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富道:“我還煩士根,本事沒有,小心過頭。要不是他不出集資款,要不是他怕這怕那留著證據,書記哪裏會有事。讓我以後聽他的?等太陽西邊岀吧。”


    紅偉也是抓著忠富的手,再三緊握。兩人雖然知道出去後單獨創業不易,可多種因素之下,兩人還是毅然選擇離開。兩人都覺得,其實,這又何嚐不是一個機會。起碼,書記不在,沒人敢橫到收回他們的房子,趕出他們的戶口。不過都沒直言,都是心照不宣。


    楊巡終於找上宋運輝。宋運輝從大哥大變聲的話筒裏依然能聽得出,楊巡這個一向嬉皮笑臉的人難得也有說話緊張的時候。但宋運輝正忙,與楊巡約定晚上與市宣傳部長會餐後再聯絡他。


    宋運輝的老同學方原從美國來,被宋運輝安排著了解東海廠已經完工的一期和正待起航的二期的技術,又被宋運輝邀請給全體技術人員做前沿科技報告,並會後討論,就一期現有設備和二期待定設備的改造更新展開討論。但宋運輝聽著覺得不實用,到底學校的與工廠的有脫節。那個報告相當不錯,非常有啟發,但是討論就差強人意了,到底是學校注重理論更多。


    但不管效果如何,宋運輝借機布置任務下去,讓所有技術人員學習國外先進技術,爭取日日有創新。又將任務布置給一位副廠長,讓他牽頭在全廠範圍宣傳開展“日日創新,人人爭做技術標兵”活動,有獎征集整改意見,即便是一道小小工藝的簡縮,一顆小小螺釘的移位,都是創新的一部分。


    有人不信宣傳,移一顆小小螺釘都算是創新?於是有個小青年與寢室諸友一起竊笑著,往一隻信封裏加入一條合理化建議,說某條疏水管位置不合理,正好布置在某某通道上,情況緊急時候很容易成為絆馬索,影響安全。讓他們沒想到的是,他們的信件第一天拿上去,第二天就見到廠長頭頂藍色安全帽,親自過來查看。看了之後沒走進控製室,便離開了。那幾個小青年心說,嘁,還說一顆小小螺絲釘移位都行,穿幫了。


    但沒想到,過一會兒,技術科的人就過來測量,而車間主任則是笑嘻嘻過來控製室,說某某幾個中頭獎了,打響日日創新活動第一炮,廠長剛剛打電話來大力表揚。這倒讓幾個小青年不好意思了。而更讓他們不好意思的還在後麵,下班時候,竟然門口宣傳窗也上了。幾個小青年都沒想到還有這等殊榮,雖然還沒說有什麽獎金,多少獎金,可人的自豪感一下上來了,回家硬是輕飄飄地得意,當然嘴上是不認的,嘴上都是說這有什麽這有什麽。


    這第一炮雖小,卻跟千金市馬一樣,一下在東海全廠職工心上眼前燃起希望。死馬且買之五百金,況生馬乎。原來廠長真的說到做到。


    於是建議不斷呈上。宋運輝每次都是自己親自過去看看,如果遇到的是工藝問題,還走進控製室與工人交流一下。無他,他感覺,他親自出馬,才能讓工人感覺得到其中的重視。他想,東海廠有什麽?東海廠沒有曆史,東海目前規模在同業中偏小,產品在同業中不是尖端,成本更是沒有什麽可說。東海廠要立足,要發展,要獲得上級青睞,更要獲得資金劃撥,東海憑什麽?而他宋運輝一不是上麵有人,二沒幾個久經考驗的老友,三沒在係統內錯綜複雜的關係網,他憑什麽立足,憑什麽保證自己不遭遇老馬一樣命運?都唯有“技術”兩字。他必須保證東海廠有過硬的技術,尖端的技術,還有尖端而不可替代的產品。唯此,他才可能不可替代,東海廠也會有長遠發展。當然,他得加倍辛苦。創業的人需得多付出一份辛勞。


    宋運輝的辛勞除了工作上的忙碌,還有交遊方麵的忙碌。比如今晚與宣傳部長的會餐。他感覺自己現在少了好多學習的時間,每天都是很晚才能回家,看技術書籍,似乎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


    與宣傳部長的會餐差不多結束時候,宋運輝早一步打電話給楊巡,讓他到會餐賓館一樓大堂吧見麵。這家賓館是剛剛開業,港資,三星,目前是本市最上流。而此時已經有其他賓館紛紛申請立項。


    楊巡早就等得著急,一聽召喚,飛車趕到。正好看到宋運輝在大堂與人握手告別。楊巡在一邊耐心等著,看著宋運輝與之握手的那人,心說宣傳部長的臉常在電視上見到,他可真會占近水樓台的便宜。


    等終於宋運輝有閑了,楊巡才露臉上去招呼。宋運輝看看人頭簇動的大堂吧,沉吟道:“我們另找地方吧,你上我車。”


    楊巡道:“宋廠長不嫌的話,上我辦公室談。這些話原是不方便讓外人聽到。”


    宋運輝點頭,兩人一起奔赴楊巡的辦公室。開到一處大廈,宋運輝下來奇道:“你這會兒還有心思搬辦公室?”


    楊巡勉強笑道:“人越晦氣時候,越要弄些新鮮刺激的東西讓自己高興。”


    “沒那麽簡單,你楊巡睡工地啃地瓜都行,哪會講究這些。”


    楊巡這才會心真笑:“讓宋廠長猜中了。現在食品日用品市場租得太好,我把我占的兩間辦公室也租了出去,掙來的租金來這種講究地方付了房租,我還有賺。我想著,越是有問題的時候,越要把門麵弄光鮮一點,讓別人琢磨不透。否則要都看著危險問我討還電器建築市場的租金,我就死定了。”


    宋運輝一笑,果然,楊巡會打算。上去電梯走進辦公室,見果然煥然一新,布置有些正規的樣子。下麵是灰色化纖地毯,上麵是白色石膏板吊頂,清爽幹練。宋運輝不由讚一聲:“不錯,挺有實力的樣子。”


    “沒辦法,以前就是穿著破衣爛衫都沒事,現在快要出事,人家都盯著我看呢。宋廠長請坐,晚上不喝茶吧?”


    “不喝,本來就睡得不好,還哪敢喝茶。你也坐。說說,小雷家那邊準備動手了?”


    “小雷家那邊最近事情真多。忠富和紅偉一起走了,不肯再幹,聽說副鎮長親自出麵挽留都不幹,隻有正明留下來。工作組還是依照原計劃,從各係統抽調老會計審計村裏所有的帳,聽說沒什麽大事,士根村長的帳一向清楚。”


    “那你的掛靠企業得被他們查出來了?”


    “是的。正明跟我說,士根村長隻是解釋了一下,沒有堅持說我的公司不是他們村裏出資。”


    “為什麽?這很容易說明。”


    “聽說審計組說隻憑合法合規的書麵證據說話,而正明說,士根村長想保住位置,不願硬頂審計組,免得他自己作為知情人之一也給牽進去。正明還說,士根村長跟他商量,兩人一定要忍辱負重,在小雷家頂住,替東寶書記守住小雷家。那就勢必犧牲我。”


    “士根?他還沒迂腐夠?”宋運輝驚訝,卻也覺得順理成章,誰讓士根一向是個保守小心的人。“如果隻憑合法書麵憑據說話,那他們采取措施是難免的了。是不是紅偉和忠富離開小雷家後,對小雷家影響很大?”


    “是啊,這個影響對我來說太要緊了。紅偉這人一向精明,手頭的客戶都是他自己抓著,他一走,別人都沒法接手,整個建材廠幾乎停產。忠富技術好,以前都是忠富一手抓配料比例,他這一走,先死魚蝦,現在據說開始死豬。那些鎮上的人都急了,找忠富和紅偉,可兩人提出條件,要縣裏認定集資公司無罪,還要工資翻十倍,鎮裏和縣裏都不敢答應,這事情就這麽拖著。這兩塊隻有虧沒有賺,正明說,小雷家的資金一下吃緊了,銀行還貸壓力很大,都是通過他賺的來還,他們已經把老本還出去了,資金越來越緊縮,眼看下半年可能要無法還貸。再加上那些客戶聽說小雷家出事,都是不敢做大,小心觀望著,正明那兒的量現在也上不去,利潤很受影響。因此,鎮裏說什麽都要盯上我這塊肥肉了。”


    “要命。”宋運輝皺眉。要是小雷家的企業這麽搞下去,總有一天越縮越小,一直到關停。沒錯,這樣更顯得楊巡這塊肥肉的豐腴。


    “我今天找了律師後給你打的電話。律師說,先從老家那邊找相關人遊說,不過我看這希望不大,我認識的人都還沒那麽大麵子。律師還說,鎮上完全沒必要到我們這兒打異地官司搶奪我的市場,直接就在那邊告我侵吞公款,順便還可以再告東寶書記挪用集體資金,罪加一等。政府在當地告我,我哪裏還有贏的可能?”


    宋運輝更是皺起眉頭,楊巡那一攤子要是再加到雷東寶頭上,雷東寶判死緩都有了。“你有沒有跟士根說這個問題會捆綁上東寶書記?”


    “還沒說。我估計說了也沒用,現在他做不了主。我準備跟你談了後,明天過去一趟直接跟他說。起碼他能努力一把。”


    “他媽的。”宋運輝終於忍不住,罵岀一句粗話。“我都已經找到那邊市長在黨校的同學出麵說項,要添上這事,大哥還出得來嗎?這個士根,我真想掐死他。”


    “我明天還打算聯絡一下忠富和紅偉,看看他們能不能為我為東寶書記回去村裏。”


    “你那紅帽子到底怎麽戴的,具體說說。”


    “我公司的資信證明由小雷家開岀,才能到這邊工商注冊。出資也是我的錢先打到小雷家,再從小雷家匯來,到我這邊賬上。如果他們硬要不認,我一點辦法都沒有。再說現在縣裏對東寶書記很不友好,對我們更不會網開一麵。”


    宋運輝皺眉低頭考慮,好久才道:“我再想辦法。問題看來越來越嚴重。”


    楊巡也歎岀一聲長氣,“宋廠長,我這兩個月,人整整輕十斤。白頭發都出來了。”


    宋運輝下意識地看看楊巡年輕的臉,無言以對。悶悶而回。


    回到家裏,見程開顏還等著他,他倒是驚奇。麵對程開顏遞上的一杯菊花枸杞茶,奇道:“怎麽想出給我喝這個?”


    “媽說,你老在外麵吃喝,要喝些這種東西清火保肝。”


    “我又不喝酒。”不過宋運輝還是把茶喝了,“以後不用等我,你還是平時對爸媽和貓貓用心些,早起把早餐弄豐富點。爸媽老思想,總是泡飯,貓貓會營養不良。”


    “那你看吃什麽好?我說早餐啦。”


    “有葷有素,葷的給貓貓和我們,早上的營養很要緊。爸媽可能喜歡素淨些的。上去睡吧,我想些事。”


    程開顏還想問要些什麽葷的,最好怎麽做,但見宋運輝眉頭緊鎖,不敢打擾,做個鬼臉上去了。宋運輝看著程開顏的背影,不由搖搖頭,一下又變成小媳婦了。


    他往菊花茶杯裏又添些水,想了半天雷東寶的事情,終究沒想出招數。不過這條新出來的枝杈,他明天還是得盡早告訴老徐。反而是楊巡這邊,他這幾天與律師接觸下來感覺,隻要他出力,對方想到這邊查封楊巡的資產不是那麽容易。


    但想到這一來往插手幹涉司法進程的道路越走越遠,不由搖頭苦笑。救雷東寶,救楊巡,他並沒感覺有多少對不起良心。說他幹涉司法,那真是…宋運輝想到四個字,“逼良為猖”。


    楊巡準備趕赴小雷家之前,忍不住開車拐到食品日用品市場對街看了會兒。天還早,市場還沒營業,可那些攤主們早已大車小車地推著貨品進門,場麵之熱鬧,不亞於早上的蔬菜批發市場。楊巡看著又是驕傲,又是心碎。這地方曾經啥也不是,隻有長途汽車開過時候揚起一蓬灰。是他開起的市場帶旺了這塊地方,當然,最旺的還是他的市場,目前他的市場攤位轉租價已經是原來的翻倍。可想而知,等攤位租約到期時候,他下次收租就能大賺。可是,他等得到下次嗎?


    他的市場大門朝向東南,早晨的太陽把門口兩隻銅球照得金光閃閃,從市場出來的人個個似乎是迎著朝霞,激情滿懷的樣子。楊巡正是背著光,愈發顯得陰暗。但他還是被已經早早上班監管著市場的尋建祥發現了。尋建祥大步穿過街道,走到楊巡身邊。反而是楊巡先搶了話說。


    “大尋,你這麽早來?不幫你老婆帶一把孩子?”


    “丈母娘在。你怎麽來那麽早?臉色不對啊,昨晚幹嘛了?”


    “你看你,想歪了吧。昨晚我跟宋廠長在一起說了一夜話。大尋,這邊如果有事,打我上回給你的那個電話。”


    “怎麽,事情還沒了結?”


    “沒,更糟。你說我這人運氣怎麽這麽糟。幸好我還有你們這幫朋友。大尋,這邊托付給你。”


    尋建祥瞅瞅楊巡,覺得今天楊巡的口氣很怪,“你怎麽好像是去自首啊,這話怎麽說的?不會有什麽事?”


    楊巡鬱悶地道:“哪是去自首的,是自投羅網去,弄不好真就給抓了。大尋,反正拜托你,有大問題你還是先打宋廠長電話吧。唉。”


    尋建祥看著楊巡,真誠地道:“兄弟,自己小心。這邊的事你放心,會替你守住。電器市場那邊我也會每天看看去。”


    楊巡拱拱手,歎息了聲,上車離開。誰知道呢,萬一那邊做事雷厲風行,他回去正好自投羅網也難說。即使不是自投羅網,也不知道哪天開始市場就不是他的了。好在還有朋友可托付。楊巡想到當初尋建祥老是管著他支出的時候,他怨聲載道,還相商宋運輝,把尋建祥剝離出去,一時有些內疚。但又想想,這又何嚐不是朋友長久相處之道呢。


    楊巡從食品日用品市場離開,巡回告別似的又來到電器建材市場。電器市場基本輪廓已經出來,這幾天已經進入掃尾階段,房子裏麵已經清理幹淨,窗戶待擦,門外停車場也待整理,再過十天就要開業。屋簷的一溜兒廣告牌,十有三四已經放上花花綠綠的廣告,這個地方比起食品市場,顯然花頭少得多。


    已經有人在清理廣場,拿錘子敲掉水泥渣。楊巡坐在車上看了會兒,沒精神走下去,他最近有氣無力得很。正要離開,卻見到有幾個人從大門走出來,看穿著不像是做工的。楊巡以為是看攤位的,要換作以前,他早迎上去,但最近積極性不高,懶得主動出擊。看到門衛往他這邊指點著說什麽,他便不急著離開,但也懶得下去,就坐在車裏,搖下車窗等著。這才注意到附近停了一輛新車,好像還是國外來的好車。看來是有錢的主兒。於是楊巡下意識地掏名片。


    那些人果然衝著楊巡走來,楊巡隻好跳出來等候。越看,感覺這些人越有來頭,不像是打算租攤位擺攤兒的個體戶。果然,名片遞來,其中一個竟然是市裏的副局級幹部,那個年輕的大約三十多的,叫蕭然,則是掛著公司董事總經理的職務,看上去非常洋派的樣子。看那副局級幹部看上去對那年輕的很是殷勤,楊巡看人老練,心說那年輕的一準是什麽長的兒子,而且那個長一定來頭不小。


    那個蕭然看了楊巡的名片,客氣地道:“原來那家很興旺的食品市場也是你的?楊經理很不容易啊。你這個市場準備…唔,電器建材市場,好,你打算近期開業了吧?”


    “十天後,十六號,到時歡迎蕭總光臨。蕭總看樣子不是來租攤位,來看看?”


    蕭然道:“給我設計辦公樓的設計師說,這間市場也是他設計的,我來看看。”


    楊巡一聽,心中似曾相識,想了會兒,忽然明白麵前這人是誰了,設計師提起過,他也過去看過,市中心最熱鬧地方新華書店拆了讓給了這個人,省裏哪個領導的公子,難怪有個局長跟隨陪同。但蕭然僅僅是過來看看那麽簡單?“哎呀,我有眼不識泰山,原來是你蕭總。我這市場比起蕭總的來,差遠了…”


    “你這裏麵的攤位租金多少?食品市場的每年租金是多少?”


    楊巡心裏一凜,不由想到慘遭拆除的好好的新華書店,想到一直沒付的建築設計院的設計費,心說他的市場要是讓這人看上了,哪裏還能落下個好,弄不好就給巧取豪奪了。他笑道:“倒是記不住,還得回去查查帳簿才能知道。最多比菜市場租金貴點吧。”


    “噢。看來收益不好。買你的食品市場,五百萬夠不夠?”


    蕭然看似淡淡說來,楊巡心裏卻是“咯噔”一下,心說果然有問題。他笑笑道:“造價都不止五百萬,再說現在除了一些日常管理費,付一些工人工資,沒多少開銷,隻要等著每兩年收次錢,我哪裏肯賣。喏,這個建築市場加火車路那邊的倉庫我倒是願意賣,反正也才開起來。這市場光基建方麵我整整投入一千五百萬,加上一些其他費用,一千八百萬。我其他不保證,這裏的攤位已經全租出去了,不用一年,這兒也是食品市場的熱鬧。”


    蕭然一笑,“一千八百萬,你獅子大開口。你還不如索性說不賣。”


    楊巡繼續陪著笑臉道:“嗬嗬,價沒亂開,局長隻要查查我從國托借的錢就知道,光問國托就借了七百萬,再我十年生意做下來到底有些積蓄,還有這兒預租的租金,我說一千八百萬是保守的,因為知道你們可以查我的帳,也因為,說實話,我哪舍得賣。眼看著都可以坐著看錢進來了,賣了不可惜?我啊,不肯做生意,以前做過生意,最怕貨品砸在手裏,燒了淹了,血本一轉眼沒了。做市場好,他們租攤位的生意做不下去是他們的事,我這兒鐵打的江山,隻要人氣燒起來,不怕租不出去。我一個美國做市場研究的朋友說過,美國人做生意,做大了也喜歡買些好物業出租,掙鐵穩的租金,又可以等物業升值。我兩個市場都才做起來,人氣還沒燒到最旺的時候,現在賣,我虧。再過兩年,租金翻倍了,我的賣價也可以翻倍了。”


    楊巡說著說著,忽然心中隱隱生出一個新的想法,媽的,要是把市場賣給眼前這個高官的公子…於是,他悄沒聲地轉換了口氣,吹噓起自己的市場。


    蕭然鄙夷地微笑道:“這市場已經全部租出去了?我沒見到幾家擺上貨物啊。”


    楊巡笑道:“剛剛天還沒全亮,裏麵暗,蕭總一定沒看清楚,現在差不多東窗全亮了,裏麵光線足夠。我帶你進去看看,那些已經做好的架子,都是空著等擺放貨品的。別看大模樣相近,細節都有不同的,因為我要在市場裏統一貨品擺放,讓人進來一看就整齊舒服,我要求他們貨架規格必須大致統一,嗬嗬。現在已經擺上的大多是要出動鏟車的笨家夥,不怕現在現場亂晚上給誰搬了去。那些瓷磚鏡子啥的都還沒放上呢。”


    蕭然立刻點頭,道:“那勞煩楊經理帶我們進去看看?”


    “請。”楊巡帶人進去,這兒指點,那兒說明,果然是所有攤位全部已經出租。其實,還有幾家沒出租,是楊巡看著基建的錢已經夠用,不舍得再打折租出去,打算等人氣燒旺了,租個好價。但他現在經驗豐富,即使沒出租,也給做出已經出租的樣子,讓人一進來就看到市場的興旺。這一點,即便是行內人也完全可以蒙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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