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驍騎也起身,一手小心地環住高辛夷,好像她都已經六月懷胎了似的,衝許半夏正色道:“胖子,你跟野貓她爸說說,行最好,不行你也別討好他,扭頭就走。你為我們兩個的事也做得夠多了,我跟野貓在一起沒礙著誰,你沒必要為了我們老是敷衍他。”


    許半夏無言以對,這兩人怎麽都是顧前不顧後的衝動性子,隻怕高躍進這麽一鬧,他們兩個還更親密一點都說不定,這不,兩人說話的調子都差不多。他們就不想想以後?可是再一想,阿騎可能也不全是顧前不顧後,他性格剛烈,出來後又迅速收複江山,處處都是受人敬重的老大,可就是無端被高躍進橫挑鼻子豎挑眼,連她許半夏都覺得難以忍受高躍進的偏見,還會不時出言諷刺,何況是當事的阿騎?隻怕早就憋著一肚子氣了。兩人今天沒有當場衝突,不隻高躍進一忍再忍,阿騎難道就沒有一忍再忍?依野貓的脾氣,隻怕她也是忍了再忍。這一想,許半夏覺得自己前麵的考慮確實偏向了高躍進一點,很是內疚,便揮手道:“你們走吧,你們既然能做能當,我做兄弟朋友的當然替你們斷後。”


    高辛夷居然踩著茶幾衝過來抱住許半夏,叫道:“這才是胖子,謝謝你,我老爹就交給你,你最有辦法。”


    許半夏大驚失色,忙牢牢接住這隻野貓,偷眼看向童驍騎,果然見威風凜凜的阿騎一臉驚惶,踢開茶幾過來,長臂一抄,把高辛夷抱進懷裏,與許半夏道了別,幾乎是把野貓抱著出去的。


    看著他們走,許半夏隻是奇怪,修姨不知聽到看到沒有,怎麽一直不出來?他們剛才在樓上幹什麽?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最要緊的還是擺平外麵露台上生悶氣的高躍進。


    許半夏拉開門出去,才拉門,就聽高躍進悶悶地喝道:“回去。”


    許半夏沉著地道:“是我。我讓他們兩個先走了。”


    高躍進怒道:“你憑什麽叫他們走?他們還沒有跟我說清楚,怎麽能走?許半夏,你太過分,一直以來,你都在幫著他們瞞我,沒有你,我肯定早一點可以發覺。你這個狗頭軍師,你是不是以為讓童驍騎使個美男計騙上我女兒,我就會對你另眼相待?你們心也太急一點,設計著讓辛夷懷孕,指望拿個孩子拴住辛夷?告訴你,這招對我沒用。你現在也不用假惺惺留下做好人,你還騙得不夠?你走,我不要見到你。”


    許半夏雖然早準備好,既然是斷後,肯定得受高躍進幾句瘟話,但臨到聽見,還是有點生氣,不過此刻她再不能激怒高躍進,否則他這人爆發起來,那就不是伍建設之流可以比的了。“可是我沒車子,走回家不便。”


    高躍進回頭吼道:“還要我送你回家?你說得出來。叫你那個破兄弟來接你啊。”


    許半夏看著高躍進這樣,心裏反而笑了,高大老板居然為兒女私事弄得焦頭爛額,又不敢衝女兒發作,自己憋著生悶氣。這種情形可是難得見到。看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野貓養成那德性,還不是給高躍進寵出來的。“我的破兄弟現在眼裏隻有老婆,兄弟不要了。不過你忙,盡管生氣,我不打擾你,我就不信走出去沒出租車。黑車也攔它一輛。”


    許半夏一邊說,一邊看高躍進的反應,但直至說完,高躍進隻是在夜色中飄來一聲“哼”,卻是連頭都沒轉過來,沒辦法,話已說在前麵,隻得說到做到,轉身往外走。


    外麵都有路燈,光是一個小區,就夠許半夏繞來繞去走上好久。走到小區外,是條專門留給這個別墅區的路,幾乎沒有車輛經過,旁邊都是黑鬱鬱的灌木,路燈暗淡,這才是危險的開始。不過許半夏仗著有本事在身,倒也並不怎麽畏懼,隻是自覺走到路中央,免得離灌木叢太近,什麽東西竄出來的話避之不及。


    這條路又是很長,許半夏走得很鬱悶,心裏把高躍進祖宗十八代好好列數了一通。可這還是苦難的開始,因為許半夏知道,出了這條路,外麵的公路就連路燈都沒有了。不知在這荒僻的地方能不能攔到車,心裏雖然後悔,可叫她回去問高躍進要車,她還是不幹的。很想就給童驍騎打個電話算了。


    正思想鬥爭,身後雪亮的車燈慢慢延伸過來。許半夏懶得回頭看,一準是高躍進,否則不會那麽慢。高躍進也是生著氣,可想到外麵黑天黑地,又不能真扔了許半夏不理,人畢竟是他帶來的,隻得忍著氣開車出來,可見了許半夏背著手走得開心,又想扭頭回去,最後磨磨蹭蹭挨著許半夏停下,按下車窗,在裏麵喝一聲:“上來,別演苦肉計。”


    許半夏雙手一撐,趴在車頭上,非把臉湊到駕駛座前麵的玻璃前,大大地衝高躍進做了個鬼臉,這才回身拉開車門,坐了進去。笑嘻嘻地道:“高總別內疚,我把野貓家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我們扯平。不過時間緊急,還沒問候到你。”高躍進既然出來,說明事情還是有回旋的餘地,許半夏心情大好。真是,走那麽多路,何嚐沒有苦肉計的成分在呢。


    高躍進有點哭笑不得,隻會恨恨地道:“他媽的,你這隻鬼,壞透了。”


    許半夏還是笑嘻嘻地道:“以前看過一個笑話,說修女與一個俗人打球,俗人一隻球打出去,沒命中,說了句‘他媽的,沒中’,修女就奉勸俗人要注意五講四美三熱愛,不能說粗話,否則上帝會報應說粗話的人。結果俗人又一球沒有命中,又罵了句‘他媽的,沒中’,天上果然打下一個悶雷,可是打死的卻是修女。可見報應這回事,當真是隔靴搔癢,天雷轟頂而下,卻打在禍首三米之外,神鬼怕惡人,真要將良心全抹殺了,天地又奈他何。高總一開口就是‘他媽的’,與我的‘壞透了’是一個娘胎出的,咱們都是老天避著走的人,多好。”


    高躍進忍不住一個刹車,看住許半夏半天,才唧唧哼哼地笑道:“許胖子,你比我還毒,做的壞事都已經上升到理論高度。哼,後生可畏。”


    許半夏心中這才把一顆心放下來,高躍進未必心裏就認可了童驍騎與高辛夷這一對,可能也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了。最怕憋著氣不說,隻要說出來,無論說什麽,爆炸可能性都會降低。


    第三十四章


    許半夏終於攜款去了北方。之前,她與趙壘通過電話,不過沒再提起伍建設收購鑫盛的事,她不提,趙壘也沒提,隻是談些去北方的注意事項。趙壘在北方人麵熟,又常過去,所以說出來的話很有見地,許半夏幾乎是全盤接受。不過感覺得出,這回趙壘說得比較係統,甚至有點婆婆媽媽太過詳細,似乎是花時間進去好好考慮過。對此,許半夏比較感激。


    北方並不是北極,去北方,並不是呆那裏不走,而是來來回回,做那空中飛人。新的事物,非要深入接觸,親手做過以後,才會了解其中的溝溝坎坎,也更能體會趙壘有些話的含義。許半夏入門已經算是夠快,隻是再快也還是新手,所以第一次操作時候,雖然最後把那麽大的量全部銷售幹淨,時間卻還是拖得比預期的長了近兩周。第一周的時候,老宋還頂著總公司的壓力,幫著許半夏編出一些一時貨款不能進帳的理由。到第二周時,老宋的老總早看出端倪,來電話警告老宋,要他記得公是公,私是私,許半夏雖然有信用,以前也幫過他們很多忙,但是錢已經拖了那麽久,不能再行姑息。老宋隻能愁著臉對許半夏說明,要她說什麽也要加快步伐。


    許半夏雖然忙得四腳朝天,可是心情非常愉快,因為時刻都可以看見利潤的產生。不像年初春節那時,忙著,卻偏還對未來感到渺茫,那才是最要命的。


    因為量大,許半夏又要南方北方地跑,很有點忙不過來,新人又一下無法進入狀態,使喚著不能靈便,許半夏隻得就地取材,找了個本地的原本就是搞鋼鐵銷售的人,替她在鋼廠催貨。本地人對本地人,說話方便很多,這以後,許半夏可以把催貨的工作暫時擱置一邊了。


    著手開始做第二票的時候,所有的事情都得以理順,不用再如第一票那樣地摸著石頭過河,最可喜的是銷售渠道打通,下家知道她有那貨,價格又合理,服務又遷就,交款又可以用承兌匯票,比直接去鋼廠方便快捷。而且現在畢竟國營企業少,私營企業多,老板們心裏都有一杆精確無比的秤,稍一掂量,便清楚在哪裏拿貨比較合算,第二個月就早早把計劃主動打給許半夏,讓她早日配貨。這種企業雖然量不多,但聚沙成石,涓滴成河,捏起來也不是一個小數字,再說小企業在價格上比大客戶要來得高,所以雖然羅嗦,辛苦錢卻也不難看。


    秦方平雖然最終沒有取得進貨權,但他們公司新老總上馬,怎麽也得禮賢下士,問一問前人有關進貨渠道的事。於是許半夏在秦方平的推薦下與新老總有了接觸。新老總,禿頭油麵,形象差趙壘多多,令許半夏在奉承結交時候殊少樂趣。第一次見麵,就送上一枝萬寶龍鋼筆,新老總居然一點沒客套一下就笑納,許半夏心裏覺得,這人比趙壘差勁多了。不止是姿態問題。不過,這種人對許半夏來說才方便,隻要他受了禮,以後就是兄弟朋友了,說話方便很多。第一票,就在他們那裏出了不少。


    碼頭也經過保養期,可以投入使用,由北方鋼廠發往南方的貨物以後就直接進入自家碼頭,由阿騎管理著收發,不知省多少費用,也方便許多。隻是,許半夏沒有把貨全部發到南邊,她發覺直接在北方銷掉的話,資金占用少,周期快,雖然一票之中少賺一點,但總體而言,還是賺多。因此,她幹脆廣收掛靠的業務員,按量計酬。那些業務員本來就是做這行的,手中多少都有些相對固定的客戶,反正有奶就是娘,許半夏手裏有貨,他們就給她銷。所以,第二票做得很是順利,比預定時間早了三天交了老宋公司的貨款。


    隻是,許半夏手法激進,手段潑辣,身手敏捷,宛如晴空霹靂,一下打破多年積累的行業規矩,讓原本浸淫其中的老行尊們無所適從。等他們反應過來,找出許半夏的行動方略,企圖曹行蕭規的時候,不是一時腦子轉不過彎來,就是沒膽量如許半夏一般大進大出,更有人自慚精力不夠,不能如許半夏一般長期做空中飛人。猶豫遲疑之下,許半夏已經占了半壁江山。


    市場如同一塊蛋糕,你吃了便得餓了他。許半夏一沒拜山,二沒燒香,從天而降,迅速奪了人家的口糧,於是大江南北,與許半夏做同行的無不嫉妒懷恨,背後暗罵,隻是見了麵依然客客氣氣,知道鬼已進屋,趕又趕不走,打又打不得,隻有敬鬼神而遠之,隻望以後山不轉水轉,狹路相逢時候可以手下留情。


    又是一年秋來到,北方街頭白楊銀杏都是披上了絢爛的金黃,美不勝收。各色水果也絡繹上市,紫得發黑的玫瑰香葡萄,清脆甘甜的鮮棗,尺來長的粘玉米,都是許半夏以前沒有吃過的,秋天的北方讓許半夏如魚得水。可是她不能不遺憾地回家好久,因為她的地皮填了塘渣後一直沒有開工,縣裏要找她談話,電話裏說不清,非要她上門聆聽訓導。又有裘畢正的兒子要結婚,雖然他已經半退休,可是麵子還在,請帖發出,不得不敷衍一下。不過許半夏主要還是衝著這幾乎是業內人士的大聚會去的,聽說將會去很多同行,畢竟,裘畢正在這行做了多年。


    高辛夷的肚子已經顯形,許半夏當然不可能再叫她開車接送,自己在機場打車回家。隻是奇怪,高躍進怎麽就捺得下那顆心,那麽多日子下來,就是在偶爾的電話來往中都一句不提高辛夷與童驍騎的婚事。高辛夷幹脆搬到童驍騎的租屋裏住,不再回家,每天由童母當公主般伺候著,而高躍進還是不聞不問。


    童驍騎的生意一直很火,隻要是他做上的,一般沒什麽人敢與他搶,更沒人敢使出下三濫的手段。隻是他自從在高躍進那裏受了輕視後,一直賭著一口氣,賺了錢隻是擴大規模,而不拿來買房子,害得高辛夷跟著他住租屋。許半夏看不過去,硬是命會計從運輸公司的賬上抽出五十萬現金,給他買下一套房子,付了頭款,又讓他買了新車,乃是新出的豐田佳美新款。可是新房還在裝修,小兩口一時沒法安定下來。


    機場出來,直接就去看望高辛夷。如今的董母見許半夏如見菩薩,招呼得非常殷勤。沒想到野貓懷了孕還是野貓,一連串的高難度動作直逼許半夏而來,搞得許半夏手忙腳亂應付之餘,非常納悶,前麵那一陣她是怎麽過來的,這孩子在這種娘胎裏還能落地生根,也算是命大福大。說起高躍進的時候,高辛夷開始傷感。高躍進真不管她了,她才開始覺出老爸以前的好來,可是兩人都是慪著氣,誰也不主動給誰電話。許半夏無奈,隻有答應做中間人,打電話給高躍進約時間見麵。高躍進也一點不客氣,囑咐許半夏晚上九點半去接機,見麵詳談。


    時間尚早,與童驍騎一起在童家吃了飯,許半夏沒多留,更懶得問童驍騎做得怎麽樣,兄弟辦事她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即使童驍騎想說她都懶得聽,一口阻止。回家拉了漂染去找老蘇。老蘇家黑燈黑火,顯然沒人,這個老實人晚上還能去哪裏?肯定又是夜班。許半夏連電話都不給一個,徑直回家開了車去醫院找。還是原來的辦公室,不過老蘇換了位置,坐得進去了一點,可能是升級了?


    老蘇正給一個年輕女醫生講些什麽,他倒是一本正經,不過那個女醫生顯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站在老蘇身後,眼睛倒有一半時間瞟著老蘇的臉。許半夏心裏不是很樂意,也不上去招呼,隻是站在門口不語。站了會兒,裏麵的兩個人都沒注意她,身後倒是有人問話:“喂,你找誰?”


    許半夏沒說,老蘇抬頭看見了她,立刻起身開心地大聲道:“胖子,怎麽會是你?”邊說邊繞過女醫生衝了過來。許半夏看著心裏不知怎麽,暖暖的,老蘇的熱情,比之生意場上那些客戶的熱情,可要真實多了。她也迎上去,開心地向老蘇獻寶:“老蘇,你看,我又給你帶驢肉來了,這回與以前的不一樣了,是從店裏買的新出爐的貨色呢,早上才出的,你現在還可以吃。”


    老蘇也是很開心,這麽多日子不見許半夏,沒想到她還記得驢肉。老蘇雖然總是想到許半夏,尤其是在一個人跑步的時候,可是見了許半夏卻又不知說什麽,隻會拎著驢肉笑,半天才問出一句:“你不是在北方嗎?又胖了啊。”


    許半夏聽了直笑,她了解老蘇,自然知道老蘇不善言辭,笑道:“我其實一直來來去去地在飛,隻是因為開拓一項新業務,一直很忙,沒時間在家多呆。這回準備稍微在這兒多呆幾天,今晚先來看看你。剛才去你家,沒人,我估計你一定在上班,果然沒錯。”


    老蘇忽然想到,許半夏說驢肉是早上剛出爐的,那不是說她今天才下的飛機?才下飛機就來看他了?老蘇心裏很溫暖,想得太多,都忘了要請許半夏坐。好在許半夏不是個扭捏的,早自己找了把椅子,坐到老蘇的桌子邊。“胖子,你這回臉色好了。雖然胖一點,反而健康。”


    許半夏笑道:“奶奶的,我不減肥了,上回減得風聲鶴唳的,差點以為要步小陳後塵。什麽低熱咳嗽,後來好好睡了幾覺早就沒事。可就是沒時間與以前一樣跑步,現在一天掰作兩天用,隻有睡眠時間不能減,所以每天起不來,最多隻在賓館浴缸一樣的泳池裏麵遊幾圈。老蘇,你還鍛煉嗎?”


    老蘇開心地笑道:“我當然每天跑步,夏天時候還常見你的保姆帶漂染出來溜,漂染看見我就不聽保姆的話,非要跟著我跑步,可乖了。”


    許半夏聽了哈哈大笑,道:“我早說你應該做獸醫去嘛。第一次的時候保姆還嚇個半死,說有人要拐漂染,打電話問我還要不要帶漂染出去溜,我一想肯定是你。漂染現在樓下,要不要去看看?可能它看見你比看見我還親了。”說話間,見那個年輕女醫生一直沒走,坐一邊看資料,眼睛卻一直往說話的人這一邊溜。許半夏不由覺得好笑。“對了,老蘇,你弟弟大四了吧?出國有沒有定下來?”


    老蘇抓抓頭皮,道:“這家夥不知怎麽想的,忽然不想出國了,說等自己賺了點錢以後再考慮出國,現在隻是一門心思地找工作。我叫他別狷介,花我的錢就跟花父母的一樣,他就是不聽。後來我腦袋一拍想出來,這家夥一定是戀愛了,不舍得女朋友。”


    許半夏想了想,問:“什麽時候變的主意?”她覺得沒那麽簡單,這種年紀的男孩子,還不至於有責任心到為了愛情放棄理想。而且老蘇收入不高,又要養自己,又要給家裏一部分錢,還得供弟弟讀書,現在讀書的費用那麽高,他弟弟哪裏可能還有多餘的錢談戀愛?騙老蘇的吧。


    老蘇想了想,道:“寒假來我這兒過年後變的,當初不該讓他去人事局辦的應屆畢業生招聘專場看,這一看,他就生了心了。”


    許半夏心想,不會吧,看招聘會怎麽可能看得熱血沸騰,大多數大學生隻有看得灰心喪氣的。肯定是春節過來看見老蘇過得不容易,這孩子有良心,不願意再用老哥的錢,想自己賺錢供自己了,倒是個好孩子。不過許半夏不會去揭穿他,一個男孩子有這種良心,隻好不壞,在許半夏眼裏,比出國歸來都有出息得多。“老蘇,一個人的路歸根結底還是他自己選擇自己走的,你順其自然吧,看樣子你弟弟是個比你腦子活絡的人。這樣子的話,你應該花點心思裝修裝修你的小窩了,否則萬一你父母過來,還那麽將就嗎?或者存著錢也好,到時候換大一點的房子。”至此,許半夏忽然覺得有點無聊,好像與老蘇之間沒什麽話可以談了。


    老蘇不知,還很高興許半夏給他出主意,“胖子,你說得不錯,我弟弟一向比我活躍,現在還是學校學生會生活部部長,很多女孩子喜歡他。暑假他沒回家,打工就掙了學費。”


    許半夏笑嘻嘻地起身,道:“好樣的,老蘇,你弟弟一定也比你長得俊吧?小夥子如果找不到合適的高薪的職位,叫他來跟我,我這兒辛苦是辛苦了一點,不過會比較鍛煉人,收入也會不錯。我喜歡你弟弟的腦瓜子。老蘇,我還要去機場接個人,你忙你的吧,以後有空我再找上來跟你聊。”


    時間尚早,許半夏在機場停車場溜了會兒漂染,便進去裏麵買了本雜誌翻看。高躍進是九點半到,看顯示屏,飛機還誤點。而現在才是八點半多一點。雜誌是《elle》,許半夏翻的是裏麵的廣告。正看著裏麵的一款保濕麵霜流口水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頭上響起:“胖子,不會是來接我的吧。”


    許半夏大驚,猛抬頭,隻見趙壘笑盈盈站在前麵,隻是非常簡單的白襯衫,深藍西服,深藍撒銀領帶,卻依然那麽卓爾不群。許半夏如同傻子般老老實實說了兩個字:“不是。”


    趙壘一笑,坐到許半夏身邊,把箱子豎在一邊,這才道:“正好,我沒叫人來接,等下搭你的車回去。”


    許半夏這才如夢初醒,忙道:“好啊,不過你得等到九點半多點,還要近一個小時。其實你早說一聲,我就專程來接你。還以為你這大忙人得明天早上才到呢。”


    趙壘笑道:“本來有叫你接一下的意思,不過也以為你這大忙人,一定會是明天才卡著時間到,這就算了,不與你說,省得你抹不下麵子,趕著回來就為接我。最近比較忙,一直睡眠不足,我想著還是今晚過來,明天可以放心睡個懶覺。你這麽早過來機場,接男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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