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從他身邊擦身而過, 安新鈞愣了愣:“沅沅?”


    “大哥你要出去啊。”安沅揮了揮手,實在沒什麽力氣應酬他, “王嬸把家裏的碘藥拿出來給濃濃擦一擦。”


    跟在安沅身後的沈濃臉上有幾道傷痕,一看就是跟別人打架弄的。


    沈濃低著頭一言不發像是被安沅教訓了一頓。


    “怎麽了?”


    安新鈞從來沒在安沅這裏受過那麽不冷不熱的待遇, 跟著他們的身後進門,“我本來打算去接你們。”


    “那正好省了你的功夫。”


    安沅在沙發上一坐, 扯著沈濃在旁邊坐下, 捧著他的臉看他臉上的傷口。


    “本來就麵黃肌瘦, 多了這些傷痕就更不好看了。”


    抱怨的話從安沅嘴裏軟綿綿的說出來像是嬌嗔。


    在車上沉默了一路,沈濃已經準備好了回到安家安沅找他麻煩, 卻沒想到她會是這個態度。


    傷藥送上來,安沅拿著棉簽棍給沈濃塗藥:“身上沒上傷吧?還是我們家濃濃聰明。”


    沈濃抬頭就看到安沅燦爛的笑,遲疑了下:“我錯了。”


    雖然是認錯, 但這個語氣聽著卻不怎麽真誠。


    安新鈞剛要說話,就見安沅笑了起來:“你有什麽錯,你又沒打輸。”


    沈濃放學要比安沅早,所以一直是沈濃下了課然後就去她學校門口等她,今天一直沒等到人,安沅找到他學校,才知道他跟人打架了。


    “沅沅,你就那麽教弟弟的?”


    安新鈞見縫插針終於有了說話的機會。


    “不然呢,讓自家人被打的慘兮兮的?不是你弟弟,你說話不心疼。”


    安沅瞟了安新鈞一眼,覺得他在旁邊太煩,拉著沈濃帶著藥就去了另一張桌子。


    安新鈞從沒被安沅那麽嫌棄過,腳動了動,看著安沅低著頭笑眯眯地跟沈濃說話,覺得好笑地上了樓。


    “疼嗎?”安沅看著沈濃臉上的傷口完全是心疼,特別她知道這些傷口是沈濃刻意受的。


    “濃濃我說過我會保護你,你不需要刻意受傷,我也心疼你。”


    自己的想法被安沅那麽明白地說了出來,沈濃有種被看透的不自在,但是觸到她臉上的心疼,沈濃心裏湧起的煩躁情緒漸退。


    指著下巴那道痕跡:“這是不小心。”


    而除了這個不小心的,其他都是刻意迎上了那些人的拳頭。


    沈濃的年紀比普通一年級生都要是大幾歲,其他高年級的閑的發慌就喜歡找他麻煩。


    加上沈濃雖然在安家好好養了,但被跳蚤咬的那些疤子,還有他的膚色都沒那麽快養好。


    不少人說他是小乞丐,鬧得厲害了就打起來了。


    這些事都是安沅到了學校,老師跟她說她才知道的。


    至於老師說的都是高年級的人找茬,沈濃完全不動手,安沅怎麽都不信,沈濃的性格可不是乖乖挨打的類型。


    反正她去接人的時候,那些小子比沈濃哭的厲害多了,雖然露出的皮膚都幹幹淨淨的,但安沅猜想他們身上一定沒少被沈濃揍。


    而沈濃臉上雖然慘烈,但身上卻沒什麽傷痕。


    “好了,以後打架放心的去打,我在你身後站著呢,隻要不是欺負弱小,你打誰誰還手了,我就再去補一拳頭。”


    收好了藥水:“以後這些藥水最好不要再拿出來用了。”


    “好。”


    沈濃的臉被擦得又紫又綠,但樣子卻十分乖巧。


    安沅摸了摸他冒出小發渣的頭:“我叫爸爸給你找個武術師傅,放手去打,誰敢欺負你就拳頭腳一起上。”


    請師傅的事,安沅倒是之前就考慮了。現在這個時期還沒到混亂的時候,但手腳功夫厲害點總是沒錯。


    有機會的話,她還想弄幾把槍,她跟沈濃把槍法給學了更安全。


    想了半天,安沅回臥室換了衣服就沈濃一起寫作業,安新鈞什麽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新鈞也不知道是搞什麽鬼,連晚飯都不在家裏麵用。”張姨太太看著空出位置,安啟明事情忙經常不歸家,但是安新鈞卻是每日都會回家吃飯。


    “大哥這個年紀,估計是談戀愛了。”


    安沅隨便搭了句,張姨太太聽了好奇地打量安沅,難以想象安沅竟然會毫無醋意的說這句話。


    “外頭都是什麽女人,新鈞可沒那麽容易被騙。”


    “外頭有壞女人,當然也有好女人,大哥挑個好的,他的年紀也該結婚了。”


    這要是之前安沅說這些話,張姨太太鐵定覺得她是在說反話,但最近一段日子安沅明顯不一樣了,注意力也全轉移到了小乞丐的身上。


    聽她這話,張姨太太竟然聽出了幾分真心。


    “你這話新鈞聽到恐怕就要哭了。”


    “張姨說的真奇怪,大哥有什麽好哭的。”


    安沅留下沈濃找的是安新鈞的借口,但她可不打算裝模作樣的真用沈濃氣安新鈞。


    一是她嫌麻煩,二是她真對安新鈞提不起好感。


    從原主的記憶裏她知道安新鈞,是原主在福利院選的哥哥。


    帶回了安家之後,安家人沒虧待過安新鈞,安啟明也是真的把安新鈞當繼承人培養,安新鈞努力是他的事,但他察覺原主對他的朦朧感情,操控原主感情就有些惡心人了。


    原主是真心對他,但是他就像是哄著小女孩,不拒絕但是不真心。


    安沅十分厭惡安新鈞把原主吃的死死的樣子,她巴不得安新鈞談戀愛,他要是敢談,安啟明一定能察覺到他得寸進尺,把人趕出安家最好。


    “我氣著他了嗎?”


    吃完飯上樓,沈濃突然開口,安沅想了下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沈濃還記著她留下他的原因。


    “我早就想明白了,氣人多無聊,我現在隻想照顧你,我們倆開開心心就挺好。”


    摸了摸沈濃的頭,“晚上記得喝牛奶,喝一陣子你應該就能竄個子了。”


    沈濃對人表情的辨別一直都有懵懂,他隻能看出一些直白的情緒,比如發怒跟高興,之前他一直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但今天他卻覺得苦惱,因為他想辨別清楚安沅跟他說的話是出自真心,還隻是隨便說說。


    *


    安新鈞特意晚回了安家,本以為安沅會跳起來質問他,誰知道家裏靜悄悄的,隻有傭人給他留了門。


    安沅在飯桌上說的那番話自然也入了安新鈞的耳朵。


    聽到安沅說的那麽灑脫,安新鈞覺得好笑。


    她要是真像是她說的那樣,他早該去留學了。當年一切都準備好了,但是就因為安沅哭鬧著不準他去,他隻有留了下來。


    如今跟別人交往也是,跟女人要保持嚴格的距離,要不然她知道就會鬧得所有人臉上難看。


    “她既然那麽說,我真不能辜負她的美意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安新鈞都是早出晚歸,安沅不止從傭人嘴裏聽到了他身上有香水味,還聽到學校的朋友跟她說安新鈞最近經常參加社交晚宴。


    這些安沅都當做沒聽見。


    隻是她坐得住,安啟明卻坐不住了。


    被安啟明叫到書房,安新鈞早就想好了一套說辭。


    他這段時間雖然早出晚歸,頻繁參加社交宴會,但是跟女人都保持了距離,唯一的接觸就是社交性質的跳了舞。


    雖然跟安沅較勁,但他不至於毀了自己。


    他知道安啟明的想法,他也從來不排斥接管安家的產業,入贅安家。


    去書房的路上,安新鈞看安沅的房門開了一條細縫,心裏覺得好笑,安沅說的厲害,知道他被叫到書房還是擔心,開了門偷偷觀察情況。


    輕巧地推開了門,安沅並不如他所想的躲在門後。


    安新鈞往內裏走了幾步,目光觸到床上一愣。


    荷葉邊的純色床單灑著夏日的碎光,安沅黑色的卷發散落,閉著的眼眸睫毛纖長濃密,就像是畫中的天使。


    而她身旁,沈濃也閉著眼在睡覺,他的手握著她的手腕,神情安謐。


    兩個人的感覺說出來的和諧。


    像是察覺到他的目光,沈濃睜開了眼,側眸看向他,眼裏帶著還未睡醒的朦朧,還有挑釁的惡意。


    安新鈞愣了愣,身體內裏很快湧出了怒意:“起來。”


    沈濃閉上了眼,扯著身握著安沅的手腕,不搭理他繼續午睡。


    安新鈞有一瞬間有衝動把這個乞丐從床上拉下來,他從來沒把沈濃看做過對手,沈濃是個又抽又臭的乞丐,而他是安家的大少爺。


    一根幹癟的蘿卜頭,竟然挑釁他?


    隻是這次安新鈞卻不怎麽覺得好笑,出了房門,剛剛那副畫麵依然存在他的腦海裏,導致他進了安啟明的書房也有些恍惚。


    看到養子的樣子,安啟明蹙了蹙眉:“我還沒說什麽,你就開始自省了?”


    “爸爸,我不明白沅沅為什麽要把沈濃留下來。”


    “沅沅不是說了是為了氣你。”安啟明見他慌亂的樣子,“怎麽?感覺沅沅對沈濃太好了,開始緊張了?”


    緊張?


    有安啟明的提醒,安新鈞發現自己真的在緊張。因為剛剛的畫麵,他的腦子一直閃回安沅對他的態度,還有她對沈濃的態度。


    他到現在才發現一切都失去了控製。


    安沅在認真的在氣他,而且是打算不回頭的氣他。


    她對沈濃的好,是把曾經對他的好,全都轉移到沈濃的身上,她要用一個乞丐完全的替代他,證明他什麽都不是。


    按理說安新鈞不該那麽慌張,他在安家生活了那麽多年,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安家的大少爺,怎麽可能有人就輕易地代替的了他。


    但是他就是慌了,他告訴自己,自己的能力出眾,但他比誰都清楚,他能在安家站穩腳跟,安啟明願意培養他都是因為安沅。


    這世上的天才那麽多,他的出眾並不特別,他特別的是讓安沅情有獨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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