速後，妮妮和0079認為齊盛製作三維地圖的技術甩他們好幾條街，這個活兒就應該交給他幹。廢話嘛這不是，這可是齊盛好嘛！在複雜的隕石帶製作軍事地圖隻是基本功！做這種地圖根本就是大材小用！於是0079大方地把自己的手環電腦借給齊盛（在隱藏並加密了他的某些文件之後），這是合理的“資源調配”。
靠近海邊的這一麵氣溫比他們的大本營要低上好幾度，營地附近的取水點是一股從山石上流下的清泉，到了臨睡前0079去取洗漱的水時泉水竟然已經凍成了一線細細的冰柱，和水桶裏凍成一片冰盤的水麵連接著。
妮妮裹著鬥篷慶幸，“幸好我們現在的帳篷是用鹿毛氈做的，不然這寒夜可難熬了。”
“咳咳。”0079故意咳嗽兩下，跟她擠眉弄眼，看看齊盛，再看著她，“幸好什麽？說好的三人大睡袋這可就用不上了！”
妮妮和齊盛目光一觸，臉有點發熱，垂眼嘀咕，“什麽啊！那叫‘豌豆莢’大睡袋好不好！”
0079悶笑一聲，挑挑眉毛，往篝火裏投一塊炭。
齊盛看到小火星冉冉升起，照得妮妮的每根睫毛尖端仿佛都鑲著小金點，忽然想起上次他們一起來海邊時雨夜漲水，他們三人坐在同一個帳篷裏，他和她那時的凝視。他默默問自己，要是這時再來一次那樣的對視，會發生什麽？
第二天，三人按照計劃到達了靠近礦山的地點。
新的礦藏所在地就在原先取礦石的地點附近，隻是經過嚴寒導致的地麵塌陷和一個冬天後地形改變了許多，原本藏在地下的河流現在變成了地上河，順著山石和倒斃的樹木形成的溝壑流淌，這也使更多的礦石暴露在地表，很方便他們開采。
齊盛和0079花了一天的時間就收集到了足夠的鐵礦石、銅礦石還有煤，但他們回到營地時，妮妮還守在鍋前呢。
三人決定，既然礦石夠了，反正都要坐在這裏看著煮鹽的鍋，不如就地挖坑，煮鹽的同時先把鐵礦石還原成生鐵塊。
這次他們的設備可比第一次一起來海邊高級多了，有了銅鍋鐵鍋，雖然鍋子的樣子不是太好看，有的還不是很圓，可比起陶鍋好用了不知道多少，傳熱又快。
有無人機偵查，又有了鹿群當勞力，還擁有了趁手的鐵製工具，不管是開鑿挖掘礦石，還是搬運海水煮鹽，效率跟從前不可同日而語。
四天後幸存者們煮好了大約五公斤的海鹽，銅鐵礦石也都還原成了生鐵、銅，還挖了兩大筐煤精，真是滿載而歸。比較遺憾的是海邊至今沒有出現什麽動物。偶爾遇見的隻有一些小型的海鳥。0079念念不忘的小野貓和海牛更是不知道遷徙到了哪裏，一個都沒見著。
三人收獲滿滿，可要回家的時候還挺忐忑的。他們來的時候可以時不時換乘一下，所帶的東西也隻有帳篷、炊具，回的時候可就不行了，幾頭高大的公鹿馱的背筐裏放滿的沉甸甸的生鐵塊，為防顛簸時鐵塊掉出來，還在筐子上蒙上了網兜。
這一路三個人戰戰兢兢，鹿群除了小寶寶之外全員負重，隊伍行走的速度慢了很多，中途大家休息了幾次，翻過山脊之後天已經蒙蒙黑了。
好在他們來的路上已經看好了幾個潛在的營地，人和鹿還沒到先派無人機飛過去在半空扔了幾個爆竹清場。這些爆竹上裝了小型定時爆破芯片，本來是妮妮偷雞摸狗用的，爆竹裏裝上他們的土□□一起開炸，雖然傷害力不見得多大，但是聲響真不小。所到之處，遠遠看見群鳥驚飛，樹枝搖動，無人機傳回的畫麵中幾頭動物從樹上跳下飛快奔跑，它們跑得如此之快，快到如果不定格慢放畫麵隻能看到幾條毛絨絨的大尾巴在顫抖的樹叢中一閃而過。
翌日清晨，他們向山穀眺望時看到了大本營，他們的房子好端端地站在那兒呢，溪流另一邊的開荒地已經燒成了光禿禿灰撲撲的平地。
妮妮終於放下心，長長呼了口氣，0079笑嘻嘻看齊盛一眼，對妮妮的嘲諷之意不言而喻。
終於回到家時又到了傍晚。
忙碌了一天的三個人給鹿兒們準備了幹草，砍了嫩枝，每頭鹿都有一把鹽炒藜麥籽和兩根小蘿卜，但他們自己吃的晚飯卻很潦草，隨便煮了些麵條就算吃過晚飯了。
倒不是因為他們急於休息，而是因為妮妮急著要做冰淇淋！
有了充足的鹿奶之後她就盼望著這個事兒啦，做冰淇淋的工具也早就有了！最重要的工具是一個雙層竹桶，內層桶中放一個小碗，碗中裝上鹿奶，在兩層筒之間放上碎冰塊，加上大量的鹽讓冰塊溫度更低，之後不知疲倦地瘋狂攪動碗裏的奶就行了！
自從母鹿產奶後妮妮就跟0079說了製作冰淇淋的宏願，這倆人一拍即合，不僅做了冰淇淋桶，舀冰淇淋的木勺，還做了專門儲存冰的保溫箱。這個就更沒技術含量了，就是一個雙層木箱，夾層之中填上了隔熱的蘆葦芯。0079想得更長遠些，“不能光想著冰淇淋，你們想想，到了炎炎夏日，咱們一人來一杯冰鎮飲料多舒服啊！”
之前一直沒做冰淇淋是因為鹿奶挺多，但是海鹽沒多少了。本來這次海邊之旅0079還想帶上冰淇淋桶呢，被齊盛勸住了才作罷。
這對狐獴吃完飯眼巴巴看著齊盛，齊盛實在覺得好笑，“去吧，去吧！我來燒洗澡水，等會兒泡在浴缸裏吃著冰淇淋才舒服呢！”
妮妮和0079歡呼擊掌，一個去擠鹿奶，一個打開地窖去取冰。
折騰了近一個小時，冰淇淋桶裏的奶始終是奶油的狀態，看著稠了，可是離到達“冰淇淋”的狀態還差得遠呢！妮妮早就出了一頭一身的汗，她又急又累又氣，揉著胳膊皺眉嘟囔，“胳膊都要掉了怎麽還不好！”
齊盛拍拍她肩膀，“我來！”他和0079接力瘋狂攪拌，妮妮靈機一動，站在輪休的人身後給人家掐掐肩膀手臂，說白了，就是趁機揩油。齊盛哪會不知道八戒這是又饞人參果了，不過，他側眼看妮妮一眼，本想無聲地小小譴責一下，可和她目光一觸，他嘴角不由自主微翹，再也裝不出嚴肅的樣子，隻得任由八戒在他斜方肌背肌肱二頭肌肱三頭肌上摸來摸去。至於0079嘛，妮妮自己都說過“預演”這種話了，他還當眾裸奔過，再裝矜持就假了，悶不吭聲笑眯眯被揩油就好了。
齊盛和0079又發狠攪了二三十分鍾，雪白的鹿奶終於完成了華麗的蛻變，液態變成了固態，冰淇淋做成功了！
三人先嗷嗷叫了一通互相擊掌，然後一人盛了一勺放在小玻璃碗裏迎著燭光欣賞，雪脂凝霜，顫顫巍巍猶如一座小雪山，甜香四溢。
可惜，小雪山還沒能等拿到浴室，就進了三人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