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靈驚訝地睜大了眼睛,要知道法器無論是階還是高階的,若無主人的催動便如一尋常死物。


    因此聽了陸嶺之的話,蘇靈才這般驚愕。


    少年一頓,自知自己剛才說錯了話。他眼眸閃了閃,躲避著不與蘇靈對視。


    蘇靈低頭便瞧見了他莫名緊張地拽著衣袖,喉結也滾了滾。


    【……我剛才未收靈力,不小心碰觸到了。】


    蘇靈對佛鈴這種法器並不了解,她沒接觸過,隻知道自己手中的這隻品階極高。


    她想起之前林風的囑咐,又結合陸嶺之的話一想,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你剛才被佛鈴給傷了,原來是你用了靈力。不過得虧你收得及時,不然要是入了宗主的神識可就慘了。”


    她歎了口氣,看著不知為何神情懨懨的少年,話鋒一轉,笑著調侃了一句。


    “你都已經是個小啞巴了,我可不希望你再變成個小傻瓜。”


    果不其然,在聽到蘇靈這話後陸嶺之沒忍住彎著眉眼笑了,一掃之前的鬱色。


    蘇靈見了也不由得勾唇笑了。


    遠處一抹藏青色的身影剛好禦劍而來,他一眼便瞧見了蘇靈的身影,眼眸一亮。


    他剛準備上前過去,不想看到了陸嶺之也在。


    謝伏危腳步微頓,也不知怎麽回事突然不想上前去了。


    這時候陽光正好,落在兩人的身上像是鍍了一層金邊,明媚又柔軟。


    他們站在光亮之處,好像世間所有的溫暖都悉數籠罩在其中。


    他站在峰門樹下,陰影落在他周身。光影之間他的神情也明滅不清。


    半晌,謝伏危睫羽微動,淡淡地收回了視線。好像什麽也沒看到,什麽也沒發生一樣繞到了旁處離開。


    他不開心,卻找不出原由。


    每每這個時候,謝伏危都會不自覺的去碰觸劍柄,冰涼的觸感會讓他心安。


    可這一次和往常時候都不一樣。


    越壓著,越裝作若無其事,心卻更亂。


    謝伏危沉默了一瞬,心下一動,沒忍住還是掀了下眼皮看向了不遠處那個青衣少年。


    礙眼。


    第二十六章


    這還是蘇靈第一次上謝伏危的劍理課, 入學府的弟子學的雜,可除了主修的之外大多也就學個皮毛。


    譬如紅綃, 她一般也就隻認真挺聽聽樂理和她感興趣的東西,對待連輔修都算不上的劍理課,與其說是聽課,她大概也隻是賞下謝伏危的美色。


    要是換做旁的人來上這劍理,可能她直接埋頭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青年不大會講解,但是但凡能夠示範的他都親力親為,雖然說不清楚,卻演示得很明了。


    哪怕是不修劍的弟子也能學個入門的一招半式。


    紅綃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前麵的謝伏危, 平日時候宗門除了長老和修為比較高的師兄師姐們能夠看清他出劍之外,大多人都隻能瞧見劍影。


    也就隻有在授課的時候謝伏危才會慢上好些, 一招一式, 好讓大家看得明白。


    外麵枝葉隨風而動,幾片飛葉落花飄了進來,在那抹藏青色之間宛若山青水綠, 隨著劍影流光, 一切都好似活了起來。


    “哎, 要不是我們樂修沒有修劍的天賦, 我的輔修肯定也選劍。”


    紅綃雙手撐著下巴, 眼眸微動,一臉豔羨地看向後麵坐著的蘇靈。


    “你運氣真好,一個器修竟然有這樣高的劍修資質, 還能與謝師兄結為劍侶。要知道琳琅師姐努力了百年都擇不了淩雲劍塚的一把劍,你倒好, 這都還沒擇劍就已經有這等機緣了,真教人羨慕。”


    蘇靈來的時候便將那件修補好的法衣遞還給了紅綃, 紅綃原本是不大想搭理自己的,畢竟昨日給她留下的印象並不算好。


    可瞧見蘇靈竟然不是簡單拿靈線縫補,而是用了百年鮫綃來縫合後,她很是意外,也沒像先前時候那般冷淡。


    這才有了點兒好臉色,與蘇靈一來二往聊了起來。


    前麵倒還好,提到後頭的琳琅後蘇靈神情微妙了一分。


    倒不是對琳琅有多厭惡,隻是她不大喜歡別人在提起自己的時候會不自覺聯係上琳琅,這一種隱約放在一起比較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


    不過她想著紅綃並不是故意的,隻是順著感歎了一句也沒說什麽。


    “你和琳琅師姐都出自明月閣,你們很熟嗎?還是你很喜歡她?”


    紅衣少女聽到這話後頓了頓,麵上並沒有多什麽仰慕情緒。


    “我與琳琅師姐不算多熟,不過我們卻是師出同門。她是我師父最寵愛的徒弟,至少之前是這樣的。當時明月閣的樂修都以為她會成為閣主,畢竟她資質在樂修之中那般出眾。”


    說到這裏紅綃沒忍住抬眸看了一眼前麵正在演示劍法的謝伏危,剛才還覺著青年俊美無雙,如今想到了什麽突然生不出什麽旖旎心思來了。


    “可惜她喜歡上了謝師兄,還因為他而損了金丹。如今別說閣主之位了,可能這一輩子修為都突破不了瓶頸,一直停留在金丹。”


    “也正是因為如此,師父才破例收了我為除師姐之外唯二的親傳弟子。”


    紅綃的資質其實並沒有琳琅好,但是好在樂理通達,悟性極高。


    閣主挑了百來年,這才擇了她為門下親傳弟子。隻是琳琅珠玉在前,她平日裏難免少不了有人拿她和對方比較。


    她也說不清楚自己對琳琅究竟是仰慕多一點還是嫉妒多一點,每每提起琳琅時候她也沒避諱,倒也算坦然。


    隻是大家都知道她和琳琅兩人關係比較微妙,很少有人像蘇靈今日這樣直截了當地詢問。


    蘇靈見她和旁人一樣,也不知道當年事情的真相,大約是宗主為了給明月閣閣主一些臉麵,並沒有對外說什麽。


    因此大家都隻知道琳琅為救謝伏危受了傷,卻不知道當時引他們入滄海的也是琳琅。


    而且這件事謝伏危應該也知道,隻是他不是個多嘴的人,也顧忌著琳琅的名聲並沒有多說什麽。


    想到這裏蘇靈眼眸微動,先前本就不愉的情緒更甚了些。


    “沒什麽好可惜的,萬般講究因果。她自己做出了選擇,有什麽後果也得自己承擔。”


    “也是,反正她明知道謝伏危是個無心之人,是她自己心甘情願上趕著的。”


    紅綃眨了眨眼睛,覺著蘇靈說的很對,便順著她的話這麽感歎了一句。


    原還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餘光瞧見了蘇靈身旁坐著的陸嶺之。


    繞是她一個沒情緣的,也能夠看出少年對蘇靈不一般。


    不僅是從第一日他提前來給蘇靈占了個好位置,更是因為從剛才到現在,無論她們說了什麽,少年的視線也沒從她身上移開過分毫。


    在紅綃看向陸嶺之的時候,少年也有所覺察,他掀了下眼皮,看明白了她眼神裏的意思。


    他勾唇笑了笑,金蝶也翩然落在了他的肩膀。【的確都是飛蛾撲火,怨不得旁人。】


    紅綃總覺得對方這話裏有話,像是在附和她們,又像是在暗示些什麽。


    她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開口,一指劍風凜冽,擦著紅綃的頭發直往陸嶺之麵門過去。


    少年反應很快,幾乎在感知到劍意的瞬間便側身躲開了。


    隻是他麵頰處的那縷頭發還是被削斷了,青絲柔軟,輕輕落在了桌麵之上。


    “陸師弟,剛才我講解的那套入門劍法,你上來演示一遍吧。”


    謝伏危微皺著眉,也不知自己怎麽的,餘光瞧見他的視線落在蘇靈身上心下就不舒服。


    在看見他朝著蘇靈勾唇笑著的瞬間,他沒多想,便一記劍意落了過去。


    他隻用了一分力,並不會傷到陸嶺之分毫。


    盡管如此,少年還是能夠敏銳得感知到對方對自己的排斥。


    蘇靈一愣,顯然沒想到謝伏危會突然出手,又這麽突然將陸嶺之給喚上前去。


    “小靈芝,剛才那一套劍法總共五十六式,不大好記。你一會兒要是記不住了就留意看我這邊,我給你提示。”


    【好。】


    他入門的時間要比蘇靈早上一年,雖然是在外門,可入門的劍法他早就學會了。


    聽到蘇靈這麽說陸嶺之隻是點頭這麽回了一聲,然後徑直往前麵走去。


    【謝師兄。】


    謝伏危看著眼前人恭恭敬敬地朝著他行了個禮,他掀了下眼皮,見少年準備去拿他手邊的那把竹劍。


    還沒來得及碰觸到,他先一步開了口。


    “用我的劍吧。”


    青年手指微動,將自己的本命靈劍從劍鞘裏推了出來。


    刹那間周圍寒氣肆意,前一秒還人間三月天,下一秒便乍暖還了寒。


    謝伏危的本命靈劍,是在劍塚最高層的那把斬妖劍。


    寒氣逼人,靈力霸道,喚為【不知春】。


    “我已將上麵靈力卸了,你拿著可能會吃力了些。”


    他的劍太重,且寒氣太深,卸了靈力之後陸嶺之雖然拿得動,可能也揮不了。


    陸嶺之指尖微動,看著眼前那把通體雪白,冒著寒氣的靈劍。


    和剛才感知到蘇靈手中的傳音佛鈴一樣,他下意識得想要後退避開。


    謝伏危垂眸看了少年一眼,見他臉色蒼白,猶豫不決的樣子。


    “看來是我高估你了。”


    “既如此,你還是用這竹劍吧。”


    其實謝伏危之所以讓對方用自己的劍,一方麵是因為少年比旁的人早入門一年,竹劍不大適合他。


    二則是他想要看看陸嶺之的資質如何。


    謝伏危對陸嶺之沒有什麽歧視和厭惡的意思,他隻是單純的不喜歡他與蘇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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