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隻見老板皺著眉頭奪路飛奔,匆匆下樓,都是不明所以。荷沅見了祖海一臉緊張打開售樓廳大門出來,也是好奇,伸出兩枚手指抹去祖海鼻尖的水滴,奇道:“你在做什麽?怎麽滿臉都是水?冷汗?你做什麽壞事了?”


    祖海飛快地輕道:“我正洗臉你就來電話,我能不趕緊跑下來接你嗎?”見荷沅穿著件黑色短t恤,裏麵是白色長t恤,下擺和袖子都比外麵黑的長一截,下麵是條肥肥的米色長褲,手中拎著個碩大馬桶包,祖海知道又是她出國時候置的行頭。她帶來的有些奇裝異服,他都不好意思穿出來,可荷沅隻要不是上班時候偏又喜歡得緊,說這樣才嘻皮,祖海看著覺得整一個街頭潑皮。他有點急躁地攬住荷沅進去,一邊吩咐:“給點麵子,你可是董事長呢。”


    荷沅隻是賊笑,看著祖海緊張,她特高興。她又不想真的鬧得祖海公司雞飛狗跳不得安寧,她也就隻要祖海好看而已。她才不肯自己出手處置阿丹,每個公司有每個公司的工作程序,她進去瞎指揮隻會損自己和祖海的麵子。她已經想好了,她隻要抱著手臂看祖海將阿丹處理了就好。她現在已經明白祖海的觀念與她的不一樣,所以她才要為難祖海,讓他清楚知道她的底線。


    一樓的售樓廳暗暗的,但還是可以看見周圍牆壁掛著藍天白雲大草坪的效果圖,荷沅都沒怎麽看清楚,已經隨祖海上了樓。二樓是沒有隔斷的大辦公室,與她在的ms中國辦一樣。荷沅還記得以前來的時候這兒沒那麽大,可見祖海的生意做大不少。辦公室隻得黑白灰三色,玻璃的運用恰到好處,配以姿態婆娑的耐陰植物,看上去簡潔現代。


    荷沅站在樓梯口就讚道:“祖海,誰想出來的裝修?真有眼光,非常漂亮。我一下覺得ms中國辦的裝修有點老舊了。”


    祖海聽著得意,道:“是我們小羅設計的,他是同濟出來的高材生,一手效果圖畫得沒話說。等下你要不走可以看見。”一邊衝裏麵喊了一聲:“阿寶,打傳呼叫他們多買一盒飯,我太太來了。”


    頓時辦公室裏冒出好幾個頭,眼睛齊刷刷看向荷沅。荷沅忙將馬桶包交給祖海,笑道:“我給你帶了些菜,一大盒菠蘿咕佬肉,一大盒炸蝦,還有涼拌萵筍。估計你們這些人吃也夠了,不用再添飯。你們不是定方案嗎?怎麽一天都沒定下來?”


    祖海這才放心下來,原來荷沅心中還是惦記著阿丹說的,所以幹脆上來顯示她對他有多好,做給那些員工看的,並不是來樹威信。心裏雖然覺得有點好笑,荷沅那麽認真幹什麽,她即使不來顯示也一樣,但還是行動上配合了。衝著員工們舉舉手中的包,笑道:“我太太不舍得我又吃盒飯,做了些菜來犒勞我們。阿寶,不用打傳呼了,你把菜拿去。”


    荷沅聽著點頭:“原來你們之間還真是互相亂叫小名的。”原本還以為隻對阿丹親昵,有些事還是需要現場看了才知道。


    祖海將包交給阿寶,自己帶著荷沅進會議室看圖。“你看這塊紅線圖畫出來的地方,我們已經盡力了,還是沒法排進去市裏要求的安置麵積。這兒的幾何高手都開始玩拚圖了,怎麽拚都不行。樓層不能再高,隻能七層,樓距不能再小,菜場不能丟,幼兒園位置必須保留,還必須有活動場地,條件摳門得很。你看看這張是小羅安排得最好的方案了,還差近一千的建築麵積。”


    荷沅聽了奇道:“你以前的錦華園不是讓什麽新加坡的設計院設計的嗎?怎麽現在自己玩設計了?叫專業的去做多好,他們安排空間得心應手。”


    祖海彈了下荷沅的後腦勺,笑道:“不懂不要裝懂。拆遷安置房本小利薄,你說最近房產會不景氣我才接了這一單的,當然能自己布置的就自己布置,實在需要有資質設計院蓋章的才拿去讓設計。但起碼我總得將總體布局安排好,政府給的地皮有限,我真有點螺螄殼裏做道場了。要不是菜場麵前一定要留出巨大裝卸位置,我還可以多布置一些建築麵積自己賣。”


    “不用菜場可以嗎?用超市代替啊。” 祖海搖頭:“哪那麽容易,政府要求可以賣生鮮,你超市行嗎?別跟我說上海南方商城那樣的大超市,那前麵的停車位還得留大一些。”


    正好有人來喊吃飯,荷沅跟著祖海過去另一個小會議室,一邊有點不服氣地道:“南方商城那樣的算是shopingmall了,你安置房那個地方那麽偏僻,交通卻是很不錯,你不如附近再吃下一塊地皮,拉家上海易初蓮花這樣的大超市來,買菜買別的都可以,還要什麽菜市場?環境又幹淨好多,你的房子都可以賣得比原來快了呢。我培訓的時候住的公寓附近就是這樣的,據說開發商自己整一個房子低價租給一家叫shoprite的超市,這樣一來,帶動他周圍地塊的銷售了,一般這種超市旁邊的房屋密集度特別高呢。”


    祖海笑道:“我最近米袋子已經夠緊,你還撐我的袋口。主意是不錯,但是工程太大。”伸手給荷沅拉過一張椅子,按她坐下。眾目睽睽都看著他們兩個。


    那邊一個瘦小的男孩子忽然拍桌大叫:“我想出來了,打個擦邊球,叢總,我們把頂樓房子全部做成樓中樓,下麵六層全部是一梯三戶,七樓的改成一梯四戶,客廳廚房都在樓下,臥室放到樓上,說起來,樓梯還是隻到七樓,沒有超過標準。你看你看……”一邊說,一邊蹦跳著歡快地跑去隔壁的大會議室,荷沅隔著玻璃看見,他已經畫上了。


    祖海看著笑道:“這個就是小羅,我們常叫他小羅羅,做起事情來不要命。你這兒吃飯,我過去看看。”


    祖海一走,一整個小會議室的人“呼啦”一聲全部走光,隻留荷沅一人,與小羅桌上還沒打開的一盒飯。這情形與荷沅經常幹的盒飯會議差不多。荷沅猶豫了一下,拿起小羅羅的盒飯,替他裝了些炸蝦和肉進去,自己也捧著飯盒走進大會議室,將飯交給小羅,看他們忙乎。完了又和阿寶一起將飯盒收拾了扔垃圾桶裏,繼續看他們興高采烈地研究。他們是個工作熱情很高的團體,荷沅看得出祖海是個很高明的組織者,隨時三言兩語調動大家的積極性,有些散手,荷沅旁邊聽著暗自擊節叫好,而祖海做得自然圓滑,看來他是經常為之。


    最後,祖海讓小羅再做一份不考慮菜場麵前預留大片空位的布置圖備用。


    整個過程,荷沅一直細細瞧著,見祖海舉手投足,自信流露,不像家裏那麽憊懶無賴,也不像以前時候的打罵放肆,整個人似乎變了形。雖然長相無法拔高美化,但久看之下,一個性格鮮明的成功男子形象已成雛形,言談舉止,已有攝人風度。荷沅心中不由酸溜溜地想,難怪阿丹會當著她的麵潑辣地向祖海示好,原來祖海早非當年的吳下阿蒙,別人都看得到祖海的好,隻有她自己的眼光沒有跟上祖海的發展。阿丹或許隻是開始,以後還不知有什麽別的女人湊上來呢。


    一個阿丹被開除,將會有千萬個阿丹在成長,革命自有後來人。當務之急,乃是給祖海洗腦,收緊他對待女人的尺度,跟他表明她的態度,此事迫在眉睫,再不能亡羊補牢。


    而祖海公司的員工看到的是個文靜溫和的老板娘,為人隨和,不拘小節,與老板關係親密,走的時候還手拉著手。誰都不會知道,前不久,他們家中才剛爆發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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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八章


    祖海上了車子,滿腦子還都是剛才的討論,車子上路,便跟荷沅道:“我明天去一趟上海,我得去弄清楚,一個大超市旁邊,房子銷售是不是會更好,價格是不是會更高。你今天說的另外劃一塊地做超市這個設想不錯,不過我得把周圍更多的地吃下來我才劃算。我明天先去調查清楚了再說。”


    荷沅提醒他:“你明天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


    祖海想了一想,笑道:“這種小事情,我早就吩咐人事部明天跟阿丹做個了斷,你那麽認真幹什麽?稍微有點腦子的女人都知道,從我這兒得不到好處。公司一半股份是你的,董事長是你,別人不知道我們感情怎麽樣,但傻想一下,誰會跟錢過不去?誰能為了才認識幾天的女人跟老婆鬧分手,憑空消失公司的一半股份?我結婚之前就已經跟你說過,你是第一個不用操心的,我早就自己給自己上了緊箍咒,將一半股份一直牢牢記在你的名下,一半是因為這是你應得的,本來就是你投入的錢。另一半原因,我也是給自己一個約束,免得哪天滑頭滑腦想出什麽事來。荷沅,你根本不必跟那些發春夢的小姑娘計較。”


    荷沅聽了這麽一大堆話,腦袋裏需得轉了半天的彎才透出一口氣來,奇道:“祖海,那麽愛的約束呢?我是這樣想的,這個阿丹讓我很傷心,如果以後再給我知道什麽阿碧阿綠的,我的傷心會磨光我們之間的感情,甚至親情,那時我會選擇離開,什麽都可以不要,隻要離開。股份對我毫無約束力。祖海,我知道你對我很好,但是我今天看著,隨著你以後身家和事業的愈加雄厚,會有更多女孩子喜歡你,你若還是保持原來的對阿丹那樣的寬鬆尺度,放任她們曖昧對你,你不拒絕,不反對,樂在其中,那樣等於是碎刀子剮我。我一定會成全你,不要那一半股份,早早脫身逃命。”


    祖海怎麽也沒想到,他非常真心實意,也是這幾天思考很久的話,換來的是荷沅的全盤否定。一時手腳發抖,將車拐進一幢大樓麵前停車場,不願再開。“荷沅,你的意思是,以後我不能與女人工作接觸,否則你就得離開我?你就那麽不愛我,那麽不相信我?我認為我已經做得夠好。你將心比心,我有沒有對你工作中與什麽老駱青巒王是觀等人的接觸說三道四過?因為我相信你不會離開我。你為什麽就不能理解我?”


    荷沅看得出祖海的生氣,但還是要把話說開,“那不一樣,我跟你的尺度不一樣。你最清楚我是什麽樣的人,同樣我以為我也清楚你,是的,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我今天以局外人的眼光看著你工作,看著你大刀闊斧地辦事,我看到我的祖海與以前不一樣了,變得更man更有魅力,如果你以後還是抱不拒絕不反對的放縱態度,阿丹阿碧之流定會層出不窮,我……我很擔心,總有一天,事情會變質。那時候,即使不分開又怎麽樣呢?”荷沅心中真正焦躁,全是憂慮,說著說著,眼淚不由自主流了下來,後麵的話全是哭腔。“你不用跟我將心比心,我們的尺度完全不同,所以我才會對你諸多要求。”


    祖海心中同樣焦躁,憤憤不平地想,什麽叫尺度不同?為什麽不能將心比心?都是他把荷沅寵壞了,寵得她杠杆一頭翹,隻會要求他。但看著荷沅流淚,他隻得把話咽下去,趴在方向盤上自己生悶氣。


    荷沅流著眼淚,見祖海呼哧呼哧地,也是氣鼓鼓的樣子,心說他肯定不能接受,他還生氣了。但又不知道怎麽解釋尺度問題,說出來的話,聽著好像在說祖海是粗坯,反而更不好。眼見祖海緊把著方向盤的手青筋暴綻的,想是忍得狠了,可是她更委屈啊。幾乎是毫無疑問,祖海如果不控製自身,以後身邊的蒼蠅趕都趕不走,萬一出現一個林晶晶那樣的女孩呢?或者是更別有用心的呢?她們將祖海搶走了怎麽辦?荷沅越想心越煩,滿心都是恐懼,雖然說著那樣她會甩手離開,但真到了那一天呢?她想像不出來,不由伸手吊住祖海的脖子,趴在他肩上哭泣,嘴裏說了一句“我擔心”,又嫌不夠,補上“害怕”倆字。


    祖海平時看多荷沅對他賴皮刁蠻,但是荷沅的哭泣卻是很少,每次都是大事。見她一哭,他第一反應就是伸手將荷沅抱進懷裏安撫。可是想來想去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回想半天,總算知道荷沅今天看他工作時候很有魅力,另一個很什麽的他沒聽出來,所以擔心他總有一天被別的女人盯上,所以她害怕,很害怕,要他與別的女人保持距離。否則她會掉頭就走,免得傷心死。而不是跟他爭什麽他以為的將心比心。原來是這樣。祖海發覺自己一下開心起來,荷沅究竟今天看到他哪點好他以後一定要追問出來,但今天的問題非常容易解決,她不是擔心嗎?那就不讓她擔心,這有什麽難的。


    “寶貝,我以後應酬時候與女人保持一米距離。酒再不亂喝了。” “唔。” “平時工作當中盡量不用女員工,也不跟他們尋開心,總之是少接觸。” “唔。”


    “以後誰敢對著我放電,我給她看你的照片,最好還有我兒子的照片。” “你做得到嗎?”荷沅聽著將信將疑,答應得太爽了吧。


    祖海毫不猶豫地道:“兒子照片得你答應,其他都好說。”


    荷沅不由伸出拳頭敲了祖海一拳,他答應了就好,心中多少放心。不知為何,今天在會議室裏發覺一個全新的祖海,又是擔心又是喜歡,現在夜色下看著他也覺得異常有型,情不自禁地抱緊祖海熱烈吻了上去。祖海雖然心中奇怪無比,但異常享受,感覺這是荷沅獎勵他的一塊糖,鼓勵他以後做個很放不開的小氣男人,若是以後天天有糖吃,被人說小氣就小氣。


    但是兩個人的好時光很快被窗外射入的一柱強光打斷,費勁地逆著光看出去,見外麵兩個大蓋帽一本正經看著他們,大約是當他們偷情男女了。祖海隻得開車落荒而走。


    一夜下來,祖海感覺生活嶄新,荷沅看他的目光大有變化。他沒想到原本以為熟門熟路的婚姻生活還會再起高潮。去上海的路上,祖海非常憧憬地回想問題症結出在哪裏,想來想去,似乎是因為荷沅看他工作時候魅力四射,所以對他粘巴得不得了。那就太容易了,以後再有什麽他得意洋洋的場合,全都叫上荷沅,讓荷沅以後對他迷得五迷三道。荷沅既然對錢不看重,他隻有自己賣力赤膊上陣了。還有不就是不讓他看別的女人嗎?還要方便。


    荷沅周一上班,一臉似笑非笑的,眾人都以為她勝利回歸,心中喜悅,其實荷沅自己心裏知道,她笑的是祖海。她今天才知道,祖海還是一個小孩,原來也需要表揚,昨天說他有魅力,又解釋給他聽很man是什麽,他得意得尾巴翹得半天高,要他幹什麽他都幹,什麽都好說話。


    荷沅本來準備為糾正祖海的思想打一場艱苦卓絕的持久戰,讓祖海以後以正確的梁荷沅牌思想指導行動,現在發現糾正行為比糾正思想竟然容易得多,那還要打什麽持久戰,讓祖海繼續保持樸素的愛情觀好了。求同存異。免得將祖海的思想搞複雜了,他若是也傷春悲秋的可怎麽辦。她不正是喜歡祖海的率性嗎?但是又覺得有點累,不知道按下今天這一頭,以後還會不會有其他事情又來。究竟有沒有必要糾正思想?


    朗尼沒有來辦公室,徑自回日本了,他讓汪先生捎話給荷沅,說他將親赴美國總部遊說。荷沅心中不是很清楚,朗尼是真的此前沒見過這份可行性研究報告,昨天一見所以傾心了呢?還是早就見過,但是被她說服,權衡利弊之下,決定促成此事了呢?如果是前者,他都沒見過報告,當初怎麽會發那麽大的火,中止她的勞動合同?難道是汪先生給了他添油加醋的說明?荷沅想不清楚,心知若要明白,隻有揪住汪先生或者朗尼追問了。但是答案又有什麽必要,結果已經在前。反正已知是在唱戲。


    但是荷沅也是深知,經此一役,她已經坐上火山口。朗尼忍聲吞氣放低身段讓她回來,心中未必不恨,誰是願意被要挾的?雖然大家麵上做得好看,但其實都是心知肚明。未來,除非她打定主意隻將ms作為暫棲之地,否則,她隻有現在開始,逐步從公司內外鞏固自己的位置,以免總是隨人宰割。


    周一的業務部門,因為唐生年的策劃,幾乎空蕩蕩無人留守。就像是一處遇到劫機迫降的機場,原本停著的飛機都被迫飛向天空避難。荷沅不得不應勢利導,一早上打了無數電話,讓已經在外的業務員們幹脆改為做她計劃中需要他們做的事。對唐生年,她當然必須知恩圖報,給他指了條明路,當然得由她先牽線搭橋。唐生年畢竟不同於其他業務員,一點就通,上手很快。荷沅心想,這樣也好,省得她以後經常出差。


    又做了一份新的簡要銷售計劃傳真給朗尼,讓他心裏有數。不管朗尼心中怎麽隔閡,她總得將禮數做足,免得落下占山為王,不受約束的把柄。


    諸事完結,已至下午,老駱的回電才來。“荷沅,你早上找我?回ms了?” 荷沅笑道:“是的,幸不辱使命,一周之內完成。”


    “這下又該趾高氣揚了。我就說天下無難事,都是你庸人自擾。”老駱的聲音透著疲倦。 荷沅忙道:“以後不敢了,以後一定好好做人。”


    老駱循循善誘:“你那麽年輕,坐到高位上又太容易,得意忘形也是有的。記住這次教訓,以後為人多從大處著眼,多站在別人的角度審視問題,審視自己,做事之前多想想,不要風風火火,隻看到自己眼前喜歡。走棋看三步,想問題更要前思後想,想得周到。”


    荷沅老老實實應了“是”,但又忍不住問:“你怎麽很累的樣子?” 老駱笑道:“算你有良心。我剛剛去了你們省,整整車上呆了三天,昨天才回。路上沒見到你啊。”


    荷沅笑道:“那幾天我在家裏深刻反省,麵壁苦讀《資治通鑒》。其實你應該通知我啊,讓我盡盡地主之宜。”


    老駱還是微笑道:“我的工作排得很緊湊,沒有時間。不過我去你的安仁裏附近轉了一轉,你家牆頭的仙人掌花開得很好,黃燦燦的。牆頭探出的幾根佛肚竹也是不錯。原來那個時候你隔著圍牆在裏麵麵壁。我跟陪同的同誌說,這種有人文價值的房子應該保留,不知道對你有沒有用。別到時候為我一句話,將你們趕出去把你們的房子做了博物館。哈哈。”


    荷沅轉著眼珠就是不明白老駱為什麽不敲門進入,他連牆頭的仙人掌花都看得清楚,可見隻是一牆之隔,是不是有什麽顧忌?可是探訪一個友人有什麽可顧忌的?她也就直說:“我不明白你為什麽不敲門,你知道我那幾天失業在家的。”


    老駱隻是笑道:“我行程很緊。對了,劉某看上去也是個人物啊,看著不像你說的那麽潑皮。我看他待人接物都是不錯的,擺得上台麵。聽說他父親文~革時候受過衝擊,下鄉改造,他很過了一段苦日子,他父親回城後他還在鄉下呆了不少日子。他父親聽說是靠著一個人行的原行長支持才挺過來的。是這樣嗎?我沒弄錯人吧。”


    荷沅奇道:“你見了劉某人?我不知道他的事。我原來還以為他是個一帆風順的花花公子呢。怪不得朱劉兩家聯姻,原來有這個原因,原來他們的交情這麽深遠。”


    老駱笑道:“笨蛋,被人如此捉弄,也不知道來個知己知彼的。我越來越懷疑我錯看你。”


    荷沅被老駱取笑,臉色發紅,道:“我怎能跟你這個老鬼比。”說完又覺得非常不恭,忙將話岔開,“反正劉某人不是個好東西,我等下就找他妹夫朱行長去。”


    老駱卻是笑得歡暢,道:“劉某挺聰明一個人,自視很高,說話口風緊,談吐比較高雅。要不是我聽你提起他的劣跡,他應是個比較有意思的人。大約是見你比較可欺,不將你當一回事。我看著覺得你滿可憐的。”


    荷沅被老駱氣得,什麽意思?悻悻地道:“我也在懷疑我撒謊了,原來劉某人是這麽個崇高的人。我本來就沒招架之力嘛。不過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我不急。誰知道事情會走向哪一步呢?這次我們東亞總裁竟然上總部為我的可行性報告遊說去了,意料之外。”


    老駱笑道:“總算聰明一次。好好做事,有空來北京看看我。北京最美的是金秋十月,你應該過來看看。”


    荷沅放下電話後滿心都是疑問,老駱為什麽見劉某人?將劉某人的底細打聽得那麽清楚,似乎是為她,但又為什麽過安仁裏而不入?她發現對於老駱這個人,她是永遠不懂。不過他對她很好,這是真的。


    想了好一會兒,不得要領。荷沅還是給朱行長打手機,用的是公司的總機。她用很客氣的聲音對朱行長道:“朱行長,不知道冰兒喜不喜歡我送的小玩物?”


    朱行長也是很客氣地道:“啊,是你,我正想找你。市區新開一家深圳發展銀行,是家外來和尚,我不認識他們。你讓你先生在那裏開個戶吧,免得天天跑上海。但是我有話在先,基本戶不能移。”


    荷沅欣喜,道:“朱行長,怎麽謝謝你,可以請你吃飯道謝嗎?”


    朱行長隻是客客氣氣地道:“不用,謝謝。你送的小東西冰兒很喜歡,她很想你,不過她這幾天學刺繡學得高興,一時找不到時間。我也得多謝你。”


    荷沅心裏當然知道,朱行長一直關注著她的動向,已經知道她回到ms中國辦,才會說出讓祖海到深發行開戶的話。至於說為冰兒的事致謝,隻是借口。就像她送冰兒印泥盒也是借口一樣。


    不知不覺,ms已經成為她的倚仗,她不得不因為諸多原因呆在ms,保住在ms的位置。荷沅深刻體會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真諦。


    打電話給祖海,告訴祖海這個好消息,祖海非常高興。不過祖海說,還是得用著她卡中的現金,不是基本戶,不能提現金。但是荷沅沒把朱行長鬆口的真實原因告訴祖海,免得他又是無端吃醋。隻說了送出寶貝印盒的事。


    祖海在上海無法回家,晚上荷沅獨守空房。荷沅忽然發覺住慣的房子非常空蕩,走路都似是有回音。與祖海兩人廝混慣了,竟不再能習慣一個人的孤獨。心中又有重回ms中國辦的些微激動,總想有人說說話,看了幾頁書,無聊至死,幹脆給宋妍電話,宋妍說她沒空,她現在有應酬。又試試青巒的手機,看他還在不在逃避,居然打通,但是接起電話的是一個女孩。荷沅直到報上寶號,才被青巒接起。“青巒,還在避著晶晶?有新女友了?”


    青巒說話聲音很不自在:“是我秘書,這幾天我們天天沒日沒夜加班。我手機不能總是不開,你了解?”


    荷沅立刻明白,笑道:“你早該換隻139的,免得看不到來電顯示。林晶晶後來沒找過我。”


    青巒遲疑了一下,道:“她找到我家去了,拖著我父母哭,不過我父母都沒相信她。聽說她鬧得挺沒趣的。”


    荷沅聽著奇道:“她還真是找到你家去了?然後呢?你最忌憚的招數她都已經用了,估計這下該黔驢技窮了吧?”


    青巒有點無奈地道:“不會,她還有到我們公司來鬧這一招沒用。但是她電話已經打了無數,我們公司幾乎都已知道我是個始亂終棄的陳世美。她去過我家後,我給她一個電話,跟她說得很清楚,但依然沒用,反而我還被威脅,我再不出現,她會跳樓自殺。我已經沒招了。”


    荷沅不由得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鼓起勇氣道:“她說她可以放棄你,隻要你告訴她……”荷沅還是說不出來。


    青巒也是急急打斷:“她無中生有。那是不可能的,我由著她鬧吧,總是我自己種下的罪過。祖海……怎麽說?”


    荷沅當作不知道青巒問的是什麽,道:“祖海說,林晶晶再煩,他叫幾個民工去找她。要不要我將林晶晶又找你麻煩的事告訴他?”


    青巒忙道:“別,不要,她已經暑假,過幾天實驗做完得回家,過陣子應該不會有事。她隻是最近走火入魔吧。你千萬不要叫祖海出麵,否則可能還真會出人命,她會覺得自己是在對抗整個惡勢力,很壯烈。你最近工作可好?”


    荷沅知道青巒不想再說下去,“我還是這樣,祖海今天出差了,我想起很久沒有你的消息。你呢?真有這麽忙?”


    青巒大致給荷沅介紹了他最近帶隊做的幾個項目,“我們的人手越來越不足,看來我們公司在中國的研究機構將再度擴大,這是件好事情,我樂觀其成。我已經向老板提出建議,幹脆實質性地擴大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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