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喇嘛歎道:“王爺性子暴戾,以我的身份勸他可以,但如果阻止他,甚至後麵做動作放了他必欲殺之的人,以後怕再沒機會讓他聽我的勸了。不過王爺與你投緣,對你從來就象個好長輩一樣,從不生你的氣,所以我想如果由你去勸阻,可能效果好一點。”


    安道:“師傅,王爺這人惡霸得很,打定了的主意,恐怕再多幾個我去勸都不一定用。”她心中也沒太當回事,王爺要處理刁奴是他家事,她能擋就擋一擋,不能擋,她想,她也沒辦法。


    “是啊,可憐兩條性命,還這麽年輕,她們懂什麽了,犯個糊塗,就丟掉一條命。”大喇嘛雙手合什,滿臉不忍。


    “師傅,我上回見你喝令何笑之‘哪裏來,哪裏去’時候,還說你這麽客氣幹什麽,對膽敢來犯的人沒必要這麽寬容,今兒看來這是你的脾氣。我很納悶,師傅你來王府不會就為保護王爺安全,幫王爺辦點棘手事的吧,一定是想感化王爺是不是?”


    “如今再加上一個你。”大喇嘛很和藹地看著安。“你與王爺有一點相同,都是聰明過人,年少得誌。所以你們行事當中難免剛愎自用,性子當中難免有點輕狂不容人。正因為你們兩個都是聰明人,能達到更高的地位,這種性子才會害更多的人,也會更厲害地反噬你們自己的良心。你還小,還做不出什麽來,但王爺的性子已經吞噬了很多條性命了。”


    “我懂了,師傅前一陣叫我不要濫用手中的權力,要我向福晉道歉,也是這個意思吧?”安思索了一下心中很有所感。“那我們是不是該給福萊娜姐妹一個改過的機會?不過為了平王爺的氣,你看是不是還是得給她們一點教訓?”


    大喇嘛歡喜地摩摩徒弟的頭,笑道:“你既然已經懂了,那就照你自己的意思辦吧。師傅很高興你能原諒那兩個姐妹。”


    安吐了吐舌,衝舒服扮個鬼臉,道:“我又懂了,師傅前幾天陪我一起瘋,是在消磨我的惡氣,讓我不要做出後悔莫及的事情來的吧?”


    大喇嘛捫心大樂,隻是一個勁兒地念著“善哉,善哉”。不過安心裏早明白了他的意思。


    第十章


    “巨安,這件貂皮生生被你糟蹋了,才幾天就穿成這樣子。”


    “師傅,色即是空,貂皮就是稻草。”


    “等下你自己能過城牆嗎?”


    “師傅,我是沒問題的,隻是老臉給凍得慌,象刀片割過似的。你就真的不肯學學我的輕功嗎?”


    “師傅的功夫放眼如今武林,除了你,可說沒什麽對手,所以也不貪多務得啦。”


    “師傅這樣是該說你有道高僧呢,還是該說你不求上進?”


    “都有。”


    “師傅不生氣說明道行很高,把什麽什麽看得很空。”


    “大馬屁。”


    “師傅,這兒說個小字我不會判你違規的。”


    師徒倆說說笑笑回到王府,老遠就見正門緊閉,側門口一個人焦躁不安地踱來踱去,風吹得燈籠亂晃,人影子更是舞得狂亂,倒是很貼那人的心情。安走近了一看,是王爺的親衛寶福。


    寶福一見師徒倆走來,忙迎上去道:“小姑奶奶,到哪兒去了呦,快去王爺那裏吧,都等了你兩個時辰了,他們說王爺氣得臉都黑了。”


    安一聽,忙對師傅道:“完了,師傅,王爺也生我的氣了。你得幫我說話。”


    寶福忙插話:“王爺說了,大法師院裏有個人等您去處理,好象是什麽飛鷹幫的,今兒在酒樓喝醉鬧事,被鶴齡先生捉了來。”


    “大事不好,把我師傅都調虎離山了,我還不給王爺好罵?”安大為擔心,雖然跟著寶福不情不願地去多爾袞書房,卻暗中摸摸胸口的銀票,打好腳底抹油的主意。


    到得書房門口,寶福做了個手勢不敢再近,安躡著腳輕輕扒開一道門縫,想探探多爾袞的臉色。不想才一探頭,便對上多爾袞清亮的目光刷一下掃過來,無奈,隻得擠給他個鬼臉,掩上門進去,心想,即使出糗,也不能給別人看去。


    多爾袞見她總算還知道點怕,鬼臉都做得支離破碎,七零八落的,心中早就在笑了。但也知道這一笑出來,前麵的規矩就白做了,隻得扳著臉道:“把那兩個奴才弄哪裏去了?”


    “王爺知不知道千山那個地方?師傅說風景很好的,那裏有個尼庵,師傅說那裏的姑子巴不得有年輕姑娘送進去給她們差遣,所以一定會盯住那兩姐妹,不會讓她們跑了的。咦,師傅一老和尚怎麽知道尼姑家的事兒了?奇怪奇怪。”安雖然看見多爾袞麵前的桌上放滿了她愛吃的奶酪,奶卷,奶皮,奶塊,但知道事情還沒了結,還是避遠一點的好。雖然沒吃晚飯肚子又冷又餓,但比之多爾袞鐵青的麵皮還是舒服了點。


    多爾袞知道她變著法子想岔開話題,當然不會上她的當,但見她小臉凍得紅紅的,心下又不忍,但一瞄她很投機地站在火盆一側,很巧妙地伸出幾個指頭不露形跡地烤著火,心中又是一樂,想這個小鬼頭說到底還是不很怕,還知道在他震怒的時候把自己打點得妥妥貼貼的。心早軟了一大半,“哼”了聲道:“過來吃吧,再不過來你喉嚨裏的饞蟲也要衝過來了。”


    “你早說不就得了,非要扳著臉嚇我,人家剛才都已經做好挨你揍的打算了。”安歡呼一聲趴上桌去,拿起小銀叉就吃。知道多爾袞這話一出口,應該算是雨過天晴了。


    “慢著點,別噎著。”


    “王爺也知道婆婆媽媽了?”雖然吃的稀裏呼嚕,但說什麽也不能放過揶揄對麵這個比較大的人物。於是噎著的變成了多爾袞。“不過王爺,你什麽時候發現姑萊爾姐妹不見了的?”


    “我今晚叫齊所有的內眷吃飯,按說福萊娜該跟在福晉後麵伺候的,但沒見她,我一猜就知道是你們師徒倆搞鬼。不過我當時給他們說,福萊娜姐妹以下犯上,罪不容恕,被我叫人處理了。隻希望她們姐妹倆別過幾天跑出來丟我的臉才好。”


    “不會不會,我騙她們王爺是天上的星宿下凡,我是天上派來輔佐的仙女,我還飛了幾下給她們看,嚇得她們納頭便拜,一古腦兒相信了我的鬼話。所以後來我說隻有靠佛光罩著她們才不會被王爺發現捉去殺掉的時候,她們還很感謝我呢。”想了想又道:“師傅表揚我說得很好,這樣一說,她兩姐妹心中就不會生出恨意,對往後修行大有好處。”


    “你師傅也刁滑得很呐,這種騙人的鬼話也說得出來。”


    “奇怪,王爺你明明知道這事一定是我師傅生出來的,為什麽放過我師傅,單是拿我撒氣?這等欺負小孩子的行徑算不得什麽好漢子。”


    “你還是小孩子嗎?”


    安伸手拉過多爾袞的大掌比劃道:“當然,你瞧,你一掌就可以把我的小拳頭包住,我的手放在你手掌上就象一片樹葉一樣。哈哈,我抓你手心,癢不癢?癢不癢嘛?”


    多爾袞反正也不怕癢,任著安抓他手心,心裏自是奇怪,為什麽自己的孩子見了他都害怕得不敢近他三步,反倒是這個原來素不相識的女娃娃卻讓他生出做父親的感覺來。今晚知道她與師傅出去辦事一定會耽擱了吃晚飯,他竟然會吩咐下人準備下她喜歡吃的東西等著她回來吃。再想起自己的兒女們,他忍不住對安道:“今晚我賞了勞親一塊烤肉,他吃得很高興,可能別人都很驚訝我為什麽單獨賞勞親一個人。”


    “勞親慘了,這老實頭一定拚著小命把他最崇拜的阿瑪賞他的烤肉全吃下去了,現在一定呆在自己的小院裏鬧肚子。”


    多爾袞一楞,笑道:“這我倒沒想到,我還誇他好小子,能把這麽大塊肉吃下去,以後一定成我們滿洲人景仰的勇士。”


    安見多爾袞不怕癢,早沒趣地丟開了手,可想了想又抓回來看著那大掌道:“王爺手上怎麽全是老繭?是以前騎馬拎刀磨出來的嗎?”


    “現在已經少很多啦,嗯,快有半年多沒好好騎馬弄箭了,手癢得厲害,過幾天一定要去遼西打打獵,順便與蒙古幾個部落敘敘舊。”多爾袞舉手伸了個懶腰,“如今我促著範文程製定出一套比較規範係統的典製,他寫一部,我強力推行一部,朝中那些野慣了的人都反彈很大,不過我看著這些漢人古早沿用下來的東西很是實用,如今我們朝廷小,還看不出效果,往後人多事雜,如果還是隻靠個領頭的拿主意,哪裏忙得過來?需得有法典規定約束了百官的行止才好。可實話說,我也覺得悶氣得很,做事情感覺到處處受牽製,事事有規矩,連走一步退一步都有禮法規定著,很是囉嗦繁雜。我非得帶那些武將出去行獵不可,否則那些火爆性子的哪天耐不住會得發聲吼,撕了朝裏一班漢官。”


    “聽說範夫子是明廷宰相之後?他怎麽到這兒來的?”


    “我們得道多助嘛。”多爾袞得意洋洋地說。“安,我真懷疑往後打下江山,天下大定的時候,我每天忙忙碌碌於文山會海之中,會不會憋出病來。要不是局勢逼著,現在我都已經想著要把濟爾哈朗從前線替下來我自己上。”


    安知道多爾袞此時說的全是掏心窩子的話,她很奇怪多爾袞怎麽會產生這麽不安耽的想法,幹脆也直截了當地問道:“我看王爺性格中還是脫不了滿人的刀馬習性,雖然以前的生活逼著你學會爾虞我詐,而且你如今是難得的文武俱臻的頂尖人物。可你骨子裏還是喜歡馳騁疆場,鬥勇拚力,攻城掠地的好漢子,大英雄生活,是不是?”


    多爾袞點頭認可。“從十幾歲開始征戰,習慣了馬上生活,如今坐在這把四平八穩的椅子上反而坐立不安得很,腿腳時時發顫。以前枕著金戈鐵馬,可以睡得雷打不動,現在安臥在軟榻之上,卻夜夜為朝中的勾心鬥角失眠。就象宋人說的,醉裏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這等鬱鬱不得舒的心情倒和我現今差不了多少。以後這樣的悶氣時間一定更多啦。”


    安有點不安,按住多爾袞的大掌道:“王爺,這才是開始呢,你一定是一下子不習慣安逸的生活,你看曆史上那些馬上得天下的皇帝不都一個個在皇位上坐得歡歡喜喜的嗎?唐太宗也是,明太祖也是,人都是走一步適應一步的,你一定不會差過他們。”


    “你在給我打氣呐?”多爾袞微微一笑,揚眉道:“當然,我一定不會比他們差,而且我身為滿人,知道非漢人的歸屬感,以後我的天下決不會讓它出現各族離心離德的局麵。”


    安這才吐了口氣,放下心來,她喜歡看見多爾袞誌得意滿的豪邁樣。看見他剛才的疲累樣子,她很不舒服,覺得那不是她心目中哥哥的樣子。於是道:“王爺,我前兒在茶館聽說書的說,滿人的老祖宗金世宗完顏亮以前作過一首詩,其中一句是‘大柄若在手,清風滿天下’,現下王爺大柄在手,清風滿天下是不成問題的。看來王爺已經想到了清風滿天下後的問題了。”


    “打天下易,守天下難,好象每朝都是如此的吧,特別是外族坐鎮中原的朝代。當初大金最大一個缺陷就是沒有好好利用漢人,利用他們的頭腦,利用他們的力氣,利用他們的經驗,才至戰線拖得過長,首尾不顧,最終被元朝所滅。可惜後麵元朝又走了老路,隻知一味盤剝漢人,不知合理對待,你看看元朝皇帝,哪天坐穩龍椅了。我朝以後要吸取教訓啊。”


    “可是你不怕利益分出去給漢人,跟著你打江山的滿人會得不服?”


    多爾袞又是微笑著一揚眉,胸有成竹地說:“這其中就講究一個平衡的技巧,你往後就看著我怎麽掌握這個分寸。”


    安也笑道:“王爺,我相信你一定做得到。我就喜歡看你自信滿滿的樣子。”


    正說間,忽聽遠處傳來幾聲喧嘩,多爾袞眉毛一擰,兩眼頓露精光。“有人來襲?好啊,打進我家裏麵來了。”


    安聽了聽道:“好象是師傅那個院子,對了,可能是有人來解救今日飛鷹盟被捉的那個人。我去看看。”


    多爾袞按住她:“不要自亂陣腳,府裏高手眾多,不會對付不了幾個毛賊的。”


    安可不這麽想,她新練的功夫,就猶如有人新磨了刀槍,總想找個地方試試,每天總拿書房裏的死傢夥出氣也不是辦法,很想真刀真槍往人身上招呼。如今大好機會找上門來,由不得她不躍躍欲試。但聽得呼喝聲由遠及近,竟是朝著這邊過來了,她輕輕對多爾袞道:“裏麵很明顯有鬆陽大師鶴齡先生的聲音,師傅的聲音還沒出現。兩個大師傅都出手還沒收拾下那些人,說明來的人也很不弱。聽聲音,有兩個人的輕功還好於鬆陽先生,不知道他們其他功夫如何,可能不如,否則不會是鬆陽先生兩個追著他們一群的。師傅怎麽不出現呢?”


    “可能是你師傅看出那幫人想調虎離山,以達到救出他們幫眾的目的了。所以他含而不發,守在那人身邊。”


    “如果是那樣的話,可能那兩個輕功好的人是有意不與鬆陽鶴齡他們纏鬥的,隻是想把他們引開。呀,他們到我們頭頂了,一二三,嗨,他們有五個人呢,這下我聽清楚了,那兩個輕功好的真的是出手留了三分餘地,否則鬆陽先生他們不是對手。不過比起師傅來,他們還是大大不如的。”說完忙又補充一句:“比我當然也是不如的。”


    多爾袞神色冷峻地“哼”了一聲,道:“飛鷹盟在中原也是大有來頭的一個幫派,今兒他們既然來了,一定是早就打聽過我們府裏的實力,決不會象黃大塊他們那麽魯莽。”


    安繼續側著頭聆聽:“不好,他們這是有意在我們這排屋上打鬥,噫,我的屋頂一定被他們踩個大洞了,嗯,有人跳進我的屋裏去,老天,原來他們真正要對付的莫非是我?或者是一石兩鳥?不對啊,前幾天他們還送我寶馬貂裘的,不至於就反目成仇了吧?難道真是被師傅說中,他們盟主想要賴我的賭債?”


    “胡說八道,人家安大鷹也算響當當的人物,哪裏會做出這等雞毛蒜皮的事情出來。一定還有其他的緣故。”


    “他們搜不到人跑到這兒來了,嗯,有人在屋簷上掛下來,王爺你看,正對著咱們這頭窗呢。”話音未落,隻聽“嘩啦”一響,掛在屋簷上的人一個“飛燕投林”,穿窗而入,穩穩站在兩人麵前。上麵鬆陽兩人見此大驚,奮力想擺脫眾人跳下來保護王爺,可是其他四人死死纏著,各出畢生所學殊死相攔。安一聽便知眼下在麵前的人是對手兩個高人中的一個。


    多爾袞也不說話,隻是冷冷地打量著那人。安忍不住問道:“你是飛鷹盟的嗎?晚上不請自來,很沒道理。”


    那人略一作禮道:“在下飛鷹盟左護盟冷劍秋,奉盟主之命有請安姑娘到鄙盟小聚。”


    安冷淡地道:“你們安盟主要請我去,大可以下帖子叫人來請,很沒必要做出如此雞鳴狗盜的勾當來。我如果現在跟著你去,那是叫被脅迫,我心中非常不願意,不甘不願的事我是不做的。”


    冷劍秋一愕,他早知安打敗王洛陽,是個大大的神童,但心下還是把她當孩子來看。沒想到她說話也一點不好對付。隻得收起原先沒什麽好商量的神氣,客氣地道:“我們盟主本想請安姑娘在‘五千埕’好好小聚,但事情緊急,時間不等人,所以才出此下策,請安姑娘原諒。”


    安冷笑道:“你們盟主好生霸道,今日我如果跟了你去,以後睿王府的臉麵還往哪裏擱去?這點你們盟主想到過沒有?我師傅已經撇下你們那個作餌的小盟眾過來了,我看你識得好歹的話還是向我們王爺道個歉,回去請你們盟主另想辦法來請我,否則等我師傅一到,結局就由不得你了。”


    冷劍秋見她軟硬不吃,想到那個棘手的大喇嘛可能很快就醒悟過來,隻得說聲“得罪了”,想先下手為強,捉了安去再說。多爾袞見此挺刀相迎。他雖然不諳上乘功夫,但多年馬上生涯,多的是實戰經驗,這一刀出去也是非常得體有勁。冷劍秋雖然可以一劍格開了他,但今日此來本不想與之結怨,便一閃身避開那刀,隻是探身去捉安。不想安卻滑溜得很,嘻嘻一笑,滑進桌底,又迅速從另一頭鑽出,順手還搶救下差點毀在多爾袞刀下的筆架。多爾袞見她應付自如,知道也不需要他幫忙,便持刀退到一旁。


    冷劍秋知道盟主想求安辦事,今日絕不能下手傷了她,但她又太滑不溜手,拿著那張花梨大案做掩護,鑽進鑽出地讓他總是慢上一步,原先他還想著是安人小轉頭快,但幾下下來已自心驚,知道麵前的人輕功絕不下於他,要引她出來,隻有拿旁邊的睿親王作法。於是他虛晃一招,轉開身揮劍直指多爾袞。


    安眼見此人劍招淩厲,這一招過去,王爺一定非死即傷,頓時心中大怒,運氣直飛出去,劍指直指冷劍秋的後背。冷劍秋本來就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雖然這一劍刺的是多爾袞,雙眼卻是一刻不離地密切注意著安的動向。見她果然中計,可還來不及高興,忽然隻覺眼前一花,全身俱麻,手中寶劍鏹然落地。他不置信地在暈倒前看著安,怎麽也想不出自己是怎麽中招的。


    大喇嘛正好此時奔到,一見情景,叫了聲:“幹得好!安,照顧好王爺,我去收拾其他幾個。”


    安第一次真刀真槍,雖然一著得手,心裏還是慌得很,繞開冷劍秋跑到多爾袞身邊緊緊扯著他的衣服,神色異常。多爾袞槍林彈雨裏滾出來的人,這種生生死死的場麵見得多了,雖然也吃了一驚,但到底要鎮靜得多,抱起安道:“不怕,不怕,你比那人厲害,怎麽還怕他?”


    安抖著嘴唇道:“可是那人抖劍刺向你的時候,我一點都沒把握能攔住他,把我嚇死了。”


    多爾袞打趣她:“你也知道害怕嗎?我見你一直膽子大得很,還以為你從不知道‘怕’字怎麽寫的,原來也是紙老虎一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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