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依言躺回去,但嚴呂明的第一句話就把她震住了。


    “剛剛秀媛院長打來電話,說是一幫人來院裏要接走你弟弟。”


    “什麽?三十年前偷走我弟弟的那幫人?可不可以報警?”


    “不是那幫人。來人是一個男…精神病人的家屬,挺潦倒的吧,那幫人自稱那男精神病人是你弟弟的生身父親。如今要幫你弟弟接回去養。”


    “什麽?還有這種事?問題是那男的有能力撫養我弟弟嗎?”


    “問題就在這兒。他們要求秀媛院長把你每月寄去的錢轉交給他們。在農村,這筆錢夠一家子過得很不錯了。他們估計是從哪兒聽到風聲,上門認回兒子,爭奪你的月供。從秀媛說的來看,你弟弟長得確實像那男精神病人,發病的樣子也差不多,就是癡呆。這事你看怎麽辦,從安全角度,最好你別直接接觸,交給我來處理,農村人認強力,女人說話沒人聽。而且我看你也不方便出麵。”


    包奕凡也聽得清清楚楚,不由得鼓鼓腮幫子,克製住自己不說話。


    而安迪卻一臉繽紛,難道弟弟的病不是遺傳自她媽媽?她心中不知該不該歡喜,根據她曆年學習積攢的遺傳知識,這消息對她無疑是重大利好。她情不自禁脫口而出:“好事。”又立刻發現失言,忙道:“對不起,老嚴,我說的不是那件事。這事還真得托付給你。我的意見是,隻要確認兩人有血緣關係,我認可將弟弟交給他爸爸及其家屬。既然弟弟已經找到直係親人,我也就不承擔撫養責任了。你覺得這樣可行嗎?法律上應該說得過去。我想他們這麽多年知道有這麽一個親人卻不認,現在卻打上門來,無非圖的是我那幾個錢,隻要我收回月供,他們眼看一分錢都拿不到還得倒貼,扔出人都來不及呢。我舍得把弟弟交給他們幾天,隻要不餓死,我想還不至於餓死我弟弟,大家拚耐心了,我賭一把。”


    “隻有這種辦法,隻要你忍得住。你最近最好也別去探望,被那些人揪住當麵問你要錢要什麽,或者找到你的線索找上海市,你就避不開了。”


    “我一直沒敢去。謝謝老嚴提醒。”


    安迪打完電話,回首看包奕凡,“你好像有什麽話要跟我說。”


    “把你弟弟領來,我找個地方讓專人照顧他,遠離那邊的是非。”


    “我早先找到弟弟也是準備這麽做,但把他養大的敬老院長秀媛是個很好的人,弟弟也非常依賴她,我感覺弟弟跟著秀媛更幸福,就每月寄去一萬做生活費。說是多出來的就順手在敬老院裏用,算我做慈善,其實即使秀媛院長拿去自用我也無所謂,沒有她就沒有我弟弟了。”


    “大小姐,你的辦法從原理上來說沒錯,但你知道一萬元在農村的分量嗎?那幫人不會幹休的。最後折騰死你弟弟為止。我告訴你,我這兒無技能青壯年農民工苦苦做一個月才一千五,扣除來回老家的路費和生活費,你算算一月能攢下多少,你這一出手就是一萬啊,讓人瘋狂啊。”


    “真的?”


    “我管理工廠那麽多年,管著幾千號人,一半是外來務工人員,你說我能不清楚嗎?有人來應聘的時候餓得眼睛碧綠,隻求混口飯吃,等吃飽飯,穿上保安製服,從公司預支一星期飯菜票,卻轉身找個借口跑了,過幾天被抓住,說是覺得簇新保安製服能賣個好價錢,飯菜票也能兌現。你說那種人看到一萬會怎樣?你和那位老嚴接觸的圈子最窮的也有萬把塊一個月,不會理解。你早年就不該把你弟弟留在那兒,一萬夠那院長跟你出來帶你弟弟了。”


    “真的?”


    “不會多問幾個字嗎?哈哈,還從沒見過你這麽傻。你給我地址,我去一趟,把人接來,順便也看看那個你弟弟親生父親的症狀。”


    “不,都別去,交給老嚴。弟弟接到海市。你不用插手,關鍵是我不想讓你媽媽知道這件事。”


    “不去…親眼看看你弟弟親身父親的症狀?”。


    “我怕。但這個消息已經減少我…概率。我決定做鴕鳥。”


    但包奕凡躺著想了會兒,斬釘截鐵地道:“我還是去一趟,親眼看了比較了兩個人才心裏有數。你跟老嚴打個招呼。”


    安迪看著包奕凡,忽然有點兒不知所措,心裏有一團沉甸甸的胖胖的烏雲緩緩掠過。


    “想什麽呢,這麽嚴肅,理都不理我。還沒給我早安吻呢。”


    “想得很亂,在回想弟弟與一院子老人們很融洽的關係,他在那邊生活得很快樂,應該不宜把他從敬老院連根拔起,或許還有其他辦法?”


    “隻要人過去,現場可以隨機應變,那幫人又不是什麽高明人士,也不會有背景。早安吻呢?”


    安迪不由得哭喪了臉,“我沒法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你讓我適應幾天。”


    “你再這麽下去,是不是意味著以後家裏我是絕對家長,全都聽我的?”


    安迪一臉為難,“別逗我了好不好?讓我自己腦子扭過彎來。”


    “我來幫你,我們互幫互助…”


    “啊,你幹什麽,我懷孕…別…”


    但包奕凡從來信奉戀人之間不講道理的原則,心理障礙之類的玩意兒是生存的奢侈品,手忙腳亂的情況下,誰還顧得上奢侈?


    中午飯點到時,樊勝美與關雎爾在附近飯店味千拉麵一人來了一大碗。樊勝美擔心吃多了湯水腰部發脹,她總是適可而止,留下一大碗湯。關雎爾看看樊勝美,看看自己碗裏充滿誘惑的麵湯,最終忍不住喝掉大半。


    樊勝美不急著走,看著感慨:“真羨慕你們吃不胖,不過得克製著點兒,人到了三十,喝涼水都長肉。我最初比你還能吃,經常半夜還轉著圈兒去大學附近找宵夜,等發現這樣不行的時候,克製起來就難了。”


    “我已經克製了啊。再加上鍛煉的。”


    “你這哪算克製。我是不知多想喝麵前這碗湯,喉嚨裏都長出小手了,可就是不敢,一頓都不敢怠慢。悲慘啊。”


    “都的嗎…對,同事也這麽說,中午吃的不多,下午餓慘了,拿出一塊餅幹,也隻敢小小啃一口。一包餅幹據說基本上與蟑螂一起分享。”


    “竟然敢吃餅幹這種含黃油的東西,要吃法棍,隻有鹽和酵母麵粉做出來的法棍,其他麵包也不行。哎喲,我最眼紅怎麽都吃不胖的人了,他們的胃腸肯定有特意功能,比如安迪,想起她的吃相和身材,心酸!痛心疾首!我們啊,年輕時候還能靠天資,等到了三十,長相就全靠自己努力了。”


    關雎爾一愣,“我從來沒天資,世上最大的杯具。高中,大學,又一向是女多男少的文科班,從來是醜小鴨。”


    “你現在已經不是,你修煉得很好,讓人一看就覺得恬靜高雅溫婉。真的。”


    “謝謝樊姐。”關雎爾臉一紅,可又非常開心,很不好意思地笑了。


    “但也得提醒你,男人與女人的欣賞角度不一樣,遇到真正能欣賞你的男人,態度要堅決哦。”


    “樊姐…”關雎爾極其不好意思,可心裏承認,這一點確實很要緊。這麽多年來,多少男人是抱著實用心態接近她,接近她的目的倒是都很單一且純潔:結婚。可她就是意難平。樊勝美的話,讓她心中更是亂竄謝濱的影子。


    曲筱綃看準時間,就坐到梳妝鏡前化妝,順手給趙醫生發去催促短信。即使眼睛最需要盯著鏡子的時候,她還不忘念念有詞,背誦即將見麵客戶的背景資料與自己能提供客戶的產品特征。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除了有限幾個,比如爹娘,其餘都需要費心經營,以利益以愛好以各種各樣的可能來加強關聯。隻要關係好了,這世上什麽都可以談。


    等聽見門一響,曲筱綃就歡叫著道:“嗲趙,貓貓歸你喂,貓貓歸你喂。”


    趙醫生先走過來看一眼,一張臉便如大牙疼一樣扭曲了,“不許穿這件出去,你的腰全露了,你是去談生意。”


    “不,就不換,平常一個人出去談生意才要穿得像死老太婆,今天有你在,有主的女人可以隨便穿。啊,好不容易才有機會穿這件,你不能阻止,不能阻止。啊…”


    趙醫生盯住曲筱綃的腰,很快一臉雲淡風輕,“有個詞,叫‘貨腰’。等我有時間慢慢跟你講。喂貓去了。”


    曲筱綃一激靈,伸手摸摸自己露在羊絨短毛衣外的小蠻腰,對著趙醫生消失的門口眼珠子溜了幾圈,終於還是心虛地鑽進衣帽間恨恨地將此性感衣服換下。她預感,那貨腰倆字絕非好詞,她猜得到,當趙醫生看著她的一圈雪白蠻腰解釋這個詞的時候,眼睛裏一準兒流露出對她低級趣味品味的蔑視。曲筱綃最怕這種無聲的蔑視。


    過了會兒,趙醫生戴著口罩手套穿著一次性雨衣出現在門口,見曲筱綃換了衣服,即使挨了曲筱綃一個白眼,還是得意洋洋地收拾自己去了。


    趙醫生通常以休閑服打發自己,可他不逆反,遇正式場合,他收拾自己的時間並不比曲筱綃短。他刮胡子洗臉打領帶,曲筱綃就在他邊上念叨:“男人三件寶,劉海美瞳內增高。我幫你吹劉海吧,讓我吹吧,我一定吹得很好很帥,最帥。”


    趙醫生點頭,曲筱綃歡呼一聲,趁趙醫生穿襯衣打領帶,她拉著趙醫生的劉海讓俯身下來,她才夠得著。曲筱綃見多識廣,果然給趙醫生吹了個很好的劉海,她得意地拉著男友一起照鏡子,“你是不是從來沒這麽帥過?”


    “這種男人,若放到古代就是個妖孽,得多少和尚道士追著揮桃木劍啊。”趙醫生對著鏡子吹一聲口哨,“當然,像你這樣的女人到了古代,法海要絞盡腦汁喂你雄黃酒了。也——不錯,哈。”


    曲筱綃聽得鬱悶吐血,“我們一起到路邊站著數人頭,看我的人多還是看你的人多。”


    趙醫生伸手緊緊領帶,但笑不語。可令曲筱綃沮喪的是,他們才剛出門,就遇見從電梯裏走出來的樊勝美與關雎爾,那倆女的一看見趙醫生就花癡了。於是趙醫生一進電梯,就鼓勵道:“別氣餒,你,也不錯,哈。”


    曲筱綃見電梯裏無人,大做鬼臉,“得意什麽,人家都把你往馬賽克裏意淫,不,往□裏使勁意淫,切,你就是徐錦江二世。”


    趙醫生噴笑,投降認輸。幸好有這一插曲,他才比較犯賤地坐到他的病人曲筱綃的客戶的飯桌上。按照慣例,病人即使已經成為前病人,一到醫生麵前,再高身份的人也會親熱有加。於是曲筱綃就抓住這個機會,腦袋裏回放著一早上背的背景資料,與客戶猛套近乎,終於將客戶對趙醫生的注意力完全轉移到她的頭上。而趙醫生不屑與人搶話題,投機了喝酒說話滔滔不絕,不投機了就懶得說,有一口沒一口地喝年份不錯的武當。曲筱綃說曲筱綃的,他則是神遊到早上看的文獻中去了。他搭橋任務完畢,此時不過是道具。


    但前病人不會忘記恩人,三不五時就湊過來,要跟趙醫生說話,碰杯。趙醫生完全不用擔心前病人總照顧他,很快,曲筱綃就強力插入,將客戶搶了回去。曲筱綃做生意之時有萬夫不當之勇,隻要看到金錢在前麵招手,她曾經為此不斷推後與趙醫生的第一次見麵,推後得差點兒都快忘記趙醫生的音容笑貌。當前,眼下,曲筱綃依然身手彪悍,此時,她無暇照顧男友的情緒了。


    趙醫生被多次打斷,隻能無奈地看著曲筱綃談生意。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曲筱綃做生意,他以前一直設想這麽不正經的妖精怎麽跟人談生意,放電眼麻翻客戶嗎?這一直是他心中最大疑惑。今天見到了,但趙醫生很不適應。他喜歡看曲筱綃玩無傷大雅的小詭計,卻不喜歡曲筱綃沒皮沒臉地玩大的,見曲筱綃一邊口是心非地奉承客戶,一邊兩眼閃著貪欲拉他做道具利用客戶的感恩心理催客戶點頭,他的心裏開始承受壓力。


    趙醫生給病人看病的時候,更喜歡站在權威的角度,單純以一個醫生的態度對待病人。而現在,曲筱綃把他當初對病人的負責演繹成對客戶的另眼相待,令他感覺自己當初好生小人。有人貨腰,他似乎在貨醫技,不,醫德。聽著曲筱綃一再發揮引申他給客戶看病這件事,趙醫生快感覺無地自容了,他才見識到,生意場上的商人原來與各種帶有貶義的描述差不多,與他平日裏遇到的商人則完全不一樣。


    趙醫生終於中途出去,給朋友打個電話,讓過二十分鍾發短信來說有急診。他回席又坐了二十分鍾,等朋友短信一來,他便很有借口地溜了。走到外麵,正是難得的早春豔陽天,他呼吸一口清爽的空氣,往身後的飯店看一眼,拔腿就溜。


    而這一切,平日裏百般伶俐的曲筱綃完全沒留意。她正應付正經生意呢,自顧不暇,哪兒還管得著趙醫生。


    但趙醫生溜走後,並未去別處,而是很沒誌氣地回到2203,清理一下客衛裏的貓屎貓尿,繼續看文獻做筆記。


    曲筱綃卻不同,她送走客戶,一想反正趙醫生在醫院動刀子,她正好有自由時光,趕緊約了好友喝咖啡曬太陽逛街,享受百無禁忌的好時光。等到日落西山,才很賢惠地發條短信給估計正在忙碌的趙醫生,報備她在什麽地方吃晚飯。不料,趙醫生卻發一張照片給她,表明他在家裏。有很快電話打來。


    “報告,我其實沒急診,是借口溜掉。你繼續玩吧,我把文獻看完。這篇文獻很有趣。”


    曲筱綃愣了,“你當著我客戶麵撒謊?人家可是成精的。你答應我的事怎麽能中途溜掉…”


    “你客戶吃完就打電話給我了,他說會幫你,讓你不用太心急。他早知道我是借口溜掉,我已經向他道歉,他諒解。”


    “他當然嘴上說諒解,可你借口溜掉是不給他麵子,越是有身份的人越是講究身份。唉,算了算了,不怪你,我想想怎麽挽救。”


    “不用麻煩。我已經跟你客戶說了十二分抱歉,他也說他因為很諒解才飯後特意給我一個電話,讓我不必掛心上,我還挺內疚的。”


    “那是他會做人。好吧,他晚上走,我趕緊問我爸借車,送他去機場。”


    “貓,不用這麽著相…不用表現得太刻意,人家未必接受得了,你又太刻意委屈自己。我在治療他的時候拿出十二分認真負責來對他就ok了。以後他還得經常谘詢我,我會…”


    “不一樣,你跟他是醫生跟病人的關係,我跟他是生意關係。像他這種老板都是被下人們捧得自以為神仙再世,在他麵前表現得再恭謹都沒錯,少表現一點兒恭謹就出問題了。我不跟你辯論,你不會理解生意人。不,你隻要看看你們醫院行政人員對院長的態度,一個樣。我不跟你吃晚飯了,我送他去。”


    趙醫生沒阻攔。隻是想到曲筱綃又得回去對他的前病人曲意逢迎,就跟他們院裏那些不在編製裏的內勤人員見到院長一樣,心裏便不舒服。那種態度是他從小就反感的。他隻能扔下文獻,將流浪貓一隻隻地捉出來,仔細觀察傷口愈合情況,及時作出適當處理。那些貓可不同於人,才不認他為權威,一個個肆意掙紮,因為沒助手配合抓貓,趙醫生身上的毛衣作廢,手背滿是血痕。趙醫生哭笑不得。隨便曲筱綃啦,以後他總之堅決抵製與曲筱綃一起出現在生意場合,就像絕不再做獸醫,他對付不了各種各樣的貓。


    曲筱綃結束通話,才收起好態度,狠狠低吼,連尖叫都免了。她的朋友朋友好奇地問:“怎麽了怎麽了,誰敢讓我們蛐蛐兒生氣了?你男朋友太牛逼了,回頭叫出來,我們一起培訓他。對女朋友要三從四德,知道嗎?”


    “嗚嗚嗚,姐不爭氣,姐要給他擦屁股去了。”


    “別回避啊,答不答應?你要疼他,我們大不了拍輕點兒。再說了,打雷那麽多天,該領出來讓我們看看了。”


    “嗚嗚嗚,姐來不及了,回頭再說,我愛你們。”曲筱綃與姐妹們擁抱而別,可就是咬緊牙關堅持原則。出來上車,心裏喃喃自語,他奶奶的,老子讓嗲趙吃定了。


    樊勝美七手八腳忙了一下午,腰酸背痛,比第一天站總台還辛苦。幸好她為人圓潤,即使主辦方的人與酒店協調得肝火旺盛,到了她的手裏,主辦方人員便心靜自然涼了。當然樊勝美得為此替主辦方多做點兒事。


    可正忙著的時候,陳家康登記住店,順口問總台樊勝美在不在。總台的當即一個電話打給樊勝美,樊勝美隻能掏出鏡子整理一下妝容,飛速走出來與陳家康見麵。


    陳家康一見麵就搶先道:“樊小姐好久不見。春節後一直忙,總算有點兒時間,提前趕來海市,早上預訂,你們隻讓我住一夜,說明天有什麽重大活動。樊小姐,我特意提前來看你,不能不給麵子吧。隨便幫我安排一個房間?”


    “確實有個重大活動。陳總稍候,我看看有沒有可以調劑的。”樊勝美早知道房間因重大接待而緊張,如果不是兩天前的預定客,內定就是不再放行其他客人。但當著客戶的麵,她還是得進去總台,裝作認真查一遍,又輕聲與同事商量一下,才滿臉歉疚隔著櫃台跟陳家康道:“對不起,陳總,真的沒辦法了。如果您嫌一天後換酒店麻煩,不如我現在幫您聯係其他酒店?”


    “這個我自己會定。明後天的會議室呢?餐廳呢?”


    “會議室也沒了,明天開始三天。餐廳有,隻是可能比較鬧。”


    “我不是三天內沒機會見你了嗎?”


    樊勝美隻能尷尬地臉紅。陳家康卻笑笑,從背包裏拿出一隻包裝精美的盒子,遞給樊勝美,“我真是嚴重的拖延症患者啊,不過現在說還來得及,樊小姐新年快樂,小小新年禮物,不要拒絕。”


    樊勝美客氣再上,才收下。陳家康沒逗留,拉行李走了,樊勝美送到門口,又返回來熱火朝天地工作。


    下班累得快不會動,不過王柏川已在趕過來的路上,樊勝美隻要等一會兒就行。她坐在更衣室拆開禮盒,她原以為盒子不重,該是巧克力之類的東西,想不到拆開一看,竟然是燕窩,同仁堂的禮盒裝。樊勝美對店裏衣服的價格了如指掌,對燕窩卻沒有認識,隻覺得盒子異常精致,估計價格不菲。


    很快,王柏川就打電話來,說是快到了,請樊勝美移步到路邊。樊勝美略一思索,看看自己不大的包,便將燕窩扔進更衣櫃,免得王柏川看到貴重物品生出疑心。


    等到路邊是樊勝美的意思,為了避免王柏川為了等她不得不繳費進入酒店停車場,她讓王柏川算了算路線,提前十分鍾打電話給她,她接到電話才出來到路邊等車,方便省錢。


    很快,王柏川的車子蹭著她停下,等她上車。一整天沒見,王柏川看看左右前後沒警察,想伸過脖子吻一下,樊勝美聞到氣味就避走,“臭,昨晚上喝白酒?而且喝得很醉?”


    王柏川往掌心喝一口氣,聞聞,“不臭啊,我聞不到。客人自己帶酒,真正的燒刀子,喝進去就像火線燒著喉嚨到胃裏去。沒辦法。客人自己也喝桌底下去了。我們…”


    “啊,我累死了,哪兒都不想去。送我回家吧,我喝口水就睡覺。”


    “誒,這個…”


    “怎麽了?抓耳撓腮的,別想出什麽讓我跟客戶一起吃飯的餿主意,別的時候行,今天你看看我。”


    “不是,我約了兩個崗位應聘的,本來想請你幫我見一下,約好一個小時後在公司麵試。今天周末,方便他們那種騎馬找馬的。你要是不在,什麽三金五金的我都不知道怎麽跟他們談。”


    樊勝美聽了隻能翻個白眼,“好吧,好吧。”


    “為什麽不表揚我生意規模迅速擴大,不得不擴大人手?”


    “你別想在我麵前蒙混過關,你跟小曲合作多出一些出口生意,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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