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慶看著麵前的金,心底不由得生出恐懼,餘光瞥見伊恩搭著酒館女郎向外走去,她的身體快過大腦,騰地一下站起,越過金,跟著向外走去。


    “我去看看。”


    金的目光定了定,獠牙收起,看向落荒而逃的元慶,無奈地輕笑一聲。


    元慶邁出酒館,酒水與香粉的味道混雜著,她猛地想起,那時候,海涅身上也有類似的味道。


    他也來捕食了嗎?


    不可能,海涅不會做這種事情。


    元慶定住心神,手指微微勾勒,一絲火苗繞著她的手腕出現,追尋著氣味,元慶的身影隱入小巷。


    按照侍衛長亞倫提起過的方式,元慶收斂自己的氣息,用血族的能力阻隔出安全帶,右手手腕,火焰跳動著,照亮幽深的小巷。


    遠處傳來唇.舌.交.纏的異響,元慶加快步伐。


    “死相,這就等不及了。”


    “你不覺得在這裏更刺激嗎?”


    調笑聲響起,元慶腳步一頓,她的步伐停在原地,黑色的霧氣在她身後浮現。


    一雙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耳邊響起低沉的聲音:“小孩子不能看這些。”


    伊恩結束了毫無意義的挑逗,一雙淺藍色的眼睛看著麵前豐.腴的女人,他勾出一個笑容,唇從女人的臉頰滑向脖頸,尖利的獠牙瞬間出現,齒尖就要刺入那女人的頸動脈時,伊恩的動作突然停住了。


    脖頸上,銀製項圈下的皮膚穿來的火辣在這一刻變得如此清晰,早已習慣的疼痛又開始作怪。


    “為什麽停……”沒等那女人說完一句完成的話語,伊恩就出手將她打暈,仍由她跌落在地上散發著臭氣的爛泥之中。


    銀發血族從衣兜中取出兩枚金幣,丟在她的身邊,準備離開。


    剛一轉身,伊恩瞳孔放大,眼前已經不再是酒館後的小巷,而是被黑色霧氣籠罩的陰影之地。


    高位血族的能力,陰影帷幕。


    “又見麵了。”金牽著元慶,抬起頭看向伊恩,“上次讓你跑了,這一次……”


    金的視線縮了一下,落在了伊恩脖頸上的銀製項圈上。


    他先是楞了一下,隨即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周圍的黑霧散去,金轉頭看向元慶,伊恩已經消失不見。


    “為什麽放他走?”元慶不解道,她可很清楚的記得,若不是因為那個銀發吸血鬼,朱迪不可能陷入沉睡。


    “殺他很容易,阿慶。”金向前走了幾步,風托起那個倒在地上的女人,女人睜開眼睛,茫然地看向前方。


    “忘記今晚的事情。”金看向她的眼睛,“拿上屬於你的東西,離開吧。”


    女人木然地點點頭,彎腰撿起地上掉落的金幣,快步離開了這裏。


    元慶看著金做完這一切,嘴上說著人類是食物,但他的行為其實與海涅並無差別。


    她一想到金可以讀取自己的想法,連忙打住思考,驅散了腦海中的想法,佯裝隨意地問道:“既然容易,為什麽不呢?”


    “放他一馬,才更有意思啊。”金露出看好戲的表情,“看到那家夥脖子上的東西了嗎?”


    元慶回憶著伊恩的行頭,他特意穿了高領襯衫,可還是能看到他脖頸上的銀色金屬項圈。


    “那是神聖騎士團的東西。”金道。


    “他被騎士團抓到了?”元慶皺起眉頭,“怎麽可能?”


    被神聖騎士團逮捕的黑暗生物,都將麵臨神聖淨化,而對於黑暗生物來說,這種淨化無異於自殺。


    “不。”金解答了元慶的疑惑,“阿慶,他是自願被束縛住的。”


    雖然白銀能夠傷害吸血鬼,但那個白毛吸血鬼並不是沒有辦法去掉項圈,除非是他自己不願意去掉。


    “被人類束縛的吸血鬼,不會有好下場的。”金感慨一句,“這可比我直接殺了他,有意思多了。”


    這可是比被同類吸血更加恥辱的事情。


    “走吧?”金抬頭看向元慶,“我的啤酒還在桌上,說不定被哪個醉鬼拿走了。”


    經過這樣一鬧,元慶根本沒有回去的心思,她琢磨著金的話,仍由男人牽著她往回走。


    沒走幾步,金突然臉色古怪的起來。


    他鬆開牽著元慶的手,回身捂住她的耳朵,高大的身形將元慶的視野堵的嚴嚴實實。


    “嗯?”元慶的思緒被他打斷,不解地抬頭。


    金沒說話,他有餘光瞟了一眼印在地上的糾纏在一起的影子。


    酒館後街,這樣的事情似乎見怪不怪。


    金垂頭看了一眼元慶,又心虛的移開視線,他閉上眼睛,無視耳朵裏聽到的低聲口申口今,想要用血族的能力帶元慶直接離開,黑色的霧氣縈繞在兩人周圍,卻在下一瞬間詭異的消失。


    金睜開眼睛,滿目的錯愕。


    因為海涅節製飲用鮮血,居然讓他在這樣的關鍵時候,連變換黑霧遁走的能力都無法使用。


    “怎麽了?”元慶睜大眼睛,她看到金周圍的霧氣消散,不由得慌張起來。


    “願上帝祝福海涅。”金咬牙罵了一句,重新閉上眼睛,黑色的霧氣在他身邊在一次凝聚,將兩人的身體包圍。


    黑霧消散在鬱金香街上,金和元慶重新出現在酒館原先的位置上,燕麥啤酒安靜地放在原先的位置,沒有人動過。


    元慶剛一坐穩,就側頭去看金。


    男人的側臉在昏暗的燭光下顯得朦朧,耳垂像是淬了火,紅得快要滴血。


    紅霧騰了一下暈染臉頰,元慶瞬間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她靠近伊恩的時候,金出現捂住了她的眼睛。


    他說,小孩子不能看這些。


    第二次他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元慶垂下頭,手摸索地拿起那杯燕麥啤酒,遮住自己半張臉。


    昏暗的燭光下,元慶小口小口抿著略帶苦澀的啤酒,品嚐著舌尖淡淡的清香,她的目光落在顯得油膩的木桌上,靜定著一點不敢移動,因為她能清楚的感受到金落在她側臉上的炙熱視線。


    他說,因為你是我的妻子,阿慶。


    妻子。


    那是不是意味著她有義務為……打住。


    元慶禁閉眼睛又睜開,金能聽到,都可以聽到。


    一隻手伸向前,從她手中接走了裝著啤酒的木杯,金低頭看了一眼,酒液隻剩下小半,元慶淺淺的抿著,不知不覺也飲下了一半,金將杯子放在桌上。


    “去其他地方吧。”他說,“這裏挺無聊的。”


    隻要稍微注意一下,就能聽到周圍各種紛擾的聲音,這無疑是對自製力的考驗,而他不是海涅,不想也不喜歡壓製自己的欲望。


    “好,好的。”元慶也覺得酒館的氣氛曖昧不清,她點頭答應了金的提議。


    兩人離開酒館,在街道上漫無目的散步。


    近些日子的佛羅倫薩城內並不太平,街上偶爾能看到疾跑而過的人,富人府邸周圍的街道上,臨街或躺或坐著許多衣衫襤褸的窮人。


    金的腳步停住。


    “工人。”


    第39章 自願被束縛的血族(三)


    一個發音短促的詞語, 如同一記重拳敲擊在元慶的大腦。


    她停頓住腳步,視線向著街道盡頭看去,視線之中, 一團厚重霧氣籠罩著前方的連片的建築, 透露著邪惡與詭異。


    她的視線從遠到近,落在那些或躺或坐,衣不蔽體,滿臉麻木的人身上。他們身上, 臉上, 也籠罩著霧氣,比起前方建築上的,要稀薄一些, 卻依然讓元慶覺得壓抑。


    “絕望與麻木, 真不走運。”金轉身拉住元慶的手, “走吧, 待在這裏太久會被汙染的。”


    元慶猶豫著,敵不過金的強勢, 他不想在這裏多留, 甚至不給元慶多問一句的機會, 隱入角落, 化成黑霧帶著元慶離開。


    兩人的身影在阿爾諾河畔勾勒出來,元慶一落地,下意識地回頭向剛才的方向看去,隱約可見不遠處的富人區, 籠罩著一層濃鬱到無法化開的粘稠霧氣。


    “是原罪對吧?”元慶轉頭問金,“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和我們無關。”金抬起頭,也看向團霧氣,他比元慶的階位高,看得更加清晰。


    那團黑色的霧氣之中,有一個模糊的,像是無數匍匐著人形黑影疊加而成的怪物。


    那是一個即將成形的惡魔,以原罪貪婪為基石,絕望與麻木為食物孕育而成的怪物。


    太陽照耀的白日,光明驅散陰暗,而銀月高掛的夜晚,失去了火熱的壓製,某些陰暗麵就不受控製的瘋長起來,能夠長成這個規模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元慶不禁擔憂起來,她想起朱迪變異時候的樣子,而眼下的這團霧氣,看起來比那日的朱迪更加的可怕。


    “別看了。”金站在元慶的身側,“回去吧,今天挑的不是時候。”


    金沒有繼續說話,他牽起元慶的手,黑色的霧氣再一次將兩人籠罩。


    這一次,元慶出現在自己的房間裏,金卻不見蹤影。


    -


    伊恩出現在城外。


    從黑色霧氣中跌出落在地上,銀色的長發散開,優美的弧度與他的狼狽格格不入。


    伊恩抬起頭,看向佛羅倫薩城方向,皺眉緊促,不禁產生疑惑。


    為什麽卡塞爾沒有追來?


    這種疑惑並沒有存在太久,越來越燙的銀項圈提醒著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伊恩發瘋般扯了扯項圈,身形又一次隱藏入黑色的霧氣。


    -


    “馬不錯,看得出來,是好馬。”


    迷迷糊糊之間,莉莉聽到有人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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