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的。分手還是朋友嘛,別跟我客氣。我們起碼還是老鄉。”


    “是啊是啊。謝謝你。原來是我多心了。真的,跟你說說話,心情好了許多。這幾天一直很悶。”


    邱瑩瑩聽了,又是心酸,又是開心,都不知道怎麽回答才好。


    關雎爾今天又是被迫加班,這幾個月是他們最忙的日子,她都記不清積累幾天調休假期了。可今天的加班老大不情願,一聽說便隻能發短信給謝濱說抱歉,她被公司扣住了,可能很晚才能回家。雖然謝濱說沒關係,可關雎爾一想到說接送謝濱回家的是她,現在說去不了的又是她,顯得早上好假惺惺,都不知謝濱怎麽看她的出爾反爾。


    她隻能化憤怒為動力,拚命將工作趕出來,竟然速度快於以往。


    但她出地鐵往歡樂頌走,在靠近小區時,不經意地透過一家小飯店的櫥窗,看到一個熟悉的人。不是邱瑩瑩是誰?關雎爾驚訝,邱瑩瑩為了省錢,如今已杜絕吃飯店,快餐店都幾乎絕跡,今天怎麽在小飯店呢?她伸長脖子張望過去,看清邱瑩瑩對麵坐著的人,驚了。竟然是應勤。他們怎麽又不怕死地走在一起?


    關雎爾連忙走開,免得被邱瑩瑩看見。才想起原來邱瑩瑩今早的興奮歡喜是因為應勤。她都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因為據她所知,不,是樊勝美偷偷告訴她,應勤的未婚妻還留在海市,兩人正熱火朝天地籌備結婚。那麽這兩人究竟是怎麽回事呢。難怪邱瑩瑩今早這麽開心,卻又不肯跟她說明原委。


    關雎爾心裏泛著嘀咕,直著眼睛往小區走,可沒走幾步,卻聽到謝濱的聲音,沒錯,真是謝濱在喊她。她循聲看去,果然見謝濱坐在小破車裏,要走出來的樣子。她忙衝過去道:“你別起身,別動。你怎麽在這兒?”


    “我讓同事幫我開到這兒。哈哈,同事奇怪了,市局的宿舍難道搬這兒來了?你們工作還真辛苦,本來想見到你請你去哪兒坐坐,現在改變主意了。你該休息,我看到你就好了。”


    關雎爾的臉又燒紅了,幸好天暗,不怕被謝濱看出來。“你才應該早點兒休息呢。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太晚了,你是個本本族,晚上開車很累。我打車回去,車子扔你這兒。陪我到路口打車,好嗎?”


    “好的。你慢慢來,我…需要扶你嗎?”


    “不要,多不好意思,我兩隻手可以使勁。”


    關雎爾隻能垂手看著謝濱艱難地用兩手使勁撐出車子。這一回,謝濱手中多了兩條拐杖。“哈哈,拐杖,問同事借的,據說是辦公室必備品。其實,遇到這種拚命抵抗的概率還是不大的,你放心。”


    關雎爾臉紅紅地陪著謝濱走去路口。可今天她真是太忙,走路的時候看到包奕凡匆匆走出小區,神色不快。他和安迪不是今晚有約嗎?關雎爾不得不分心想了想。可很快,又見到趙醫生駕車從她麵前過去,也是離開小區。怎麽都是往外走?今晚太不正常。


    可關雎爾隻能分心那麽會兒了。她陪著謝濱等車。剛站住就有一輛空車過去,可兩人都鬼使神差地沒吱聲,看著空著被別人搶了。


    可關雎爾隻能分心那麽會兒了。她陪著謝濱等車。剛站住就有一輛空車過去,可兩人都鬼使神差地沒吱聲,看著空車被別人搶了。謝濱鬆開一隻拐杖,讓拐杖倚自己身上,挺不好意思地道:“還是獻醜。可別說我娘娘腔。”


    關雎爾愣了一下,怎麽忽然說這個,卻見眼前出現一條折紙的小鱷魚。“我剛等在車上的時候折的。獻醜,嗬嗬。”


    “呀,真好玩,你怎麽折的?有書嗎?”


    “自己想出來的。好像四隻腳細小了點兒。這是一封邀請函,嘻嘻。”


    “啊?”關雎爾將小鱷魚翻到亮光處細看,果然見鱗甲上寫著小小的字,“明天請你去圖書館看書,好嗎?”關雎爾不由得微笑,從小到大,還從沒收到過如此別致的請柬,“好啊,我正想去圖書館呢,你留個地址,我明天拿你的車去接你。”


    “腿腳不利索,隻能請你去圖書館了。我想去查法律書籍,真是越來越覺得法律的重要性,這一年已經以律考為目的背了很多法條,可書到用時方恨少…隻能說,現在的犯罪嫌疑人也在進化,知識型犯罪越來越多,哪天還得向你請教財務審計方麵的問題。”


    “我還以為刑警破案就像csi啊犯罪心理啊那樣做科學的和行動的,對了,當然更需要**律。”


    “是啊。在基層鍛煉兩年,見識許多操蛋的人和事,每次憤怒得伸出拳頭,總是被無情的現實輕易掰回。我不想淪落到逼供信,我想我能依仗的唯有法律了。對不起,我新手上路,牢騷不斷,隻是我很想把事情做得合法合理。”


    “多看看人文類書籍,不走彎路。我爸爸經常這麽對我說。”


    “對對,就是你說的這話。工具書之外多看人文書,對,不走彎路。我們以後交換書籍?明天先交換三本,怎麽樣?”


    關雎爾竊笑,她想到錢鍾書的名言了,“借了要還的,一借一還,一本書可以做兩次接觸的借口,而且不著痕跡。這是男女戀愛的必然初步。”關雎爾打算將《圍城》作為明天交換三本的其中之一,並且一定要將書簽夾在那一頁。


    兩個人站在路口說話,也不知目送走多少輛空車,時間早足夠喝上一杯咖啡。終於謝濱不好意思了,戀戀不舍地上了一輛出租車。關雎爾微笑著捧小鱷魚回家,臉上的笑容關也關不住。


    走進一樓門廳,借著亮堂的燈光看得更清楚,小鱷魚折得非常精致,有棱有角,毫不拖泥帶水,不像關雎爾小時候的折紙,可能手勁不夠,經常折得麵團團很有福相。放小鱷魚在手上,可以穩穩地站住,還能掂出一點兒重量呢。


    電梯遲遲不下來,但關雎爾感覺身後也有人等電梯,便回過頭去看,卻見到低頭看著腳尖笑得更癡的邱瑩瑩。過會兒電梯哐啷一聲門開,邱瑩瑩卻抬起一張有點兒迷茫地臉,直著眼睛走進電梯,都沒看見身邊的關雎爾。關雎爾也進去,若無其事地輕輕招呼了一聲:“小邱。”可邱瑩瑩竟然充耳不聞,抬頭隻看著電梯的數字跳動,一張臉陰晴圓缺。到了22樓,邱瑩瑩卻不挪動,關雎爾伸手將她扯出電梯。邱瑩瑩嚇了一跳,看清麵前的是關雎爾,放下心來。


    “小關,我今天又開心又心煩哦。”


    “可還是不能跟我說,是不是?其實我剛才看見你了,在門口那家飯店裏。”


    “什麽?”邱瑩瑩下意識地看看左右,一把將關雎爾拉進2202。“你看見什麽了?”


    “祝賀你們破鏡重圓。”


    邱瑩瑩一愣,全身癱在門板上,無力再挪動,“沒有,沒有。昨晚我還以為他找我破鏡重圓,可惜不是。”


    關雎爾不明白,前陣子應勤避邱瑩瑩如避蛇蠍,今天怎麽主動找上門來了?“那他想幹什麽?”


    “他…他找我吐苦水。他是真難,他的未婚妻不懂事,亂糟蹋錢,還總想著占他便宜。”


    關雎爾目瞪口呆地看著邱瑩瑩,心裏滾來滾去的是各種髒話,可嘴裏硬是說不出來,隻是瞪著眼珠子憋氣。邱瑩瑩見此鬱悶地道:“我早知道你會反對,所以不跟你說。我知道樊姐甚至會罵我不爭氣。可是有什麽辦法呢,我總不能見死不救。”


    關雎爾都忘了該先進自己的臥室將電腦包放下。她瞪著邱瑩瑩斟酌好一會兒,才道:“你最近才恢複平靜,這下又被他打斷了。你打算怎麽辦?把刪除的各種聯絡方式重新恢複嗎?又停止跑推銷?”


    邱瑩瑩茫然搖頭,“我也想不到他找我是來訴苦。可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啊。”


    關雎爾痛心地看著邱瑩瑩,扔下她以為的重話,“可應勤是有未婚妻的人,你可要當心,別來者不拒,被人當第三者。”


    “啊,不會,我有分寸。”


    關雎爾見邱瑩瑩並沒有放棄見應勤的意思,隻得是她放棄勸導邱瑩瑩。而邱瑩瑩進臥室便迫不及待地打開電腦,進入微博主頁,搜索有關應勤的關鍵詞。果然很容易找到。然後,邱瑩瑩一條一條看,連回帖都咂著味道細看,果然,應勤沒騙她,應勤眼前麵臨的最大問題是未婚妻日益膨脹的物欲與他有限的收入之間的矛盾。她看得渾然忘我,完全意識不到今天屋子裏另一個人也是感情充沛,坐立不安,走進走出。


    關雎爾確實沒心思想別的,可每次進出總得經過邱瑩瑩的房間,隻要經過就能看到邱瑩瑩臉上表情複雜地對著電腦,異常專心,她隻能替邱瑩瑩歎一聲氣。


    樊勝美下班先去超市,她今天去的是以前從不接觸的生鮮區。她從小打掃衛生洗衣服什麽的都做,唯獨廚房,是她媽的領地,她不會做菜。但怎麽都是有點兒印象的,不像安迪進超市還得找人請教。她買了一些菜,有活魚活蝦,有牛排,還有一些蔬菜,滿載而去王柏川的公寓。本來感覺還挺好,可拎著一堆葷腥才走進電梯,兩個長相遠遠不如她,著裝品位也遠遠不如她的女孩就一躍躲到電梯角落,遠遠避開她的購物袋也罷了,還臉上露出憎惡。樊勝美很是惱火,怎麽了,老娘拎再多活魚,都是活魚西施,你們趕八輩子都未必追得上。


    可心裏再跳腳,也隻能眼睜睜看著兩個白領女在離開電梯的時候避開她站立的那一端,而電梯裏其他男人也表現出對她沒有一絲興趣。樊勝美鬱悶了。她認為她這輩子最大的資本是魅力,當然最大的噩夢是失去魅力,電梯裏男女白領的表現深深打擊了她。


    她拎著購物袋走進王柏川的公寓,便知許諾很可能牛皮吹爆,麵對采購的一大堆葷素,她都不知如何下手。尤其是麵對那條依然活蹦亂跳的魚,稍打開袋子便扇她一臉的臭水,她直接將魚扔在水槽裏作罷。然後一疊聲地催王柏川趕緊回來打下手。


    王柏川下班下得興奮異常,樊勝美親自下廚做飯給他吃,一個美女,還能下廚,那該多麽完美。他急匆匆地衝回家,將包一扔,從殺魚開始幫忙。他在家是獨生子,從來不做什麽家務,可當樊勝美將柔軟的手往他眼皮子底下一放,你洗不洗菜?你不洗難道讓這麽漂亮的手來洗?於是王柏川屈服,摸索著殺魚。不熟練的人做事必定手忙腳亂,別說魚痛得亂掙紮,王柏川也緊張得牙關咬痛,卻還得麻煩樊勝美捏著紙巾將濺落在地上的魚鱗一片片地撿入垃圾桶。


    一頓飯直做了三個來小時,其實,動手的是王柏川,樊勝美的工作是拿著抹布到處擦濺出來的油水,等菜燒完,鍋台依然幹幹淨淨。可最終兩人發現,沒有飯。不僅是樊勝美忘了買米,即使買了,他們也沒煮飯的電飯煲。好在,樊勝美歪打歪撞買了麵包,兩人在晚上九點終於饑腸轆轆地坐下,麵對桌上一人一盤切片麵包,以及共有的炒青菜,清蒸河鯽魚,煎牛排,白灼蝦,炒青椒土豆香腸。王柏川開了一瓶紅酒,但這紅酒成了他偷偷漱口的利器,因還能入口的煎牛排和白灼蝦太鹹,他又不便當著樊勝美的麵喝水,隻能以酒代替。


    樊勝美異常沮喪,“以後還是不燒了吧。”


    王柏川連忙答應,那是樊勝美開恩放他一馬。因燒菜的全程都是他在實操。


    樊勝美見他答應得如此麻利,伸腳踢了過去。“你嫌我燒得不好。”


    “哈哈,明明都是我燒的,要嫌也是嫌我自己燒得不好。”


    “為了讓你進步,你明天中午再燒,怎麽樣?有經驗了,明天一定會更好哦。”


    “不…饒命,我們明天中去吃燒烤,或者你最愛的日料,我再也不想殺魚了,現在看著熟魚都反胃呢。”


    “或者,我們不買魚,買兩斤排骨回來燉湯?那總方便點兒吧。你一定行的。真的,你今天就無師自通了呢。”


    王柏川斷然拒絕,“頭可斷血可流,燒菜再也不幹了。”


    樊勝美聽著猛笑,“除非你三刀六洞,自斷經脈,才能讓你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樊勝美自己也在心裏打定主意,再也不自討苦吃燒什麽菜了。別說燒得不好,不會燒,她更在意的是她的美女形象,她可不能淪落為連個普通小白臉男都不屑看一眼的買汰燒。她得永遠都是美美的,香噴噴的。


    但王柏川心裏有點兒失望,盼著吃樊勝美親手燒的菜,盼了兩天,卻盼來難以下嘴的幾個菜,還都是他自己燒的。累了一天,回家還得累,他不願意。他也在心裏詛咒發誓,再也不自討苦吃,要求樊勝美燒菜了。


    安迪睡了會兒,被鬧鍾鬧醒。她因為惦記著包太的事兒,睡得很淺,幾乎是手機鬧鍾一響,她就伸手將鬧鍾停了。她看看床的另一側,包奕凡睡得靜悄悄的,她躡手躡腳地下床出去,將臥室門關上。


    打開手機,有條一個半小時之間的彩信,是包太又到一處服務站,站顯眼處拍的帶字牌照片。此後再無彩信,倒是有好幾個未接電話,都是包太的。安迪心頭一緊,糟糕,對付包太這個人果然不能有絲毫懈怠,這才小睡兩個小時,那邊就出了幺蛾子。她看看臥室門,怕打電話時候吵起來,吵醒包奕凡,就悄悄鑽進客衛,將門關緊。


    可奇怪了,接通電話,那邊傳來的是男人的粗聲大氣。“你找包太太?她休克了。我們正找最近的出口下去找醫院。”


    “什麽?她傍晚還好好的,不是?”安迪冷笑,果然有詐,包太這個人豈是那麽老實接受逼迫的。


    “一個小時前還好好的,哎呀,你是誰?是不是逼著我們往回趕的女人?”


    “對。”


    但安迪話音剛落,那邊的手機就掛了。顯然那邊的男人不願與她通話。安迪驚訝,想到無數可能,最大可能就是包太受不得氣,往黛山趕了。她必須確認狀況。安迪想了想,冷靜走出客衛,進去臥室。


    “包子,你醒醒。我剛接通你媽手機,是別人接,說你媽休克了。包子?”


    隻見包奕凡一躍而起,站地上晃了會兒,才醒過神來,“我媽?”


    “你媽休克,司機正找最近的城市出口下高速就醫。她的同伴這麽跟我說。”


    包奕凡的臉一下冷凝了,冷得非常陌生,安迪從未見過。包奕凡抓起自己的手機,立刻撥打他媽媽的電話。聽到接通的彩鈴聲,包奕凡稍微鬆一口氣,但接著的男聲讓他又皺起眉頭。


    “我媽怎麽回事?噢,你是阿明?”


    “啊,你可來電了,剛才你一直關機。最先我們不是往家裏趕嗎?你媽好好在後座休息,我幫司機看著路。結果你爸來電話了,兩人吵了一次又一次,斷斷續續吵了一個小時吧,好像說是什麽期貨大虧本啊,都是你媽害的啊,吵得很凶,最後一次,你媽一口氣緩不過來,大叫一聲,倒了。就在差不多半個小時前。我們已經看到出口了,還有兩公裏就下去,但願能盡快找到醫院。”


    “好,你打開我媽的包,我不知道她有沒有帶著藥。以前好像沒出現過什麽症狀。”


    “已經翻遍了,還是司機師傅懂急救,沒藥。我們報了120,不曉得急救車會不會等在路口。”


    “你們在哪個城市?我立刻趕過去。”


    可結束通話後,包奕凡茫然地看著安迪,一改最初的冷。安迪旁邊聽著則是吃驚,難道包太不是作怪?天,那她罪不可赦了。她緊張地看著包奕凡,“我的車你開走吧。”


    “等等,你幹什麽去?”


    “給你做兩份三明治路上吃。再給你做杯咖啡。”


    “等等,別走。你剛才明明在睡覺,我幾乎沒睡著,難道你還能設置自動操作口令?”


    “沒啊,我連電腦都關著。怎麽了?”


    “我爸知道你這兩個小時關機睡覺?”


    “你爸知道你也在這兩個小時裏關機睡覺。怎麽回事?”


    包奕凡眼睛都直了,他明白了,他爸!他爸見縫插針上演了一出大戲。包奕凡簡直難以啟齒,他愣愣地盯著安迪,盯得安迪遍體寒冷。“包奕凡,怎麽回事?究竟怎麽回事?”


    包奕凡大步走過去,將安迪抱緊,抱得安迪差點兒透不過起來,都快要喊謀殺。“安迪,你做兩份吃的。求你,跟我一起去。我現在…狀態很糟糕。”


    “我替你找司機。我懷疑你媽看見我更…”


    “不,我媽被我爸氣昏。我爸打時間差,假托你在這邊已經動手操作,巨虧,一次次去電與我媽吵架。應該就是這樣。”


    安迪也驚呆了,她盯著包奕凡,盯著包奕凡極端無奈地扭開臉去,咬牙切齒。怎麽都想不到,和藹可親的老包竟然東拉西扯地談笑間將她和包奕凡安排妥當,轉身便對包太痛下殺手。這得是多少的恨!別說是包奕凡,連她做咖啡和三明治的時候都有點兒魂不守舍,丟三落四。


    兩人連夜上路,安迪不讓魂飛魄散的包奕凡開車,由她親手駕駛。但安迪還是留了一個心眼,她隨身帶著電腦。她就怕,包太這個人,誰知道有個萬一呢,弄不好是包太不屈不撓親手編導的一出好戲呢。丈夫能害妻子,娘又何嚐不會騙兒子。包家啊…


    這一路,包奕凡握緊的拳頭都沒鬆開過,咬緊的牙關也沒放鬆過,安迪真擔心包奕凡額頭突突亂跳的血管會爆。將心比心,若是真的,並非包太導演的詭計,那麽此時媽媽垂危,卻是爸爸處心積慮所害,誰都無法鎮定。所有的咖啡和三明治都進了安迪的肚子,包奕凡完全無心吃飯。


    他們在天剛放亮的時候,趕到醫院。想不到,老包也已經在了。父子相見,劍拔弩張。包奕凡回頭就對安迪嚴厲地道:“你趕緊去找家賓館睡覺。這兒我自己來。”


    安迪應了一聲,看看一臉深沉的老包,轉頭就走。醫院人來人往,老包總不至於殺他親兒子吧.


    可後麵老包喊了聲:“安迪你等一下,我們回頭商量件事…”


    原本怒視著老包,與老包擦肩而過的小包立刻倒退回來,攔在兩人之間,“安迪你休息去。”又厲聲問老包:“你什麽事?”


    老包拿眼光示意他身邊的人避開,才輕聲道:“我們趕緊就今天的事統一一下口徑。如果傳出去傳歪了,對安迪的信譽有打擊。”


    “威脅我們?安迪不用擔心,你趕緊去休息。這兒有我。”


    見包奕凡擋在她麵前,暫時放棄心急如火的探母行動,而一心一意地保護她,安迪心裏忽然湧上非常異樣的感覺。前麵是包奕凡的肩背,她很想靠上去,閉一會兒眼睛。可場合不對,她隻簡單道:“謝謝。沒有操作,所有傳聞都可落實為造謠。即使有事也不管了,我很累。”


    老包淡淡地道:“非不得已,還是避免吧。安迪你先抓緊休息,我已在香格裏拉開了個房間,前麵不遠,出大門左拐一公裏直路有家香格裏拉。回頭我和兒子要安排一些後事,你也參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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