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爾家族的孩子,每天都餓肚子嗎?”他笑著將手中的石頭拋起又接住,看著朱迪的眼睛道:“你真的弱爆了。”


    朱迪氣得臉上發青,但無論她怎麽掙紮,都無法撼動伊恩一分。


    “不能和你拖延下去了。”血族的靈敏讓他感受到一絲不安,“本來不想浪費這兩個原罪石的……”伊恩的語氣帶上惋惜,“可惜了。”


    他猛得握拳,僅是用手的力量,便將那兩顆石頭捏成粉末。


    朱迪的眼神突然失去了神采,兩個妖邪的符號占去了她空洞的眼瞳。


    “既然你那麽尊重你的父親,就死在他——”伊恩話音未落,臉上的表情就凝固在臉上,他低頭看去,一隻被鮮血染紅的手,精準無比的洞穿了他的胸腔。


    “死在誰手裏?”


    “嗬嗬,你說呢?”伊恩隨即收起臉上的笑容,手一鬆,將朱迪丟在地上。


    “你比我想象的弱太多了,卡塞爾。”伊恩擦掉唇邊溢出的血跡。


    “這樣的攻擊根本無痛無癢啊。”


    此刻,他的眼睛恢複了血紅,身體化作無數蝙蝠散開,又在不遠處重新組合。


    胸口的空洞蠕動著,即刻就恢複如常。


    伊恩扭動脖子,手中凝聚出一團黑霧。


    “素食主義者?始祖會笑的。”


    海涅冷冷看著他,風卷起朱迪的身體,將她送出戰場。


    “叛逃者。”


    伊恩隻是一個四百歲的血族,他還遠沒有能力構建這樣一個隱秘於世間的特殊空間。如果不是背後神秘存在相助,唯一的解釋就是他身上有一件“特殊”物品,某個老家夥的東西。據他所知,米切爾一族可沒有敢這樣直接圖謀另一個大族群的的激進派。


    “嗯哼。”伊恩滿不在乎聳聳肩膀,他咧嘴一笑,露出兩顆獠牙,“既然這麽快就猜到了,那麽你也應該知道我身後有其他的存在嘍。”


    “現在英法兩國打仗,你又沒法躲回英格蘭。這可怎麽辦呢?”


    海涅沒心情和伊恩廢話,他也沒打算離開佛羅倫薩。


    “解決你,殺了他,就可以了。”


    寒風卷起庭院內的落葉,原本毫無生機的枯葉在這一刻像是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它們化作最為尖利的劍刃向著伊恩而去。


    水凝聚成冰,冬日的佛羅倫薩多雨,空氣潮濕,為伊恩提供了不小的便利。


    他身形虛幻,頂著海涅的勁風前襲而來。


    樹葉被空氣之中凝結而成的冰雨刺穿,紮在地表,無數的蝙蝠在海涅身後聚集,他甚至來不及躲避,就被刺穿胸膛。


    同樣的招式,伊恩的出手的速度與力度與這位上千歲的血族親王一樣淩厲,甚至還要更快幾分。


    “你真應該嚐嚐人血。”伊恩舔過唇角,“相信我,隻要嚐過一次,你就不會忘記那種滋味。”


    “很快,我就可以取而代之了。”他伸手握住海涅那從未跳動過的心髒。


    隻要捏碎它,就算是不老不死的血族親王也難逃化成灰燼的命運。


    伊恩不免覺得有些諷刺,為了這一次的狩獵,他做了無數的安排,甚至剛才,看到這位親王向上帝祈禱時他仍然覺得恐懼,可事實卻是,他如此的不堪一擊。


    “去死吧。海涅·卡塞爾。”


    —


    站在人群中央,不得不維持著笑容的元慶突然感到心髒一縮,之後,她手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甚至拿不住手中的酒杯。


    莉薇婭看到這一幕,連忙側身擋在元慶身前,按住她的手臂,拿出那杯紅酒放在桌台上。


    “出事情了。”元慶抬頭看著莉薇婭的眼睛,“我看到長親被人洞穿心髒。”


    莉薇婭的表情也有那麽一瞬間的失控:“小姐想過去看看?”


    “他在向我求救。”元慶肯定的說道,那種感覺不會錯的,他正在呼喚她。


    “愛德蒙閣下向小姐求救?”


    “或許不是求救,但他需要我。”元慶定了定神色,“我離開一下。”


    “小姐,您幫不了閣下。”莉薇婭的頭腦仍然清楚,“去問問莫爾管家,他或許知道事情的緣由。”


    伊莉絲仍然是一個新生兒,就算海涅向人求救,對象也絕不會是她。


    亞倫、莫爾、甚至是沉睡在地下的其他卡塞爾家族的高階血裔,無論怎麽樣,都輪不到尚未完全掌握力量的伊莉絲。


    元慶也意識到這一點。


    她向著莉薇婭點一下頭,提起裙子,依然保持著從容的步態,向著莫爾管家走去。


    老莫爾聽元慶講述完事情的起因,那雙黑珍珠一樣的眼睛靜靜望著他。


    “我該這麽辦呢,莫爾先生?”


    “召喚您?”老人渾濁的眼睛裏突然亮起一道微光,他想到一種可能。


    “也許您可以去看看。”莫爾的語氣激動的顫抖,“或許不是一件壞事。”


    “也許,這是您的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我不喜歡臉譜化的反派,《流金》之中的每一個人物,無論筆墨多少,我都會用心寫,讓他們像是真正的活著的人。


    —.—


    第三更謝謝


    第25章 兩支舞(三)


    當海涅的血液沾染在他的手掌時, 伊恩的表情突然變得驚恐起來。


    從那血液之中,他感受到一種無法抵抗的,高位血族的威壓。


    “我會站在這裏讓你殺嗎?”眼前的人擰住他那一隻手, 硬生生地將它從伊恩的手臂上撕下, “你覺得可能嗎?”


    “哦,不對。我已經給了你機會,可你沒有把握住。”那是一種完全不同於海涅的聲音。


    沒有清冷,也沒有淡然, 那是輕佻的, 上揚的尾調。


    “我等的人已經來了。”


    黑霧重新組合,出現在了伊恩的身後。


    “就不需要手下留情了。”他笑著說話的語調十分悅耳,完全不像他淩厲的動作。


    此刻, “海涅”的眼睛已經變成恢複了完全的血紅, 他笑著, 獠牙從唇下探出。


    “你說, 一位子爵的血液,能不能彌補這些年他節食帶給我的傷害呢?”金根本不等伊恩回答, 他也沒打算得到他的回答。


    隨意的將撕下的手臂丟棄在地上, 金噙著一抹笑容, 咬上了伊恩的脖頸。


    獠牙刺入頸動脈, 中空的牙齒開始不斷吸附著周圍的鮮血。


    伊恩想要反抗,卻被金又一次洞穿胸膛,握住了心髒。


    他也沒有立即捏碎那顆早已經停止的心髒。


    伊恩更加驚恐,他隱約猜測, 這可不是什麽手下留情,卡塞爾隻是單純的想吸幹他的鮮血。


    體內的血液像是受到召喚一樣,通過刺入動脈的牙齒湧入金的身體,嗅到熟悉的氣味時,享受獵物的金鬆開了對伊恩的鉗製。


    失血過多的伊恩跌在地上,修複的速度也遠沒有巔峰時迅速。


    元慶進入庭院,就看到倒在地上的伊恩和他身邊的那道身影,與突然出現在她腦海裏的畫麵不一樣的是,看起來更加不堪的不是長親,而是地上那個失去了雙臂,胸口留在一個大窟窿的伊恩·米切爾。


    金用手背擦去唇角殘留的血液,他緩緩地轉過身,用不太熟悉的鮮卑語喊出一個名字。


    “阿慶。”


    元慶怔了一下,不是因為其他,而是呼喚她姓名的聲音實在是太過熟悉。是每一天晚上,她從那具棺材起來時候都會聽到的聲音,隻是每一次都恰巧被她忽視,被她忘記了。


    “怎麽?”金看著站在原地的元慶,眼角的笑容更加柔和,與獵殺伊恩時,完全不是一個樣子,“忘記我了嗎?”


    ——海涅隻是個卑賤的小偷。


    “海涅隻是個卑賤的小偷。”元慶嘴唇蠕動。


    ——我才是你的長親。


    “我才是你的長親。”


    ——阿慶,你看這多漂亮啊。


    ——如果是白晝,會不會更加美麗啊?


    ——阿慶,與我共享這永生的,快樂。


    ——好 。


    “金。”元慶近乎虛脫的念出這個名字。


    海涅這麽會在危險的時候向她求助,隻有那個,那個壞心思的家夥,才會故意裝作身陷危險,再向她求救。


    “嗯。”金綻放出笑容,尖銳的獠牙已經變為尖尖的虎牙,乖巧的藏在殷紅的嘴唇下。


    “真乖。”金閃身向前,從一片黑霧之中走出,將元慶擁入懷抱,“雖然晚了一些,但好在沒有其他的變故。”


    他的鮮卑語發音很奇怪,但比起漢語,這是元慶更加熟悉的語言,也更加的親切。


    元慶仍由金抱著她。


    “怎麽不說話?”金故意在元慶的後頸吹一口氣,元慶縮了縮脖子,但沒有太大的反應。


    金皺起眉頭:“阿慶?”


    “發生了什麽?”元慶抬起頭,木然地看著金,“我記得沙漠,記得戈壁,記得一個夢境,記得棺材,還有什麽?”


    元慶推開金:“發生了什麽?”


    “什麽發生了什麽?”金唇角含著笑意,“那你記不記得,我問過你,願不願意陪我一起體會永生的快樂,你答應了我。”


    “初擁失敗了,我死了。”元慶抬起頭,“之後呢?發生了什麽?”


    金的表情空了一瞬,左顧右盼的看起四周來。


    他的視線落在了陰影帷幕外的管家莫爾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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