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山洞後,她才發現雲落山竟然落雪了。


    雪下了一整夜,整個雲落山銀裝素裹,晶瑩剔透。


    落了一夜後,地上也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積雪,踩上去咯吱咯吱作響。山林寂靜,偶爾有雪壓彎枝頭傳來的簌簌聲。施淼迎著寒風,往山頂上跑。


    去過一次隱月宗後,她就記住了地形。


    抵達隱月宗時,天色朦朧,演武場有幾個弟子在切磋比賽。


    施淼隱了身形,偷偷摸摸地溜進了廚房。


    仙界的人雖然不貪口腹之欲,但廚房裏該有的東西都有,施淼撬開了櫃子,將裏麵儲存的靈肉一股腦地收進了儲物袋中。隨後,又將廚房裏擺放著的靈植蔬菜也收進了袋中。


    姬無憂正在長身體,不能光吃肉,也得吃菜。


    收完靈植,她又瞥見了櫃子上放著的靈茶。


    她剛想把靈茶也收起來,外麵就傳來了腳步聲。


    緊接著,說話聲也由遠及近地傳來。


    施淼連忙隱藏氣息躲了起來,


    “給掌門準備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咦,這廚房有人進來過來嗎?”


    “沒有吧,弟子們都還沒起……你看,那邊有動靜。”


    “……”


    施淼明顯感覺那兩道聲音越來越近,眼看著就要靠近自己隱藏位置。


    她緊張地心髒砰砰直跳,情急之下,慌張地喵了聲。


    聽到是貓兒的叫聲,兩道聲音明顯鬆了口氣。


    “又是瓊玉的貓兒,那隻靈寵最喜歡跑到廚房來偷吃東西。下次告訴她,得管管那隻貓兒了。”


    “好了好了,我們拿了東西就快走吧。”


    “……”


    兩道聲音越行越遠,直至消失不見,施淼才小心謹慎地冒出了頭。


    櫃子上的靈茶已經被取走了。


    施淼也顧不上什麽靈茶了,隨便裝了幾樣東西,就離開了廚房。


    演武場上那幾名劍宗弟子還在切磋,此刻他們心中隻有劍道,壓根沒注意到有一隻大白貓從演武場外快速飄過。


    隱月宗的那位掌門是閬風的徒弟,萬一他跟閬風穿同一條褲子,那她被發現就麻煩了。


    山頂天亮得快,天邊隱隱泛起了魚肚白。


    施淼出了隱月宗後,便急急往山下走。


    就在這時,忽而一陣冷厲的勁風襲來。


    施淼反應速度快,快速地躲了過去。


    她穩住身形後,便瞧見一黑色身影擋在了自己麵前。


    施淼不由得抬起了頭。


    是一隻頭上長著鹿角、身形又似虎、長著青麵獠牙的凶獸。


    看著凶獸身上縈繞著仙氣,又不像是凶惡之物。


    “赤靈。”


    突兀的,凶獸身後傳來了一道男聲。


    施淼聞聲望去。


    閬風那張臉就闖入了她的視線中。


    所以,這隻叫赤靈的凶獸是閬風的?


    聽到主人的聲音,赤靈往後退了幾步,回到了閬風的身邊。


    施淼想起夢中那些場景,知曉閬風心中暗藏城府後,便不由得神情緊繃起來,銅鈴般的大眼瞪著他。


    閬風看向她,“你是商離的靈寵。”


    他認出自己了。


    頓時,施淼拱起背部,後背上的白毛也根根豎起。


    她時刻警惕著他。


    “商離戰死,你倒是好好地活著。他特意把你關起來,就是為了保你的命吧?”


    閬風眉眼打量著她。


    他話音剛落,隱月宗宗門內就走出來一人,“閬風將軍。”


    施淼趁機往後退,趁著兩人說話的功夫,一溜煙跑下了山。


    閬風看著施淼逃跑的背影,眉頭擰了擰。


    商離的靈寵怎麽會出現在雲落山。


    那人見閬風疑惑,拱手詢問道,“將軍,要不要派人去追?”


    “不用了。”


    閬風收回了目光,“商離死了,她也就沒用了,不值得去追。”


    “是。”


    …


    施淼在深林中狂奔,甩掉閬風的神識後,才慢慢地停了下來。


    以後隱月宗不能再去了,她現在已經被閬風看見了。


    要是再去,肯定會被懷疑的。


    施淼穩住心思,快步奔回了山洞。


    天還未全亮,洞邊靜悄悄的。


    施淼收了結界剛進洞,就看見姬無憂坐在洞門口,眼巴巴地看著自己。


    “嗷嗚?”


    見施淼進來,姬無憂頓時便撲了上來,緊緊地抱住她的脖子。


    她迎著風雪回來,身上還帶著涼意。


    但姬無憂並沒有推開,他喜歡她身上的味道。


    “我有聽你的話,沒有出去噢。”


    他聲音甘澈,如雪後清泉,涼涼的,卻帶著甜味。


    施淼心髒像是被猛地一擊,腦海彈幕裏瘋狂刷著awsl。


    她抬起爪爪,拍了拍他的頭。


    嗚嗚小寶貝簡直太可愛了。


    抱了好一會兒,姬無憂才乖巧鬆開手。


    施淼和他一道進了洞,將儲物袋裏的東西都取了出來,挑挑選選,將好東西都推給了他。


    這些東西她用不上,更適合姬無憂。


    姬無憂純澈的桃花眼有些怔忪。


    “你這麽早出去,就是為了給我找這些東西嗎?”


    “嗷嗚。”


    當然啦。


    施淼湊了過去,歪著大腦袋跟他碰了碰頭,又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小臉。


    小姬無憂連發呆都這麽可愛!


    洞中的柴火堆又熄滅了,施淼往裏麵添了些幹柴。


    她正燒著火,背後突然傳來了一道濃鬱的、猛烈的陰寒之氣。


    氣息穿過皮毛,直接刺入骨頭,心髒瞬間被大力地揪起。


    她跟姬無憂這麽久,不可能不知道這氣息是什麽。


    她連忙回頭,就看見姬無憂半跪在地上,用力地捂著胸口,原本清澈的黑眸也變得血紅。


    他疼得幾乎痙攣,身體不得向前倒去。


    施淼連忙丟下柴禾,奔到他麵前,毛茸茸的身體接住了他。


    隨即,她看到了他背後泛著紅光的符文。


    在幾百萬年後,這符文在他身上已經很淡了,幾乎跟膚色融為了一體。


    可現在,符文清晰明了。


    “小、白。”


    他聲音沒有半點溫度,冷冰冰的,說的話又透著絕望,“我、我好疼。”


    施淼心仿佛也在滴血,她伸出爪爪抱緊了姬無憂,想將自己的溫度傳給他。


    “你、殺了、殺了我吧。”


    他壓著聲音祈求。


    他死了,就不會再受這樣的痛了。


    “小、白。”


    “我是個怪物,你、你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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