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仲丘雖不理解韓菀為何這般急迫,但他也覺得曹邑宰之流越早剔除越好,他已整理了一份名單,“這六個人,對我們態度最熱絡,我查了一下,他們也是多年老人了。”


    韓菀看了看,裏麵有一個分管事,兩個主事,還有三個小文書,上中下層都有。


    她點點頭:“好,這事就交給叔父了。”


    韓仲丘天然的身份,再加上這段時日和曹邑宰的周旋,三人中暫他威信最高。


    至於穆寒和韓曄,就是和曹派硬碰硬的主力了。


    韓菀吐了一口氣:“我們爭取在年前完成這件事。”


    “好!”


    “可以的!”


    商量妥當,互相鼓勁,隨後散去,各自按計劃忙碌起來。


    於是很快,韓氏總號上下就發現,熟悉一段時日後,家主矛頭如意料中一般對準了曹邑宰。


    火花四濺。


    一開始,其實並不順利,曹邑宰畢竟掌權多年,震懾力很強,另外在他的處心積慮之下,軟硬兼施收攏不少一批的心腹。


    趁著韓父驟逝的機會,他將空出的重要位置都填補上他自己人,現今一起發力,局麵並不好打開。


    但幸好,他們這邊有穆寒。


    事實證明,韓父眼光並未差錯,他為下一任韓氏家主千挑百選出來的輔助者,不管潛力還是能力都足夠優異。


    穆寒早在上階段就已思慮下一步,他也不急躁,先從已歸他和韓曄所掌的丹砂絲絹入手,先縱後收,恩威並施,策反韓仲丘看好的那個主事,剔人擢升,迅速將這兩項歸攏掌心。


    另外,他向韓菀提議,已委了兩名主事往下遊去了。


    前後隻花了小半月的時間。


    對內理順,騰出手又迅速支援對外的韓曄。


    ……


    一大早的絲絹值房就爆發爭執,韓曄將卷宗往案上一擲,“張管事,你這絹船數目不對吧?”


    他臉色很難看,韓氏有龐大的商業網,很多重要產業從產到運到銷一條龍,這就需要很多部門的配合。


    譬如他這邊掌的絲絹,貨運卻不歸他們管,那邊不說都是曹邑宰的人,但頂頭幾個都是,底下的主事文書不敢出頭。


    韓曄被耍了四五次,水陸二路,倉儲,天氣,人為失誤,能扯皮的實在太多,今秋抵郇絲絹數目和往年相比明顯不對,可對方一推四五六,偏就奈何不得。


    張管事不生氣,拾帛卷站起身,笑吟吟道:“郎君有所不知,漳河大雨梗阻,不得不在上陽登岸轉陸運,陸運艱難,郎君不是不知。”


    他算了算:“如今嚴寒大雪,隻能明年春再繼續北上,大約明天二月中,便能抵郇。”


    韓曄氣笑了,素絹不到,染烘就無法進行,按理他這個管事應該調度備用絲絹的,可絹庫掌事上報,庫房量本來就不足,又由於之前暴雨漏頂,一部分已降為次品。


    調度不到位,這責任就歸他。


    這張管事該稱他“韓管事”,但人家就叫郎君,偏也不能說叫錯,態度也好,還說要頂風冒雪北運,積極配合挑不出一絲錯來,韓曄心口火一拱一拱的,想起堂妹和父親再三囑咐,這才勉力忍住。


    誰知這張管事又添了句,“郎君放心,天時不和,與郎君無關,我等會向上麵請責的。”


    說是上麵,視線卻往曹邑宰值房方向看了看,顯然他嘴裏的“上麵”,指的是曹邑宰。


    “你!!”


    韓曄險些被這家夥氣炸肺,幸好,援兵來了。


    “張管事確實該向主子請責。”


    是穆寒。


    高大的身影立在門檻前,不同於管事們的廣袖大衫,他一身玄黑紮袖勁裝,神色肅沉身姿筆挺,直接把門口光線遮了大半。


    “漳河上陽段九月末鴻雨,十月中決堤,絹船九月中自信國新邑出發,為何不改走沁水?”


    新邑至上陽,最多十天船程。


    穆寒跟韓父到過上陽,上陽堤舊他知道。他還知若遇大雨,為謹慎計,船隊會繞行沁水的,這是備用路線。不過上陽秋季一般沒什麽雨,已鮮為人知。


    韓曄被他提示後曾去翻找糧陶等北運的存檔,可惜對方有備而來,那幾日恰好空檔。最後穆寒另辟蹊徑,他翻出押送丹砂南下的人事冊子,從自己最熟悉的領域入手,私下查問了不少人,最終獲得人證。


    張管事臉色一變,但他反應很快,立即改口,怒道:“豈有此理,梁年這廝竟敢說沁水阻塞?!”


    這事直接撕到韓仲丘和曹邑宰跟前,最後驚動韓菀,越鬧越大。


    最終結果,梁年一幹人背鍋下馬,經過激烈的接任人選推薦,雙方平分秋色,穆寒成功插手貨運。


    這事的後續影響更大。


    過程中韓菀是趁機要給穆寒韓曄立威的,結果很順利,尤其是穆寒,酸話倒還有人說,但至如今誰也不敢小覬他。


    隨後,韓菀趁勢調整人事架構。


    上輩子她和曹邑宰苦鬥艱難,曾針很用心去鑽研過這個,方方麵麵都考慮到了,操作性很強很實用,上輩子沒法實施,現在正好用上。


    遲來的新官上任三把火,一下將曹邑宰原先的布置打亂,往前大大逼近一步。


    而變化往往首尾相連,風向漸漸發生變化時,人心也不自覺轉變。


    韓仲丘順利將看好那六人拿下,韓菀非常大度,既往不咎。


    有了這六個老人,人手終於不再捉襟見肘了。


    這也是一個風向標,開始有人嘀咕“這商號到底姓韓”。


    原先中立那批人,暫時沒見動靜,但被觸動的估計不少。


    在這種微妙的氣氛下,曹邑宰那邊難免繃緊了起來。


    議事結束,曹邑宰沉穩從容一如往日,讓大家的心略浮躁的心一定,眾人說說笑笑,拱手告辭。


    人一走,曹邑宰臉當即一沉。


    貼身小廝兼文書麵露焦色:“郎主,如今這般,……”


    韓菀那邊的發展完全出乎他們當初預料,計劃脫軌,他急:“我們要給那邊去信嗎?”


    曹邑宰眉心一跳,“你胡說八道些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劇情感情齊頭並進!寶寶們別急哈,很快的哈哈哈哈哈


    明天見啦寶寶們~啾啾!(づ ̄3 ̄)づ


    第22章


    曹邑宰如今還居住在毗鄰總號大小院落的其中一處,還沒來得及搬去新置的私宅。


    他打個眼色,護衛出去繞了一圈,回來輕微搖頭。


    曹邑宰這才眯眼看小廝,膽小有膽小的好,但情況出現變化,這就成了壞事。


    他輕斥兩句,小廝唯諾,待後者退下後,曹邑宰招護衛過來,耳語兩句。


    沒兩天,韓菀接報,曹邑宰搬家過程中,貼身文書不慎被鬆脫的大箱砸中,傷重身亡,這讓曹邑宰大覺晦氣,一整天臉色都是黑的。


    曹邑宰要搬家,這她早就知道的,住在總號附院他諸多不便,早早就物色屋宅。


    雖沒法近距離監視不知詳情,但這關口,死了一個貼身人,韓菀按下密報,對穆寒說:“看來咱們該加把勁了。”


    曹邑宰已繃起來了。


    很好。


    現在他們該一鼓作氣。


    韓菀精神大振,當即把韓仲丘二人叫來開了個小會,一口氣不歇乘勝追擊。


    也是否極泰來,在這關頭傳來一個重大利好消息,陳大管事醒了。


    這陳大管事,就是原先和曹邑宰共掌郇國事務,並因在上郇都路上疲累過甚重病昏迷的那個老管事。


    這是韓菀祖父留下的人,他在,連曹邑宰都得收斂鋒芒。


    韓菀聞訊大喜,“走!”


    二話不說,披上鬥篷快步往外而去。


    雪花紛揚,傘也不打了,拉上兜帽出了大門,輜車剛剛趕到,她一扶車轅就登上去。


    大雪連續下了幾天,北風呼嘯滴水成冰,腳踏邊緣凍了薄薄一塊,主子叫車急,車夫來前沒顧得上先檢查清理,正要俯身,誰知主子已踏上了去,他一驚,正要張嘴,就見主子一個趔趄。


    韓菀一驚,下一瞬已被一手臂穩穩扶住。


    是穆寒。


    手臂穩而有力,她腳下一動他下一瞬已扶住她的背,快得連點點怵的情緒都來不及有,韓菀不禁一笑。


    就知他在,摔不著她。


    回頭笑瞅他一眼,扶著穆寒的手,他輕輕一送,穩穩將她送上車。


    目送她俯身進了車廂,他將車門關上,又將厚厚的絨簾放下,阻隔寒風。


    看身側車夫,穆寒吩咐:“出發。”


    伺候多時,車夫自知穆衛的話即主子意思,不再問,忙登上驅車。


    車輪轆轆,穆寒翻身上馬,護著輜車迅速往內城去了。


    ……


    遲來一步的曹邑宰立在門檻後,臉色陰沉得要滴水,心腹馮讚低聲道:“那老東西病重多時,一直不見好,怕是要死了吧?”


    希望如此。


    ……


    馮讚還真沒猜錯。


    韓菀輜車折返家中,直奔辟給陳大管事養病的院落,一近,沒聽喜聲,反氣氛低迷人人一臉隱哀。


    她喜悅登時一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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