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渭即使困得腦袋打結,還是立刻反應過來,“譚總親自來,是為安迪的身世嗎?你放心,我守口如瓶。”


    “對。謝謝你,我放心了。你看上去也不大好,需要我幫忙嗎?可以給我一大杯咖啡嗎?”


    魏渭將大杯的遞給譚宗明,坐到對麵,愣愣地看了譚宗明半天,才道:“請跟安迪說我恢複得挺好。”


    “魏總,你們這事吧,我知道得不具體,但能猜個大概。安迪的身世,你要是不知道,她就是個仙女,可你要是知道了…”譚宗明將咖啡杯往桌上一放,“比如說,我要是內心夠強悍的話,這會兒就沒你們這事了,我早近水樓台先得月。可誰能做得到?我理解你。在我看來,你們的事情走到這一步,完全是你們處得太好,導致你知道太多,結果反而玩完。所以請你原諒安迪,她承受的壓力是你的雙倍。”


    魏渭將此話咀嚼了半天,頹然道:“請跟安迪說我這會兒糟糕得一塌糊塗。以後麵一句為準。”


    “好,我會轉達。不打攪你,我走了。有需要盡管打我手機。”


    譚宗明走後,魏渭捧著咖啡杯發了很久的呆。


    王柏川根據曲筱綃短信發來的地址,找到西郊的一處倉庫。跟王柏川見過的其他很多貿易公司的工業品倉庫差不多,外表看上去都挺簡陋,起碼空地上雜草叢生。門衛顯然知道有他過來,喝止兩隻吵鬧的大狗,讓王柏川自己進去。


    王柏川循著聲音大步走進去,擦著一輛停在倉庫門口卸貨的貨車進入倉庫裏,隻見行車嗡嗡嗡地從頭頂掠過,而地麵諸位全部忙忙碌碌的樣子。王柏川好不容易找到曲筱綃,他完全是憑著曲筱綃腳上的名牌北臉登山鞋往上推,才認出在倉庫裏竄來竄去忙碌的,穿著肥大藍布工作服的中性人是曲筱綃。這一刻,王柏川有點兒震驚。這真是嬌滴滴的富二代大小姐曲筱綃嗎?


    曲筱綃看見王柏川,“嘿”了一聲,“你等我幾分鍾,去那邊等,別坐,椅子很髒。這車貨卸完我才有空。有一個半小時可以跟你吃飯說話,然後下一車貨到我又得忙了。有問題嗎?”


    “沒問題。”


    “ok。”但曲筱綃一扭頭就尖叫,“再吊起來,放錯了,這個放b堆。別碰壞包裝。”


    “是你忘了說。”工人聽了埋怨:“隻隻看著都一樣,老外標個中文字會死啊。”


    “你生下來你媽往你額頭上刻字沒有?她怎麽沒把你跟你兄弟搞錯啊。跟你媽學,別光顧著埋怨,早做完早吃中飯。”


    左右的人聽著都笑,王柏川還沒走開,聽著也不禁一笑。原本是曲筱綃分心招呼王柏川導致的失誤,經曲筱綃一歪纏,反而都賴到工人頭上,可工人聽了這話卻隻能跟著旁人一起笑,回不了嘴。王柏川若有所悟。


    終於裝卸完畢,時間已經挺晚,大夥兒鬧哄哄地準備出去吃飯,曲筱綃從工裝口袋摸出二百元遞給組長,“加餐,我請客。”


    有人起哄道:“老板,不夠吃。現在物價貴。”於是眾人一起起哄敲竹杠。


    “嘿,你們等著。”曲筱綃笑著,剝下手上的第一層防腐手套,再剝下第二層白紗手套,最後又剝下一層手術用橡膠手套,才用纖纖玉手從裏麵衣服的口袋裏摸出錢包,掏出五十塊,嘻嘻哈哈地拍到組長的手掌上,“再湊五十,二百五,哈哈,你們自找的。”


    眾人哭笑不得,拿著錢走了。王柏川一聲不吭在邊上看著,他也經常與那幫倉庫裏的裝卸工們打交道,小公司倉庫隻養著盡可能少的人,忙碌時候得外麵臨時請人。特殊情況下,比如裝卸貨延誤下班之類的,做小公司的老板常得有所表示,表示多了老板自己心疼,表示少了當場就可能沒臉,以後裝卸更會大做手腳,一個貨損就抵許多錢。重不得輕不得。王柏川看得出,曲筱綃最擅長嘻嘻哈哈之間將矛盾解決,但絕不肯多掏一分錢,而且堅持底線堅持得明明白白。他當時就領悟了,這種在錙銖必較中磨練出來的嘴皮子,豈是辦公室勾心鬥角磨練出來的能媲美的。曲筱綃既然麵對一幫大男人遊刃有餘,又豈會屈服於他王柏川的軟硬兼施。


    王柏川還對著一幫遠去的工人思考呢,後麵曲筱綃笑嘻嘻地道:“王大哥你可以回頭了,我已經換下工作服了。你可真夠紳士。那麽中飯由紳士請客?”


    “還用說。你知道附近有稍微好點兒的飯店嗎?”


    曲筱綃看看手表,“這兒是農村,沒幹淨飯店。其實我不想吃中飯,中午打算跟車的,既然你來,那就隨便找個地方吃飽唄。看你一臉心急火燎的,別跟我客氣啦,有話直說吧。”


    王柏川笑道:“邊走邊說。我進來時候看見一家稍微幹淨點兒的飯店,就在不遠。”


    曲筱綃走到陽光下,眯著眼睛叉著腰不走了,“來替女朋友討回場子的?”


    王柏川也隻好不走,“怎麽會。隻是早上接勝美上班,看她不大高興,有點擔心,找你請教”


    “以為我欺負你女朋友?”


    “話怎麽說得這麽難聽。我想你們鄰裏之間也不至於鬧到哪兒去,但和為貴嘛,有什麽不如意,我替勝美向你賠個不是。這下可以去吃飯了嗎?”


    “得了吧。你要真覺得是小事,還不是一笑了之?女孩子嘰嘰喳喳吵幾句,你又不是那些沒見過世麵的,你能特特意意趕來?但既然你來了,我告訴你,今天這事兒,借樊大姐一百個膽兒,她也不敢讓你來找我喝講茶。是你自說自話要來。我很想知道,到底樊大姐跟你說了些什麽,讓你這麽生氣?我是不是被冤枉了?你如果請我吃飯,你就得告訴我樊大姐早上跟你說的話,要不然,回去吧。”


    王柏川雖然心裏生出一個疑問,但依然麵不改色,“不好意思了,還真是我小心眼,看到勝美不開心就心急了,急著幫她解決矛盾。風這麽大,你沒給吹凍死嗎?趕緊吃點兒熱的去。”


    曲筱綃微笑得眼睛更彎了,“唉,王大哥,你是好人。你要麽先請示請示樊大姐,問她,你能不能跟我吃飯,還有啊,女朋友之間的隱私事兒能不能跟外人亂說。快問,快問。不問清楚我才不敢跟你吃飯去,晚上回家樊大姐會殺了我的。”


    王柏川微笑道:“請你吃一頓飯有這麽難嗎?一頓飯而已嘛。”


    “那當然,江湖上有規矩,不能隨便跟女友的男朋友吃飯,要吃也得先跟女友申請。要不然會被當成奸夫淫婦的。”


    “好好好,不吃就不吃,我給你帶個盒飯來,冬天不吃對胃不好。”


    “啊,王大哥你是真關心我啊,我吃我吃,我請客都可以啊。我還以為你上門來揍我呢,那我是說什麽都不敢走出自家地盤跟你走的。”


    王柏川忽然隱隱感覺自己也給二百五了。


    吃飯時候,曲筱綃趁王柏川去洗手間,偷***了一張王柏川剛離桌的背影,上傳到了微博。“我跟王總吃中飯。猜猜誰買單。”


    樊勝美上班偷偷上外網,一看見這條跳出來,一張臉頓時黃了。她抓起手機就想給王柏川打電話,可又不敢,怕讓王柏川起疑。可不打這個電話,樊勝美又坐立不安,就像凳子上長滿了刺。斟酌再三,她還是不敢打這個電話,隻能當做不知道,觀察了王柏川的後續反應之後再說。


    王柏川從洗手間裏回來,索性放下一切,真誠地跟曲筱綃道:“勝美最近家裏事多,還都是糟心事。這回元旦回老家就整整忙碌三天,一雙手凍得開裂,還在她媽媽麵前落不下一個好。她若是最近情緒不大好,有得罪的地方,還請你諒解,我替她賠罪。我有個不情之請,你段位高,火力強大,真開起火來,沒人吃得消你。看我麵上,可以讓讓勝美嗎?你可以找我消氣。”


    曲筱綃隻能伸手不打笑臉人,“雖然我不知道樊大姐怎麽跟你編排我,但既然王大哥這麽說,那麽我就怎麽做,沒說的。誰讓樊大姐有這麽好的男朋友呢。啊,要是我男朋友也這麽好就好了,我最想看的就是男朋友替我出頭找人打架,wow…”


    “誒,我可沒來找你打架。”


    “對啊,我當然知道。可很多男人放著女朋友的要命小事不管,說起來什麽男人都是做大事的,問題是世上哪兒來什麽大事啊,真大事來了他們也頂不住。送花送巧克力之類的誰不會做啊,唯獨幫女朋友解決小問題,世上有幾個男朋友做得到。王大哥真是模範,國家級模範。”


    王柏川被迷魂湯灌得暈乎乎地離開飯店上路,隻覺得心裏很不踏實,找曲筱綃解決問題看似有點落到實處,但又看似曲筱綃這個人隨時都會變卦。而心中反而生出好多新的疑問,為什麽借樊勝美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讓他來找曲筱綃。他得找個地方一個人理理頭緒,他總覺得曲筱綃話裏有話。


    關雎爾吃完中飯,去安迪公司。到門口接待,才打電話進去問有沒有時間見一麵。安迪忙出來將關雎爾接了進去。安迪以為關雎爾遇到考核難題了,見麵就仔細打量關雎爾神色。關雎爾當然被早上一鬧知道安迪這邊出大問題,更是仔細觀察安迪神色。兩人眉來眼去。


    “安迪,小曲早上敲你門,得知你沒回家,我們都挺擔心你。我沒別的事,過來看看你好不好。”


    “我昨晚住老友家。這幾天情緒不大好,前天請老友過來照顧我,但我家小,老友來了沒地方睡。昨天還是拎包去他家吧。對不起,心煩意亂的,都忘了跟你說一聲早上沒法跟你拚車。”


    原來昨天早上從安迪家出來的是安迪老友。關雎爾感覺安迪可能背了黑鍋,這事兒得解釋清楚才好。“我沒耽誤,小曲特意來告訴我早點上班。可能有些誤會,是不是跟魏總解釋一下,昨天早上從你家出來的人是老友。這種事最容易產生誤會。”


    安迪驚訝,“你們…誰跟魏兄說這件事了?”她當即想到,昨晚魏渭本來是一臉嚴肅地來找她,在她揪住魏渭領帶說她瀕臨崩潰求助於老譚後,魏渭忽然變得欣喜若狂,她當時還搞不清楚是怎麽回事,經關雎爾一提,才絲絲入扣地貫通了,“樊勝美?”


    “早上小曲與樊姐吵了一頓,好像就是為這事。小曲威脅要把樊姐的緋聞告訴王柏川。但樊姐否認她向魏總透露,可能另有隱情吧。我想,當務之急是跟魏總解釋一下,結束由誤會引發的矛盾。”


    安迪將昨晚的回憶再往前推,推到她下班之前樊勝美意外來電請她吃飯,說是道謝。意外的事情背後總隱藏著特殊的因由,難道也是與魏渭有關?昨晚所謂阿瑪尼店“偶遇”的肇因是老譚從她家門口走出來?


    關雎爾本來就懷疑樊勝美,但見安迪臉色肅穆陷入思考,忙打岔道:“樊姐是資深hr,我們應該相信她還不至於…”


    “可是她昨晚在她下班時間忽然提出約我晚飯,說是答謝我們前陣子對她的幫助。我再回憶…沒錯,確實說約我和大夥兒。她打電話給你沒有?”


    關雎爾搖頭。毫無疑問,忽然約安迪吃飯事出有因。這下,她深信不疑了。安迪也深信不疑。“真遺憾。”


    “她應該不是這種人。或許是無心之失?”


    “希望是。我還好,這幾天我還會住在朋友家,謝謝你關心我,你回去上班吧。別遲到。這件事你別插手,尤其不要讓小曲知道太多,她會惹事。”


    關雎爾心裏並不覺得安迪會還好,她更感覺有什麽事要在22樓發生。但她必須上班去。


    等關雎爾一走,安迪才刷地拉下臉來。看起來她的人品有問題。先是曲筱綃出於曲筱綃的理由出賣她,現在是樊勝美不知出於什麽理由出賣她。她難得敞開懷抱交往朋友,結果朋友都這麽對待她。反正老譚家裏大,她暫時不想回自己家了,不想看見那些所謂的朋友。


    關雎爾很想逃避,可偏偏今晚不用加班。才剛到下班時間,就接到邱瑩瑩來電,說看到曲筱綃微博上發了曲筱綃與王柏川中午一起吃飯的照片。關雎爾心裏忽然覺得一點兒痛快的意思。她與邱瑩瑩約歡樂頌大門口有要事麵談,叮囑邱瑩瑩先別忙著回宿舍。


    邱瑩瑩猜測曲筱綃與王柏川見麵必無好事,而且一定是曲筱綃違背諾言,主動找上王柏川去惹是生非。她給曲筱綃去電,“你跟小關說得好好的,為什麽還去找王總?”


    “我才沒去找,我今天忙得都沒回辦公室坐半分鍾。是王總求著我一起吃飯,懂嗎?”


    “王總有事沒事幹嘛求你吃飯?沒理由。”


    “我好看,我性感,不行嗎?你說你得多歹毒,才會懷疑我違背自己的誓言,去找王總興風作浪?還是朋友嗎?”


    “這沒辦法,誰讓你平時盡幹壞事,不懷疑你,懷疑誰?你說你何必呢。”


    曲筱綃還在倉庫,不過這時她正監督發貨,偷空跑到倉庫外空地上接電話。聽到邱瑩瑩理直氣壯地懷疑她,她在黑暗中瞪圓了眼睛,“靠,臭瑩瑩,你敢不敢打賭。看你沒錢,我隻跟你賭一個硬幣,幹不幹?”


    “嘢,真不是你幹的?但王總幹嘛去找你?”


    “你我問,我問鬼啊。我還想問呢,是不是樊勝美在背後惡人先告狀。肯定是,否則王總幹嘛凶巴巴找上我來。你說這什麽女人啊,怎麽盡背後幹些齷齪事。我做人光明正大,跟王總吃飯就向大家匯報,沒什麽可瞞的。”


    邱瑩瑩有點兒相信了,“那你有沒有跟王總說起樊姐的事?”


    曲筱綃剛要否認,但立馬刹車了,眼珠子在黑暗中骨碌碌地轉了幾圈,“你猜呢,你猜我這個平時盡幹壞事的,會不會說出去。”


    “都什麽時候啦,你還賣關子。你說了還是沒說。”


    “靠,什麽破事,不就睡個把男人嗎,說了又怎麽樣。”曲筱綃說完就斷了通話,忙她的發貨。邱瑩瑩再來電話,她不接。


    邱瑩瑩與關雎爾在大門口碰麵,將兩人白天的見聞一交流,兩人都認為,以曲筱綃一貫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品,一定跟王柏川說了。既然關雎爾也認可,邱瑩瑩跺腳急了,“怎麽辦,他們好不容易才恢複關係。”


    關雎爾道:“稍安勿躁。我想小曲說的也有道理,可能對有些人而言,睡個把男人不過是件小破事。樊姐如果真當大事,就不會把安迪家早上走出男人的事跟魏總說,她是有分寸的人,對別人的分寸與對自己的分寸應該相同。可能我們在這兒急死,她自有降服王總的辦法。”


    邱瑩瑩沒聽出言外之意,隻是想了想,道:“可能哦。那我放心了,回家吧,外麵凍死人了。可是,好像安迪跟魏總兩個不是這種人呢,安迪冤枉死了。”


    “是啊,安迪說這幾天住朋友家,她傷心了。進去吧。”


    邱瑩瑩牽掛著樊勝美,關雎爾牽掛著安迪,兩人走回22樓。2202的門開著,兩人走出電梯看見的時候,不由得對視一眼,樊勝美在家呢。


    兩人進去,見樊勝美在小黑屋裏對著鏡子卸妝,情緒穩定。樊勝美還搶先說了句:“你們回來了?難得一起回嘛。”


    關雎爾見樊勝美什麽事都沒有,而中午看到的安迪卻是眼圈墨黑,神色憔悴,她沒回答,徑直回自己屋去了。隻邱瑩瑩駐足道:“樊姐上微博沒有,曲曲中午與王總一起吃飯。我剛打電話問曲曲,她好像說了些什麽。”


    樊勝美正思忖關雎爾的態度,聽邱瑩瑩這麽一說,再也沒精力關心關雎爾怎麽沒打招呼了,“她說了什麽?”


    “她說睡個把男人又怎麽了,有什麽不能說的。想想也是啊,樊姐看得開,不用搭理曲曲,她自己還不是一樣。”


    樊勝美嘴裏說“對”,心裏亂了,那麽說,王柏川已經知道了?難怪一下午都沒來電話。“噯,你怎麽還不燒飯?”


    “替你們操心。真不省心啊,你們這些大姐。安迪那邊也很不好,她被魏總誤會了,昨天她家出來的那男人是她老朋友,來幫忙的,這幾天安迪就住她老朋友家了。安迪這件事,樊姐,你做得不對,你該向魏總說清楚,也向安迪道歉。”


    “我真沒跟魏總說。我昨天什麽都沒說,魏總就自己猜出來了。就是這麽回事。”


    關雎爾一直在自己屋裏側著耳朵聽外麵,聽到這兒實在忍不住了,“樊姐,說到這兒我倒是要問一句,魏總憑什麽精準地猜到昨天早上有男人從安迪家出來?誘導算不算什麽都沒說?默認算不算什麽都沒說?點頭呢?選擇題呢?別再跟我們玩文字遊戲了。其實即使你說了也沒什麽大不了,安迪既然做得出來就該擔當,做人就該自作自受。那麽你也請有點兒擔當好不好,不要一味推卻責任了好不好?你去看看安迪現在那樣子,你能安心嗎?你說你沒說,你敢捫心自問嗎?請問你昨晚借口報答前陣子我們大家對你的幫助,約安迪吃飯又是怎麽回事?”


    “不是你以為的那樣子…”


    “我唾棄你。”關雎爾一反常態,果斷地打斷樊勝美無聊的辯解,“可憐安迪還不讓我跟小曲說,怕小曲更加惹事。而你呢?我再一次唾棄你。”說完,關雎爾將自己屋的房門摔上,戴上耳機不再理樊勝美。


    樊勝美想不到一向溫柔沉靜的關雎爾變得如此激烈,她扭頭看向邱瑩瑩,見邱瑩瑩也是瞪著眼睛滿臉不認可,可她發現,被關雎爾這麽一鬧,她更是欲辯不能。“小邱,一言難盡,總之我不會故意陷害安迪。我隻能說,魏總太厲害,我即使什麽都不說,他都能從我這兒套出所有答案。”


    這回,邱瑩瑩也搖頭了,“樊姐,魏總都沒使老虎凳辣椒水吧。你這話連我都不信呢。”


    樊勝美氣結,一攤雙手,欲言又止,回自己屋裏繼續卸妝。可才卸完,又重新化妝。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去王柏川那兒,她必須今晚就見到王柏川,不能讓整件事經過一夜發酵,變得不可收拾。


    出門,才進電梯,她就給安迪打電話。可惜,安迪不接。她隻能發去一條短信,“我為昨晚的言行向你道歉。我願意向魏總說明一切情況。但其中誤會請你有空聽我解釋,昨晚的事情完全脫離我的控製。”


    安迪看完短信就刪了。當然沒有回信。


    樊勝美等了會兒,一直走到小區大門口,還沒等到安迪的回複。隻能心裏一聲暗歎。


    可是非常不巧,曲筱綃正好發完貨,筋疲力盡地回家來。兩人在小區門口相遇,曲筱綃一看樊勝美的臉色,相信是她誤導邱瑩瑩亂報軍情害樊勝美著急了,她再困再累,也得降下車窗,伸出舌頭,給樊勝美做個鬼臉,才肯走開。她得意洋洋地想,這下有好戲看了。哈哈,自投羅網!可不能怪她,她什麽都沒說,是樊勝美心虛,才會自亂陣腳。她就是什麽都沒跟王柏川說。我呸,這種不說一句話的把戲,誰不會玩。


    上了22樓,見2202的門開著,邱瑩瑩正做菜做飯。曲筱綃站在門口,都懶得走進去,笑道:“我小區大門口撞見樊大姐了。”


    因為樊勝美離開2202,已經摘了耳機開了門的關雎爾聽到曲筱綃此話,走出來嚴厲地道:“我們都別再議論鄰居是非,到此為止,別再讓事態擴大。”


    邱瑩瑩喃喃地道:“小關今天接連發飆。”


    曲筱綃吃驚,關雎爾發飆?她頓時偃旗息鼓,吐吐舌頭,雙手放耳邊,對著關雎爾做個小兔子乖乖的動作,回自家屋裏歇息去了。她長這麽大,今天又是收貨又是發貨,站了一天沒休息不說,還得跑來跑去跳上跳下地指揮,她累癱了。


    2202裏麵,不僅邱瑩瑩驚訝,連關雎爾自己也驚訝了:曲筱綃一個字都沒反抗?兩人都想不到曲筱綃那嬌小姐是累趴下了,還以為曲筱綃違背承諾中午已經見了王柏川而狡計得逞,晚上自然不再跟他們計較些許得失。


    邱瑩瑩回過神來,問:“關,你怎麽了?今天火氣這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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