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筱綃猶豫了會兒,拉走女友,沮喪地道:“他玩不起來,我先走了,你們繼續。進場到現在的賬我去結了,你們…”


    “去,瞧不起姐們的錢包嗎?去吧去吧,重色輕友的,真沒勁。”


    “嗷,我改天借口出差,跟你們玩通宵。”


    在女友們的調侃尖叫中,曲筱綃拉著趙醫生走了。兩人都不敢開車,站路邊等車。可即使趙醫生帥得人神共憤,剛剛玩得昏天黑地的曲筱綃抱著帥哥的胳膊還是覺得沒勁了,為美好而瘋狂的夜晚被提前終結而鬱悶。她不禁自問,究竟誰的生活比較有趣。


    趙醫生走到外麵,周圍清靜了,才能方便說話。“你再回去玩吧,我自己回去。本來想接你回家的,結果害你玩不好。”


    曲筱綃伸出手指在趙醫生額頭畫圈,“我再回去跳,你這兒怎麽想?”


    “不會亂想。”


    “得,泄露天機了吧?還不會亂想呢,早已經在亂想了。你究竟怎麽想的?”


    趙醫生微笑,“我真是一個假惺惺的動物。”


    曲筱綃斜睨,忽然一把將趙醫生的胳膊扛肩上,使勁往酒吧裏拖。趙醫生也沒推托,但進去,就被曲筱綃猛灌一滿杯威士忌。仗著酒膽,趙醫生放開了。隻是,依然不習慣跟別的女孩磨蹭。下意識裏,他心中保守的弦繃得很緊。曲筱綃見此,不知是放心好,還是鬱悶好。但既然趙醫生不再提昨晚她偷聽的事兒,又與她歡歡兒地玩在一起,曲筱綃巴不得此事不提,引導趙醫生喝好玩好,回家一頭栽倒。


    曲筱綃自己也是喝多了,跳累了回座,卻不忘將身體隔在趙醫生與女友們之間。雖然早知趙醫生是正經人,可即使是唐僧都有女妖貼上來,曲筱綃豈敢大意。於是趙醫生被她推坐在最外麵。夜深,有服務員過來結賬,理所當然地將賬單遞給坐最外麵的男人趙醫生。趙醫生理所當然地接了,但仔細一看,卻嚇了一大跳,想不到這幾個人一夜消費這麽多。可既然已經拿了賬單,趙醫生唯有掏腰包拿出信用卡,讓透支。


    曲筱綃醉眼迷離地背對著趙醫生沒看見,她的女友們卻是看見了,有人一舉撲上來,以高難度動作搶了趙醫生手中的賬單,看都不看,就將銀行卡塞到服務員手中。趙醫生忙道:“我來,我是男士。”


    搶付女友卻道:“姐付是姐們嫖你,你付是你一個人嫖這麽多姐,不行。”


    趙醫生頓時給炸暈了,曲筱綃聽得哈哈大笑,貼著耳朵對趙醫生道:“讓她付,她這幾天賺得很不錯。”


    “怎麽好意思。”


    “再怎麽不好意思也不用你付,我來。這種地方的消費…你這個月不想按揭了啊。”


    趙醫生笑得挺尷尬,可這是現實,這世道門診費都不如醫院門口的停車費高。曲筱綃即使喝多,也看出來了,捅捅趙醫生道:“別在意,今天我們姐們聚會,本來就不會讓男客付。”


    曲筱綃以為如此一筆帶過便算數了,不料大家見曲筱綃對趙醫生是真心,走到外麵紛紛或豪邁或體貼地告訴趙醫生,他們都佩服專業人士,可專業人士反而收入少,他們理解,以後出來玩別把賬單當回事,盡興最要緊。曲筱綃隻能躲在趙醫生背後做手勢喊停,這種理解趙醫生是說什麽都不會喊理解萬歲的。


    雖然鬧哄哄玩了一夜,曲筱綃早累了,可她不得不強打精神收斂醉意,留意趙醫生的狀態。即使趙醫生一臉滿不在乎,可曲筱綃在乎,她不覺得趙醫生會真的不在乎。可又覺得說什麽都可能反而是火上澆油,不如不說,隻以行動的柔情似水表達她的不在乎。


    邱瑩瑩跑完生意回到2202,打開門見黑燈黑火,她全不放在心上,關上門便眉飛色舞地打開電熱水器,又插上電茶壺燒水,順手將電腦也開啟,查看訂單。沒幾分鍾,燈光晃了幾下,暗了。邱瑩瑩在黑暗中呆了一下,趕緊用手機當手電,衝出屋子,去一樓找物業。可物業挺不願搭理這種群租房的人,告訴她電工不在,就把邱瑩瑩打發了。


    邱瑩瑩實誠,以為人家這麽說,就是電工真的不在,而且也沒再問一下電工手機怎麽打,就灰溜溜回來了。舉目隻有2201亮著燈,她便毫不猶豫敲開2201的門。


    是包奕凡來開的門。隻穿著居家厚恤衫的包奕凡一笑便性感撲麵,邱瑩瑩連忙避開眼去,羞答答地甕聲甕氣地道:“安迪在嗎?我屋裏停電了,我記得安迪會修。”


    “哦,什麽原因停電?”


    “我也不知道啊,電燈暗了亮了幾下就沒電了。”


    包奕凡本想問是不是保險絲斷了,但想到安迪還自閉在臥室,就請邱瑩瑩進來,他去敲臥室的門,“安迪,你鄰居家沒電了,問你會不會修。我懷疑是保險絲斷了,你手頭有沒有備用的?”


    安迪在裏麵揚聲道:“別想調虎離山。”


    “還真不是。”包奕凡示意邱瑩瑩自己說。邱瑩瑩才一開口,安迪就打開門出來,但飛快地先白包奕凡一眼,跟邱瑩瑩去2202查看。包奕凡也跟了去,當然,最後是包奕凡動手。


    聽著安迪相信詢問斷電前各種現象的時候,包奕凡忽然想到什麽,因此換好保險絲回到2201,先不急著找安迪修複關係,而是打電話給安迪老家的客戶老沈。這一回的電話就是兩個字,“細節”,還是“細節”,猶如他在管理中的一再強調。他這回不是說幾句就結束,而是跟老沈仔細確認,包太問起這句話時你怎麽回答,問起那句是你又該怎麽回答。因為他覺得以他媽的性格,絕不可能放棄今晚找到的蛛絲馬跡,等醒悟過來,回頭一定再找老沈。他得放下臉皮,家醜外揚,與老沈細細統一口徑。幸好,他很放得下臉皮。


    安迪聽包奕凡做這事,便在他對麵茶幾上坐下來,翻出紙筆隨時提示。包奕凡便假裝看著費勁,一步一步地挪到安迪身邊,繼續施展他的肉包子魅力。這回統一口徑用了不少時間,等放下電話,包奕凡道:“餓不餓?我們去吃宵夜。我常去吃的幾家鋪子,你肯定不知道。”


    安迪斜睨硬要黏在她身邊的包奕凡,“你好討厭。”


    “這句話基本上是你專利,沒人這麽說我。我怎麽討厭了?”


    “我挺自得其樂的過日子,你非要擠進來,還給我帶來這麽多麻煩,還賴著不肯走…我對你又下不了重手。我煩都煩死,煩死了,不跟你去吃宵夜,不去,我要在家等通告。”


    包奕凡聽著卻笑出來,他裝模作樣地捂住胸口,捏著嗓子傷心欲絕地道:“噢,你這殘忍的小東西,我對你的愛是不為世俗所容的嗎?你為什麽要折磨我,你令我心痛欲裂。”


    安迪驚愕,又哭笑不得,除了反反複複“你討厭,你好討厭”,無話可說。與包奕凡在一起確實很開心,可包奕凡帶來的煩惱也是無法回避的,對她而言是災難性的。在應對包太的場合,她完全陷於被動,她總是想不到包太如此能屈能伸,如此厚而且黑,她仿佛精銳裝甲兵陷入熱帶雨林沼澤,完全應付不了黑暗叢林那亂七八糟全無章法的手段。而且,她看得出,連包奕凡都不是包太的對手。因為她和包奕凡遵守承諾,而包太完全可以翻手**,不講規矩,甚至破壞規矩。與包奕凡在一起,不知得麵對包太多少匪夷所思的手段。


    可是與包奕凡牽手出去吃宵夜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仿佛雙腳邁出去的每一步都是踩在雲端上。而更多的,是一種踏實的感覺,她身邊有個人,一個怎麽使勁趕也趕不走的人。這個人與她一樣有些嫩,有些驕狂,脾氣也很大,都很會自作主張,但這個人是她隨時可以打擾的人,是她可以放心交底的人,是個彼此之間能夠徹底認錯的人。安迪想到趙醫生曾經提起過的“有趣”兩個字,她在燒烤店門外麵對著大街的簡陋圓桌邊對包奕凡說:“越來越覺得你是個有趣的伴兒。”


    “還想著趕我走嗎?”


    安迪搖搖頭,“像有勇氣麵對肚子裏的孩子一樣,決定以後拿出勇氣麵對因你而來的問題。以後腦袋裏隻考慮麵對,不再考慮逃避。”


    “說話算數!”兩人碰了碰啤酒杯,包奕凡一幹而盡,安迪喝了小小一口。


    兩人如此決定了。


    關雎爾起床就看到手機裏兩條短信,一條居然是曲筱綃發來。曲筱綃說她的車換給趙醫生用了,而趙醫生的車被她送進改裝店,她要蹭安迪的車,讓關雎爾上班時叫上她。另一條則是有些意外,竟然是據說出任務的好幾天失去音信的謝濱發來,謝濱在淩晨三點的短信裏說,他終於踏上海市的土地了。關雎爾的腦袋裏當即跳出第一反應,呀,今天是周五。周五的早上往往充滿快樂的期待。


    關雎爾也不知是不是她戴上了彩色眼鏡,她發現比她稍早起來的邱瑩瑩也是一改最近一陣子的沉悶,腳步歡快得像是跳舞。難道肚皮舞教程對邱瑩瑩這麽有效?關雎爾打折哈欠與邱瑩瑩擦肩而過的時候,隨口問:“什麽事這麽高興?”


    邱瑩瑩強忍衝動,“我真的很高興,可我真的沒法跟你說。”


    關雎爾的眼睛睜大了半圈,什麽高興事是不能跟她說的呢。“喲,那我偷偷地晚上問樊姐。”


    “樊姐也不知道。嗯,其實我也不知道。我隻是…就是高興。”


    關雎爾大清早本來就朦朧,這下聽得更糊塗,她直著眼睛進去洗手間,“好吧,不說,我不問。等你想說了再說。”


    “我…”邱瑩瑩心癢難忍,忍不住跟著關雎爾到想洗手間門口,若不是被半閉著眼的關雎爾關在門外,她真衝動地不顧一起地說出來了。她早上稍晚起來就是為了避開樊姐,免得見了樊姐就管不住嘴。


    關雎爾根本沒想到太多,她哪知道邱瑩瑩在外麵想說又不能說,糾結得跺腳呢。她隻是在裏麵問一句“你知道小曲起床沒”,邱瑩瑩就蹦去2203親自驗證。很快就來匯報:“趙醫生說,小曲昨晚喝酒跳舞,估計起不來。”


    關雎爾將牙膏吐了,“她昨晚還發短信要搭安迪的車的,叮囑我千萬叫她。”


    “我再去傳達。”邱瑩瑩又渾身是勁地蹦出去了。一會兒回來報:“曲曲起床了。大喊大叫的,要你千萬叫她一起走。咦,她不會打車嗎?幹嘛非要跟你們一起走?”


    “我哪知道啊。總之你們不說的,我都不問。”


    “誒,小關,我實在太想說了,但你千萬別問我,我不能說。你幫我守住啊。”


    “我,難說。”關雎爾心中越發好奇,心中冉冉升起應勤的形象,難道與應勤有關?但她很快自我否定了。寧願相信邱瑩瑩很快走出失戀低穀又遇上新人,也不願相信邱瑩瑩與應勤又走到一起。但關雎爾即使心中萬分好奇,等與曲筱綃一起上了安迪的車,卻絕不透露一句。


    今天安迪的車上,關雎爾不再是特困生,特困的是曲筱綃,鑽在後座打哈欠。但隻要有曲筱綃的場合,想冷清是不可能的。“安迪,包總走了沒?”


    “還在,他今天在海市有點兒事要處理。又沒人管你考勤,你起這麽早幹嘛?”


    “鬱悶,想找你們說說。你們最好給我打氣,我快支撐不下去了。”


    安迪知道是怎麽回事,昨天曲筱綃接她的時候提起過。關雎爾則是全無頭緒,“我一直覺得小曲活力充沛呢。”


    曲筱綃沒接關雎爾的話,而是問安迪:“你跟包總的問題解決了?”


    “解決了。聽你的,既然相愛,就要千方百計在一起。遇阻擋,見神殺神,見佛殺佛。”


    關雎爾與曲筱綃聞言都驚訝,曲筱綃先問出來:“你們兩個這麽般配,還有誰阻擋你們?包總的前人?”


    “他媽。”


    “哦,那就麻煩了。”


    “你覺得他媽最大麻煩是什麽?會怎麽做?”


    “噢,停車。”關雎爾卻忽然大叫一聲,嚇得安迪趕緊踩刹車。


    “怎麽了?”


    “我,我…對不起,我下車,門口遇見一個…”關雎爾伸手指指大門口門衛邊上站著的一個英挺小夥子,“你們先走。別等我。”


    “嗷…”曲筱綃頓時來勁了,以高難度姿勢竄往前座,伸長脖子看關雎爾下車後找的那個男孩子。可小區車到狹窄,後麵的車子被堵住,急得按喇叭,安迪連忙將車開走。“誰啊,誰啊,你見過嗎?”


    安迪搖頭,“不認識。也不知道。”


    “長得還可以,不過站著的姿勢真讚,筆挺,人一下就英俊了。難怪不肯要我介紹的唐虞允。小關有眼光,哎呀,我應該跟著下車的。這破雙門車,真不方便。”


    “22樓所有人的男朋友你都調戲一下過,這回能不能放過小關的?”


    “嘻嘻,這個再說。你跟包總的媽怎麽了?”


    “她為了不讓我跟包子在一起,會做到什麽地步?你別問為什麽,原因太一言難盡。”


    “原因不知道,我怎麽知道她會做到哪一步啊。反正你小心他們那種人,跟你這麽說吧,我爸媽那代人做生意做出來做大的,基本上哄嚇騙拐什麽都玩過,我跟他們玩玩還差不多,你差遠了。弄不好她們那種人把你賣了,你和包總還一起幫他們數錢呢。你說,包總媽怎麽你了?”


    “目前還沒下手,但你說的沒錯,跟我昨晚的感覺合拍了。我就覺得他們像熱帶叢林沼澤裏無序生長的物種,做事底線很低。行,我知道了,讓我再想辦法。不行就請教你。你和趙醫生呢?”


    “唉…”曲筱綃前所未有地歎氣。“我看得出,他也很努力地忽視我的缺點,一直在逗我開心,甚至自動陪我去泡吧讓我玩得開心。可真不是我多心,我覺得我們在一起越來越累,很累啊,我都笑不出來了,還得假笑。可能我這回闖禍闖得有點大,我心虛他不開心,才會這樣。希望我送他的禮物能讓他激動起來。我這兩天一直想逗他開心呢,我從小到大就沒這麽巴結過人,我都是看著他的臉色做人了。我最怕的是再這麽拖兩天,我得累垮,他再帥也沒法讓我堅持下去。可我心裏想堅持下去,我認定他了。我就是喜歡他,想巴結他,霸占他,他什麽都好。唉…”


    安迪聽曲筱綃竟然不尖叫了,而是唉聲歎氣,知道問題是真的非常嚴重。“簡單點兒說,你覺得跟他在一起累。我昨天跟包子也有這感覺。但今天目標確定,再困難也不會視作累。你也試試,找出解決問題的目標?”


    “我知道目標在哪兒,但這輩子追不上了。他那麽完美,我這麽草包。”


    安迪無計可施。這算什麽狀況?


    “你是不是調整一下你的心態?你不是草包,你有你的智慧和魅力。”


    “可你們讀書人真的看得起我嗎?我說話用錯一個詞,你們哪個沒斜眼看過我一下?”


    安迪認真解釋:“斜眼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完美主義,對於身邊的錯誤無法漠視,但也僅僅隻是眼皮跳一下的原始反應而已。另一種是不包容,看人片麵。趙醫生應該不是後者。而你可能誇大前者。”


    “瞧瞧,瞧瞧,就是你們這種人,說話巴不得用最少的字,你們自己偷懶痛快了,什麽前者後者,我們聽著的可累了,還得動腦筋想什麽前者後者。話就不能好好說嗎?我要是這麽說話,早被客戶打死,哪還輪得到生意。你們就是仗著你們是專業人士,人家一定要聽你們,所以說話個個玩玄的,最好人家隻能聽懂一半,顯得你們高明。你們討厭,好討厭。”


    安迪不得不眼皮跳了又跳,“你們兩口子吵架,關我什麽事啊。做人要專一,連討厭人也得專一。討厭你的趙醫生去。”


    “我愛他,不能討厭他,連想一下討厭都不行。你就委屈做一下替死鬼吧,我不是有意的。可你真不是好知心姐姐,我跟你吐苦水你還跟我計較,以後我找樊大姐去。”


    “很好,我最樂見你找小樊。”


    “嗷,我早知道你不願聽我抱怨。其實樊大姐可愛聽我找她數落我們趙醫生了,可她整一個平常人,自己還正拚命裝高級呢,又仇富仇精英,又巴不得是富二代和精英,我要是找她訴苦,你說她該怎麽擺正位置嘛,罵我好呢還是罵趙醫生好?她連自己的還搞不清楚,我找她能找出什麽花頭來?不像你,又富又精英,一上來就罵我心態不對。好吧,你一定是對的。”


    安迪又是直跳眼皮,“這是什麽邏輯?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靠,又是邏輯,我最恨趙醫生眨巴眨巴眼睛問我這是什麽邏輯。難道你跟包總說的每一句話都彼此能領會?”


    “邏輯又不是萬能。比如你的‘我是女生我是孕婦’就把包奕凡一舉降服,我就趕不上你。所以你隻要調整心態就行。不是你不行,而是你以為自己不行。如果趙醫生認為你不行,那就是他的錯。另外,你需要調整一下態度,不要隨意傷人。今天到現在為止小樊都與你沒交集,你隨意出口傷她是你的不對,如果你在趙醫生麵前也那麽做,他應該不會一笑置之。比如我經常很欣賞你的率性,但很頭痛你對他人有意無意的傷害。要知道,你對自己率性是性格灑脫,對別人率性就是作惡。這點一定要區分清楚。好吧,我題外話說得太多,打住。你繼續訴苦,我保證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不打斷你,但保證沒法幫你解決問題,你情商比我高多了。”


    安迪自以為說了題外話,曲筱綃卻被說得發愣,“可是,我隻是背後消遣樊大姐幾句,樊大姐身上又不會少塊肉,你幹嘛這麽嚴肅。好吧,你們這些讀書人,就是條條框框多,真麻煩。”


    “我那是題外話,你盡管繼續訴苦。”


    “沒法跟你訴苦了。你這人真討厭,你就不會裝糊塗點兒,我說什麽你都同情一小下下,立刻說趙醫生做得確實不對什麽什麽的。你幹嘛要說得清清楚楚呢,被你一說,我更加覺得他什麽都對,我什麽都不對,他肯定在看不起我。”


    “好吧。不過我不能如你所願,我現在深刻同情趙醫生。你們平時是怎麽對話的?你對他也是這麽胡攪蠻纏的嗎?我投降,適應不了你上一刻還在認可,下一刻立刻換種方式否定的流氓邏輯。你前天對我說,戀人之間隻問態度不問對錯,可能不一定適合所有人群。你不妨反省。”


    “我討厭你,臭安迪,臭趙醫生,臭蟲,都是臭蟲。你們都太不好玩了,沒法跟你們玩了。幹嘛做人這麽死板啊,嗷…”


    但令曲筱綃失望的是,無論她如何尖叫,安迪最多是打開窗戶放出聲波,卻一路保持四平八穩地開車,完全不為所動。這種尖叫若是換到她爸媽身上,她爸媽早不問是非,隻給態度了。而安迪將她送到公司大樓下,還不要命地給一句臨別贈言,“事情的最終解決需要靠理智,而非態度。”


    “靠,前晚包總到底怎麽惹爆你的?我要問他取經去。”曲筱綃隻能一腳將車門踢上,算是泄憤。安迪算是她遭遇過的最差的耳朵,可回頭一想,安迪卻完全解決了她心中的疑問。她很肯定,趙醫生想的與安迪差不多。可答案讓曲筱綃心中壓力倍增。要她用理智解決與趙醫生之間的矛盾?怎麽理智?毫無疑問,她的理智隻能達到被趙醫生斜眼取笑並不值一駁的高度,讓她怎麽敢在趙醫生麵前理智?曲筱綃搖搖晃晃地進去大樓搭電梯上班,她發現做個總經理都比做趙醫生的女友容易。


    關雎爾幾乎是奮不顧身地跳下安迪的車站穩之後,才發現自己失態了,她把自己的情緒亂暴露了,尤其是暴露在了曲筱綃麵前。不知晚上肚皮舞課遇見曲筱綃,曲筱綃該如何借題發揮。可關雎爾幾乎沒法多思索此事的後果,在看到謝濱一瘸一拐地走過來時,她紅著臉忙迎上去,其餘什麽話都讓位給關心,“怎麽了?負傷了?”


    “學藝不精。不過還是厚著臉皮出來見人了。還好,隻是皮肉之傷,並沒有傷筋動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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