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半夏見高躍進站著,正想起身,卻聽身後門響,回頭一看,見是趙壘探出頭來,“你起來了?”見趙壘總算是穿上了睡衣。趙壘看了一眼高躍進,說聲“高總你好”,便對許半夏道:“嚇我一跳,還以為你跑哪兒去了。要不要進來說話?”


    許半夏笑道:“不用,我不方便進高總房間,高總也不用進我們的房間了吧。我們還是在走廊說話。”


    趙壘聞言,衝高躍進微笑著說了聲“不好意思”,便關門進去。


    高躍進幾乎都聞得到許趙兩人之間的曖昧氣息,很是不爽,知道是一回事,看見了又是一回事。很沒好氣地道:“回頭再找你談。”說完就走。


    許半夏翻眼睛白一眼高躍進,無所謂地回去房間,客廳裏不見趙壘,走進臥室,見洗手間門關著,估計他在裏麵拿什麽瓶瓶罐罐裏麵的東西在用,沒好意思敲門進去觀摩,隻好閑坐。想起高躍進的態度,很是覺得好玩。


    第四十九章


    趙壘好不容易從裏麵出來的時候,卻是很不休閑的襯衫領帶,隻差套上一件西裝拎個包出門辦公了。許半夏看著他驚奇地問:“你幹什麽?上班去?”


    趙壘笑道:“我隻帶了一件t恤,你倒是去看看,被你掛成什麽樣子了。”


    許半夏狐疑著被趙壘推進屋,見那件t恤就扔在床上,看上去好像沒什麽區別。趙壘拎起來給她看,“你瞧,你也不知道怎麽掛的,我穿上去就跟被人從背後拎起來過一樣,後麵的領子高高翹起。”


    許半夏一看果然,幸好自己的衣服是已經換了一件的,否則一準也是那樣子,都是一種掛法,不由哈哈大笑,拎起來找個洗衣袋裝了,掛到門背後,笑道:“我昨天還想勤快一下,看來不是那塊料。走,我們下去吃飯。”


    趙壘笑著摸摸許半夏的後腦勺,道:“你還不如我,我是出國時候住賓館給逼出來的。要不要叫上蘇總他們?”


    許半夏道:“你打個電話給他吧,他昨天似乎說過今天準備很早起來就回去安排,我懷疑他現在都已經把房間退了,你打他手機。”


    趙壘去找手機,打開來正要撥打,見短信傳入,一看笑道:“他們已經走了,說是怕我們還睡著,不方便打擾。八點正時候的事。那時候你已經起床了嗎?”一邊說,一邊已經動手扯領帶,看來純粹是因為裝點門麵才打的領帶。


    許半夏心裏覺得遺憾,趙壘襯衫領帶的樣子非常瀟灑,不過想想也是,誰願意吃飯還掛著領帶。他是把她許半夏當自己人,才會很自然地就把自己最閑散的一麵展現給她,想到這兒,許半夏心裏甜甜的,挽起趙壘的胳膊,有點委屈地無中生有:“剛剛在門口差點與高躍進吵架,這人仗著給我做擔保,簡直是欺負到我頭上來了。”


    趙壘奇道:“我出去找你的時候你們不是談得好好的嗎?我印象中你跟高躍進的關係除了生意場上的關係外,私交應該是很不錯的,怎麽,他不會是吃我的醋了吧?”


    許半夏笑嘻嘻地道:“還真是有可能,就是見了你以後變調的。咦,他怎麽可能?他昨天還帶著女朋友衝我耀武揚威呢,這花老頭,搞不清楚他。”


    趙壘笑道:“可能是占有欲吧,巴不得身邊女子都屬於他。再說,妞,你又那麽與眾不同,跟你在一起陽光燦爛的,想不喜歡你也不行。今天要是換別人,我說你衣服掛得不好,你得衝我委屈了。”


    許半夏想了想,忽然笑道:“你還說,這種委屈才叫情趣,否則我們就跟兄弟有什麽區別?我昨天見蘇總女友坐下來就很自然地坐在蘇總身邊,我還好好觀摩了一下她的姿勢,隻是我學著覺得別扭。”


    電梯裏幸好另外兩個是老外,趙壘心想,否則人家聽了非得笑死。笑著勸解道:“妞,你行事率性自然,心胸開闊,不會予人壓力,與你在一起,人很輕鬆。至於象不象女孩子,各有各的看法,起碼我看著你越來越象女孩。我還巴不得人家看不到你的好處,省得我遠在別處擔心。”


    許半夏想了想,道:“這很不公平,任是誰看見你都會覺得你帥,我其實每天都得擔心你。再說現在應酬的套路我都清楚,天哪,我還見過你身邊坐著個三陪小姐,我的心胸還真不是一點點開闊。”說起來真是悻悻的,雖然知道這有點秋後算帳的意味。


    趙壘知道這事說下去很解釋不清,其實許半夏心中最是清楚這種社會現象,她隻有比其他女子清楚得多,隻得岔開話題,笑道:“倒是叫我想起你那次氣走一個鴨,那時我隻以為你不喜歡這種人,現在才知道,你這人的本質其實保守得很。”


    許半夏自己也知道這事再深入也沒用,現在出去應酬的誰不叫小姐?自己不叫,別人的小姐還會趴過來誘惑,男人的堅持……其實脆弱得很。不想再說下去,說了也是跟自己過不去,社會現象如此,靠她一個人太不自量力。正好走進餐廳,見高躍進也在座,他的一桌不少人。便跟趙壘道:“高躍進在那邊,我們離遠一點吧。”


    趙壘道:“別太刻意,領座帶我們去哪裏我們就去哪裏。當不知道最好。”


    許半夏笑道:“對,幹脆刺激刺激他。”領座小姐不知是心有靈犀還是怎的,真的把他們帶到高躍進他們旁邊的一張小桌。許半夏與趙壘坐下,兩人不約而同地把椅子移近,頑皮地相視一笑,存心做給高躍進看。


    邊吃,許半夏便邊跟趙壘介紹早上另一隻電話,完了道:“我本來想立刻就給那個老板電話,但想讓胡工他們把快件寄出了再說,否則他們心裏沒有寄托和希望,弄不好還是會堅持在抗爭的一線。”


    趙壘猶豫了一下,問:“你然後是不是要透個什麽風聲給那老板,讓他加大對胡工那一小部分人的壓力,迫使胡工他們最終為逃避而背井離鄉?妞,全國那麽大,多花點錢,還是可以找到能人的,別太鑽牛角尖,有幾個給你拉來就可以了,你這兒待遇好的話,其他人會聞風跟進的。做事不要太絕。”


    許半夏道:“可是我與對方老板的交換條件就是他交給我抓進去的人,我下手瓦解重機廠工人的抵抗,我跟你說過的,你忘了嗎?我要是沒完成瓦解的話,那人還不得找我算帳?”


    趙壘道:“妞,回到家裏,你才是地頭蛇,你還怕他們幹什麽。我昨晚說起我想出一個險著,結果……嘻嘻,我們後來沒說下去。我的意思是,先把人換出來,然後你促使屠虹去寫那篇他們可能早就想寫的文章,搞得那個老板無暇來搭理你這邊的事。他們那種企業的資金鏈一般都是很脆弱的,我看屠虹那麽急迫,可能也是有看到這一點,知道可以一擊就中。我說的險就在這裏,因為我也不能保證屠虹們能不能寫出這篇重磅文章。隻要寫出,後麵的事就可以拭目以待了。你說呢?”


    許半夏連連搖頭,道:“不行,那種黑社會類似物的垂死掙紮會害死我。”


    趙壘也是搖頭道:“那也行,人過來後,你趕緊撒手不管,讓屠虹和他們去鬧。其實不管那家上市民企會不會有事,重機廠是遲早要夷為平地的,老年人有時候比較容易老腦筋,你以為年輕人會看不到這一點?他們過來享受這邊的甜頭後,真願意回去捧那體製不行、設備不行、資金短缺的老廠的臭腳?所以,根本不用你去作惡,隻要拆重機廠有巨大利益,就不愁沒人拆它。而且都還是急吼吼地想拆它。重機廠沒有複工的機會,不用等你去瓦解,你這次怎麽不滑頭了?”


    許半夏聽了有點半真半假地道:“我這是在東北被嚇著了。對了,其實屠虹這人你應該見過的,就是那次你瞞著我誘導伍建設買鑫盛,我在你和高躍進的兩個包廂之間流竄,後來我們結束的時候你們一桌還沒完,我和屠虹出來遇見你,你們還寒暄過幾句。”


    “我見過屠虹?噢,想起來了,我還以為是你臨時找出來氣我的張三李四,也沒怎麽去在意他,我沒什麽驚豔的感覺啊,也就一個上海寫字樓裏隨處可見的高級白領。”頓了一頓,又笑嘻嘻地道:“比我還是差點。”


    許半夏隻會笑道:“有見過無恥的,還沒見過比你更無恥的。不過還真是實話。那我下午還是打那個東北老板電話,不過是叫他放人,事不宜遲。然後給屠虹一個電話,說說證據到手,看看他的反應再定。帥哥,在宏觀把握方麵,我不如你。”


    趙壘笑道:“寸有所長,尺有所短,在隨機應變、衝殺拚搶方麵,我不如你。不過妞啊,你現在實力已經不是一年前可比,現在開始,你也應該學點通盤考慮了,否則忙死不說,還得撿芝麻丟西瓜。”


    許半夏不好意思地笑道:“你上回已經提醒過我,但是真要做起來,還是有難度的,我起點低,很多觀念停留在土法上馬上,不像你起點高,見過的大場麵多,看多了心裏有譜。你得等我慢慢習慣起來,不許拔苗助長。”


    趙壘笑道:“你還說嘴,你的起點怎麽低了?以前騙我說你看《商界》,我還真是相信了你。你不是起點低,你是好勝心太重,事事都要抓在自己手裏才覺放心,所有讓你看上眼的你非得爭取到你才安心。以後你的廟大了,得給人分享一點甜頭才是,有些事情也得知道適可而止,抓利益也得抓重點,小的部分你就算指條路,犒勞為你效力的手下,大家都開心。”


    許半夏被他說得不好意思,拿叉子撥拉著盤子中的煎蛋,心想,還真是這樣的,經她眼的有利益的東西她都不願意放棄,比如東北的事也是,所以追得很苦很累,但也收獲頗豐。說起來,還真有雁過拔毛的嫌疑。“我是不是很像那種圈地運動時期的資本家啊?就是那種被馬克思批得很徹底的赤裸裸的剝削階級。是不是姿態很難看?旁人看著特小農經濟那種?帥哥,你還是分次批判吧,一次批判太多,我會自卑。”


    趙壘難得見許半夏有那麽克己的時候,他心裏很清楚,他說的這些話要是換成別人說的話,許半夏可能理都不理,可在許半夏眼裏,他不同,他說的她都會認真考慮,所以許半夏反應才會那麽大。不過他還不是為了她更好,才會這麽直接指出嗎?他按住許半夏捏著叉的手,溫柔地道:“妞,這一年,我算是看著你披荊斬棘過來,你要不是有這麽強勢的力量,要是如我原先所設想一般穩紮穩打,就不可能有今天,你是非常不容易。但你走到現在這規模,應該已經遇到問題了,比如前段的考核問題。所以我感覺你應該調整策略,否則如果繼續這麽硬性擴張,可能會步很多曇花一現企業的後塵。我隻是旁觀者清,才能給你看法,你不用自卑。等下解決完你的問題,我也有大堆麻煩事要找你,你要自卑的話,等下就得輪到我自卑了。我們自卑來自卑去,那多沒意思。”


    許半夏豈能聽不出趙壘這些話是掏心窩子的實話,他這人話少,謹慎,多慮,所以一下跟她說那麽多有點刺激的話,才難能可貴。她細細把趙壘的話都記下來,才笑嘻嘻地道:“我對你可是從來沒有誌在必得過。”


    趙壘微笑道:“我還能不知道?”


    許半夏一笑,心說,離得那麽遠,以後想誌在必得,也有點玄。隻好繼續原先的眼開眼閉政策。他那麽清楚她,更是可以有恃無恐。想到這兒,心中很是無奈。


    趙壘原來真有很多事要與許半夏商量,比如他們公司征用的某村土地,當地村主任跟地頭蛇似的,非要組建車隊承包趙壘公司的貨物運輸,可是他們又疏於管理,用不上手。可是不用他們的,他們又拿車堵住公司進出通道,縣裏來人相勸都是沒用,農民耍賴的時候,誰勸都不聽。比如公司貼補的食堂村人肆意進來揩油,隨意使用裏麵的健身娛樂設施等。雖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卻也著實叫人頭痛。而這些,許半夏最是拿手,或高明或促狹的主意隨便拿出,如果遇到簡單的,趙壘當即就電話過去解決。原來,他現在的公司規模太大,辦公室天天有人,周末也有關鍵人物在。趙壘要不是今天出來,一般周末也是蹲在公司。這讓許半夏很放心。


    許半夏也是沒有閑著,革命娛樂兩不誤。她和趙壘都是太理智的人。


    可惜春宵苦短,兩人依依不舍地吃完周末的晚餐,便要分手各奔東西。餐桌上開始,兩人已經不約而同地話少了,攜著手一起回房,都走得特別慢,電梯不乘走樓梯,可那也有完的時候。進門,許半夏便緊緊抱住趙壘,歎道:“我不想離開你。可是我元旦沒法去看你,因為東北那些人可能剛好那個時候過來,那時最忙。你呢?”


    趙壘一樣是緊緊抱著許半夏,見問忙道:“我那時在國外述職,我會天天給你電話。妞,你不要太拚命,注意勞逸結合。”


    許半夏點點頭,但沒說,隻覺得一開口,似乎眼淚就會出來,可是流眼淚,多沒意思的動作,會不會被趙壘笑話。她隻有深深埋在趙壘懷裏。很久,才氣息平穩,“走吧,否則回家太晚,明天都起不來。”


    趙壘沒有放手,抱了好一會兒,才一聲不響地進去臥室取行李,許半夏恍惚看見他低垂的臉上,眼圈仿佛是紅的。可是他拎著兩隻箱子出來時候,頭還是垂著,雖然消沉低靡,看著又沒哭過的痕跡,許半夏心想,我都忍住,他哪能忍不住?


    趙壘想由他來結帳的時候,被告知住店的帳已經結了,還能是誰。兩人到停車場,車子被他們昨晚飯後散步好玩停到了一起。趙壘把兩人的行李都放上車,許半夏隻是看著,沒有援手。做完一切,趙壘才過來,捧著許半夏的臉,道:“妞,我們同一個高速入口,不同方向。你走前麵,我車小,後麵跟著方便。我看著你走。”


    許半夏點頭,已經跟話癆似的說了整整兩天多的話,此時還是有千言萬語,但又說不出來,用力狠狠抱了下趙壘,硬下心腸轉身進入車子,啟動著等趙壘。見趙壘垂著頭站了一會兒,也接著上車。這才緩緩開出。路燈明亮,隨時可以看見趙壘的車在後麵出沒,不過他的車是黑色,太難從車水馬龍裏麵區別出來。但是,許半夏相信他在後麵跟著。一程又一程,快進入分岔道的時候,許半夏想給趙壘個電話,最終猶豫了一下,沒給,怕拿起又放不下。隻在岔道口降下車窗,衝後麵揮揮手。隨後,眼見一輛黑色的車子滑上隔壁岔道。趙壘走了。


    趙壘磁石似的跟在許半夏後麵,許半夏的車子很容易辨認,開得又不快,他不費吹灰之力地跟上。等到許半夏揮手,他似是才驀然清醒,嗬,分手了。車子很自然地就拐上了他回家的車道。可心裏忽然生出強烈的不舍,就這麽分手了嗎?又要等幾天才可以見麵?想到各自的車子將孤零零地馳上黑暗的高速路,心裏不知怎的,空落落的難過,幾乎沒有思索,在收費站前一個拐彎,找上許半夏回家的路。當然,許半夏已經上路。


    趙壘沒有猶豫,取了卡,緊緊跟上。超過一輛,不是,再超一輛,還是沒見,不知超了幾輛,才終於看見許半夏高大的寶馬。他這才慢下來,靜靜跟在身後。


    趙壘從來就知道許半夏對他很好,自從那次去職風波後,所謂烈火見真金,更知許半夏對他存的是男女之心。他本來有點心灰意懶地想,女孩子不過都是如此,他以前接觸的不可謂不多,幹脆找個對自己很好的過日子,以後省心。再說許半夏雖然比較豐滿,可眉眼也不差,笑起來非常甜蜜,身家智慧氣質都是上乘,自己又能照顧自己,性格爽快明理,找個這樣的老婆沒有什麽後顧之憂。於是找個裘畢正兒子結婚的機會,找許半夏挑明。沒想到的是,許半夏會那麽高興,從那天起,一次次地對他露出外剛內柔的一麵。


    不能不說,趙壘雖然開放,但是許半夏生日那天第一次給他,他很是震驚,震驚之餘,心裏更是鐵了對許半夏的心。以後幾乎一天一個電話,他不是傻子,很清楚許半夏對他有多好,也知道她對他有多遷就。心裏早就對她日久生情。這回杭州見麵,兩情繾綣,雖然兩人接觸還有點不是很自然,尤其是許半夏總是很有顧忌,生怕惹他生氣似的,言語適可而止。可房間裏分別他已經很不舍得,這會兒真的分道揚鑣,心裏跟抽空了什麽似的,這才明白,自己也是情根深種了。此刻他隻想著累一點苦一點,怎麽也得看著許半夏回家。他都那麽難過,不知她又會如何,她隻有更甚。因為她對他隻有更好。趙壘想,她是女人,女人再強也需要男人的照顧,他得送她回家。不過不想給許半夏電話,她知道的話,肯定會叫他調頭。


    黑暗中,兩輛車一前一後,許半夏根本不會想到後麵的車是趙壘的。她正式上高速後,眼淚刷一下隨心所欲地淌了下來。不想離開趙壘,真的不想離開。這三天這麽好,好得不像真的,為什麽不能在雲端多呆上幾天?他有工作追著,不得不回去,她幹什麽也要回家,錢不能少賺幾塊嗎?為什麽不跟著他一起去?跟著他到他的住處,即使隻住上一晚,明天再回家也好。現在不想回家,不要回家。正想著,見一個出口閃電而過,忽然想到,幹脆下一個出口下去,再轉上來追趙壘去。主意打定,說到做到,她開始從淚眼婆娑中找下一個出口。很快,十幾分鍾後,下一出口就在眼前,兩公裏,一公裏,轉出,交費。然後把車往邊上一靠,準備給趙壘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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