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麽?”


    竇炤冷冷問道。


    時間不能拖下去了,師兄真的會被賀荊仙君打死的。


    當初她與賀荊仙君算得上是有一些交情的,他都能無情地將她殺死,又何況是師兄。


    桐木就摸了摸自己的臉,“我想要你的臉 ,你生的這麽好看……”


    她用含著笑的俏皮的聲音說著這樣的話,不像是個仙娥,倒像是個魔窟裏的魔女,惡毒不已。


    竇炤麵無表情眯著眼看著她,然後也笑了起來,“原來是想要我的臉。”


    她冷冷一笑,忽然拔劍。


    桐木以為竇炤是聽了自己的話要剝下自己的臉皮,頓時心中一喜。


    卻沒想到竇炤握緊了手裏的劍,又衝向了結界!


    “怎麽,你舍不得你的臉嗎,你的臉比你師兄還重要嗎?!”桐木臉色一變,不由氣道。


    竇炤的秋水劍一直不斷地攻擊結界,倒下就再來,她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手裏的血流得也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她再沒有搭理過桐木。


    是,她的臉是沒有師兄重要,但是,如果桐木能破開這結界,那她早就破開了,何必在外麵嘰嘰歪歪一大推故意氣她!?


    賀荊仙君布下的結界,就算她竇炤破不了,桐木也絕對破不了,她不過是想要自己的臉,那又何必讓她得逞讓她痛快!?


    她又不傻!


    竇炤的眼睛裏隻剩下前方一直攻擊的結界,那結界在她眼中縮小成了一個點,染著血的秋水劍不斷攻擊不斷攻擊,試圖破開一道口子,哪怕一點!


    桐木氣急敗壞,“冥頑不靈!你就等著給你師兄收屍吧!”


    這竇炤簡直是油鹽不進!


    竇炤一次次撞擊結界,流下的血便一次次碰到結界,且越來越多。


    與衛漱交纏在一起的賀荊動作忽然就慢了一拍。


    衛漱的竹劍一下子刺進了賀荊的肩膀。


    碧骨笛一把揮開那把竹劍,劍氣如虹貫向衛漱。


    衛漱一下避開。


    就是這避開的瞬間,賀荊抬頭,視線朝著慕炤的方向看去。


    慕炤的結界是他布下的,炤炤在攻擊結界,試圖從結界裏出來,他自然感受得到。


    但是他沒想到,她幾次撞擊之下都流血了都不肯放棄,再這樣下去……


    賀荊分出心神動了一下結界。


    這裏的動靜,她能聽得到,她是為了衛漱嗎?


    賀荊的眸色變得很深很深,前方,衛漱的魔氣再次襲來,連忙避開。


    衛漱像是能知道他下一步會向哪裏而去一樣,總是能準確且精確地找到他的破綻,仿佛對他是極為熟悉的人一樣。


    熟悉到什麽地步?


    熟悉到連他攻擊的角度都能算得清楚明白。


    他究竟是誰!?


    *


    竇炤再一次撞向結界的時候,那結界就像是易碎的瓷器一樣,忽然就破碎了,她甚至還能聽到結界破碎的聲音。


    她從慕炤裏出來了。


    竇炤握著秋水劍喘了兩口氣。


    桐木怎麽都沒想到竇炤竟然真的能把這結界破了出來,今日發生的事情真的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你……”


    她才說了一個字,就看到竇炤忽然從地上一躍而起,手裏的秋水劍直衝著自己而來。


    那劍氣刺開了前麵的雲層,銳氣難擋。


    桐木震驚之餘便是不屑一顧,就竇炤的修為還想要殺她?


    她抬手就召出一把木劍,揮出一力,不避不讓十分輕視地迎了上去。


    可竇炤的目的根本不是殺她。


    桐木就算從前隻是淺雪神女的小仙侍,但依舊是這九重天的仙娥,仙力再不濟,也絕對在她之上,想要殺她的確不可能。


    竇炤的動作很快,風吹開了她臉頰兩側的頭發,令她那張明豔的臉越發地在桐木眼中清晰起來。


    就在桐木冷笑的瞬間,竇炤忽然收劍側身。


    而桐木還在不斷地朝前衝。


    竇炤忽然提劍,劍光在她的臉上亮起一道光,然後,她快速地斬下一劍。


    那一劍太快也太突然了,桐木根本沒有料想到。


    當她提劍的右手察覺到一股疼痛之時,她的右臂已經被竇炤整條斬了下來,墨綠色的血一下子濺了出來,濺在了竇炤的衣擺上。


    竇炤快速後退,不戀戰,幾乎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奔向了之前雷電大盛的方向。


    就,就這麽跑了?!


    桐木的臉上是呆滯的表情,腦子裏一下子沒轉過彎來。


    可手臂的疼痛很快就提醒她,這一切都是真,竇炤那個賤人竟然真的砍了她!還砍了她一條手臂!


    桐木看著落在下方的那條斷臂,看著自己鮮血淋漓的傷口,一張臉又白又青,氣的不行,也疼得不行!


    她隻是一節鳳凰木被點化而成,多年來跟在淺雪神女身邊,並未好好修練過,空有一副仙體卻是沒有多少戰力的,但她以為對付竇炤這樣的凡界之人也是綽綽有餘,卻沒想到那竇炤劍術奇快。


    那劍招朝著自己而來時看著普普通通,可快速收回避開的那一下卻快的驚人,令她都沒有時間反應!


    她疼得當時就踉蹌了幾步,慌亂了幾下撿起地上的斷臂,忙飛往藥老君那裏去。


    那個賤人,等她傷好後,再找她算賬!


    竇炤在九重天是很難受的,沒有之前賀荊仙君在她身上下的防護,便一直感覺到一股天道的壓力落在身上,胸口也沉悶非常。


    遠遠的,她看到了前方兩道交戰的身影,一團青色,一團……黑色?


    魔氣,濃鬱的魔氣從那團黑色裏散發出來。


    可那也是熟悉的師兄的氣息。


    竇炤看著賀荊仙君的笛子眼看著就要傷到對麵那團黑影,不由拔高了聲音:“師兄!”


    衛漱和賀荊的身影都頓了頓。


    賀荊硬生生收回了原本出招的手,碧骨笛撤回的力道太大,那股力量直接令他反噬了一大口仙力。


    “噗——!”


    他單膝跪在地上,竭力壓製住翻湧的血氣,然後仰頭看過去。


    他看著竇炤飛奔著朝著對麵那道同時也停了下來的人影時,呼吸一窒,身上的痛在這瞬間忽然便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計了。


    賀荊的眼睛紅著,看著竇炤一把扶住了衛漱,聽著她著急的聲音,那聲音裏麵似乎都在顫抖。


    “師兄,你怎麽來了?”


    “師兄,你是怎麽上來了?那天雷落在身上痛不痛?”


    “師兄,你上來做什麽?你不知道會死的嘛?”


    “師兄,你身上有沒有受傷?你轉過身我看看。”


    “師兄,你的背上有灼傷,一會兒我帶你上藥去。”


    竇炤說道最後,似乎都要哭出來了。


    賀荊怔怔地看著前麵,嘴唇蒼白,翕動了兩下,半天都沒有說話。


    他知衛漱是炤炤的師兄,在凡界待她極好,若是沒有他,炤炤不能平安長到如今,所以,他的每一招都留有餘地,並未真正傷到他一分,甚至是半分。


    隻不過是想要擊退他,讓他知難而退,讓他離開九重天而已。


    衛漱身上有一道莫名的結界或者是神魂保護著,天雷於他,並無性命傷害,至多有些疼而已。


    至多隻是一些灼傷。


    而他帶著炤炤上來時,每個月的心傷是最嚴重的時候,他的背部傷痕深可見骨,血淋淋的,輕輕一觸便是疼痛難忍。


    可他沒有讓她看到。


    他知道,如今的炤炤,不會因為他受傷而有半分心疼或者難過,所以,他便也不想將這些給她看。


    但是如今見到她焦急擔憂的眼神都落在另一個人身上,著急慌忙地查看對方的傷,他的心便覺得一抽一抽的疼。


    疼的厲害了,竟是覺得心口處空蕩蕩的,像是有人將他的心都摘掉了,任由刀一下一下緩慢的割著,鈍痛,連綿不絕。


    賀荊抿了抿唇,一言不發地垂頭站了起來。


    周圍第一次見到九重天竟然上來一隻魔,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們的戰力第一與那魔打的不分你我。


    緊接著便看到了那一日賀荊仙君帶回來的凡界女子跑著奔向了那隻魔,噓寒問暖,擔憂不已,而賀荊仙君被丟在一邊,她看都不看一眼。


    這場麵……有點替賀荊仙君難過了。


    竇炤滿腦子想的都是‘師兄上來了,師兄挨雷劈了,師兄還活著,師兄被賀荊仙君打了,師兄受傷了’充斥著,根本沒有注意旁人的目光,當然也不知道賀荊怎麽樣。


    她檢查過衛漱身上雖然有傷,但不是特別嚴重後,才是鬆了口氣,剛才因為著急泛出的淚光稍稍收回去一些。


    衛漱低頭看著竇炤,他此刻不太好看,衣服是破碎的,頭發也是披散著的,臉色也是有些蒼白,但是,他看著竇炤笑起來的時候,依舊很好看。


    “沒什麽,師兄來找你了。”


    衛漱簡簡單單地說道。


    竇炤這才是分出心神去想別的,她想到了剛才過來時看到的黑氣,那是魔氣,想到了師兄一介普通人怎麽能抵禦天雷?


    “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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