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筱:“……”


    飯吃的差不多,服務員又開始上菜了,還有收尾甜品,這格調真是讓人傻眼。


    紅豆湯、桂圓湯、紅糖薑茶……一人一碗。


    有人打趣,這要是住上個十天半月的,鼻血都得補出來。


    “你今天不舒服嗎?”身旁的駱之辰突然問她,林恩筱正端著紅糖薑茶在喝,她動作一頓,側臉看駱之辰,臉色泛著青。


    “我就是隨便一問,你繼續喝。行禮收拾好了沒,一會兒我去幫你拿。”


    “我自己能拿。”林恩筱繼續喝湯,熱滾滾的喝進肚子裏,很舒服。


    “他們這些大人物真是不容易,我們還在睡覺的時候人家已經出發了。”


    “要整縣脫貧,這樣的大山,談何容易,也就是規劃的理想,我看很難實現。”


    “這計劃是計劃,當然不可能全部實現,但是這種事做過總比沒做的好,你看學校不是翻新了,孩子們穿的破,但好歹有結實的房子住,這就是好的改變,要是沒有這樣的富貴人出頭做慈善,情況隻會更難。”


    攝製組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林恩筱隻收拾自己的那點行禮,獨自早早的就上了車,坐上了副駕駛,駱之辰走到車邊,從未關的窗口遞進來一條薄毯。


    林恩筱不解,看他。


    “蓋著點,暖和了就不難受了。”


    一股熱躥上臉頰,林恩筱皺眉,他說這話什麽意思?


    “哎呀,幸虧你們還在,”駱之辰的話剛落音,旁邊擠了個女人,是客棧的服務員,“這個給您,”她也從未關的車窗上遞進來一件東西,一個保溫杯。


    “紅糖薑茶,您路上喝,”服務員笑了笑。“哦,放心喝,保溫杯是新的,但是用沸水消過毒了。”


    駱之辰看著走開的服務員臉色泛白。


    林恩筱:“……”一臉通紅。


    來個例假,怎麽全世界都知道了!


    *


    來的時候為了抄近道,沒有走縣道,現在從這裏離開,車駛上縣道。


    小腹雖然不痛了,卻也攔不住渾身酸軟。林恩筱坐在副駕駛,身體窩在椅背上,有蓋的,有喝的,真當在家了。


    她眼睛看著道路兩旁發呆,路旁一塊巨大的廣告牌映入眼簾,“明仁”兩個字顯眼的撞入眼中,“借名仁展現幫扶東風,創全國縣域扶貧新路。”


    她眼睛看著那塊牌子,直到它飛向身後。


    一路上,好多這樣的廣告牌,高速路口,“民企擔當社會責任,名仁甘於企業之先。”


    車駛上高速入口,林恩筱收回視線,半晌,她閉了眼睛。


    那個男人從來身上有一股正氣,也許當初讓愛愛慕的還有這一點罷。正氣的人總會讓人心生敬仰。雖然這個男人現在與她再無瓜葛,她也不希望有所瓜葛,但是她衷心祝願這樣的人要健康長壽,權力長存。


    要是明仁集團落入傅承德之手,怕是賺再多的錢也不會用於慈善,惠及大眾。


    下午總算回到了江城,去台裏交了工作,開了個會,林恩筱便自己回了海邊。


    天氣很好,太陽暖烘烘的,大海藍的刺眼,腰腹酸軟的利害,她拿了條薄毯在二樓陽台躺椅上躺了,遮陽傘將她籠罩起來,但周圍都是暖哄哄的新鮮空氣,很舒服。


    不知道過了多久,院子裏闖進一輛黑色轎車,汽車的聲音惹的閉目休息的林恩筱睜開了眼睛。


    薄毯放在躺椅上,她走到陽台邊,看下去。


    是傅家的車!


    司機從駕駛室出來,林恩筱認得。他麻利走到車後,小心開了後排的門,五十多歲的婦人從車裏下來。


    “就是這裏嗎?”蘇芸左右打量。


    “夫人是的,老汪查到的地址就是這裏。”


    林恩筱心上狠狠一揪,蘇芸卻突然抬起了頭來,她是在打量房子,林恩筱唰的一步退回了陽台裏,不過大概已經被蘇芸看到了。


    “果果,”


    “果果是你嗎?”


    林恩筱手指揪在睡袍領口上,聽著樓下一聲聲呼喚,心髒越縮越緊。她隻得下樓,隻得打開門。離婚後,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個對她一向不錯的女人。


    蘇芸站在門口,她人越發的清瘦了,膚色本就白淨,今天天藍,更映得她臉色泛冷,人看著缺乏精神。


    “果果,”不及她發聲,蘇芸一步便踏進了門來,將她攬進了懷裏。


    *


    沙發上,蘇芸淚眼汪汪,握著林恩筱的雙手,與她膝蓋相抵。“為什麽你們什麽事也不告訴我,什麽都不願意告訴我,”


    蘇芸說她找過她,被傅荀攔下了,她看到她主持了天氣預報,她甚至都準備去京城。


    “當初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是荀兒他欺負你了嗎?是嗎?果果你告訴我,”蘇芸眼淚一串串的落,情真意切的傷心,楚楚可憐的清瘦,發上的幾根銀絲,帶累的林恩筱鼻子發酸,也濕了眼睛。


    不是受了委屈,不是想起了舊事,那些事已經不能觸動她的心。隻是因為蘇芸,因為她的傷心惹的她傷心。


    “您別這樣,什麽事也沒有發生,就是,沒有緣份了。”


    “你一定是騙我的,荀兒肯定是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蘇芸抬起眼睛來看她,眼眶子裏全是淚水。蘇芸鬆了她的一隻手,抬起來握了她的臉蛋,輕輕摩挲,輕的像是怕摸壞。“到底是為什麽突然就離婚了,我的果果,好果果你告訴媽媽好不好?”


    “我知道我無能,所以你們都不願意告訴我實話。你是怕我聽了實話也是對你沒有幫助是不是?果果?”


    “他是不是做了錯事,是不是做了不可原諒的錯事,你狠他,所以連我也狠了是不是。”蘇芸驀地垂下了臉,鬆了放在她臉頰上的手,也鬆了握著她手的那隻手,扯了紙巾捂在臉上,那眼淚惹的林恩筱早蓄在眼眶子裏的淚水從眼角滑落出來。


    林恩筱手指一滑,將淚拭去,心上的激蕩讓她發了急,“他真的沒有做錯什麽,什麽事也沒有發生,是我們兩個人的生活方式衝突了,所以沒辦法再繼續一起生活。我怎麽會狠你,”林恩筱扯了紙巾幫助蘇芸擦眼淚,“我隻是不知道怎麽對你說。我也沒有狠他。我們誰都沒有錯,隻是我過不了和他在一起的生活。我不適合做她的妻子,誰都沒有錯。”


    “您知道的,您走過的橋比我走過的路還多,生活裏有緣無份,有份無緣這種事太多了,雖然我從來不相信迷信之談,但是有的事情冥冥之中它就是不對,不對了我們就要重新做出選擇。”


    “我現在越來越相信一句話,都說活到老學到老,學的不僅僅是在學校裏的知識,生活我們更是要學,要學的還更多,學會了解生活,怎麽生活,學會怎麽找到適合自己的那一種方式,您再別說誰對誰錯的話了。”


    “果果,”林恩筱的一番話蘇芸總算不再使勁兒的流眼淚了。“我知道,我知道,”


    林恩筱也落淚,蘇芸也扯了紙巾替她拭淚。“荀兒他什麽都好,從小就優秀,誰都羨慕我有一個不用操心的兒子,但是,”


    蘇芸自己的眼淚又掉了出來 ,她的手從林恩筱麵前落下,“他就是太優秀了,他隻管朝前衝,他不會生活,他不懂生活。”


    “我猜到你跟他一起生活肯定會很辛苦,但是我不知道會辛苦到你不能承受的地步。是我太寬心了,是我太自私了,隻顧了自己的生活。果果要是我讓他改呢?我讓他學呢?你們還能在一起嗎?既然你已經回來了。”


    林恩筱抬眼看蘇芸,卻對她笑了一下,苦苦的,她搖了搖頭,又垂下眼睛。繼續機械的搖頭,“我們離婚一年多了,我會從京城回來,正是因為一切我都放下了。”


    林恩筱說的很誠肯也很決絕,蘇芸卻沒能聽進去,“你們離婚我想了又想,”蘇芸自說自話,“荀兒他從來不對我說實話,他說的話我一句也不信,我甚至派人跟蹤他,我調查他,他沒有和任何女人有異常接觸,他也沒有染上什麽不良嗜好。”


    蘇芸又握上了林力筱的手,“果果,你說的話我信,他沒有錯,你也沒有狠他,隻是你們的生活方式有問題,要是我讓他改呢?我讓他來牽就你呢,你還能再給他機會嗎?”


    “您別這樣。”


    蘇芸逃避她,“果果,我,我覺得你們倆個再般配不過了。”蘇芸笑了笑,卻笑的比苦還苦,“你知道嗎,當他回家告訴我要結婚的對象是你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從小我就喜歡看見你,沈瑾把你養的這麽好。你知道你們倆第一次站在一起的時候,旁人看了有多羨慕嗎?”


    “大家都說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一對兒,這麽的登對,簡直是天造地設,那天我高興的眼淚都流出來了,可惜他的爸爸沒能看到,他看不到這麽好的你們,”蘇芸扯了紙巾捂著臉流淚。


    林恩筱看著蘇芸,無可奈何的看著蘇芸,心髒開始發悶,甚至悶到疼痛,她為自己對蘇芸的痛苦無能為力而心痛、發急。


    但是她沒再說話,她等著,等蘇芸自己平靜下來,“昨天我們還見麵了,”安安靜靜的空間裏,隻能聽到海浪拍岸的聲音濃厚聲音,林恩筱淡淡的說。


    蘇芸從紙巾中抬起臉來看她。


    林恩筱一笑,帶著濃濃的苦澀味,“在南方的一處偏遠山區。我去作采訪,采訪一位很特別很了不起的老師,他們哪兒很窮,學校裏那些小孩兒穿的衣服破舊的程度我都從來沒有見過。我們在哪兒碰麵了,您知道他是去哪兒幹什麽了嗎?”


    蘇芸靜靜的看著她。


    “回來的路上我看到很多標語,對口扶貧,整縣扶貧,他是去幹這個的。您肯定沒有去過那個地方,如果你看到過那些標語一定會感到驕傲,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傷心了。我記的有一處寫的是:‘借明仁整縣幫扶東風,創全國縣域扶貧新路。’他是去幹這個的。”


    林恩筱認真的看著蘇芸,眼睛裏有淺淺的笑意。


    “這是他的世界。您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感謝他,在崇拜著他。那天地方領導主辦的宴席上,他上台唱歌,唱的雖然不太好,但是舞台下所有人都為他鼓掌,他隻需要說一個字也會得到讚賞,得到大片的掌聲,比那些站在台上的明星還要受人崇拜呢。”林恩笑彎起了唇對蘇芸笑了一下,“您說,你這樣的流淚是不是有點不合適,他過的不知道有多好呢。”


    “果果……”


    “您也別可憐我,我也不差的。上次我們去采訪一位文學大家,也是挺偏遠的一個地方,我都沒想到在那兒還有那麽多的人認識我,他們排著隊的拉著我要和我拍照留影,走的那天路邊站了好多人,全都是來為我送行,都說等著我的節目開播。”


    “沒有人需要同情,也沒有誰有錯,有罪,要改變什麽,改換生活模式。我們現在各自都過的很好,每天都有很多有意義,有價值的事情要去做,去實現。您又何必要這麽傷心。您真真的是不需要這麽傷心。”


    “您知道嗎?”


    蘇芸的眼淚總算幹了,她認真的看著林恩筱,一雙因為瘦而略微凹陷的眼睛含情脈脈,“果果。”她伸過手去將林恩筱攬進了懷裏。


    “我以後就叫您芸姨。”林恩筱靠在蘇芸單薄的懷裏,鼻腔裏是她衣衫上是一股淡淡的皂香,有陽光的幹燥氣。她臉略挪了挪,好好的靠在了蘇芸的肩頭,她也伸出手去攬住蘇芸的腰,“我知道您對我好,也喜歡我。隻要你願意,我們以後也可以經常見麵,你也可以來這兒找我。有空了也可以和我打電話,我們還是和從前一樣。”


    第40章


    蘇芸找林恩筱的事, 直到傅荀第二天回到江城才有人向他匯報。不僅如此,在此之前的一天蘇芸還去了一趟城北傅家老宅。


    他不住這邊,蘇芸一個人, 她身邊當然有他的人在盯著。


    勞斯萊斯幻影駛入傅家別墅,平常安靜的家一下子變的熱鬧起來。


    “董事長您用午餐了嗎?夫人啊,她在樓上休息。沒有,沒有, 夫人最近身體一直很好,精神也還不錯, 今天早上也散步了, 這會兒她累了, 在樓上休息。”一個中年女人領著一群人從院子裏便跟著傅荀進了屋。


    “行了, 下去。高路留下。”傅荀大步邁開,偌大的客廳裏隻是雜遝的腳步聲。他這麽說,其他人就都下去了, 隻留下個被點到名的高路與老何跟著。


    三個男人, 西裝革履。傅荀手指解開西裝扣子,大踏步上樓。高路垂著頭跟在他身邊說話,“太太的事是因為夫人偶然看到了電視台的節目預告,就知道太太已經回江城了。夫人大概是知道有人會向您匯報,她自己暗地裏叫老汪找到了太太的住址,昨天偷偷就去了。這件事還是我想辦法從司機口裏套出來的。”


    傅荀停了步,轉臉看人,臉冷, 眸色深黑,“那還得表揚你?”


    被質問的人仿佛被他眼底那股凜冽刺中,慌張垂了眼, “對不起,是我的失職,昨天夫人走的時候高高興興的,說是去參加一個募捐活動,我就沒讓人跟,沒想到……”


    話沒說完,傅荀突然伸手一把扯了高路的領帶便將人拽到了眼前,“那城北呢?也沒想到,為什麽不攔!嗯?”


    高路一下白了臉,頭垂的更低了,一個字也不敢說。


    煎熬的對峙。走廊裏靜的沒有一絲聲響,老何侍立在旁,大氣也不敢出。


    “有下次,你就不用幹了。”傅荀將人鬆開,繼續邁步,氣氛冷到冰點,安靜的隻有三個人的腳步聲回響在空曠的走廊裏。


    到了蘇芸房間門口,老何急上前,抬手敲了門。門裏沒有反映,他再敲。


    “咚咚咚……”


    “進來。”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


    老何伸手握了門把手,打開,傅荀進去,老何將門關了,與高路侍立在門外。


    房間裏蘇芸斜躺在落地窗邊的一張貴妃椅上。這一年多來,發生的事太多,蘇芸生過一段時間的病,人越發的瘦了。


    窗簾大敞開著,室外陽光刺眼,房間裏被照的通透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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