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看向身後的人,男人隨手將弓箭交給旁人,仿佛很少再動手。


    禁軍很快就提著一隻蒼鷹而來,那隻箭赫然穿過了蒼鷹腹部,繼而又被塞進了袋子裏。


    “可要休息會?”他低頭看了眼懷裏的人。


    寧棲突然想起了李嬤嬤的話,太後為了鞏固位置,對親生兒子還不如景安王好,那個時候他為了從眾皇子中脫穎而出必定吃了不少苦。


    就如同他人看到的自己,才貌雙全下是為了不露出破綻而日夜苦練,沒有誰的人生會是一帆風順,尤其是坐在他這個位置上。


    隻是點了點頭,然後順勢被人抱下了馬,立馬就有人擺過兩張凳子,準備的格外周全。


    喝了口水,她一邊又將水袋遞過去,卻見男人竟然順著自己的水袋喝了下去。


    “皇上明明自己有,為何要喝別人的。”她皺皺眉。


    看著那張不樂意的小臉,蕭辭並未言語,隻是將水袋遞給旁人,禁軍又掛在馬身處,寧棲卻發現這好像並非自己的,而且他的。


    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聲,她突然從懷中拿出一塊手帕,笑的一臉無辜,“都是臣妾拖累了皇上,下次臣妾必定守在外頭。”


    感受到其中額前的輕微擦拭,男人神色不顯,享受著這難得的殷勤。


    這時林中突然走出幾人,蕭昱手裏還提著一隻狼,許是還受了傷,胳膊處泛著些許鮮紅,倒是一出來就看見了樹下的兩人。


    陽光透過密林折射在地麵,女子柳眉如畫,粉頰上掛著些許笑意,雙目專注的望著眼前的人,宛若山間的向陽花,從不懼烈陽。


    蕭昱腳步頓了頓,眼神複雜,皇兄向來多疑,且不喜人靠近,她似乎從來不懼怕。


    “王爺的傷還是盡快包紮為好。”一旁的禁軍趕緊道。


    注意到他們回來,蕭辭也投去視線,倒是發現了他胳膊處的鮮紅,不禁微微抬眼,“可要緊?”


    寧棲扭過頭一邊給自己扇風,她記得王德全說過這個景安王很快就要回封地了,為何還沒有回去。


    “多謝皇兄關心,一點小傷不礙事,臣弟又不是那些嬌弱女子,還未到流點血就喊天喊地的地步。”蕭昱抬手將獵物交給旁人。


    感覺他像是在內涵自己,縱然不悅,可寧棲還是沒有吭聲,大部分男人都喜歡把罪責怪到女人身上,這個王爺就是其中一個代表。


    “各人亦有長處,女子也是如此,你何時帶有這等偏見?”蕭辭漫不經心的道。


    “皇上所言極是。”寧棲突然餘光一瞥,“若非女子,怎會有王爺?”


    蕭昱皺皺眉,“是臣弟失言。”


    望著眼前的人,蕭辭聲音平靜,“去把傷口處理了。”


    聞言,蕭昱隻能走向後方,好在隨行帶了太醫。


    林間依稀透著斑駁的陽光,蕭辭看著女子正要說什麽,可不知為何突然將視線投向東南方,就這麽定定的凝視了會,繼而神情微變。


    無數利箭突然從林中射.出,電光火石間好似下起了箭羽,不少沒來得及反應的人都紛紛中箭倒地,還有些人趕緊抽出武器高喊護駕。


    寧棲也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人攬入懷中,視線中她的那匹白馬也啼叫一聲倒地不起,身上似插滿了箭羽,觸目驚心。


    “護駕!”


    “保護皇上!”


    繹風立馬帶著禁軍連忙圍了過來,很快這邊就被圍起了人牆,隻是箭羽依舊鋪天蓋地的落下,倒下的人也越來越多。


    蕭昱及時躲在了樹下,倒是很快與蕭辭對上了視線,他點頭示意,繼而揮揮手領著一隊人悄然從另一側靠近林間。


    眼睜睜望著一名禁軍被長箭穿心,寧棲也是呼吸一頓,直到所有視線被遮擋住,耳邊也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不礙事,很快就過去了。”


    第41章 招供【二更】


    這並非寧棲第一次遇到危險, 但是這一次自己很有可能就是其中一個目標,她突然意識到,或許從成為皇後的那一天起, 自己便不再無關緊要。


    耳邊全是箭羽劃破長空的聲音, 仔細還能嗅到一絲血腥味, 饒是隨行的禦林軍多,可中了此等埋伏此時想必也措手不及,再加上地形不便, 於她們而言必定是不利的。


    直到遠處突然傳來廝殺聲, 寧棲才慢慢拉開眼簾上的手, 一邊去看身側的人,“臣妾無礙。”


    在萬華寺時早就見過這種場景,就是這一次來的太過措不及防。


    四目相對, 見她並無太多驚懼,蕭辭才將視線投向四周, 而不遠處的林中也傳來陣陣打鬥聲, 顯然已經找到了刺客躲藏之地。


    而就在這時, 另一邊的林中也突然跳出一群黑衣刺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了過來, 繹風等人也立馬迎上前, 廝殺聲瞬間充斥整片林間。


    “快掩護皇上先走!”


    繹風話音剛落, 整個身子猛地一顫, 右臂不知何時中了一支長箭,他眼也不眨的踹開一名刺客,長劍一劃,鮮血瞬間濺向四周。


    刺客來勢洶洶,禁軍很快就被破開了一個口子, 兩名黑衣人迅速穿了過來,提起長刀猛地朝樹下的兩人砍去。


    長刀還未落下,他整個人卻被一腳踹至遠處。


    寧棲時刻避在後頭,卻發現右邊的林子似有人影冒過,正在她要說什麽時,林間又射.出支長箭,一名禁軍驟然倒地。


    電光火石間,另一名刺客突然衝上前,蕭辭一腳將人踹至樹下,五指扣住他脖頸猛地收緊,下一刻刺客腦袋也歪到了一旁。


    男人神情帶著幾分陰沉,一邊拉緊長弓,箭羽很快射.進人影微閃的林間,裏間再也不見暗箭出來。


    沒多久蕭昱便帶著僅剩不多的人趕了過來,一群刺客很快兵敗山倒被斬殺,最後剩下的見勢頭不妙也立馬抹了脖子,倒是繹風及時打暈了一名要自盡的黑衣人。


    林間瞬間透著死寂,先前眾多的禁軍此時也僅剩無幾,還一個個都負了傷,四周早已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滿地都是殘肢斷骸。


    “皇兄可有礙?”蕭昱一刻也不敢停歇的趕了過來。


    掃過四周的密林,蕭昱神情微冷,“死傷的人都登記在冊,加以撫恤。”


    “岐陽山如此大,刺客亦能早早在此埋伏,必定是奸細在沿途做下記號。”繹風捂著受傷的胳膊走上前,神色嚴謹。


    雖然先前也見過這種場景,可看著如此多的屍體,寧棲心中還是非常不適,明明剛剛都還是鮮活的人命。


    但是繹風說的很對,若非有內奸透露行蹤,刺客怎麽會知道他們會經過這片地方,還埋伏的如此精準。


    “既然還有一個活口,說不定能透露出什麽。”她看向那個被打暈的黑衣人。


    聞言,繹風卻是眉頭一皺,“娘娘有所不知,這些通常都是死士,一般都不會開口。”


    本以為後頭的人離狗急跳牆還有一段時日,沒想到如此迫不及待就要先下手為強。


    “清醒的情況下自然不會說,可如果在意誌薄弱的時候循循善誘或許還有機會。”


    寧棲突然上前摘下黑衣人的麵巾,神情嚴肅,“看起來才不到二十,必定是自幼被訓練成死士,其實也不是無計可施,民間煙館流傳著一種醉石散,服用後會使人思緒混亂,身體不受控製,又極其容易讓人上癮,隻要加大劑量,再在他意誌最薄弱的時候逼問,應該還是有幾分可行。”


    那都是市井中下三濫的東西,不過說不定還真有用處,繹風也是眼前一亮,“娘娘高見。”


    若是真能套出東西,其中可以做的文章可就多了去。


    蕭辭定定的看了眼女子,此物書中沒有記載,她一個女子是從何得知。


    仿佛想到了什麽,寧棲突然道:“其實可以將活捉的刺客說成兩人,背後的人心虛必定想著如何殺人滅口,這樣自然也容易自亂陣腳,到時候露出的破綻也會更多。”


    如果這個刺客依舊什麽都不說,也可以做出一份假口供,嚇嚇真凶也未嚐不可。


    繹風剛剛也是這樣想的,卻沒想到皇後娘娘一個弱女子也能想到此處。


    蕭昱看了眼自家皇兄,立馬轉身去讓人放信號彈,隻是餘光不經意掃過女子。


    很快便有禦林軍趕來,寧棲很快被護送回了營帳,可能是遇刺一事太駭人聽聞,眾人都亂成了一團,很快活捉了兩個刺客的事也傳的沸沸揚揚,沒有人敢和此事有任何牽扯,此次狩獵的頭籌更是無人聞。


    待回到營帳喝了杯薑茶壓壓驚,寧棲還未坐穩,寧依依便趕了過來,顯然也是聽到了遇刺一事。


    “嚇死我了,姐姐日後還是莫要去那些危險的地方為好,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麽辦。”寧依依跑的一頭是汗。


    剛換了身衣裳,寧棲不禁瞥了她眼,“你可是在咒我?”


    聞言,寧依依卻是皺皺眉,滿臉都是認真,“姐姐怎麽慣喜歡開玩笑,此事是可以兒戲的嗎?”


    她雖然什麽都不懂,可也知曉必定有許多人盯著這個皇後之位,那麽姐姐就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也知道皇後娘娘必定受到了驚嚇需要休息,梓春寬慰了幾句很快便將寧依依送了出去,隻是神情頗為肅穆,此事的確並非兒戲,一不小心牽連的人數之不盡,看管圍場的人必定首當其衝被殃及。


    寧棲的確心有餘悸,畢竟死了那麽多人,要說不害怕肯定是假的,但是這刺客背後的人才更險惡。


    “二姑娘說的沒錯,娘娘日後的確要多加小心。”梓春正聲道。


    一邊靠在榻上看著岐陽山大致地形,寧棲突然抬起頭,“聽聞周王的母妃是丞相的姐姐?”


    說到這,梓春倒是點點頭,“娘娘有所不知,周王雖然也有才能,但性情暴戾,所以先帝並不大喜歡他,丞相倒也未曾聽聞支持過周王,所以直至皇上登基,周王便自請去了鎮守封地,至今也未再回過京。”


    寧棲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觀察著岐陽山地圖,看剛剛那個刺客的衣服上有些許濕潤,可見絕非是後麵跟來的,因為她們進去的時候太陽已經出來,露珠早就已經蒸發。


    所以他們必定早早就在林間等著,裏麵樹木多,想要不留下痕跡,隻能從無人的草木裏經過,所以衣服必定會被打濕。


    可岐陽山後麵是萬丈山崖,想要從山崖底下爬上來絕對不可能,但是能進去的地方,半月前就被圍了起來,如果沒有內應,怎麽可能讓這麽多人悄無聲息的潛入裏頭埋伏。


    丞相雖然有可能,但此事他一個人做不出來,必定是有人合謀他的利益才會最大化,若是沒頭沒腦就跑去刺殺皇帝,那下一任皇帝他也未必能掌控,除非他能確保繼位的是周王。


    隻是不等她想太多,很快禦駕就要啟程回京,寧棲並未再看到她們皇上,隻聽說好像已經先行一步,她們這些走不快的自然就落在了後頭。


    待回到皇宮時天邊已經出現霞色,宮中氛圍也是人心惶惶,寧棲還未坐穩,壽康宮便有人來傳話,說是太後召見。


    ——


    夜色如漆,陰暗潮濕的地牢隻有燭火微微擺動,照亮狹窄的通道,褐色的牆壁充分的說明了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麽。


    十字架上正綁著一名臉色煞白的男子,隻是垂著腦袋看不出聲息,繹風拿著一份口供靠近不遠處的男人,神情恭敬的遞上前。


    “娘娘的法子果真有用,隻是可惜底下人用的劑量太多,人沒有挺過去,好在也吐出來了些東西。”


    接過供紙掃了兩眼,蕭辭眼中多出一分冷意,到底還是他高估了老匹夫的腦子。


    “這些年王泉忠的證據也算齊全,隻是一直搜集不到他與周王的來往證據,皇上是準備再等等,還是先拿下這不知死活的老匹夫?”繹風壓低聲音。


    五指將供紙揉進手心,蕭辭看了眼毫無身息的刺客,轉身麵無表情出了陰暗的地牢。


    外頭一片漆黑,卻見蕭昱正守在外頭,許是看到人出來,他立馬上前一步,“臣弟叩見皇兄,不知刺客可有招?”


    緩步行在宮道上,蕭辭身後並未跟太多人,隻是神色如常的看了他眼,“你覺得招與不招有何不同?”


    相視一眼,蕭昱忽然低下頭,“的確沒有不同,但亦可明確朝中是否有人勾結,不然刺客不會悄無聲息出現在岐陽山,但想必皇兄已經心中有數,倒是臣弟多嘴了。”


    今晚月色並不明朗,隻剩一層薄薄的光輝,宮道不時經過的宮人都嚇得趕緊屈身行禮,連頭也不敢抬。


    “母後曾與朕說要將王丞相之女許配給你,你如何看?”


    淡淡的語調宛若隻是隨口一問,蕭昱卻是眉間緊鎖,“臣弟對王丞相之女並無他想,母後那臣弟自會去說,必定不會讓皇兄為難。”


    若真娶了王丞相嫡女,他與皇兄才是真正的漸行漸遠,後患無窮。


    蕭辭負手走在前頭,神色不顯,“凡事不可混為一談,你若真喜歡,朕必定會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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