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魔宮第一件事,她就去看了那朵玉桑花。


    插在花瓶裏的玉桑花沒了姬無憂的照顧,早已凋謝了,就連房間裏的香味也散了。


    姬無憂垂下眼瞼看她,見她小眉頭皺得緊緊地,不由地輕歎了聲,又拉著她到了種著玉桑樹的小閣樓,“一朵玉桑花而已,不比介懷,本座再替你種便是。”


    說著,他手上蘊些劍意,還沒劃破手指,就被按住了,“我是喜歡,但我喜歡它自然開出來的樣子。”


    她將幹枯的玉桑花收了起來,有些固執,“而且再次催熟的玉桑花,也比不上這一朵。”


    這是姬無憂送她的第一朵花,意義是不一樣的。


    姬無憂愣了愣,“真的不要?”


    他翹了下唇角,“下回小白想要,可得用別的方式求本座咯。”


    別的方式……


    施淼忍不住地想起一些限製級的畫麵,臉色泛紅。


    姬無憂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臉怎麽這麽紅?是生病了嗎?”


    他是明知故問!


    施淼窘迫地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閣樓下響起了青迦的聲音,成功地緩解了她的尷尬。


    “尊主,柳劍君來了。”


    姬無憂挑眉,“這柳劍神動作倒是挺快,知道本座回來了,就迫不及待來找自己切磋了。”


    話雖是這麽說,但姬無憂還是去見了他。


    既然柳辰星來了,那阿寶自然也跟了過來。


    進了房間,阿寶仔仔細細地看著施淼,“前陣子柳郎說魔尊帶你去了拓蒼仙府尋找七尾風葉,看來,你真的破鏡了!”


    施淼嗯哼了聲,她得意洋洋地召喚出了九條毛絨絨的大尾巴。


    阿寶側頭看向她的大尾巴,大眼睛瞬間透亮,“我可以摸摸嗎?”


    施淼大方地將尾巴伸到她麵前。


    阿寶心情激動,然而手還沒放到施淼的大尾巴上,就察覺到一道淩厲的目光,她心裏咯噔一聲,隨後便看見去而複返、跟鬼一樣出現在門口的姬無憂。


    阿寶悻悻地縮回了手。


    施淼搖晃著尾巴,“你怎麽回來了?”


    姬無憂聲音沒什麽溫度,“回來拿個東西。”


    “噢。”


    施淼沒聽出他不帶起伏的聲調。


    姬無憂拿了一隻盒子,準備出門,剛走到門口,又折返回去,盯了盯她尾巴,“收回去。”


    施淼:“?”


    收回去幹嘛,多好看呀!


    但察覺到姬無憂那雙陰晴不定的桃花眼,還是慫慫地收了尾巴。


    姬無憂緊繃的神色稍稍收斂了些,轉身離開了房間。


    姬無憂一走,施淼便拿出了棋盤。


    在伴月仙府三個月,她沒事兒就去找齊孺孺下棋,棋藝進步了不少。


    見施淼拿出棋盤,阿寶一掃沒摸到尾巴的失落,興致勃勃地和她下起棋來。


    一邊下棋,阿寶一邊吐槽著柳辰星,“上回我說我找到陪我下棋的人了,他就真的不陪我下了。後來我實在氣不過,就去找了憐生仙君下棋……後來他氣衝衝地找來,還跟憐生仙君打了一架。”


    施淼:“……”


    施淼:“那他後來陪你下棋了嗎?”


    阿寶一臉羞赧,“後來他每天畫一個時辰陪我下棋。其實他抽出半個時辰陪我,我就很開心啦。”


    施淼:“……”


    她就不該問這個話。


    阿寶落下一子,收了笑,“小白,我一直纏著他陪我下棋,是怕長此以往,他心中就隻有劍沒有我了。”


    -


    柳辰星是個劍癡,來魔宮的目的,除了找姬無憂切磋,也就沒有別的了。


    屆時,兩人都收回了劍,但演武場上依舊劍意凜然。


    姬無憂懶散地擦著碎魂劍,“今日,柳劍神找本座不光是為了切磋之事吧?”


    聞言,柳辰星動作停了下。


    姬無憂道:“幾百招之內,柳劍神頻頻出錯,這可不像是以前的大劍仙。”


    柳辰星抿了下唇,隨即笑道,“果然還是瞞不過魔尊。”


    姬無憂看向他,“柳劍神有事不妨直說。”


    柳辰星道:“前陣子太星星君帶人去了拓蒼仙府,二十人隕落十九人,唯有仙雲宗掌門澹台玉活了下來。”


    姬無憂沒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柳辰星頓了頓,繼續說:“澹台玉被劍氣所傷,現在還養在九重天上,而他也向天帝稟明了龍族藏寶之地的事。”


    說完,他有些惴惴地看向姬無憂。


    姬無憂倒是反應不大,“那柳劍神是知道本座的身份咯?”


    柳辰星如實地嗯了聲。


    姬無憂笑了出來,“既然如此,那柳劍神公然來魔宮找本座,不怕被九重天判定為勾結魔族?又或者說,柳劍神這一趟實則是來殺本座的?”


    柳辰星並沒有立即回答。


    四下裏除了殘餘的劍氣,偶爾會有風吹動樹梢發出的沙沙聲。


    稍傾,柳辰星才道:“在下這一生癡迷劍道,亦容易從劍意中看一個人。”


    他跟姬無憂切磋過這麽多次,雖全然猜不透他的劍意,但從那些激蕩的劍氣他又看得出來,他的劍意有久經戰場的殺戮、有傲然於世的孤絕。


    還有……一些難以捉摸的仁慈。


    期初他明白這抹仁慈是何意,但知曉他的身份後,他便知道神骨子裏就刻著“慈”。


    柳辰星又道,“在下從來不信沒發生過的預言,信的是眼前這個人。”


    姬無憂那雙眸子幽深如墨,他唇角斂平,看不出半點神色。


    他也似是在思考柳辰星這話。


    稍許後,柳辰星拱了拱手,“叨擾魔尊多時,在下也該回九重天了,告辭。”


    他轉身走了幾步,突然被姬無憂叫住,“魔尊還有何事?”


    姬無憂輕哂,“若是本座沒死,柳劍神想切磋,可以隨時來。”


    柳辰星怔了下,又拱了拱手,眉眼染上笑意,“多謝魔尊。”


    …


    柳辰星帶著阿寶離開後沒多久,天色就黑了。


    吃過青迦處理好的靈肉,施淼還想再玩一會兒,就被姬無憂拉去了地宮。


    地宮之中光影斑駁,鶯歌聲聲,直到月上枝頭才漸漸停息。


    施淼察覺到姬無憂的不對勁。


    應該說從魔宮回來後,他就不太對。


    平時他會溫柔,也說些令人臉紅心跳的情話,可今天他什麽話都沒說,更像是疾風驟雨。


    “姬無憂。”


    施淼莫名地心悸。


    是不是柳辰星來的時候說了什麽?


    姬無憂將她抱在懷中,眉梢鐫刻著繾綣的柔情,他吻了下施淼的額頭,“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施淼倒是臉色一紅,她搖了搖頭。


    姬無憂輕撫著她的後背,隨後向下,摸到了尾椎骨的地方。


    “你的尾巴呢?”


    施淼“啊”了聲,她召喚出了九條毛茸茸的大尾巴,“你不是不喜歡我的尾巴麽。”


    她小聲嘟囔著。


    姬無憂聽見了她的嘟囔聲,又rua了ruad她的大尾巴。


    他不是不喜歡,而是太喜歡,所以就不想讓別人覬覦。


    姬無憂收了臉上的笑意,緊鎖著她的腰肢,將她按進自己的懷裏。


    她那麽好。


    所以他想她時時刻刻都在身邊,一睜眼就能看到她,一閉眼夢裏的也是她;


    想與她血脈相融,這樣就永遠不會分開。


    “姬無憂。”


    施淼趴在他的胸口上,小聲聲地叫他,他手上力氣很大,摁著她根本動彈不得。


    姬無憂掩蓋住眸中赤紅,稍稍鬆開了些力,又很輕、很溫柔地拍了拍她的後背,“睡吧。”


    施淼“噢”了聲。


    —


    九重天,翠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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