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斌好似猜到霍儉在想什麽似地,搖頭說道:“霍老哥,你可別把我當成那種靠忽悠人為生的江湖騙子,從頭到尾我說的每一句都是真話,我沒有忽悠那兩個江湖騙子,這幅紙扇的確是算不上贗品的假貨,我和你說的也是真話,這的確是齊白石的真跡。”


    他這話說的前後很是矛盾,既然是連贗品都算不上的假貨,怎麽現在又成真跡了?


    霍儉臉上浮現疑惑之色,陳子欣就更是蒙圈了。


    林斌也不賣關子,看了眼扇麵後笑道:“早在幾十年前,科技還不發達的時候,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可是在現在這個時代,用作假的手段完全可以做出真的,這個扇麵就是個典型。扇麵上的魚蝦是從齊白石的畫作上截取下來的一部分,落款並非出自齊白石之手,不過模仿的非常像,足以欺騙九成九的鑒寶名家。”


    陳子欣還在消化林斌的這番話,霍儉已經皺眉問道:“既然魚蝦是出自齊白石之手,又為何說是假的呢?”


    林斌看了眼霍儉,更加確定他不是江湖中人,本不想再說下去了,可陳子欣抬頭看向他,明顯是也想知道答案,他就笑了笑,繼續說道:“造假販假這種事情,古時就已經存在,隻不過古代造假需要真功夫,尤其是書畫造假,但凡能夠以假亂真的,都是出自大師之手。並不是每一位大師都精通模仿,所以就有人另辟蹊徑,研究出一種前無古人的造假之法,也就是現在用高科技也能做到的脫骨法。”


    啪。


    霍儉突然重重的在大腿上拍了一巴掌,懊悔道:“我這個腦子,剛才怎麽就沒想到呢,也就隻有脫骨法製造出的假貨,才能被稱之為真跡。”


    這話和之前林斌說的一樣,前後很是矛盾。


    陳子欣這個外行就更蒙圈了,聽的雲山霧罩。


    林斌笑著用指甲將扇麵的一角扣了起來,這才把紙扇遞給陳子欣,說道:“你仔細看就會發現,畫著魚蝦這一麵的紙張非常薄。這是因為有人用脫骨法將齊白石真跡畫作,揭成好幾層,每完整的揭下一層,就相當於多了一副真跡,但這樣的真跡在行當裏,都是被稱之為假貨。”


    陳子欣思索了一下算是明白了,問道:“所謂的脫骨法,就是揭畫的另一種稱呼?”


    “你可以這樣理解。”林斌點了點,說道:“揭畫和裱畫是相對應的,現在這個時代的書畫修複師都會裱畫,但很少有人會揭畫。揭畫的確是很冷門的技能,但還算不上絕技,可脫骨法是真正的絕技,掌握這種絕技的人,雖然不能說是想把一幅書畫揭幾層就揭幾層,但絕對能將一幅書畫揭成超乎你想想的層數,而且是保證每一層都完整,也正是因此,脫骨法才是絕技。”


    “是啊,脫骨法的確是絕技,已經失傳的絕技,可現代人卻是用高科技揭畫,讓很多鑒寶名家都打眼。”霍儉唉聲歎氣,“這些造假的人一直做下去,不僅會擾亂古玩市場,早晚有一天會讓所有的真跡都毀掉,到那時所謂的真跡,就是這些被揭過的假貨了。”


    陳子欣畢竟是受過高等教育,而且自己掌管偌大的錦繡集團,在生意方麵看的比霍儉更遠,不由得點了點頭,可她卻是想到另一個問題,幾乎是不加思索的看向林斌,問道:“你之前並沒有仔細看過這把扇子,怎麽就確定是假貨呢?”


    霍儉也看向林斌,他更好奇林斌有著一雙什麽樣的眼睛。


    “我為什麽會知道是假貨啊。”林斌笑嗬嗬的拿過紙扇,故意拖延時間,大腦在高速運轉,不過一兩秒的時間就想出個滴水不漏的說法,對陳子欣笑道:“之前我說過,這個扇麵是從齊白石的某個畫作上截取下來的一部分,巧的是那副畫作在你的老師手中,所以我就斷定扇麵是從真跡上揭下來的假貨。”


    “原來是這樣啊。”霍儉長吐了一口氣,這個說法讓他心裏好受了很多,至少林斌不是隻靠看就斷定扇麵是假貨,不然這份眼力就太嚇人了。


    陳子欣知道林斌說的老師就是林遠山,不過她意識到林斌故意拖延那麽幾秒鍾的時間,一定是在想說辭,所以對林斌的這番話一點也不信,不過當著霍儉的麵,她也沒有再問什麽。


    又閑聊了一會兒,林斌和陳子欣起身就要告辭,霍儉起身相送,走出沒兩步,他就忽然開口問道:“米高兄弟,你真想將這把紙扇出手?”


    林斌頓住腳步,笑著問道:“霍老哥有意收下?”


    “沒有沒有。”霍儉連忙搖頭,說道:“我的意思是米高兄弟想要出手,可以去前麵的蕭家,蕭老極為偏愛書畫,而且他正在舉辦個人收藏展,所有展品都可拍賣,以米高兄弟的眼力和運氣,說不準今天還能再撿個漏。”


    林斌看了看時間,才下午三點多,反正也沒地方去,就笑著點了點頭。


    “這邊請。”霍儉笑著引路,可是剛出了古寶齋,就迎麵碰到朋友來找他幫忙。


    林斌自然不能耽誤霍儉,問清蕭家的地址就告辭,帶著陳子欣去了。


    蕭家離著古玩街並不遠,是個很有年頭的大宅子,在去的路上,陳子欣回頭看了看,確定沒有可疑的人,這才問道:“你和我說實話,你是如何看出扇麵是假貨的?”


    “老板英明,果然是騙不到你。”林斌似乎是早就預料到陳子欣會有此一問,將扇子打開,而後衝著陽光舉起,嘿嘿的笑道:“老板,你能看到什麽?”


    “我就看到一把扇……”陳子欣瞥了眼林斌後才看向扇麵,沒什麽發現有什麽古怪之處,可話還沒說完,她就伸手把扇子拿過來,衝著陽光舉著,眼睛都快要貼到扇麵上了,片刻後神色有些古怪的看向林斌。


    她在扇麵上看到了類似紙幣上的水印,不過要更淺一些,哪怕是衝著陽光,不仔細看也很難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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