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飛又問:“你喜歡他嗎?他要是追你,你答應嗎?”


    小護士連忙搖頭:“我不喜歡他,他演的都是壞人,再好看也沒用。”


    沈一飛攤手:“這不得了,誰規定長得漂亮就得人見人愛?”


    小護士一想,確實是這個理。她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沈副團,你說得有道理,是我先入為主了。”


    沈一飛大方地不予追究:“也不是你們的錯,她肯定說得很動聽,很像那麽回事,你們也是被蒙蔽了。不過你們現在已經知道了真相,我腿腳不便,還要煩請你出去幫我澄清一下,免得被人誤會了。我一個大男人就算了,回頭敗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說出去也不好聽。我之所以讓人把她拉出去,也是想表明自己的態度,省得大家誤會了。丟點臉算什麽,總比以後傳出這種不實傳聞對她的傷害小吧。”


    小護士聽了,感動得眼淚汪汪的:“沈副團,你人真是太好了。她那樣冒充你的對象,就差說你是負心漢了,你還替她著想,是我們誤會你了。你放心,我出去就跟我的小姐妹澄清這個事,不會讓大家再亂說了。”


    “那就好,謝謝你這個小同誌。你這同誌真是實事求是,正直無私的好同誌。”沈一飛極力誇讚。


    小護士被他誇得暈暈乎乎的,神情激動地出了門。


    目睹了這一幕的吳峰簡直是歎為觀止。


    高,實在是太高了。他從來沒想到過,一個男人這麽會說。就在他心裏還在感歎時,陡然聽到沈一飛犀利的聲音。


    “王博,你說說,你今天做錯了什麽?”


    王博聽了沈一飛的澄清,很是汗顏,慚愧地說:“副團,對不起,是我沒搞清楚狀況。”


    沈一飛冷冷地打量著他:“是沒搞清楚狀況嗎?不,你最大的錯誤是質疑你的上級,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想想你今天都做了什麽。回去寫五千字檢討,再有下次,自己走人!”


    王博知道自己錯了,行了個軍禮:“是!”


    隻有吳峰在旁邊倒吸了一口冷氣,五千字,他才認識四五百個字呢,要是讓他寫五千字的檢討,那可真是要他的老命。


    吳峰同情地看著王博,冷不防自己被點名了。


    “吳峰,你的任務結束了,回去找秦渝複命。”沈一飛冷聲道。吳峰並不是他的直係下屬,兩者甚至是不同的部隊,這也是剛才他為何沒命令吳峰把伏靜丟出去的原因。


    “是。”吳峰站了起來,給沈一飛行了個軍禮,然後對王博笑了一下,“我先走了。”


    他剛走道門口就碰到了潘沁雯。


    吳峰下意識地回病房裏看一眼,然後才打招呼:“潘醫生……”


    潘沁雯微笑著點頭:“回去了,若是秦渝今天有空來醫院看沈一飛同誌,你讓他順便來找我一下。”


    “好的。”吳峰點頭答應後,這才離開。


    潘沁雯進了病房,笑著說:“我來看看你的傷勢。”


    沈一飛連忙道:“聽說是你給我做的手術,謝謝潘阿姨。”


    “客氣什麽,你是為秦渝那小子受的傷,真要說謝,也是應該我說才對。”潘沁雯走過去,看了一下他的傷口,“沒有開裂,這幾天不要動,好好休養,有什麽需要的告訴阿姨。關於秦渝的事謝謝你,不過你爹娘也隻有你這一個兒子,以後要是再遇上這樣的事,記得先保重自己。”


    這是潘沁雯的真心話,她固然愛自己的兒子,但別人的兒子也同樣是別人家的寶貝。尤其是沈一飛的父母都犧牲了,就留下他這根獨苗苗,他們這些做長輩的,更應該照顧他才對。


    沈一飛可以說是這些叔叔伯伯阿姨看著長大的,他們對他往往比對自己的孩子還上心。他撓了撓頭說:“潘阿姨,我可沒胡來,我穿了防彈衣,我這不是看自己輕易死不了嗎?”


    “呸呸呸!胡說什麽呢!”潘沁雯瞪了他一眼,“你這小子,年紀輕輕說什麽死不死的。”


    沈一飛扯著嘴角笑了笑。看著潘沁雯親昵的樣子,卻決口沒提他的私事,這讓沈一飛心裏隱約有種不大好的預感。今天伏靜在醫院裏鬧這麽一出,潘阿姨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作為關心他的長輩,按照以往的慣例,她怎麽都該問他幾句才對,不提太不正常了。


    沈一飛決定主動出擊,澄清一下:”潘阿姨,不好意思,今天在你們醫院裏鬧的動靜比較大。都是我沒處理好,我一會兒就寫信給鄒阿姨,讓她勸勸伏靜同誌,我們是真不合適。”


    潘沁雯聽出來了,沈一飛這是特意給她解釋呢。依這小子平時桀驁不馴的性子,肯定不樂意提這個,他今天竟主動向她解釋,真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看來自己的傻女兒也不是完全一廂情願


    潘沁雯心裏稍微感覺到了一點安慰。但這並不意味著她就接受了沈一飛。在沈一飛沒把他身上的屎擦幹淨前,潘沁雯是不會讓覃秀芳跟他走得近的。


    她女兒離過婚,本來就容易惹人非議,這社會對女人還是要苛刻得多。伏靜跑到醫院裏來這麽一鬧,哪怕沈一飛堅定地拒絕了她,還命人把她拖了出去,但這個事傳出去,總有些是非不分的人會偏向伏靜。要是這會兒覃秀芳再跟沈一飛來往密切,還不知道會被那些人說得多難聽。


    所以哪怕沈一飛解釋清楚了,她也沒表態,隻是淺淺笑道:“這是你的私事,你不必跟我說這個。你要頭痛的是毛政委,那姑娘丟了這麽大個人,小心她回頭告你的狀。”


    果然不是他的錯覺,沈一飛歎了口氣:“告就告,我上次就告訴過毛政委了,我跟伏靜不合適。今天這事可賴不著我,我已經跟她說得很清楚了,她不肯走,非要賴在這裏,要是不把她丟出去,任她留在我病房,回頭傳出去更難聽,說不定還要給我扣頂始亂終棄的帽子。毛政委又得怪我不該招惹人家姑娘了。現在大家都應該明白了,我可沒招惹伏靜。”


    潘沁雯被他的抱怨逗笑了,安慰道:“毛政委不是那麽不講道理的人。”


    這可不好說,沈一飛想起上次他都明確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毛政委還想押著他跟伏靜相處就頭痛。


    果然怕什麽就來什麽,還沒到傍晚,毛政委就來了,一見麵就按住額頭怒罵:“你個臭小子,一天不給我找事,就一天不痛快是吧。你說你,人家姑娘這麽遠來江市,聽說你受了傷,擱下行李就跑來醫院照顧你,結果你倒好,讓人把伏靜給丟出了醫院,你說說,你像話嗎?”


    沈一飛翻了個白眼:“怎麽就不像話了?她跑到醫院冒充我對象,賴在這裏趕都趕不走,壞我名聲,她就像話嗎?”


    “你還有理了!”毛政委指著沈一飛的鼻子,“你給我寫檢討,好好反省,你這麽對咱們的女同誌,還有理了。回頭傳出去,得說咱們欺負女同誌了。”


    沈一飛不服:“到底誰欺負誰,我受了傷,剛取出子彈,躺在床上動都動不了,怎麽欺負她?明明是她非要在我這裏賴著不走,還跑出去到處亂說是我對象,汙蔑我。不行,毛政委,你得給我主持公道。你不是說男女平等嗎?那咱們男同誌的名聲就不是名聲啊?她這樣敗壞我名聲,我以後怎麽娶媳婦?”


    毛政委嗤笑:“就你這狗脾氣,誰受得了你?還娶媳婦呢,別做夢了,也就伏靜眼瞎偏偏看上了你。你說說,伏靜同誌到底哪裏讓你不滿意了?人家對你一心一意,長得又漂亮,能歌善舞,還有文化,真是便宜你小子了,你可別生在福中不知福!”


    “你這麽喜歡她,把她扒拉回你們家啊,你不還有個侄子沒結婚嗎?”沈一飛馬上往外推。


    毛政委瞪他:“胡說八道什麽呢?當人家女同誌是貨物呢,還這個不行就那個,隨便亂推。”


    “我看你也是把我當成了貨物。”沈一飛嘀咕,“還是爹不疼娘不愛,打折處理的那種。”


    毛政委被他氣笑了:“你個臭小子,要不是你爹娘不在了,你自己又吊兒郎當的,怕你娶不上媳婦,打光棍,我管你啊。不行,你都這把歲數了,咱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孩子都在地上跑了,你得趕緊結婚,不然我以後沒臉見你爹娘。”


    毛政委看著沈一飛長大,說是半個兒子也不為過,不然毛政委也不至於這麽操心沈一飛的終身大事。


    提起父母,沈一飛態度認真了一些:“毛政委,你就別管了,我會自己找對象成家的,你就別給我添亂了。”


    對於這話,毛政委根本不信:“前兩年,你小子就這麽說了,可你的對象呢?影子都沒有,你就別糊弄我了。”


    “這次我沒騙你,隻要你不添亂,我保證今年娶上媳婦。”沈一飛信誓旦旦地保證。


    這小子最滑頭了,毛政委嚴重懷疑是他的拖延之計:“你小子不會是為了躲伏靜,故意騙我的吧?”


    “你別瞧不起人了,我拿這種事騙你幹什麽。”要不是八字還沒一撇,沈一飛真想帶著媳婦上門給毛政委看看,小瞧人啊。


    毛政委將信將疑,惋惜地說:“我瞧伏靜同誌就挺好的。斯斯文文的,溫柔又體貼,對你一片真心,你這小子怎麽這麽不知好歹呢?”


    沈一飛冷笑不說話。伏靜的外表和平日裏的做派確實挺有欺騙性的,毛政委跟她接觸不多,被她蒙蔽也不奇怪。


    ***


    因為突如其來的戰爭,夜校和掃盲班也停課了。覃秀芳沒去部隊,並不知道當天下午部醫院裏發生的事,還以為沈一飛應該跟伏靜相談甚歡呢。


    她有點惆悵,但更多的是欣慰。這輩子,沈一飛總算不用打光棍了。


    次日,她去買了幾條鯽魚熬湯,湯熬得白白的,放了幾塊豆腐,撒上翠綠的蔥花,讓人食指大動。


    她照舊留了兩條在家,等秦渝回來吃,另外兩條分別裝在飯盒裏,送到醫院。


    到了醫院,覃秀芳先碰上了潘沁雯。


    潘沁雯上前:“不是讓你別送嗎?怎麽又送過來了。”


    覃秀芳笑著說:“這兩天街上比較亂,沒開店,夜校也停課了,左右沒事,隻是做點飯而已,娘,你嚐嚐好不好吃。”


    “咱們家秀芳的手藝那還用說啊!”潘沁雯彈了一下她的鼻子,看到籃子裏還有一個飯盒,笑著說,“這是給沈一飛的吧,你陪娘說會兒話。菁菁,幫個忙,把這個魚湯給沈副團送過去。”


    叫菁菁的小護士接過魚湯走了。


    覃秀芳坐在潘沁雯旁邊,看她將魚湯喝光了,魚肉也挑出來吃了,隻剩下骨頭,心裏有種特別的滿足感,比自己吃了都還高興。


    就是不知道這魚湯合不合沈一飛的口味。他那個人口味重,哪怕年紀大了,醫生叮囑他要吃清淡點,他還是喜歡吃重油重鹽的東西,稍微煮的菜淡了點,他就要叫,還發脾氣,有時候跟個小孩子一樣。


    想到這點,不可避免地要想起沈一飛的傷。於是覃秀芳問道:“娘,沈一飛的傷好些了嗎?”


    潘沁雯笑著說:“他年輕,沒傷到要害,恢複得快,你別擔心,再過一陣子,他應該就能出院了。”


    得到這個肯定的答案,覃秀芳放心了:“那就好。娘,你明天想吃什麽?”


    潘沁雯不挑:“你做什麽娘吃什麽。”


    “那明天燉骨頭湯吧。”覃秀芳想了想說。


    潘沁雯沒有意見:“你安排就好。做飯是小事,有空多學習,不然回頭上課了,你又得忙起來。”


    “嗯,我知道。娘,你要去忙了吧,那我也回去看書了。”覃秀芳拿著籃子說道。


    潘沁雯把她送出了醫院。


    病房裏,沈一飛看著小護士送來的魚湯就知道覃秀芳今天多半又是不會來了。竟然躲著他,來了醫院都不來看他!


    秦渝進門就察覺到了沈一飛渾身散發出來的低氣壓,瞟向旁邊的王博,挑了挑下巴:“誰又惹他不高興了?”


    王博不好回答,找了個借口閃人:“秦營長,你坐,我去給你泡杯茶。”


    說完就開溜了。


    秦渝坐在床邊,還是那副沒什麽表情的樣子:“傷怎麽樣?”


    “沒事。”沈一飛隨口回了一句,關心起了正事,“怎麽樣,找到雲狐了?”


    提起這個,秦渝麵色有些難看:“根據目前的審訊結果來看,這一切都是陸老六策劃的,很多人都沒聽說過雲狐這個名字,即便有少數人聽說過雲狐的名字,但都沒見過,也沒收到過他的指令。所以不少人懷疑,其實雲狐就是陸老六,這是他自己編出的另外一個迷惑人的身份。”


    這跟沈一飛前期調查的結果差不多。


    “如今隻有兩個可能,第一個,陸老六就是雲狐,第二個,雲狐老奸巨猾,藏得極深。再查查吧,寧可信其有。”


    秦渝也是這個意思:“嗯,你就別操心這個了,好好養傷吧,其他事交給我。”


    頓了一下,他憐憫地看著沈一飛說:“你跟伏靜的事鬧得人盡皆知了,她逢人就說,是她做得不好,沒照顧好你,惹你生氣了才趕她走的,都是她不對,讓大家別怪你……現在不少人站她那邊,譴責你。你小心,毛政委最後肯定又得勸你跟她結婚。”


    沈一飛的臉當即拉了下來。


    這個女人真他娘的不要臉,黑的都能被她說成白的,被她扒上,他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他本來不想費神搭理這個女人的,既然她非要表現出對他有多深情的樣子,那他就成全她,讓大家看看她到底有多“深情”。


    “王博,安排個人去請毛政委來一趟,就說我有事要跟他談。”


    秦渝見他臉色實在是難看,頓了下說:“要不回頭我讓我爹勸勸毛政委。”


    “不用,這事你別管,裝作不知道就行了。”沈一飛拒絕了他的提議。如今被伏靜這麽一鬧,他要再不利索點,解決掉她,回頭這爛帽子就給他扣定了。伏靜想扒上他不成,就踩著他上位出名,那也得看他樂不樂意。


    當天,毛政委來了病房,不知道跟沈一飛談了什麽。


    回去後,他找到了伏靜問道:“伏靜同誌,經過我們的思想工作,沈一飛同誌已經認識到了他的錯誤,你能原諒他嗎?”


    這個結果在伏靜的預料中,個人是沒法對抗組織的。


    她善解人意地說:“毛政委,你別這麽說,我知道,沈一飛同誌當時肯定是身體不舒服,心情惡劣才那麽對我的,他沒有惡意。我都能理解,你也別怪他。”


    “你這姑娘,真是太體貼太善良了,遇到你,不知是那小子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毛政委感歎道。


    伏靜羞澀地看著他:“毛政委,哪裏的話,他是個英雄,是我配不上他。”


    “胡說什麽呢!那小子已經認識到了他的錯誤,並且向我們保證,以後會好好對你。你要還願意,咱們找個時間,把你們的婚事給辦了,你覺得怎麽樣?”毛政委和藹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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