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安迪。”關雎爾舉一下手,表示支持。“但比較容易受傷。”


    安迪毫不猶豫想到她因情傷而發瘋的媽媽,不禁心中顫栗了。“從人類趨利避害的特性出發,是不是該減少對感情的投入,甚至回避感情,以避免受傷至發瘋或自殺的可能?然而機遇與危機並存,有必要理智地獲取統計數據,以取得各種可能性的概率,在下定論。”她將眼睛投向資深hr,同時又是22樓顯而易見的情感專家樊勝美。“求教樊小妹。”


    樊勝美被安迪的問題繞暈了,但她還是直奔屬於她的語境,“愛情之中,投入越多,受傷越深。而更加悲催的是,投入多少完全聽天由命,所有的結局在你愛上一個人的瞬間已經注定,你根本無法控製你的內心愛誰,愛多少,怎麽愛。其餘的各種手段手法都是旁枝末節,旁枝末節,無關宏旨。當然,作為一個三十歲還做宅女的失敗者,我建議你們把我的話當反麵教材。”


    樊勝美此言一出,安迪當即推翻心中的恐懼。樊勝美性格如此,她在工作中不願擔當,在其他方麵又何嚐願意擔當了,無擔當,不作為,被動對待愛情,那麽結果必然成為未知數。可見愛未必意味著受傷。隻是樊勝美山莊一行之後意誌消沉,安迪打算等事情過後再與樊勝美談談。


    邱瑩瑩卻是舉起紅酒跟樊勝美道:“樊姐,你經曆多,我還是聽你的。”關雎爾連忙在下麵踢了邱瑩瑩一腳,這話不是往樊勝美傷口上撒鹽嗎。邱瑩瑩猝不及防,愣愣地看向關雎爾,於是樊勝美也看向關雎爾,關雎爾大囧。


    第二天安迪問關雎爾,怎能讓樊勝美從山莊事件中擺脫出來。關雎爾想了會兒,道:“我不知道這個答案該不該說。樊姐喜歡擠入富貴雲集的地方玩兒,以前每次玩回來都興高采烈。”


    安迪即使在開車,依然禁不住回眸看一眼關雎爾。“這個…倒是好辦,年底了。”


    “可即使人與人應該平等,這社會還是有階層之分的,無視階層隻會碰壁,努力做事克服階層局限才是辦法吧。”


    “很多時候,所謂階層,隻是心中的一片魔障。”


    “要多少修為,多少底氣,才能遊刃於實際存在的階層?而現在的許多所謂階層實際上是隻敬羅裳不敬人,即使自身心理建設足夠,又有何用?”


    安迪心裏明白,關雎爾在就山莊事件發表感想,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知關雎爾的小腦瓜裏很有想法。


    曲筱綃終於等來一個晚上無應酬的日子,她絕對想不到看一眼趙醫生會有這麽難,而更想不到招標方竟然毫無底線。她周一開始接待打著資格審查大旗前來海市的招標方,陪吃陪喝陪玩,他們玩得興高采烈的時候最愛說的話是“不談公事,不談公事”。曲筱綃隻得向她爸請教,要怎樣才能讓那幫昧著良心白吃白喝的龜孫子談正經公事。曲父說,唯有加料,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情勢已經變得明朗,這就是一場看誰有料並舍得給料的競爭。


    曲筱綃急了,再加料就毫無利潤可言了。她當場算賬給她爸看,毛利多少,減去公司各種費用後又是多少,這個最後的多少決定給料的多少。曲父抽出案頭的鉛筆在最後那個數字周圍畫了個圈,“就這個數。生意做到現在,誰都知道成本是多少,你的公司運作在那些老薑眼裏都是透明,不如你一口氣給足這個數,跟他們混成兄弟,讓他們對你打開大門。實際利潤嘛…等交付時候來日方長。”


    曲筱綃發現這個鉛筆的圈圈特別黑,她抽來爸爸手中的筆一看,果然是2b鉛筆,靠,難怪這主意出得如此之二。但就在她將腹誹化作語言之前,她忽然明白了爸爸說話的意思,於是她眼前豁然開朗。她拿著2b鉛筆,在數字後麵畫出“-20萬”,“顯得我們也有賺,但我們大方,夠朋友,而且絕不會想到在交付時候做手腳。好,我與工程師談談去。”


    曲筱綃在招標審核小組到來期間,忙得索性在小組成員入住的酒店旁邊一家酒店裏開了一間房,方便隨叫隨到,又給自己省出路上時間,多做事多睡覺。因此,她根本沒時間回22樓的家,更不用說,感受到22樓眾鄰居對她的疏遠,自然,她也不會想到那些人會如此經不起一場小小玩笑,還會有疏遠她那麽一出。反而是關雎爾見曲筱綃久不回家,還以為曲筱綃內疚了,連家都不回,不好意思跟大夥兒見麵。與大夥兒一說,她與安迪兩人心裏不知不覺就原諒了曲筱綃。


    等終於送走那幫審核小組成員,曲筱綃在機場的停車坪就忍不住發短信給趙醫生,宣告她終於有時間複診。可一直等到曲筱綃下了機場高速,都沒等來趙醫生的回複。但在不正常都無法阻擋曲筱綃花癡趙醫生的心思,她又不是不知道趙醫生在哪兒工作,直接找上廟門就是,怕什麽。


    令曲筱綃想不到的是,她竟然一找找到手術室門外。同樣等在門外的還有扶老攜幼的病人家屬,曲筱綃看病人家屬不是哭哭啼啼就是目中無光,就猜知裏麵肯定情況嚴重。這當然,若是貿然打聽狀況,弄不好就成了這些家屬的出氣筒,因此她隻是耐心等待,什麽話都不說。但她心裏很興奮,一想到趙醫生戴著個大口罩,在無影燈下隻露出兩隻好看而嚴肅的眼睛盯著刀光劍影,她有點兒想入非非。


    這一等,就是三個多小時。曲筱綃都不知自己哪來這麽好的耐心,不吃不喝而且是穿半高跟鞋站著,整整等了三個多小時。期間最多是講幾個電話,發幾條短信,而為了逮住趙醫生,不讓這個機會再次溜走,她一步都未曾離開。


    先於趙醫生出現的是不幸消息,曲筱綃一聽就頭大了,趙醫生會不會被家屬追打?此情此情之下,她竟然意外地沒有想到醫生就是合法殺人的職業這種玩笑話,她為趙醫生擔心焦慮。


    又等了會兒,終於,等來趙醫生了。與趙醫生一起出來的還有其他人與推車,另一個醫生模樣的人在給家屬做解釋,而曲筱綃看到,趙醫生黯然耷拉著腦袋,顯然在為這麽一起不成功的手術難過。她依然不敢吱聲,也不敢現身,就那麽遠遠瞭望著趙醫生。不曉得為什麽,她一向非議孬種,見不得男人垂頭喪氣,可看到這樣的趙醫生她卻心疼。


    又等,終於等到趙醫生進了電梯,然後出電梯,最後落單,落寞地走在走廊上,曲筱綃才追上去,輕輕呼喚一聲“趙醫生”,等趙醫生有點兒滯後地抬眼看她,那眼神如此讓人心醉,曲筱綃才克製著情緒,輕柔地道:“趙醫生,我是小曲啊。”


    “小曲?”趙醫生接了曲筱綃無數短信,終於見識到這個小曲本人,原來是這麽一個精靈般的姑娘,他都不記得收治過這麽一個病人。他不由自主地將眼睛往據說有問題的曲筱綃的腳踝看一眼,“看起來腳傷已經沒問題?”


    “我不知道還有沒有問題,隻知道累了就脹痛,前陣子一直想來複診,可一直忙得沒時間,幸好有趙醫生短信支持,才得以堅持下來。今天…稍微輕鬆,腳就沒痛,不過我覺得還是應該來看看趙醫生,我非常感謝趙醫生一直支持著我,否則那幾天真是絕望。”


    “沒事…”趙醫生有點兒茫然地頓了頓,“就好。”說著又轉身開路,去他的辦公室。


    曲筱綃又不吱聲了,乖巧地跟在趙醫生後麵,也不進辦公室,就在門口耐心等待。一邊,在心裏盤算更周到的計劃。趙醫生很快換上便服背包出來,曲筱綃才又跟上,看趙醫生與護士站裏的護士說了幾句,再次落單了,她跟上幾步,道:“趙醫生,讓我送你回家吧。”


    “我有車,謝謝。”


    “你明顯不在狀態,開車很危險。我開車來,你如果不嫌我開的是兩廂小破車,讓我送你吧。”


    “不用,謝謝。”


    趙醫生眼神恍惚地對著電梯門,一臉漠然,但說話依然不緊不慢,彬彬有禮。但電梯到來時候,趙醫生卻呆呆地沒有挪動,還是曲筱綃出手拉他一把,將他拉進電梯。“現在還說不用嗎?什麽都別說,跟我走。”


    等下了電梯,曲筱綃想拉趙醫生去她的車,但趙醫生一手扶額,歎道:“小曲,對不起,我現在隻想清靜。”


    “不,你今天清靜會變態,既然我看見了就得負責到底。而且你還沒吃飯,我也是,餓死了,我在手術室外麵足足等你三小時,就是為了向你當麵道謝,而且我一定要請你吃飯。”


    “對不起,我實在沒胃口。好吧,我讓你送我回家。”趙醫生發現很難以發怒拒絕眼前這個楚楚動人的精靈一般的美女的糾纏,隻得妥協一步,讓曲筱綃領去她的車子。曲筱綃大喜,克製著自己才沒將挽上趙醫生的手臂。


    但等趙醫生上了她的車,曲筱綃就由不得趙醫生了。“今晚我一定要請你吃飯,前幾天我腳痛得要死,做事做得絕望的時候接到你好心回的短信,每次都發誓一定要請你吃一頓飯。而且今天我一定不屈不撓地堅持,你必須吃飯。”


    “我隻是盡一個醫生的職責,不用…”


    “你一定想說,你隻是盡一個醫生的職責,若是每一個病人都請你吃飯,你就是有牛的四隻胃都吃不過來。可趙醫生你與牛大大的不同,牛的胃是有限的,可你卻能拿手術刀給自己的胃添加無數個外掛,你是神奇的醫生耶。”


    “神奇,咳,神奇…”


    “怎麽了,今天一個手術下來就不神奇了?為什麽,今天的手術有什麽奇特之處?你們醫生不是應該見多生老病死嗎,今天的難道不是你們常見的?”


    “今天這個病人,是我做值班醫生第一天接診的病人,有感情了。這幾年看著他病變,惡化,直至…我全都無能為力。今天這一天終於等來了,我能見怪不怪地說嗎?啊,他不出所料地去了,我的診斷沒錯,我所有的治療步驟也沒出錯,他在我的預期下死亡。我能這麽說嗎?”


    “不能,你不是機器人啊。”


    “對啊,我不是機器人。我很難過,我需要回家清靜。”


    “清靜是什麽?哪兒有清靜。我陪你喝酒。呃,酒是活血化瘀的吧,我能喝?”


    “你早沒事了,能喝。”


    “既然你批準,你得看著我喝,不能賴。出問題我當場賴到你頭上。”


    趙醫生今天神思恍惚,一路不斷上著曲筱綃的小當,不斷打破想清靜的念頭,為了申辯為了解釋為了附和,不知不覺說了許多話。於是不僅被拉去飯店吃了飽飽的一頓飯,還與曲筱綃一起喝了一瓶紅酒。喝完酒,又被曲筱綃拉去酒吧哈皮。若說忘了手術室那一幕是假的,可在曲筱綃的卷裹下,他終於能夠長長地呼出氣來,不再迷惘,也不再無力,活力回到他的身上。


    淩晨,趙醫生打車送曲筱綃回家,兩人都累得哈欠連天,可趙醫生帶著醉意忍不住問:“你,小曲,真的不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妖精?”


    “趙醫生,你翻臉也忒快了,你吃完飯還說我是精靈,這會兒變成妖精了?”


    “對,是妖精,我沒看錯。”


    “能讓妖精追上門的是唐僧,你難道姓唐名僧?”


    “唐僧名叫三藏。”


    “那麽你是唐三藏?請問唐長老該蒸著吃還是炒著吃呢?”前麵的出租車司機忍不住噗嗤一聲,曲筱綃也得意洋洋地笑,“是妖精,就該把唐長老玩膩了才吃掉!趙——醫——生,以後請見我就躲嗷嗷嗷。”


    趙醫生雖然沒笑,但由衷地道:“小曲,謝謝。”


    “真要謝,什麽時候請我吃飯。”


    “行。”


    曲筱綃帶著趙醫生簡短的允諾輕飄飄地回家,她有這自信,隻要她花力氣的,沒有誰能不上鉤的。包括趙醫生,也包括那家她下了血本的招標單位。


    樊勝美下班路上接到安迪一個電話,她隻能強打精神在嘈雜的車廂裏分辨安迪的聲音。


    “樊小妹,千萬千萬請幫忙。今天有個年會臨時要我帶伴兒參加,就是那種有名流的,有簡短演講的,還有什麽頒獎的,酒會的,慈善競拍的。魏兄沒在,我對這邊的禮儀不熟悉,你能不能陪我參加呢?答應吧答應吧。時間來不及了,我立刻回家接上你,你今夜是我的主心骨。”


    樊勝美幾乎來不及答應或者否定,就已經位居安迪的主心骨,她當下義不容辭地道:“放心,有我在。你回家穿上禮服,化妝,我很快就到。”


    安迪放下電話,表揚自己一聲“讚”。今天這個酒會是她臨時問老譚討來的,年底,多的是亂七八糟的社交晚會,她早上想到計劃,晚上就能得到實施,原也不出她的意料。隻是老譚很奇怪,問她何以如此積極,安迪說幫鄰居。老譚索性大方地抽出三張時尚界舉辦的晚會邀請函給安迪。安迪來者不拒。


    等樊勝美回家,安迪已經收拾停當,從電梯口開始搶逼圍著樊勝美,不讓樊勝美有思考的時間。邱瑩瑩好奇問兩人去做什麽,幹嘛打扮得景光閃閃,安迪覺得挺難解釋,不能說錯了話,落個顧此失彼。還是樊勝美道:“我陪安迪參加個酒會,她回國還是第一次參加那種場合,需要有個熟悉場麵的人在身邊。”


    邱瑩瑩笑道:“都拿出手機,讓姐們確認一下照相功能都正常不正常。你們是隨時發照片上微博呢,還是隨時發現場彩信給我?”


    “我往微博上發。”安迪說著就給樊勝美的背影照一張相,發到邱瑩瑩“威逼”他們建立的微博上。邱瑩瑩立刻查看,“吼吼吼,很好很強大,安迪,光榮任務交給你了。”


    直到進了場,安迪才跟樊勝美說,她可能不時要離開一下,與人周旋。樊勝美不疑有他,其實她並沒參加過類似的酒會,她隻是覺得安迪需要協助,她總之見過世麵,應該幫得上忙。當然,她落單的時候將自己照顧得挺好。反而是她經常舉起相機拍照上傳到微博給邱瑩瑩看,安迪後來幾乎沒時間忙別的閑事。


    酒會結束,有位中年男子堅持送樊勝美上車。安迪不認識這個人,等上車開走,她才問:“仰慕者?樊小妹,你好有魅力。”


    “他問我要名片,我給了他你的。告訴他我隻是個沒名片的無名小卒。這是他的名片,送你。”


    安迪接了名片,在紅燈前麵看一眼,是一家公司的高管,章明鬆。她將名片遞回,“如果他聯係我,我轉告你。這人好玩嗎?我看他幾乎有半場時間一直抓住你說話。”


    “這人可能是一個人來,逮著個人做伴就不放手了。跟你說話的人挺多,你都認識的嗎?”


    “不認識,但一個介紹一個的,每個人隻要說幾句話,很快一場酒會就捱過去了。我知道你在身邊,心裏很自在。”她打開包,掏出一疊名片交給樊勝美,“就是這些人,以後就都是熟人了。”


    “我留意到有個帥哥今晚上一直跟著你哦。誰啊?”樊勝美雖然與章先生說話,可眼睛並不忘關照安迪,她見到今晚有個風度翩翩的年輕男子似乎對安迪有好感,總是月亮繞著地球轉。


    “哦,那個,包奕凡。聽說是富二代裏麵的楷模。我看過有家雜誌做他的專題。”


    樊勝美不顧燈光昏暗,當即翻找出包奕凡的名片。“似乎已經掌握集團公司運作了啊,實權派?”


    “應該是,腦袋很清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後麵有輛車從出門就跟著我們,章先生送到車門邊還不夠?樊小妹你真光芒四射啊。”


    “如果是包先生呢?我預計到魏兄的臉色了。”樊勝美扭頭往後看,但不知跟著的哪輛車是安迪指的的那輛。她再次細看包奕凡的名片,不禁想到安迪的年齡還大她一歲,今天的打扮也是很中性懷舊的白色男式真絲襯衣配黑色長至小腿肚的筒裙,唯一裝飾不過是雙肩搭的一圈兒裘皮披肩,為什麽一個個精英都似乎忘記了安迪的年齡?他們不是隻愛嫩女嗎?她認定後麵跟蹤的肯定是包先生的車,因她想不出章先生追逐她的理由。


    “魏兄才不會,他心裏清楚得很。”


    才剛離開鬧市區,後麵那輛車就並了上來,打開車窗大呼小叫。安迪直到紅燈前麵才降下車窗,一看,果然是包奕凡。包奕凡遞來一張卡片,再次發出邀請:“安迪,喝杯咖啡聊會兒天?回家還早。”


    安迪接了卡片,順手交給樊勝美,“不好意思,我回家還得做幾份簡報,謝謝包總。”綠燈一亮,她就升窗開走。“什麽卡片?有什麽話不會電話裏說?”


    “噯,新卡片隻有名字沒有頭銜,手機號碼與前一張名片上的不同。有不止一隻手機的人,懷疑別人手裏也不止一隻手機。還有…親口說,表明誠意吧。安迪,你才是魅力無限光芒四射。”


    “哈哈哈,我是賺錢機器而已,在他們那種人眼裏。神奇,還跟著。我要不要告訴他我已經有男朋友?可他又沒說什麽,我似乎沒必要如此反應。”


    “說句不中聽的,你大可不必太認真。那種人接觸的女孩子多了,見你又漂亮又聰明又專業不同於常人,不免想嚐嚐鮮,交往接觸試探最好你情我願一番,最後分手做個朋友,賺錢共同合作。”


    “沒空,我大把工作要做,每周網購圖書一批要看,包先生哪來自信認為我肯抽時間跟他喝咖啡聊天消耗光陰?”


    “因為他有錢有能力又年輕英俊,俗稱鑽石王老五,他家排隊等待與他喝一杯咖啡的美女可以一直排到大街上。如果你沒有魏兄,你可能早答應他的喝茶邀請。現實就是這麽簡單。”


    “我沒魏兄也不會青睞他,隻要十句話就能摸清楚他沒理科生頭腦。除此之外他還有什麽亮點?”


    樊勝美一時無法應答,人的追求竟是如此大不同。她不禁扭頭看看旁邊那輛不即不離的車,看看那雪亮而龐大的車身,以及車窗中隱現的鑽石王老五。那麽她樊勝美的青睞標準是什麽?她的標準似乎無法理直氣壯地說出口。


    安迪到了歡樂頌門口,好歹還是停車鑽出車門。樊勝美沒走出去,她隻是在裏麵看著,不禁感慨,瘦,骨架小,高,脖子細,那就是天生的衣架子。而衣架子對麵的男士同樣也是衣架子,不僅一身不知什麽品牌的西裝穿得無比熨帖,而且舉手投足優雅甚至美麗。兩個人隻是站在車邊說話,樊勝美便看得萬分感傷。然而,在五年之前,她絕不會作如此想,五年之前,她以為世界才剛在她麵前展開,而那世界又叫美麗新世界。


    而安迪不等包奕凡出聲,就滔滔不絕地道:“人體基礎體溫37c,實測目前室外溫度12c,溫差25c。人類脂肪層缺少北極圈生物特有的膠原蛋白與彈性蛋白,保溫效果不佳。再者熱傳導和熱對流與溫差成正比,單位時間單位散熱麵積下溫差越大熱量傳遞越快。我保守估計可以堅持五分鍾。另外我已經記住包總另一張名片上的電話號碼。”她將數字背了一遍。


    包奕凡隻會愣愣地看著安迪,一直到安迪將他的電話一字不差地背出來,他才悠悠反應過來,連忙笑道:“不好意思,不會占用你太多時間。我想跟你約個時間談合作,業餘時間也可以,我三天內都在海市。”


    “好,謝謝。我讓助理明天與您電話交流之後確定時間。請問明天助理打您哪個電話?”


    包奕凡略一沉吟,“請他打我第一張名片上的電話。沒別的事了,今晚很高興認識你。”他伸手幫安迪打開車門,而且還禮貌地與車子裏麵坐等的樊勝美道了聲歉。


    安迪則是將車子開進小區就歡樂地道:“我把他嚇愣了,我把他嚇愣了,連回答最常規問題都愣得拖拖拉拉。”


    “萬一人家真是誠心誠意與你談合作呢?”


    “他若是拿出點兒泡妞資金,還輪不到跟我談。他若是真心誠意談合作,我這邊才剛上手,業績還不明朗,他若真投入資金那就不合常理了。做人如此虛假,用心又不老實,連朋友都不能做。”


    “他隻是錯用平常手段對付你而已。難怪男人們都不待見女強人,女強人襯得他們威信全無。不過,建議你還是考慮來日方長吧,人家畢竟是潛在大客戶。”


    “隻要是正常商人,誰都不會跟業績過不去,如果我沒有業績,再巴結他都沒用,如果我有不錯業績,錢可以化敵為友。何況我又沒得罪他,隻是順手掐滅他的小氣焰而已,難道要我忍耐不合理對待?”


    樊勝美不得不指出,“包先生並沒有不合理對待你啊,他專程追來這兒,隻為跟你講幾句話,還不夠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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