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穆寒如此,韓菀有些憐惜,穆寒是不一樣的,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她笑道:“我說行就行,你隻告訴我,你願不願嘛?”


    願不願意人前正式任職?


    願不願意成為她的左臂右膀?


    這或許有側目譏笑,這或許很不容易,甚至艱難。


    穆寒喉結滾動片刻,霍翻身跪倒在地,他啞聲:“卑職願意!”


    作者有話要說:


    由於v前字數不能太多(阿秀快超標了qaq),v前是日一更的。至於周末加更,咱們v後再恢複哈,摸摸,別急寶寶們~(*^▽^*)


    比心心~愛你們!!


    還要感謝昨天投雷的寶寶噠,麽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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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見啦~(/≧▽≦)/


    第10章


    “那不就得了。”


    門咿呀輕響,韓菀扶起穆寒,“快起來吧,別整天跪來跪去的。”


    她拍了他肩,打趣:“你可是要當我左臂右膀的人!”


    韓菀言笑晏晏,一路行來,兩人早熟悉了。


    “好了,那咱們快點睡吧。”明兒還有重要事情商議呢。


    韓菀光著腳丫就一身薄綾寢衣,雖地毯厚厚炭火足,但水汽冬寒還是有些涼,兩人又說了一會,她就墊著腳尖溜回去了。


    隔扇門輕輕闔上,被褥斯索的微聲,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穆寒躺在窄小的矮榻上,半晌,他伸手觸了觸身上傷口。


    恢複得很好,他最重一處傷是在肩後,深可見骨,但由於持續好藥仔細調養,現在隻剩一點點傷痂,不留後患。


    他慢慢側身。


    炭盤紅火閃爍,隔著菱花窗上的厚紗,能隱約看見裏間榻上模糊一團隆起暗影。


    她睡著了。


    夜闌靜,淺淺呼吸,清緩綿長。


    她予與他太多尊重,讓他沒辦法不震撼不動容,這是他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東西。


    她……比他原先以為的還要好,好太多了。


    長夜靜謐,雨點滴滴答答,巡夜護衛厚皮靴的踏踏聲,沿著木質廊道遠近來回。


    穆寒睜眼,昏暗中屋頂粱枋輪廓變得隱約,其上繪製精美花紋也一同靜靜沉睡在夜色中。


    久久,久到隱約三更梆子起,庭院守衛兩班交接,隱約低聲交談,他動了動,半晌,才闔上眼睛。


    ……


    睡得少,穆寒依然醒得早,次日晨起情緒已悉數收斂,入內整理的女婢並不覺丁點不同。


    他自己卷好鋪蓋放回箱內,盥洗回來後,韓菀也起了。


    寢屋仆婢捧著銅盤巾帕進出,韓菀打開衣櫥,再三打量,她今天要穿得精神醒目些。


    屋裏衣櫥衣箱擺放都是參照東陽來的,櫥櫃是她喜愛和常穿的衣裙,左邊一水兒淺青銀白的簡單素色,右邊則是翠紫豔藍之類的鮮亮顏色。


    韓菀舊時偏愛後者,因她性情外向,父親曾笑罵她倔大膽假小子,她甚至會騎馬,且馬技還很不錯,也近幾年才被母親拘起來。


    隻重新睜眼一回,這些都淡了許多,昔日那種恣意張揚的心境已回不去,穿什麽也就變得無所謂了。


    父親去世後,她一直穿素衣,隻進了郇都後,卻是不合適了,於是這邊的衣櫥就被重新打了開來。


    她取出一件絳紫的,還有一件煙藍的,低頭比了比,見穆寒進來,她問他:“咱們下午可能去朱雀大街,哪件好一點?”


    都是款式簡潔刺繡精美大方之餘隱透華貴的廣袖曲裾,絳紫煙藍,襯得她肌膚越發雪白,麗色動人。隻眼下這個麗人打扮過分家常,寢衣外隨意披了件鬥篷,頭發披散有幾分淩亂,正皺皺鼻子瞅他。


    穆寒不懂這個,他認真看了看,盯著微蹙眉比較一陣,才說:“這個。”指了指藍色,他認為這個顏色應更穩重一些。


    這麽認真嗎?


    韓菀忍不住笑了笑,“好,那就這個!”


    換了一身煙藍色雲紋廣袖織錦裙裾,把烏發盤高盤緊,配上鑲紅寶的釵環,寶石豔紅,裙服深藍,襯得她脖頸臉頰白如初雪,容色端麗,又較平日稍添幾分成熟穩重。


    韓菀細細端詳,頗滿意,轉身往正院行去。


    穆寒緊隨其後,一直到了正房,平日他會無聲退至邊上,但今日得了韓菀囑咐,卻是沒有,韓菀落座後,他稍退後兩步,立在她身後。


    韓仲丘略有所感,抬頭看了他一眼。


    今天人很齊,孫氏,韓菀,韓仲丘,還有堂兄韓曄,四人圍坐在方案前商議。


    收拾院舍什麽的都是小事,如今最重要是商號。


    “阿爹去世已數月,商號無首,我們還是盡快接掌為好。”韓菀說的這一點,大家都很讚同。


    至於具體的策略,路上其實討論過不止一回的,很快就定下,除去韓菀和韓仲丘名正言順掌事以外,另外他們還覺得,應再放兩個人進去作分管事。


    一個毫無疑問是堂兄韓曄。


    至於另一個,韓菀提議穆寒。


    她話一出,除去先前已聽過的韓仲丘以外,孫氏和韓曄十分詫異,聞聲俱抬頭望一眼穆寒。


    穆寒肅立在韓菀身後,脊背挺直,主子信重他為他做到這程度,他無論如何亦不會墜主子的臉麵。


    孫氏皺了皺眉,穆寒不過一個奴隸,且還是一個她觀感一般的奴隸。


    孫氏反應,韓菀早有預料,她勸母親:“如今我們人少,穆寒天分能耐,父親都是認可的。”


    “我和叔父雖是主家,隻曹邑宰他們掌事多年,我們初來乍到隻怕未必能事事如臂使指,既然穆寒跟父親學過,咱們為何不用?”


    人皆有私,韓父在時自然一切都好,可他一去,主家無人,出來掌印的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小娘子,就算再添一個韓仲丘,那說到底也是二房人,這些大小管事就未必能如韓父在時一般盡心盡力輔助了。


    當然忠心耿耿的肯定也有,但韓菀初來乍到,她沒法精準分辨。


    這種情況下,就很需要把自己人放進去,以了解詳情,通達耳目,再執行命令。


    穆寒除了身份以外,其他無可挑剔,而現在他們適用的自己人實在少。


    孫氏沉吟。


    經女兒提醒,她確實覺得曹邑宰權力過大了,且心疾手快,就韓父驟然去世這幾月時間,他迅速將商號權柄攏在手裏,她仔細一留心,立時忌憚。


    放任下去,這人一旦存私,她娘仨就是聾子瞎子。


    孫氏沒有想太久,瞥穆寒一眼,她很快就做了決定,“那就依你。”


    “好,那我們稍後就過去。”


    事情定下了,韓菀回頭看穆寒,微微一笑,給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今日雨終於停了,久陰初霽,一束久違的薄陽從大敞的窗牖灑進室內,她立在窗畔,陽光正好落在她的身畔,她沐浴在晨曦中,光華好似初陽一般燦爛。


    穆寒目送她,直到她進了內房,他緊隨其後,緊緊守衛在門扉外。


    穆寒身形異常高大健碩,氣質沉肅內斂,但他走南闖北經曆無數次血腥,不管怎麽內斂怎麽沉靜,那種隱隱迫人的氣勢都是揮之不去的,非常顯眼。


    韓曄挑眉打量了眼,他還是第一次留意穆寒,不過確實少人,伯母和父親都同意了,他聳聳肩。


    ……


    眾人起身,韓仲丘父子匆匆回去準備了,韓菀則跟著母親,母女二人進了內室。


    這回,沒有讓任何侍婢和護衛隨扈,孫氏把所有人都打發出去了。


    她親自檢視了門窗,最後放下床帳,移開她的玉枕,在床欄上纏枝紋上極不起眼的一處一撬一按,“咯”一聲輕響,枕下位置彈出一個小暗格。


    “這是你爹舊時做的,說必要時可藏些要緊東西。”沒想到,還真派上用場了。


    孫氏黯然,打起精神,從裏頭取出一個兩巴掌大的烏木匣。


    這匣子分兩層,第一層開了匣蓋,是大大小小共七方印鑒,這就是曆代韓氏家主的掌印。


    至於第二層,卻是非常隱蔽的暗格,孫氏按了一下,啪彈出一個小抽屜,裏頭薄如蟬翼一張絲絹。這絲絹是特殊製過的,水浸不濕火燒不著,上麵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


    狡兔尚有三窟,韓氏王族出身,又巨富數代,焉能不留下後手?


    絲絹密密麻麻的字,就是曆代祖輩和父親設下的暗庫,內裏的珍寶財資,並不亞於明麵上的韓氏商號。


    上輩子韓菀被囚,就是因為這個匣子。


    孫氏和韓菀將絲絹用帕子包好,重新放回暗格裏,孫氏低頭摩挲印鑒,黯然片刻,鄭重將匣子交給女兒。


    女兒有心要撐起韓氏,做母親的沒有不讚同的,隻是委屈她了。


    旁家的女郎都是嬌養無憂,隻待出嫁良人。


    韓菀並不委屈。


    她捧著檀木小匣,隻覺有千鈞重。


    深吸一口氣,她站了起來身,“阿娘,我過去了。”


    “去吧。”


    孫氏先不去了,因為韓琮生了病,舟車勞頓,興奮過後,天明時發了低熱。


    韓菀出門前先去看看弟弟,他一張小臉泛白,觸手發燙,見姐姐來立即撐著坐起,十分沮喪。他本來說好和姐姐一起去的。他是男丁,他想和姐姐共同進退,誰知又病了。


    韓菀撫撫他的臉,柔聲安慰:“別急,日子還長呢,養好病咱們再去,好不好?”


    “嗯!”


    拍拍他的小腦袋,扶他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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