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培森在北京逗留了好幾天,每天有空閑總會打個電話給梅菲斯,噓寒問暖一番,得知梅菲斯的身體很快恢複,已經可以自己上街買菜,胃口也很好,買的菜很快吃完。他打電話的時候把這些話都在心裏記著,等電話結束,總會花一點兒時間對比著過去思考,看梅菲斯的心理有沒有逐漸釋放。


    知道第五天早上,他正與人談話,接到梅菲斯電話。語氣似乎依然是輕描淡寫的,似是四大皆空。但是葛培森聽得出其中的欣喜。


    “我確定下工作了,剛已經簽好合同,明天上班。”


    “哦,哪個,做什麽,地址是哪裏。”


    “離你家挺近。其他我不跟你說的,你也別自作主張地去調查,行嗎?隻是一份普通工作,你別給我弄得興師動眾,我知道你想通過你爸幫我打招呼。”


    “好。你是不是第一個告訴我?”


    “這沒什麽。你忙,不打擾你。”


    這很有什麽。葛培森笑眯眯地心想。第一個與第二個這是質的區別。獲得好消息的時候,人們一般第一個通知誰?肯定是至愛親朋。但是他能不去打聽嗎?不可能。他一定得想方設法罩著他的米線。


    葛培森沒想到,中午時候卻收到梅菲斯的短信,上麵清清楚楚寫著工作的事務所名,和工作性質。葛培森繼續會心微笑,他完全領會了梅菲斯的心意。這家律所據他所知實力不俗,梅菲斯今天的言行其實都在昭示著她的欣喜,複出第一步就能進去那麽一家律所,應是上好的開端,也正是肯定了她不錯的實力。他想了想,上網訂購一束玫瑰和一隻奶酪蛋糕,立即送去梅家。


    等出完差回家,他下班就扔掉所有工作,驅車直奔梅菲斯工作所在地。而今他車上打電話已經心有忌憚,隻敢用耳機接聽。“米線,我回家了。很快就到你律所。你什麽時候下班?”


    “咦,你回了?好好回家休息,出差很辛苦呢。”


    “別,別,你明明知道我回來肯定要給你慶祝的。我帶來一瓶冰酒,你一定會喜歡。我等在地下車庫,你等下下班直接到車庫。不可以拒絕我,我還等著你指哪兒我打哪兒。你什麽時候下來,我可以有個準備。”


    “唉,好吧,我把這份報告拿回家當家庭作業吧。我這就收拾下樓。”


    葛培森收線錢趕緊說一句,“米線,我這幾天很想你。”


    梅菲斯的臉一下子紅了。她丟了這個撿了那個地收拾東西,忽然想到要不要去洗把臉,補個妝。可又想到葛培森那無賴老是放嘴邊的那句話,她什麽樣子他都見過,還收拾個什麽。對,她又不是去見誰,她隻是去見一個小無賴,而已。她硬是殘花敗柳似的下班了。


    偏偏她的搭檔方律師與她同行,見她也下地下車庫,心裏好奇。一出電梯見到葛培森,方律師笑了,而且是詭笑著寒暄握手走開。葛培森幾乎是等著方律師才走開,就急著道:“氣色好了點兒。我本來有點擔心你吃不消工作勞累。”


    梅菲斯隻能尷尬地看著方律師又回過頭來笑,“你車呢?趕緊上車,廢話少說。”她見葛培森一條手臂伸過來,目標似乎是想攔住她,她立刻避開,一眼就看到葛培森的車子就在左手,“今天看著這車真難看,小頭銳麵的。”


    葛培森隻是寬容地笑,不肯回嘴,早料到梅菲斯不會給他好臉色。她能賞臉出來與他共進晚餐,肯定她得從其他方麵給他點兒臉色,否則豈不是太便宜了他。這才是正常的梅菲斯。


    這樣的葛培森卻讓梅菲斯很不自在,她寧可認定葛培森是個大男孩,也不願認定這是個大男人。心裏總是有那麽一個思維定勢。而且,她低頭上車時候似乎感覺頭頂被什麽偷襲,難道是被吻了一下?她疑惑回頭,看到的卻是很近的一張大臉,而且還一臉無辜的樣子。梅菲斯卻越發肯定這其中有鬼。毫無疑問,上賊車了。但是後無退路,往後退就得撞進那無賴懷裏,她隻有哧溜地上了車。


    但是梅菲斯上車後就想重整江山,心裏頭無數的字句也是哧溜哧溜往上冒泡,務求幹淨利落斬葛培森於馬下。惜乎英雄無用武之地,她的言論全數被不合時宜地鑽進來的葛培森的一個電話壓製。她原是可以不管葛培森是不是在打電話的,可是看到葛培森接到電話起,一張臉立刻收起嬉皮笑臉,變得正經嚴肅,她就不便此時給這樣的葛培森難堪。


    梅菲斯隔著車窗看到葛培森先是站車邊說了會兒,然後對她歉意地做個手勢,繞過車頭打開駕駛室門。葛培森此時的表情很簡單,電話那頭正是他項目組裏的人因為他脫隊出來吃飯,一時群龍無首,遇到一件事情就做不下去了,需要向他請示。他隻好收起滿腦袋的風花雪月,將自己的思維拉回到嚴肅的工作中去。可是這樣的正經、沉穩、甚至大局在握的權威態度卻正是梅菲斯欣賞的。梅菲斯這幾年遇到的男人要麽是小得如仔仔般需要她照顧的,要麽是沒擔當沒肩膀的,因此,看上去有擔當的人是如此的吸引她。


    她於是靜靜地看著葛培森坐下關門,從包裏抽出一份資料翻看,繼續言簡意賅地說電話。地庫昏暗的光線下,所有影像都似乎變為黑白。於是,黑白的葛培森的眼神變得深邃,黑白的葛培森的側影變得堅毅,便是連葛培森慢吞吞地插進鑰匙都變得含蓄起來。小小的空間忽然變得非常美妙。


    葛培森卻渾然不知,他隻一心一意地進行著與同事的對話,間中用手指在前麵儀表板上畫一個“sorry”。梅菲斯認出這五個字母,她當然沒有打擾。但是她也意識到自己這麽一直盯著葛培森看不是回事兒,可唯有閉上眼睛才可能阻止自己不看。她閉上眼睛,卻無法回避小小空間裏回蕩著的葛培森的話語:權威,當仁不讓,甚至有點兒狂妄,但是聲音和語調都是那麽的性感。梅菲斯甚至都沒去分辨葛培森究竟在說些什麽,她如同欣賞音樂一樣地閉目欣賞著這流淌的聲音,臉上的神情漸漸鬆弛,嘴角勾起一朵微笑。


    葛培森打電話間隙終於得空瞄了梅菲斯一眼,見梅菲斯閉目養神,立刻想到冷落了人家,打算盡快結束通話。但眼睛轉回資料後,又仿佛感覺梅菲斯似乎並沒生氣。他又轉回眼去,果然見梅菲斯臉上是很明顯的恬靜的微笑,這種微笑他竟然從沒見過,微笑著的梅菲斯在黯淡的光線中似能撒放淡淡的柔光。


    葛培森愣住,再也收不回眼光,含含糊糊地結束與同事的通話,放下手機,靜靜看著梅菲斯。難得他此時心裏純潔得如同少男少女。


    梅菲斯聽得聲音停止,含笑睜眼懶懶斜睨,正好對上一雙深情的眼睛。她一愣,連忙坐直了,慌亂地伸手順了下額前的頭發卻把下班時理得好好的頭發弄亂,慌亂地道:“還不走?”


    “米線……”


    梅菲斯最怕聽見這倆字,連忙下意識地挪開一點兒,幾乎是貼上車門,“不是說吃飯去嗎?呃,說什麽工作呢……”梅菲斯自己都覺得前後句完全不搭,純屬廢話。


    葛培森第一次感覺開卡宴談戀愛還不如開qq實用,若是在qq的狹窄空間裏,車裏人的距離幾乎是耳鬢廝磨,氣息相聞。可是這車子裏麵卻是寬敞得過分。他猶豫了好一會兒,都無法實踐實際接觸,實在是米線在他心中不同於常人,他竟是很有忌憚,既然米線一臉堅壁清野,他就不能逾雷池太多。他好久才問:“米線,你今天想吃什麽,有選擇嗎?”


    “呃,隨便吃點兒,吃完早點兒回家,我要休息。”


    “米線,你剛才的微笑很美。別總對我硬邦邦的,好嗎?”


    “你再不三不四,我下車了。”


    “ok,ok,我不說。”葛培森恢複嬉皮笑臉,但是臉上明顯有失望。可啟動上路,他還是堅決地說出自己的心裏話,“米線,我對你的想,絕不僅限於不三不四。我愛你。”


    梅菲斯本能地脫口而出,“我不愛你,請你這回務必記住,我已經多次提醒你,我隻從你身上看到仔仔。而且,請你檢討自己的所謂的愛,是不是很荒誕。”


    葛培森正衝坡,隻夠看梅菲斯一眼,但心裏已經被她刺激出火氣。他最煩被梅菲斯當兒子,偏她刻意一提再提,而且,什麽叫做所謂的愛?等車子衝出地庫,他立刻辨明:“不用你提醒,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麽。但提醒你很有必要看清自己的心。”


    梅菲斯冷笑,“我當然也清楚,我還知道有個詞叫做日久生情。你不久前還天天隻有依賴著我,你的眼睛裏隻有我一個人,你的世界撐死了隻有兩個人,幾個月下來你的心隻有那麽一點點大,隻容得下我一個人。我不怪你看不清自己的心,有這種想當然耳的糊塗想法。但事實是,荒謬!”


    梅菲斯昂然直視葛培森的憤怒,可是見葛培森的腮幫子鼓了又鼓,卻硬是瞪著眼沒說話,她恨不得伸手戳穿那隻腮幫子,她急切地等待葛培森的答案。可是,轉瞬,她又退縮了,她害怕答案。她不安地將眼睛收回,將手中的包緊緊抱在胸前,她想反悔,賴掉剛才所說的話,可是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梅菲斯不知道,她的話正好戳中葛培森的七寸。葛培森幾乎是立即想到前不久剛剛對著他爸媽的否認,他自己何嚐不是以為那時沒有荷爾蒙,哪會產生男女之愛,他前幾天也還在擔心猶豫。可連梅菲斯也這麽說,他不知心裏哪兒冒出的無名火騰騰地亂燒。


    梅菲斯見葛培森長久不說話,心裏卻是反而冷靜下來,一片蒼涼,她知道答案了。“請送我回家。”


    葛培森依然不語,竭力克製自己的脾氣,將車穩穩當當開進飯店停車場,立刻瞄準一個空位鑽進去就是一個急刹,不等梅菲斯驚惶過來,一把將她抱來,狠狠吻了下去。他也滿心急迫,他急切地要用這個實打實的吻告訴自己,告訴米線,什麽才是事實。


    即使最初他遇到強烈的抗拒,但是這一吻的美妙,讓葛培森有十足信心。“這才是事實。程序看似荒誕,可程序未必決定結果。”


    “未必,曠男怨女而已。”可是梅菲斯的雙臂已經吊在這個無賴的脖子上。


    “有這麽單純的曠男怨女?米線……”


    葛培森繼續著他的實踐行動來檢驗他們兩人之間專有的真理。


    反而換成梅菲斯開始在心中疑惑,會不會真的是她久曠了的緣故?她是如此沉溺於熱烈的擁抱,纏綿的吻。她不知道換個人她會不會如此沉溺。但她分明很想知道,除了那個美麗的都都,葛培森還吻過誰,她此刻隻想把那些人都殺光,她要獨占。


    可是,等葛培森終於放開她,下車給她開門準備上去吃飯。她卻一個人呆在車廂裏看著車頭掠過的英俊的葛培森忽然心裏發虛。她是一個有過婚史的中年婦女;相比都都等葛培森過去的女友,她是如此蒼老憔悴;而且,她現在要什麽沒什麽,她不是個醜小鴨,她明明已經是被檢驗表明是沒有蛻變前途的醜老鴨。可是,對方卻是讓她中氣嚴重不足的葛培森。


    麵對車門打開後,葛培森衝她伸過來的雙手,她竟然退讓,不敢伸手。葛培森黑暗中看不清梅菲斯的臉色,依然興高采烈地將人從車裏掏出來,還笑道:“米線,你這麽瘦,我以後都抱著你走都關係。嗯,哈哈,以前你抱我多少時間,以後換我抱你多少時間。”


    梅菲斯掙紮著下地,滿心擔憂,“那麽抱足半年時間之後呢?”


    葛培森幾乎是黏著梅菲斯,俯身貼著她耳朵道:“那時候我們一起抱孩子。”


    但是梅菲斯早已不在乎答案了,她正對著光亮如鏡的電梯門吸冷氣。她身邊的是青春大男孩,可是她已經是中年小婦人。她又不是王天後,她憑什麽。即使葛培森現在信誓旦旦地說這就是現實,又如何,愛情變質太過容易,不光是愛情,其他什麽情又何嚐有什麽天長地久。她剛才還真有頭腦一熱想入非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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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菲斯的一顆心又冷了下來。可是她又如此眷戀葛培森的懷抱,那無賴根本就不知道含蓄乃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幾乎就不想讓她好好走路。她想有自己沉靜的空間都沒有,一徑被他的一團火熱卷裹著。


    葛培森等進到飯店裏麵坐下,細心地察覺到梅菲斯神色中的不對勁。“米線,又想什麽?”


    梅菲斯斷然否定,“沒想什麽。從來沒來過這麽好的飯店,不好意思。”


    葛培森以為梅菲斯心裏緊張,覺得這個理由解釋得通。梅菲斯要是進來這兒對著金碧輝煌東張西望大呼小叫,那才不是梅菲斯。“不用擔心,一樣的喝酒吃飯,店好店壞隻影響我們說話方便,不影響吃飯心情。米線你這幾天做什麽,電話裏問你你總說是做學徒。”


    葛培森有意岔開話題,梅菲斯肩頭壓力頓減,說話立刻自然了許多。“理論知識與實踐接觸是兩回事,我需要補課很多。雖說是做方律師助手,可是我感覺我真幫不上忙。脫節的日子太久了,現在需要麵對的東西與過去已經完全不同。等下回家我還得看資料,不能脫節,免得明天又要麻煩方律師。”


    “你不要心急。脫節再久,撿回來也得循序漸進。要不要我們改天一起請方律師吃飯?”


    “不用的,我把事情做好就行。你在企業界,以後有些經濟問題還得向你請教。我們現在正處理一項甲公司向乙公司提供資金,並改造後促成上市的谘詢。”


    葛培森聽了就笑,“怎麽可以巧成這樣。我最近也在著手一宗類似的項目,都是萬變不離其宗的操作,做一回,厘清其中的套路,尤其是清楚需要跑的門路,以後就可以撇開方律師隨便做啦。回頭我給你詳細講講幾個我做過的案例。”


    梅菲斯卻看著一說到工作就自信滿滿的葛培森,心裏想著自己的心事。她幾乎是非常迅速的得出警訊:此人極端危險,絕對不能愛上此人,否則他日死無葬身之地。可是一隻覆上她的手的溫暖大手又讓她滿心繾綣,再三徘徊。


    “又想什麽?強烈抗議跟我在一起時候還神遊太虛。”葛培森抽回手,將一塊片皮乳豬包好,先交給梅菲斯,“吃吃看,跟北京烤鴨有什麽不同。”


    梅菲斯接過千層餅包的乳豬,看清楚了才小心翼翼下嘴。味道真好,她想,以後等她好好掙錢了,要常來吃這種東西。可是要她說出跟北京烤鴨的不同?她又沒吃過正宗北京烤鴨。“好吃。”除此她說不出其他。他們兩個人太不平衡。


    “好吃以後就常來,我得把你喂胖點兒。來,冰酒,酒莊裏隻找到一瓶,你肯定喜歡。”


    “你怎麽吃喝玩樂樣樣精通。”


    “嗬嗬,如果不是你吃完還得回家看資料,我今天可以帶你玩通宵一直玩到明天清晨。”葛培森根本就不在意梅菲斯的指控,因他在工作方麵有十足底氣,精通吃喝玩樂反而成為個性。“米線,別光顧著吃,看看我。”


    梅菲斯隻得挑挑眼角,算是看了。但是並不敢真看,怕與葛培森的眼光糾纏,那又沒完沒了,今晚別想走了。


    葛培森卻根本不在乎,關係在突飛猛進之後,出現少許的遲滯是必然。他今天胃口奇好,一邊忙著吃,一邊忙著又道:“米線,我剛才看了,你工作的大樓可以看到我家,不遠,走路恐怕都不需要十幾分鍾吧。反而離你家很遠,你每天上班要多少時間?不如你搬來我家住……”


    “嘿,什麽話。”


    “我們換嘛,我搬去你那兒住,不是一樣?我本想接送你,但我這不是懷疑堅持不了太久嗎,不如想個一了百了的辦法。咦,你往哪兒想了?想哪兒了?嗬嗬……”


    “別裝無辜,你第一句說的是搬去你家住,第二句才說換住。蒙誰啊。”


    葛培森硬是笑嘻嘻地擠兌梅菲斯說話,一晚上淨惹梅菲斯挖苦揭發。一頓飯很快吃完,葛培森拎起西裝,另一隻手臂早就攬住梅菲斯。“米線,這就回家嗎?”


    “嗯。你穿上外套,外麵冷。等下你自己回吧,好像你工作也挺忙的。我打車。”


    葛培森隻是微笑,並不搭理梅菲斯的嘴硬。反正一等進了電梯,根本就由不得梅菲斯,一路押解到車庫。他怎麽可能聽話,真老娘的話他都陽奉陰違呢,何況他根本就認定梅菲斯說那話時候表裏不一。可是他一點兒沒遺漏梅菲斯讓他穿上衣服的叮囑,她看似說得漫不經心,可因她言語中幾乎不關心他的任何事,頭一遭關心起來先就關心的是他的冷暖。這就是他依戀的米線,重回自己軀殼後一直魂牽夢係的那個熟悉的米線。他現在的軀體已經可以呼應他的內心,他絕不會放過他的米線。


    梅菲斯卻在車子上路後,很快就從意亂情迷中拔出來。她想到更多的赤裸裸的現實問題:就她目前而言,飯碗比任何東西都更重要。她正重新起步,她需要比別人花更多時間的學習才跟得上工作的腳步。可是今天一頓飯就吃了兩個小時,她如何花得起,回頭她得壓縮睡覺時間彌補。


    她看著專心開車的葛培森想,他固然是很好很好,對她也是很好很好,這輩子她恐怕都不可能遇到比葛培森更合適的人。可是九死一生地活到今天,她已不再是剛畢業時那個滿眼都是粉色的梅菲斯,她現在已經深刻體會到,誰也靠不住,隻有靠自己,如何從各方麵提升自己的實力是生活的首要,其他都是次要。目前的她是背水一戰,隻有愛情為工作讓路。而且,她很懷疑,她那能叫愛情嗎?即使她擁抱了,親吻了,她依然將信將疑。對了,葛培森並沒有親口跟她否認感情來自於日久生情。


    車子停到梅菲斯家樓下,她見葛培森神秘地跟她說要她坐車上等等,然後從後備箱搬來幾件東西,也放進一陣冷風,引得她忍不住打個噴嚏。等她放下手,葛培森用很家常很不當回事的口吻道:“米線,上回看你的筆記本電腦還是原來那台,這回聽到你殺回律師行業的消息,很替你高興,你終於不再埋沒你的才華。正好在北京,就去中關村買了台thinkpad送你。這是工具,不是禮物,是我對你的支持,你應該不會拒絕。”


    葛培森的話讓梅菲斯聽了心裏很舒服,她終於還有一樣拿得出手的東西,所謂才華。“如果是禮物,太貴,我受不起。如果是工具,應該是事務所配給我才合理。可我還是跟高興,謝謝你惦記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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